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方思咏狠狠的瞪了三人,奋力的跺脚後,气呼呼的离开长廊。
「拾翠,你没事吧?以後看到疯婆子,你就要跟她装疯,要不然她会把你吃得死死的。」邵恩新说。
「要不就搬出大哥来,思咏表姊只忌惮大哥,这样免得你被她欺负。」张士杰跟著说。
「对了,你有没有看见阿错?」邵恩新问。
「没有。」这一次,她镇定多了,眼神不忘故作无辜状。
「奇怪,大哥是去哪了?」张士杰搔搔头,「对了,拾翠,要不要来看我们下棋,很好玩的。」
「好啊!」她一口答应。
天丰棋院一直都是宁静平和的,仿佛下棋的人都有一种宽大的胸襟,沉迷在黑白的圆子儿世界,无暇顾及人际间的争执。
为此,她深深的著迷,企盼著自己有朝一日,也可在这棋盘十九横十九纵的交叉点上,寻求一种成熟缜密的攻略,让每一个棋步都宛若飞鹤般,翩翩优雅,而她的对手,则是独一无二的张错。
约定的糖果,当晚趁著众人不注意,张错塞入她的手中。
「喏,阿龙说小妹妹适合这玩意儿。」
说完,他又恢复属於天丰棋院的姿态,步态稳健的往自己的空间走去,留下冯舍翠心中累满喜悦与感激。
第三章
一日早上,张错敌不过大家的怂恿,只得又跟棋院里的阿楷下了一盘棋,旁人则是密密的将两人围住,专注的看著棋盘上的棋数积累、变化。
冯拾翠提著水桶正准备抹地,又忍不住好奇的看著里头的情况。
轮椅上的张士杰单手支颐,仔仔细细的看个分明,一旁的邵恩新一样是专注沉思的神情。
张错手中的黑子儿落子有方,空灵有致,像富有生命似的在密麻的交叉点上蔓延扩张,倒是对手阿楷,每每陷入叹息沉思,似是顽抗又如困兽之斗。
「不自量力的家伙,整个棋院没人赢得了表哥的。」方思咏一步跨上榻榻米,恁是高傲的说,睥睨的神情仿佛她就是不败的张错。
「肤浅,围棋求的不单是输赢,还注重人格上的修为,你若是不懂,就滚出去,别在这儿吱喳的吵,比麻雀还让人讨厌。」邵恩新不客气的撵她走。
「邵恩新——」她的脸色又变了。
扰了宁静,见大家用不欢迎的眼光驱逐她,方思咏一咬唇,扭身离去。
而碍她眼的冯拾翠,偏凑巧就蹲在外头的长廊上,明明是在擦地板,却又心有旁骛的偷窥著里头对弈的实况。
方才受了气,她正巴不得把一肚子鸟气出在这个丑丫头身上。
她就是看冯拾翠不顺眼,明明就长得既抱歉又爱国,一脸的雀斑麻子似的密,牙齿比乱剑冢还乱,谁都明白她丑,可谁都会跟她说笑几句,还夸她可爱。
拜托——这些人的审美观念实在糟得可以,不是有虎牙就可爱好吗!别以为有邵恩新跟表弟让她撑腰,她就飞上枝头了。
在她眼中,冯拾翠不过是一只妄想飞上枝头当凤凰的野麻雀罢了。
方思咏傲然走向她,出其不意的往一旁的水桶一踢,顿时间,木板长廊染了一地湿,冯拾翠还来不及反应,始作俑者倒是开口了。
「你这个笨下人,为什么把水桶放在路当中,万一绊倒了人怎么办?」说完还赏给她一个结实的耳光。
清脆的声响,打得冯拾翠整个人都傻了,也引来观棋众人的注意力。她没想到方思咏会打人,原以为她只是攻击几句便罢,不料她竟然……她瞪著眼睛看著眼前这面容扭曲的人。
她是不善於跟人争吵的,但也不代表她就会逆来顺受的挨打,奶奶教导过她,言语的攻击是可以忍耐的,但身体的攻击就要起而捍卫。
「还看,看什么看?我不能教训你吗?你这个粗野的死丫头。」
这话著实引人怒气沸腾,邵恩新阻止了张士杰挪栘轮椅,迳自走来。
「你这臭三八干么打人?拾翠又不是下人,你凭什么这么对她?」
「要你管,我打谁还要跟你报告吗?我就是要打这个丑八怪、野麻雀。」
门外吵得漫天瘴气,房里的阿楷蹙起了眉,烦躁的嫌了声吵,倒是张错神色沉定如常,浑然不受争执影响,双指俐落夹起黑子,落在棋盘上。
「咳,我输了。」阿楷慨然说。
张错扬眸一瞥,「你的棋路受限於既定的棋谱解说,没有发挥你的周详思绪,所以才会输得兵败如山倒。」他平静的解说著对手的棋路。
「谢谢阿错哥指教。」阿楷虚心领教。
