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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儿时受到创伤,落一辈子的毛病。这十几年来,你我为了媚媚,不知伤心难过过多少回,几乎操碎了心,真的是……很累了……”
“是啊。以后就好起来了,以后有这个小家伙逗你开心,你就不必一副心思放在媚媚身上。女儿大了,终究是给别人养的,儿子就不同了,他是我们自己的,也是薄氏王朝的希望……”
虽然是情理之中的一番对话,但薄媚就是觉得听不下去了。一气之下,转身跑走。这样算不算人走茶凉?原来最亲的亲人间,也是这样。既然父母亲说出这种让人寒心的话来,她决定不告而别。
就像小时候每一次负气离家。可是不确定这一次离家,父母还会不会满世界焦急地找她。
大概不会了吧,他们已经有了另一个孩子,还是个浑身没有毛病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儿子。不像她,记性不好,还是泼出去的水。
……
……哼。
……太过分了。
……还是不是亲生的?!
……你们等着,我走了就不回来了,看你们后不后悔。
……哼。
突然迫切地想要见到慕广韵。迫不及待。就好像纠结了多日的问题终于迎刃而解了,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还是庆幸,没选择最坏的结局。最坏的结局就是,从此以后一刀两断,再见不到他。
薄媚一口气跑到了宫门下,可是站在巍峨朱门内,还是久久没让侍卫开门。晨光还未照进宫闱,天空下着雨,头顶上是侍女替她撑起的伞,雪白的,被雨打湿了微有些透明。她仿佛听到了两重交叠的雨打纸伞的声音,因为知道有个人等在外面,三步之遥,只隔了一扇朱门。
她等啊等,等到胸口剧烈跳动的玩意儿平息下来,才抬了抬手,示意宫人打开宫门。此时已是天光大亮,雨露微晞。
门缓缓打开,她一眼便看到了门外雨中那顶格外鲜艳的红伞,伞下一副颀长清绝的身躯,黑紫色的宽袍,罩着一件雪白的深衣。
伞下那人原本微垂着眼眸,表情淡静如这细雨中的微风。听到开门声,才缓缓抬起眼来,眸子如墨色般深沉,目光仿佛脉脉流水又仿佛妖冶的灼人的火,可是仔细看时,又发现那里面好像并无波澜,平静如深潭,而方才感觉到的“脉脉”与“灼人”,都只是深潭里的一点稍纵即逝的幻影。
他就是这样的,平静的时候,也让人感觉惊心动魄。
……嗨,其实说白了,还是薄媚自己花痴。她就是喜欢他的样子,无论何时何地,什么表情什么衣着,都喜欢得不得了。这要搁父皇,保准就没这么多想法,估计觉得他穿啥都那样,不就是个慕广韵么。所以还是喜欢的缘故。
有什么办法呢,越看越喜欢,喜欢到痴迷了。
薄媚觉得自己是不是盯着他看太久了,于是装作若无其事挪开目光眨眨眼睛……又眨一眨。然后没忍住,又转眼去看他。他静静站在那里,也是定定看着她,也不说话,也不动,仿佛是在等她,却也没有伸出手来。
不管了!薄媚撇开侍女手中的伞,径直走到慕广韵伞下。短短几步路,也还是淋湿了发梢。她没敢看慕广韵的眼睛,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了,会紧张。直接伸手抱住了他,这才发觉原来他比自己高大太多太多,两只手都快抱不过来,鼻梁刚好撞在他的肩胛上,怪疼怪疼的。于是把脸往下埋了埋,整个埋进了他的衣服里,布料软软滑滑的,有些凉,带着淡淡的兰草清香。
这手感……怎么跟抱铺盖卷的感觉那么不一样呢?怪舒服的……
她满怀心事,没听到慕广韵心底的一声叹息。他举目远望,觉得有些怅然。其实站在这里的一夜,也不是一定要等她出来不可。其实她要是选择退婚,乐邑与苍慕就此决裂,也未尝不是一种解决方案。
或许还是一种更痛快更干脆的解决方式。
可她还是从这道门中走了出来……命运吧。
“怎么了?”头顶上方传来慕广韵的声音,本来就是铃铎一般动听,沐在风雨里更显得清泠悦耳,还很温柔。就连在云和山上,也没听见过他这般温柔地对谁说话。
“哦……”薄媚蹭一蹭鼻子,因为感觉有点痒,“也没什么,就是……我娘她偏心,有了弟弟,就不疼我了。父皇也是一样。所以我不开心。”
慕广韵轻笑出声。薄媚感觉他身体挣了挣,还当是不喜欢被自己八爪鱼似的抱着,于是赶忙放手退开。结果慕广韵只是从她臂间抽出被束缚的手臂来,然后又主动将她揽入怀中,声音带笑地说:“公主殿下还真是被宠坏了,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家都是这样的。”
“……都是这样吗?所以你们家里,木桩子也是更疼爱小毛头吗?”说完觉得不对,又改口道,“我是说……慕庄……不不不,慕侯……”
“呵……”慕广韵笑说,“自然如此,老人家都是喜欢小的多一点,谁让小的乖巧懂事,而我们顽劣任性招人嫌呢?你如果还是觉得难过,不妨这样想想,在小的还没出世之前,我们独占了多少年专宠?这一点,是他们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因为他们从没享受过独子的时光。”
薄媚认真想了想,点头说:“也是啊。”
然后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然后慕广韵说:“我们回家?”
