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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女子看见谢敏也怔了怔,随即上前行礼道:“谢少爷。”谢敏回礼道:“元姑娘哪里去。”这女子正是相府五姝之一元葡萄。
元葡萄淡然道:“寻我家少爷。”谢敏道:“他适才便在左近。元姑娘请便。”元葡萄不露喜怒,只道:“有劳谢少爷。”再施一礼,转身去了。
长街上又只剩下谢敏一个人,他兜了几个圈子,又踱回安民客栈,走到自己房里,捡起了撞坏的窗格。谢敏的手指修长有力,干燥温暖,不到半柱香功夫,已将那窗格修缮好。
忽闻脚步声响,一人轻笑道:“难怪有人出半个长安城买下谢大侠这双手,此番看来,倒真应该再加一壶好酒才是。”
这女子声音如出谷黄莺,娇柔婉转,述不尽的风情。
谢敏回过身,道:“姑娘谬赞,雾重霜冷,何不进来喝杯热茶。”
又听得一声娇笑,门角闪出一片裙裾,谢敏识得那是六如轩的绸衫,宝蓝色的缎面上绣了朵幽兰,夜风徐吹,如在空谷盛放,恍然若梦。谢敏唇角已露出笑来,但见裙角轻动,挪入了半只莲足。谢敏眼前一花,一个女人已立在了门口,清颦浅笑。
作者有话要说:
☆、敬谢不敏
谢敏一生阅美无数,黄河帮的千金,石泓玉身旁的宋山水、明一,便是当朝的丽珠公主,美若天仙,也不曾使他瞬目,此时竟也瞧得呆了。
只怕无论是谁见了这女子,也难免是这样一副傻样子,不论谁见了她,也只觉自己这双眼真该挖出来才是。便是再傻的男人,也敢拍胸脯保证,世上再没有第二个女子能与她比肩。这女子的容貌便似一枚美玉,给人雕琢的恰如其分。增之则多,减之则少,偏又如璞玉不带半分匠气。
这女子见谢敏如此,不觉轻笑一声,这一笑真如异花生胎,似是佛前濯莲初绽,明艳不可方物。谢敏便如情窦初开的傻小子怔了半晌,方施礼道:“多谢姑娘从前门进来,若再破窗而入,在下这双手虽值钱,却也修缮不得这窗格了。”
这女子咯咯而笑,叹道:“谢敏果然有趣得紧。”
谢敏盯着她道:“姑娘谬赞。”说完这句,方转过头道:“在下昨日入关,姑娘好灵的耳朵。”这女子掩口而笑,叹道:“石大少在街上一喊,整个长安城便睡不着了。”谢敏惟有苦笑。
这女子道:“公子料得石大少必定在外找寻公子,这才复回客栈,当真是妙计。”
谢敏道:“姑娘如何称呼。”
这女子腮旁两个梨涡乍现,她似乎非常爱笑,只听她盈盈笑道:“我叫小疏,深夜来访,实在冒昧。不知谢公子能否赏个光往曾府一行?”
又是曾府,难道仍与红颜帖有关。那么这位绝色女子又是谁?
谢敏语中带着几分轻佻,笑道:“曾小姐好大方,孤身一人夜会采花贼,不是送羊入虎口吗?”
小疏毫不介怀,笑道:“你瞧来也并没有什么怕人的。”
谢敏道:“知道时怕已然晚了。曾小姐的相貌,无论那个男人见了都会变得怕人的。何况是区区在下。”
小疏忽地晕红了脸,微笑不语。她自进的房来便一直笑个不住,仿佛满怀的欢喜,谢敏一直细细的瞧着,别人开心的时候,他总也会跟着开心,不论这人是好是坏,是王公贵族还是贩夫走卒,哪怕这人下一刻要杀了他,他也觉得对方有可爱之处。
曾小疏笑了好一会儿,又道:“公子既知我是何人,想必已知我为何事而来。”
谢敏道:“曾姑娘的相貌全长安城也找不出第二个来,在下怎会不知。”
曾小疏笑道:“风闻谢公子曾和美妲己有过一面之缘,不知美妲己的相貌又如何呢。”
谢敏笑而不答。
曾小疏急道:“她比我还美么?”