颔首起身,张错在大家的目光下走向长廊,方思咏得意的看向走来的他,心想表哥一向纵容她,这下看邵恩新怎么个惨法。
未料,他没理睬她,倒是盯上了拎著抹布一脸狼狈的雀斑姑娘——冯拾翠。
「拾翠,谁让你来擦地的?」他拧眉问。
她没回应。
「你不是我们家的帮佣,毋需屈膝抹地,我们张家不至於亏待个孩子吧?」他定定的凝望著她,可以看出他非常不高兴。
冯拾翠捂著发烫的脸颊,「阿错哥哥你别误会,打扫的婶婆早上摔伤了,奶奶要她回去休息,可婶婆挂念工作没有完成,是我自己答应帮她的,奶奶也说我帮婶婆一回没关系。」
原谅她,她是有私心的,她明白他大多数时间会在这儿跟大家下棋切磋,而她不懂围棋,但就是想这么看著他们对弈的情况,所以才自告奋勇的来。
「嗤,」方思咏发出刻薄的声音,「阿错哥哥是你叫的吗?你得称他一声阿错少爷,别忘了你奶奶不过是张家的管家、仆人。」
忽尔,张错扬起左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扫向她的脸,发出更胜先前的响亮声。
冯拾翠见状骇得倒抽一口气。
方思咏傻看著张错,下一秒便大哭起来,「呜哇哇,表哥你干么打人?我又没有错……」
哭声媲美乌鸦群体过境,邵恩新忍不住说:「拜托,鸡猫子鬼叫都比你的哭声好听。」他幸灾乐祸的呛她一句。
「思咏,冯奶奶虽然是管家,但她不是奴仆,即便是爷爷生前都特别敬她,我父母做什么事情也得请教冯奶奶,你别忘了爷爷的训斥,妄想欺负他人。」
方思咏自觉面子挂不住,腰一扭,哭哭啼啼的离去,留下张错跟冯拾翠对看著,还有旁人快意恩仇後的爽快。
张错敛下怒气,恢复棋士的翩然,「拾翠,我有个东西要给奶奶,你帮我送去。」说完他便离去。
「嗄?我走廊还没擦完欸。」她一脸为难。
「去去去,有恩新跟阿楷在,抹地谁不会,爷爷以前老叫我们抹地的。」张士杰说著,吆喝大家都来,抹地对他们而言就像是一种玩乐。
「拾翠?」远去的人影又唤。
「喔,就来。」感激的把抹布交给邵恩新,冯拾翠赶紧跑步跟上。
无辜的邵恩新接过抹布,狠睨了张士杰一眼,大声嚷著,「欸,我说过我这辈子只帮我媳妇儿抹地的。拾翠,我帮你这回,以後你可是非我不能嫁了。」他对著奔跑的身影嚷著。
「抹地就要人家嫁给你,你比恶霸还恶霸!」阿楷嘲讽说。
「可不是,况且人都走远了,还急著调侃人,你就是爱欺负拾翠老实。」张士杰也说了他一句。
邵恩新耸耸肩。反正他这辈子就是爱调侃人,偏偏阿错连说话都懒,他当然只好调侃这些单纯的夥伴。
冯拾翠一路跟到那晚发现张错秘密的长廊尽头,却见他伫立在那浑然不动,「阿错哥哥,你说有什么东西要我拿给奶奶?」
前一秒还像个职业棋士般气度非凡,下一秒,他收拾起翩然,恢复上一次她偶然看见的放纵姿态。
「没有。」他狡猾一笑。
「嗄,没有?」她顿时错愕住。
「喏,这是给你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糖。
「你已经给过我了。」
「这是今天的份。」贿赂完,他迳自往房间走去。
「阿错哥哥,你该不会又要出去飙车了吧?」她紧跟著他,抢著问。
张错进了房间,门没关就兀自更换衣服,她则站在门外,一脸害臊错愕的看著他。
套上他追逐风速的衣著,他又浑身散发出那种不羁的味道,拎著安全帽走来她面前,食指覆在她唇上,「记得,嘘,别说出去。」
「我知道。」她脸又红了。
每每只要靠近的看著他,她脸上的温度就会莫名上升,瑰丽的色泽会历久不散,直到心跳平复规律。
张错没急著走,反倒在她脸上摸了摸,「你很勇敢,没有哭。」
「已经不疼了。」她应著。
那一巴掌打来的当下,刺麻的感觉叫人禁不住想哭,可是一看到阿错哥哥,仿佛一切的痛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不在的时候,你就跟阿杰他们去玩,思咏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为著他的关心,冯拾翠心头一阵暖,「你会很晚才回来吗?」
