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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寒非你多虑了,我苍慕国七百年基业,坐拥全天下七成铜铁矿山,兵力强盛,左右领邦无不交好,以那昏君的胆识,谅他也不敢贸然征讨,甚至都不会太过苛责。从上次父亲向乐邑进贡两座铁矿山时的情形就可以看出,昏君态度客气得很。他要真敢动武,我敬他是条汉子。”
“呵,你分析的倒也是。”
“再者说,我与薄媚,还是早了断的好。现如今她一怒之下退婚,天下都会说是她任性胡来,是昏君教子无方,我们多少占理,乐邑不敢轻举妄动。可是如果再拖下去,等有朝一日积怨加深,薄媚才跑回去,那我便是个薄幸人的形象了,不被征讨,也要被声讨的。”
孟寒非突然皱眉打量他:“喂,你该不会是……于心不忍吧?”
“谁?我?”慕广韵笑笑,“寒非又开玩笑,我于心不忍,说出来你信么?”
“……倒也不信。”
“那便是了。”慕广韵浅啜杯中酒,对着月光打量酒水的成色,“放心,我总不能让她好过的。”
孟寒非点点头,又说:“你可当心,别玩脱了。”
“怕什么?”慕广韵不甚在意,“我不是还有你么?我的骠骑将军。”
“也是。”孟寒非拿起桌上茶杯倒了一杯酒,与他豪爽地碰杯,“我们手中的兵马,夺取天下还差些,可对付一个区区懦夫,还是足够的。大不了,我们先夺了乐邑来玩玩。”
“寒非深得我意。”
两人正没边没际地谈天,门外却响起嘈杂的整队声。两人对看一眼,都觉得奇怪。这大半夜的整队做什么?城中起了动乱?孟寒非出门一看,正撞上父亲孟今古披甲佩剑,正经过门口。孟今古一眼便看到了屋子里自在饮酒的慕广韵,愣了一下,用他那独有的大嗓门有意压低声音问说:“世子殿下怎么在这里?还不回宫去看看?宫里出事了,慕侯正找你呢。”
“哦?”慕广韵淡淡挑眉,“出什么事了?”
“说是……”孟今古停顿了一下,左右张望两眼,又压低了声音道,“说是世子夫人跟男人私奔,被捉回来,受了箭伤。”
☆、双双禁足
(第九章)
“……哦?”虽说心里早想到了薄媚会闹着离开,但没想到会这样节外生枝。慕广韵听到这话,当下也有点吃惊。
孟今古看他脸色不对,还当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拿眼睛瞟向儿子求助。孟寒非叹口气,抱手看着慕广韵。
“要命么?”慕广韵仍是不紧不慢,连酒杯都不曾放下。
“这我就不大知道了,反正宫里来人说,让我赶紧带人马去堵住各个宫门,不许杂人进出,也不许消息流出。尤其不能让乐邑的人带着消息离开。”
慕广韵点点头:“那大人快去吧,别耽误了时辰被父亲责罚。”
“那殿下您……”
“无妨无妨,我就当这里是自己家……”
“不是,我是说……”
“闲话不说了,大人快上路吧。”
“……”
送走了上柱国大人,孟寒非关上门,又问说:“怎么回事?”
“让寒非看笑话了。”慕广韵撇撇嘴说,“说实话,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或许内人也有一个旧情人?”
“‘也’?”孟寒非道,“她知道你的事情了?”
“不巧,今日去杉木林,刚好被她看到。”说是不巧,慕广韵脸上却没有一丝懊恼。
“你呀你……”孟寒非摇头叹息,“走吧。不去看看情况?”
慕广韵晃了晃酒杯,慢悠悠放在窗台上,一边笑说了句“还真不想去”,一边却抖抖衣裳站起身来。
走在回宫的路上,慕广韵却有些恍惚。满街的石板都映着清冷月光,星星点点,让他想起清影殿里那株刚刚开花的白桐。想起白桐,就又想起薄媚那日清晨站在树下看他的样子,眼中是没有埋怨的。原以为冷落了她十日,她是会暴跳如雷,因为传说她是蛮横霸道的。可是她眼中竟然没有一丝不悦,甚至还有些……细微的欣喜?
难道她真的有点……痴傻?