薄媚隔了好一阵,轻轻“嗯”了一声。
慕广韵松开手臂,牵起她的手。走出去几步,薄媚又站住。
“慕广韵……”
“嗯?”
“你知道吗?我记性不大好。”
“……是吗?”
“所以你不要骗我。尤其不要因为我记性不好就骗我。你骗我,我也许很快就会忘记的。所以你骗我也实在没什么意义。而且你想,假如你骗我,然后我忘记了,然后你继续骗我,那我就会像个傻瓜一样,很可怜的……虽然听起来有点绕,但你又不像我这么傻,应该能明白吧,我就是说……我不要你骗我。”
慕广韵顿了一顿,笑说:“果然很绕。容我捋捋。”
其实薄媚想说的是——你若骗我,我可承受不起。你眼下给不了的承诺,我不逼你给我,但你说到的,请一定好好做到。我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宁可放下尊严,明知你心中有一个别人,还是不知廉耻地心存希冀。明知或许占了另一个人的位子,还是想不管不顾地留在你身边。
其实她从前是很不齿这种与人分享感情的事情的。虽然这个世道,哪怕是平民三妻四妾也很正常,更不用说王孙贵胄。可是薄媚一直以为自己是不会同俗的,她若爱上一个人,那那个人必定也只爱她一个。曾经期许过的感情,是一心一意的。
如今看来,这一点是不可能了。也从没想过,自己会甘于卑微,卑微地等一个人,等一个也许等不到的人。被软禁的日子里,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一定会退婚的,无论是出于尊严还是出于爱情,一点也不会容忍。结果回到乐邑的三天里,明明有很多机会,她却什么都没说。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反正自从遇见他,她的傲骨算是一点一点磨没了。
☆、海市蜃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会稍微轻松点,大家要好好珍惜啊,因为一大波狗血正在赶来。。。
(第十九章)
两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回到苍慕国都,受到了旷绝千古的隆重迎接。进城的街道上恨不能锣鼓喧天彩旗飞舞。
原因很简单,苍慕侯一早就接到消息,说国界的事情办妥了,并且公主殿下跟世子殿下一起回来了。
……这简直也太圆满了点吧,慕侯都有点喜出望外。兵马都准备好了,全国也一级戒备做好了最差的打算,结果什么事都没发生就又散了。白费了半个月军粮钱。
看来这儿子虽然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办起正事来还是颇为得力的呀。孺子可教。
回来的路上,依旧是慕广韵骑马,薄媚坐车。始终没搭上什么话。
其实薄媚也想跟慕广韵并肩骑马来着,结果因为路上劳顿,累死了不少马匹,导致人比马多,匀不出来。好容易半道买了几匹新马,结果没走几里就又死光了。薄媚屁股都没坐热。原来是上了马贩子的当,高价买了病马。
最后薄媚觉得自己是不是挺克马的,于是出于慈悲为怀的考虑,放弃了这个念头。于是就不情不愿坐着车回来了。
一路上远远望着慕广韵的背影,觉得自己就是为着这个背影,稀里糊涂又要回到那个刚刚逃离的桎梏中去了。这是在做些什么呢?来来去去的。挺恍惚的。
不过心情好像不那么差,有点飘飘忽忽……
刚一被簇拥着回到执古宫,看到清影殿中那株高大繁茂的白桐,满树白花快要落尽。薄媚脱口而出:“来人给我找把斧头来,我要砍了……哎?去哪?”