他笑著,「干么,想查我的勤?」
「不是……」她赶紧低下头。
「不一定,等我玩够了就回来,记得别说溜嘴喔!」
「嗯。」再一次目送著他越墙消失在尽头,摩托车的声音轰隆嘎响,随即又恢复平静。
冯拾翠一脸懊恼的看向天际。她著迷於张错的两极,尤其他下棋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生钦崇,她想,她已经爱上黑白子的对立世界了。
什么时候,她才有机会跟他下一盘棋?她也想在那小小的棋盘上,编织两人的回忆,可是她驽钝极了,都看了好些时候了,还是不懂围棋究竟是什么玩意儿。
还是暑假的假期,傍晚,挨坐在一旁看著张士杰与邵恩新的对弈,看著看著,冯拾翠不自觉的蹙起了眉还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学人家叹啥气?」邵恩新笑问。
「我都看不懂……」
「拾翠也想学围棋吗?」张士杰问。
「嗯,就是喜欢这个玩意儿,我才留在这儿的。」她的语气不免还有著童稚的无畏。
「早说嘛,我教你便成啦!住在天丰棋院里,如果不会下围棋,是有点说不过去,人家冯奶奶都会呢!」
「真的吗?奶奶也会吗?」她讶然的问。
「当然,以前爷爷在的时候,冯奶奶偶尔也会跟爷爷来上一盘。」张士杰说。
「可不是,那才真是精采绝伦,一盘棋走下来,都可以耗上半天光景,还分不出胜负。」邵恩新说著。
「真的吗?原来奶奶这么厉害。」她瞠目结舌的感到意外。
她还真是笨,竟然没想到奶奶在这住了大半辈子,看都看会了,也足够让她讨教请益的。
「不过张爷爷死後,冯奶奶已经好多年不下棋了,所以想学的话,跟著我和士杰准没错。」邵恩新就是有著自信的开朗。
是吗?奶奶已经鲜少碰触围棋了……
她没听奶奶说过的,在这儿,她只看见奶奶终日张罗著棋院里的生活起居,指挥著所有的人员工作著,从没发现奶奶跟围棋也有那么一点渊源。
「怎么样?要不要我教你啊?」邵恩新问,「只有你才有的喔!」
冯拾翠点头如捣蒜,「当然,现在就开始吧!」
她迫不及待想要开始学习围棋,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运子如飞,那么,她是不是可以更靠近阿错哥哥些?
接下来,偌大的榻榻米上,三个头颅凑在一块,七嘴八舌的对著懵懂的冯拾翠讲解著围棋的规则,虽然她反应迟钝了点,但多少听懂了一些入门,对围棋也就有那么点粗浅的认识。
张士杰与她结为同盟,准备与邵恩新来上一盘。
棋局一开始,冯拾翠便感觉自己精神兴奋了起来,聚精会神的看著邵恩新的棋路,耳听张士杰的解说,偶尔,邵恩新也来上几句,虽然她似懂非懂,却隐约感到灵魂出窍的惬意,内心的澎湃久久不能平静。
就当对弈持续进行时,突然一抹黑影笼罩三人,遮去大半光线。
「好暗喔,恩新,去开灯。」张士杰说。
「拾翠你去。」邵恩新死命的盯著棋。
「可是你们得先暂停,等我回来再继续。」生怕错过任何一步棋的冯拾翠不忘但书。
「知道,不过就几步路,这盘棋没那么快。」邵恩新忍不住急说。
他就是性子太急,所以越急脑子就越浑沌,每每只要跟张错对弈,稍一大意就满盘皆输。
冯拾翠猛然转身站起,凑巧就这么撞上那不知道伫立、安静多久的身影。
打从张错一踏上这房间,就只看见三人聚精会神的盯著棋盘上的黑白子,两个男孩不住的解说,唯一的女孩似懂非懂的拚命点头,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倒是三人皆十分专注,连他在这儿站上老半天了,都没人察觉。
看见他深潭似的黑眸,冯拾翠有半晌的恍神,「阿错哥哥,你回来了?」她话就这么脱口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