应该是痴傻。也想过她会不会是城府很深的女子,装作若无其事。可是那样的话,眼中也不该有欣喜。应该是痴傻。
今日在孟家酒喝得有点多,现在凉风一吹,还真是想入非非,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自己蹦出来。慕广韵嘀咕了一句:“寒非,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
“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了?”
“不对,是她的眼神……”
“如何?”
“有点熟悉。”
“熟悉?”
慕广韵回答不上来,摇摇头,自嘲一般笑说:“说胡话了,不用理我。”
回到宫中时,事态已经平息,一派风平浪静。除了宫门内有人还在擦洗地上的血迹。那血迹陷入到砖缝里,看着有些渗人。
孟寒非随便拉了个人,问说世子夫人在哪里。那人说已经被送回清影殿了。慕广韵又问方才发生了什么事,那人说具体的不大清楚,只知道世子夫人突然骑着马要出宫门,被慕侯赶来拦下,然后就把她带走了。
两人便又来到慕广韵的清影殿中。远远就看到一树白花摇摇曳曳,影影绰绰。殿前有不少士兵把守,正殿内灯火通明,传出女子冷漠的声音——
“慕庄,你好大的胆子,连我都敢软禁?!”
“老夫不敢,殿下千金之躯,老夫怎敢怠慢。”苍慕侯仍是那一副寡淡苍老的语调,不卑不亢。有时就连慕广韵,都觉得他讲话声音不温不火让人腻烦。他又说:“公主殿下若说要回京省亲,老夫定当备足车马贡品相送,可是如今,殿下说要悔婚……老夫倒想问问,我苍慕国哪里待公主不周到?”
“周到?你倒说说,哪里周到?”
“应尽之礼节,吾辈无一不尽到。”
“礼节?”薄媚冷笑,“只有礼节,就够了么……”
“可是韵儿莽撞,惹恼了公主?”这是慕侯夫人小心翼翼的声音,“公主殿下,妾身是过来人,不得不劝你一劝。夫妻之间,没什么大事,吵吵闹闹,过会儿便好,也实在不必大动干戈,牵扯到政事。婚事即已经结成,就不可轻易散了,这样于你不好,也于韵儿不好,传出去也有损天子陛下的名声,你说是与不是?你如今年纪还小,不把这些当一回事,可是日子是慢慢过的,你将来就会懂得……”
“我不想待在这里,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不可以吗?”慕广韵本以为她会控诉自己与女子私会,但她没有,“来或是去,都是我的自由,你们凭什么软禁我?!慕庄,我问你,你项上人头,还想不想要?你以为你现在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了么?除非你杀了我,否则,有朝一日,我总要叫你一一偿还!”
慕广韵在门外听着,不由得冷笑一笑。心想,薄媚啊薄媚,你真不该说这样的话,老头儿怕的就是你叫你爹整他,你越是威胁,他越是不会给你离开的机会。然后又冷笑一笑。这回是笑慕侯,真不愧是他的父亲,多少年来,依旧这么滴水不漏,道貌岸然。
慕广韵推门进去,一眼便看到对面孤身立着的薄媚,众多侍卫严防门窗,却不敢贸然接近她。许是因为正打算骑马离开,她特意将长发绾在发顶,身穿浅褐色短衣褶裤,看起来颇像男子打扮,简单清爽。她手上有血色,身上却不见伤口。
慕侯夫妇站在这边,与她对峙。
所有人都向慕广韵投来目光,慕侯是隐怒的,薄媚是愤恨的。“你们到底想怎么样?!”薄媚咬牙切齿问他,问的是他,不是旁人。方才语气还气势凌人,现在听起来却有些无助,还有些藏不住的委屈。
慕广韵看到她眼中晃动微光,却始终不曾落下泪来。他又转向父亲,笑笑地说:“父亲这是在做什么?公主要走,你让她走便是了。”
慕侯转身,二话不说,一个巴掌扇过来:“混账东西!婚姻大事,岂容你儿戏?”
房间内鸦雀无声,连薄媚都愣了一愣。慕广韵却仍是那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脑袋偏了好一阵,才慢悠悠转回来,说:“父亲,我只答应你同她成亲,也已经做到了。现如今是人家要走,你怎么能怪到我头上来?”
“你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吗?”慕侯沉声喝道,“因为我逼你成亲,你就故意把它搞砸,给我看看你有多厉害,是吗?混账!你这样为所欲为,知不知道,是在拿苍慕国的命运开玩笑!”