原来再有风度修养的女人,若听到有人比她更美,那是无论如何也沉不住气了。曾小疏再美,到底也是个女人,一个爱美的女人。
谢敏却仍是不答,反而道:“红颜帖一事威动江湖,在下刚刚入关便已知晓。”
曾小疏道:“那公子可愿相帮。”
谢敏道:“曾姑娘言重,在下何等身份,怎敢插手。”
曾小疏道:“难道公子是嫌酬银太低么?那么请公子开口,敝府当尽力满足。要财,还是,还是要人,全凭公子一句。”她说到这句时,声音如蚊,几不可闻,言中之意却甚是明了。
谢敏呵呵一笑,道:“夜已过了大半,在下还未眠半刻,姑娘请吧。”这无异于下了逐客令,对着如此纤纤女子,谢敏竟能如此狠心,似是大出曾小疏意料。
曾小疏俏脸一板,冷声道:“谢公子不肯赏脸?”她自进房俨然大家闺秀,举手投足间娴静温雅,此时却沉下了脸,几差横眉冷对。
谢敏道:“不敢,姑娘若爱留在此处,那也无妨。”说着后退几步,往后一躺,竟在床上闭目睡了。
曾小疏从未碰过如此大的钉子,恨恨地道:“你难道当真是个死人吗?”
美貌女子虽恨出言无状的登徒浪子,更恨的却是这种坐怀不乱的柳下惠,柳下惠虽是圣贤,却不懂得欣赏女人的美,自然不能满足女人的虚荣。
当下曾小疏转了个身,道:“好,我便在此处等你。啊。”她想到一事,回过头道:“谢公子。”
只见床上纤尘不染,似乎从未睡过人,哪里还有谢敏的影子。窗格、门栓、房顶俱都完好,谢敏竟这般不见了?
曾小疏骇极而呼,道“谢公子。”远远地传来一声,道:“那也不必客气。”正是谢敏的声音。
曾小疏推开窗,月光溶溶,院落寂然。她忽的笑道:“好,谢敏果然是谢敏。但,我们总会再见的。”
谢敏又到了戈壁,时值正午,烈日当空,他却席地而坐,自怀中取出青瓷瓶来,轻嗅一口。
旧日茶棚犹在,破旧依然。谢敏将手放在脑后,躺在当地,炙热的沙砾枕在身下,异常的舒服。既然终归回来,何必再出去。他自嘲的笑笑,翻了个身,这世上有千百种人,如谢敏这般随遇而安、安之若素的人却没有几个。
谢敏小憩了半个时辰,忽地跳起身,往戈壁上走去,亦如当日一般,路过茶棚时,亦不回头。
这一次却有人叫住了他。
“谢大侠果然沉得住气,在下呆坐了一个时辰,谢大侠居然也置之不理。”
谢敏微笑,驻足道:“不敢扰了兄台静休。”
茶棚中走出一人,伏天里已然着了黑衫,比谢敏裹得严实许多。
谢敏却忍不住打个哆嗦,道:“原来是黑锋剑高大侠。”
高冰赞道:“好眼力。”一副面孔似罩了千年寒冰,半点喜怒不露。
谢敏道:“高大侠是特意在等在下么?”高冰道:“是。”谢敏道:“荣幸之至。”
高冰叹道:“两年前,便是此地,十大高手败在了你手下。”谢敏眼中闪过一丝凄悯之色,道,岂敢:“是在下败了。”高冰冷然道:“若是你败了,他们决然不会饶你性命。”言语中似是对那些大侠行径极为不屑。
谢敏不再多说,高冰道:“他们虽败了,绝杀令可未撤回,你动手吧。”
谢敏暗叹一声:“道,高大侠请。”
他这一生最不愿与人动手,更不愿与高冰这种剑客动手。只是他更知道,同高冰说话只能用手。高冰一双黑瞳忽地闪出冷光,幽冷幽冷,紧紧盯住谢敏,谢敏淡笑,柔和的目光坦然迎视。两人定住了,却谁也不出手。
茶棚前瞬时肃穆了许多,连风也凝住了。
夏日骄阳,洋洋洒下,竟似也照不到两人身遭。
“呛啷”一声,高冰黑锋剑出鞘,谢敏却眼角也不瞬,直如未见。
高冰握紧剑柄的右手微微抬起,复又放下,最后竟颤抖起来。
谢敏仍是轻笑,缓缓退了一步,云淡风轻般闲适。
高冰额上青筋暴涨,黯然道:“我输了。”
谢敏道:“何谈胜败,高大侠言重了。”高冰道:“虽未交一招,你却处处压制于我,占尽先机,黑锋剑虽能出鞘,却无论如何也递不出去。”
谢敏笑道:“既未出手,便无胜败。”
高冰道:“败了就是败了,你最后已迫得我必须出手,却又棋让一招退了半步。否则高某这左手怎么还在。”
他话起剑落,黑锋剑翻转,竟立时斩去了自己左手。
谢敏失声道:“你这是何苦。”高冰斩下左手,自行点穴止血,裹住了伤口,冷冷道:“高某平生不受人恩惠,咱们依旧两不相欠,下次相遇。”谢敏知他心意,释然道:“在下随时奉陪。”