话没说完,被慕广韵毫不留情地拖走:“记吃不记打是么?”
“怎么了?咦?这树是你种的?”
“再打这株树的主意,当心我砍了你。”
“好好说不行么?凶什么?我又不知道……”薄媚有点委屈,不就是想给你斫张琴么,难得今天在这里发现一株良材,不过奇怪了怎么前几日没留意到呢?刚栽的?“不过,现在去哪?”
“子衿生病了,念叨你好几天了。你去看看他,好么?”
“好啊。”好啊,你这么柔和的语气拜托我,我怎么可能拒绝呢?薄媚看着他扣在自己手腕上的修长五指,心里有点甜腻。“不过子衿是谁啊?”
“……”慕广韵站住脚,回头打量她,“你是说真的?”
“什么?”
“真的记性差到这种地步?”
“对啊,不然还骗你不成?”
慕广韵挑眉,像是出乎意料,又狠狠打量了她一顿,最后目光落在她额头的伤疤上:“该不会是……”
薄媚却看到了自己腰间系着的一条紫色纱巾,瞬间恍然大悟:“哦,你说小毛头?他生病了?怎么回事?”
慕广韵眉毛又挑高几度,表示不可思议:“又记得了?”
“哦,其实我这毛病吧,是间歇性的,时好时坏。”
“只是记性不好么?”慕广韵问,俯身到她面前,“还是说……”
“傻?你想说傻是吗?放心,我不傻。哦……可能多少也有点傻,不过是因为记性不好所以有点傻,并不是那种真正的傻……你明白么?”
“明白。”慕广韵点头,“总之还是傻就对了。”
“……”傻也没办法,反正我是决定赖着不走了。都怪你说的那番话,我信以为真了,难么就劳烦你受累了。这样想着,就冲他无赖地笑笑。慕广韵看到,倒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
这次回来,无论是谁,态度都好得惊人。尤其是慕侯和慕侯夫人,绝口不提当初软禁的事情,就好像互相之间根本没发生过任何不愉快。
一进到小公子的房间里,慕侯夫人便起身相迎,关切地询问路上是否顺利,乐邑宫中一切可好,小太子长了几斤几两,姬夫人近来身体如何……
薄媚着实搞不懂他们待人的方式,好像总是那么礼数周全,却也总是半冷半热隔着点什么,好像是隔着一层冲不破的隔阂。薄媚终究不会含着虚情假意做人,从来也不喜欢虚情假意的人,再加上痛恨他们之前对待自己的方式,觉得无论是慕侯还是慕侯夫人与自己都不是一路的人。要不是因为慕广韵,她一辈子也不屑于与这种人接触。那么就不理罢了。
看得出来慕广韵也很不认同父母亲的行事与观念。他是叛逆的性子,这个她以前就知道。也好在他叛逆,要是跟慕庄一样死气沉沉,才不会招人待见呢。
既然慕广韵都替他们解释了,说软禁一事是出于无奈……那她就勉为其难原谅他们一回。谁让她大度呢。
她当时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有个词是怎么说的来着,形容他们还蛮合适的。
对了,两面三刀!
草草回答了慕侯夫人的几句问候,薄媚就向里间走去。见慕子衿半昏半睡躺在床上,脸颊绯红,有些谵妄,手背贴了贴他的额头,滚烫。于是问说:“怎么回事?受风了么?”
慕侯夫人恭敬回答:“前日妾身的姐姐,也就是流火国国君夫人,带着小女儿来做客,衿儿跟妹妹玩儿疯了,不慎掉进了水塘里,就着了凉。”
“掉进水塘里?”薄媚吃了一惊,当即就拨开子衿额上碎发去察看,“头上有没有受伤?受伤可了不得的,要赶紧治好才行,不然会落病的。他醒时怎么样?还认不认得人?记不记得近日发生的事情?有没有什么奇……”正滔滔不绝,一回头却看到慕广韵不知何时站在了旁边,正抱手打量她。一愣,忘了说话。
“没什么大碍的。”夫人说,“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