“父亲言重了。此时她要走,我们便让她走了,也未必会有什么不可收拾的后果,毕竟感情的事情,谈不来就是谈不来,以公主的深明大义,想必不会意气用事。可是您现在……这举动,可真就是冒犯了,他日公主若在陛下面前告上一状,说我们软禁于她……”说着无奈地叹口气,“父亲您……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陷自身于不义?”
“哼,你也晓得事态严重?”慕侯冷声说,“我今日既然已经做到了这步,就不会轻易让公主殿下踏出执古宫一步。”
慕广韵无力地笑笑:“父亲又曲解我的意思,我是说……”
“闭嘴!”慕侯甩袖,“从今日开始,你也不许再离开这清影殿半步!直到公主殿下原谅你为止。”
“父亲,”慕广韵瞧了一眼薄媚,嗤道,“您不就是想让我讨好于她,博得乐邑天子的信赖,最好能一辈子都哄着她,换苍慕国一世太平安稳么?真是让您失望了,这样虚伪的事情,孩儿做不到。要做,您大可以自己去做嘛,您废了夫人,迎娶公主,每日体贴温柔地待她,这对您来说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想必很快就能暖化公主的心……”
“放肆!满口胡言!”慕侯气得又要打他,却被夫人拦下来。夫人口口声声劝着“息怒”,说韵儿只是年轻气盛,出言莽撞,不是本心。
“他都敢拿你我胡说八道了,简直大不敬!今日敢口出狂言,明日就敢忤逆犯上,这还了得?!我不教训教训他,怎么面对苍慕黎民,怎么面对列祖列宗!”
“夫君息怒,韵儿百般不是,私下里骂一骂也就是了,万万不可动手打他,伤及父子感情不说,也会惹得夫君妄动肝火。都是妾身做得不好,这么多年,都没能让韵儿从失去母亲的伤痛中走出来,他才会长成今日这种玩世不恭的性子……”
“是他大逆不道,夫人何必伤心自责……”
慕广韵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夫妻二人一唱一和看着就跟演戏一样,他有些不屑,不由得笑笑。又转眼去看薄媚,她好像自从他进门,就一直在愣愣地看着他,没怎么说话。
她现在一副吃惊的样子,好像没料到慕广韵会说出这样荒唐的话来。
许是对自己太过失望了吧,慕广韵无所谓地心想。正如她之前说的,慕广韵,我看错了你。
没错,他本来就是这副糟糕透顶的嘴脸,只不过是她抱有了不该有的幻想,是她看错想错了,怨不得他与她想象中的慕广韵不同模样。
慕侯终于在夫人的劝说下,平息了怒火,吩咐侍卫们里外死死把守,不许公主离开房间,这才又转向慕广韵:“你出来,我有话说。”
慕广韵跟着出去。
☆、险恶人心
(第十章)
月朗星疏,倒有些恍惚。
慕侯负手立在树下,半晌没有说话。慕广韵还当他是要教训自己一顿,没想到他开口却有些沉重:“连年洪涝,前日南边又下了几场暴雨,已经淹了我苍慕八座村庄,千顷良田。”
“孩儿听说了,已经派人去修补河堤,撤离百姓。不过这次水患来得汹涌,该彻底治理一番才是。”
“这还是小事。你可知道,河水改道了?”
“……孩儿不知。水位尚未退去,父亲怎知就要改道?”
“大宗伯临水推算得知,西关处水流方向已经由东南上移至正东,待到过几日水位退下,就可看到一条新冲刷而成的河道。”
“这样的话……”
“这样的话,我苍慕国将有近二十座城池落在河道以南。苍慕国与南渊国,自古就是以怀风河为界划分疆域,河北为苍慕,河南为南渊。如今怀风河改道,二十城落在南方,并且是铁矿山最密集的二十城。我们可以讲理,要求在地上重新划界,南渊国却未必会讲理。你也知道,手握铜铁,便等同手握重兵,无人敢犯,这便是苍慕国近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本因。周围邻国,表面友善,其实早前就对我国铜山资源有所觊觎,近年来苍慕境内又接连发现铁矿山,他们更是虎视眈眈。这样的话,雨季过后为保住领土,免不了一场恶战。”
慕广韵沉默了一阵,意识到事情的棘手。确实,天子是个不理世事的,十一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