高冰应一声,慢慢地走了。
只是高冰却从未想过,高手相争岂能如此善了,谢敏若存心计较,他失去的又何止一只手臂。
但高冰自然知道,谢敏永不会逼人太甚的,这是大侠的风度,也是高手的胸襟。谢敏虽是采花淫贼,却有这般海量,在比武之时,他已看清了这一点,但若败的是谢敏呢,高冰会点到即止吗?或许这个问题永远不会有答案。
谢敏往断手处瞧过一眼,暗暗皱紧了眉,我走到哪里,总会被跟到哪里么,难道,我便不可以自己一个人,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吗。
没有人能回答他。
“黑锋剑黑如焦木,乃是以玄铁制成,当世也可排的第七八位了,不想今日竟有缘得见。”说话的人是个女子,却不温柔,谢敏却觉得温暖极了,无论谁寂寞孤独的时候,遇到熟人总是开心的。
他回头笑道:“元姑娘好记心,竟也背下唐姑娘的剑谱了。”茶棚中走出一人,步步稳健,正是谢敏昨日所见的元葡萄。她向谢敏行礼道:“谢少爷好身手,能让高冰那般牛脾气的人输的心服口服并不容易。”
谢敏道:“高山之冰,本不会认输的。”
元葡萄奇道:“可是他已认输。”
谢敏微笑,道:“有时候认输就是一种不认输。元姑娘在此是相候于我吗?”
元葡萄目中露出黯然之色,垂首道:“谢少爷,我家少爷落在了旁人手上。”
谢敏不由失笑,却也知元葡萄不善求人,更不会随便乱开玩笑,正了正神色,道:“元姑娘的意思我懂。不过,我倒真想知道是谁有偌大的本事能擒得住这位翰林公子。咱们回长安吧。”
元葡萄终于笑了,淡淡道:“是。”
不爱笑的人,笑起来时往往更让人觉得温和可亲。谢敏当然也这么觉得,他回首望一眼戈壁滩,头也不回的走了。
这世上本来就有种人,他虽不惹麻烦,麻烦却总会惹到他头上来。谢敏就是这种人。
石泓玉不是,他恰恰相反,他是一个最爱管闲事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庙里乾坤
元葡萄带了谢敏在长安城中兜兜转转,最后在一处破庙前停住了,她向庙内一指,道:“今日寅时,他们会把少爷带到这里来。”谢敏向破庙四周打量了几眼,道:“幽静无人,是个好地方。”元葡萄道:“谢少爷,咱们先躲起来如何。”谢敏沉吟不语,忽道:“这庙里有没有菩萨。”元葡萄一愣,茫然道:“有。”谢敏道,那可要拜一拜了。
说着抬步入庙,元葡萄微微迟疑,终究还是跟上了。谢敏入门便拜,口中念念有词,元葡萄却不拜菩萨,立在一旁不去打扰。
谢敏拜过了,回身道:“连夜赶路,元姑娘一定累了,先歇一会儿吧”元葡萄道“是”,却不动作,一双妙目直往庙外瞧。
谢敏笑笑,自然由她,径在神龛处坐了,眯起眼睛瞧着房梁出神。石泓玉也能落在别人手上,想来便觉得好笑,但是这人却要自己来换石泓玉,那可不太好笑了。不管怎样,谢敏也不愿做集市上的待宰羔羊。
“谢少爷”,元葡萄忽道:“他们来了。”谢敏笑道:“元姑娘好耳力。”元葡萄淡然道:“我只是瞧见他们过来了。”谢敏问道:“有多远?”元葡萄道:“半里外,他们停住了。”
石府的丫头各有千秋,有一处却是难分轩轾。那就是无论石泓玉走到哪里,穿什么衣衫,想做什么,她们只稍稍瞬目便已得知,从来不用瞧第二遍。
元葡萄又瞧一会,道:“谢少爷,我去揪他们出来。”
谢敏摆手道:“他们不愿露面,何必勉强。”
元葡萄怔道:“原来谢少爷早知他们来了。”她忽然记起那日在戈壁上,高冰苦等一个时辰,谢敏宁愿在沙漠上睡觉,也不去招呼,谢敏从不勉强别人,果然是没有说错。
又等一炷香时分,庙外传来梭梭的脚步声,元葡萄立在庙口,紧绷着脸,一言不发。谢敏直起身子,拍去身上茅草。
只见庙口闪进两人,一人站着,一人躺着,站着那人竟大白天穿了夜行衣,蒙着面巾,手上拉了一张渔网,网内躺着一个锦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