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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是与你拥有共同目标的人!薄媚是你的敌人,你更是她的仇人!我才是那个能与你携手坐拥天下的同心人!”
慕广韵没说什么,只将她狠狠一甩,甩得跌倒,一地渣滓划伤她双手,鲜血淋漓。
“公子桀在哪里?”他面无表情问。
“又是公子桀……”夙白冷笑,“这一年半来,除了审问公子桀的下落,你没有对我讲过一句话!我不知道!我说了我不知道什么公子桀的下落!”说着又癫狂起来,抓了碎瓷片就往慕广韵身上扑,颇有鱼死网破的架势,“你想解救她是不是?心疼她命运被人操纵是不是?我也是同她一样的,你有未心疼过我?哼哼……死心吧,即便找到公子桀也是没有用的,芳华劫,无解!”
无论有解无解,找到公子桀总还是有用的。假若蛊母在桀体内,起码可以将他保护起来,万无一失,也便是间接保护薄媚了。慕广韵挡住扑过来的夙白,划伤了手臂,同时怀中一本小册子跌落在地,被夙白眼疾手快捡到,一眼便认出,是薄媚字迹。
“记忆簿?”她先是吃了一惊,翻开一看,更是花容失色,里面记着那段被她篡改的记忆的原本模样。原来他都知道。她做过的事情,所有的丑恶面貌,他一清二楚。
虽知已是没用了,但还是下意识拼命去撕那记忆簿,羞愤之下毁尸灭迹一般。慕广韵大惊失色,一脚踢在她手上,扑过去夺过。还好只是封面摇摇欲坠。她还欲来纠缠。慕广韵的身手,三两下便扭着她的手臂,缚她束手无策。夙白叫骂哭喊,慕广韵只狠狠从背后将她束缚在怀中。
那姿势犹如抱着爱人。夙白惊了下,安静下来,回首期待望他。下一刻却觉钻心刻骨,怔怔低头,见慕广韵手里握着一根筷子粗细的空心铁针,毫不留情扎进她的心口位置。有鲜血汩汩流出。
“来人!”他唤了声,便有太医捧着银盆进来,跪地承接她心口流出的血。她定定看着,奇怪为何感觉不到痛,只是绝望,无边空洞。
“拿去试炼解药。”他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如许无情。待到那幻梦般温暖倾心的怀抱稍纵即逝后,她方才仰头落泪,咆哮出声。太医为她上药疗伤。
他头也不回地离去,吩咐门外守卫、侍女,不必再时时侍候夙白,门上加三道锁,每日供应一餐即可,吃不吃随她。他体贴地嘱咐下人,大家勿伤了自己。
“我就这样……不值得你爱吗?”到底,到底哪里生得不如人?为何薄媚轻而易举可以得到的东西,我穷尽一生,也求而不得?哪怕是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
当日战事既定,天下归了苍慕,薄媚却恨了他。所谓的真相大白,却只是埋下另一段恩怨的因缘而已。解释?何从解释。事实如此,他百口莫辩。国仇家恨,这鸿沟,怕是穷尽一生也跨不过了。
夙白无疑是这场骗局的始作俑者,因这恶毒的谎言,利用了他最卑劣愚蠢的野心算计,于是七年里,他与她狼狈为奸,对薄媚的身心造成千重万重无法弥合的伤。他欲将夙白千刀万剐为薄媚报仇,手执寒剑,抵她喉咙,却没有刺穿。因为她还有用。
更何况,始作俑者虽是夙白,屡屡对薄媚犯下滔天罪孽的却是他。利用者纵然可恶,被利用者却比她更加可恶。他本应是最无微不至保护她的那个人,却终成了伤她最深的。罪大恶极的自己尚未以死谢罪,又有什么资格杀一个旁人来泄愤?杀了她,然后提着她的头颅,大义凛然地对薄媚说,阿苦别怕,我帮你报仇雪恨了,你回我身边来,我保护你。
这样吗?
荒唐。可耻。他自知不配。
恨,固然是恨的,恨得咬牙切齿。但夙白再怎样可憎可恨,到底曾是他身边人。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不会全然将责任推卸与她。近来调查过她的身世,不过是个命运可悲的女人,因经年累月的欲望和仇恨入疯入魔。越是恶毒扭曲,越是让人觉得卑微可怜。卑微到不屑与之计较。
比较起来,他更恨自己。那么接下来,这场爱恨离合,就让它在他与薄媚两人之间静静凄楚吧,无论结局如何,他自私地想这样,再不容别人插足。
他会流放夙白,必要的话,可以提供她半生衣食无忧。
然而她是一个心机太重的女人,无论是为了江山还是为了薄媚,暂时不能放她走。更何况,她身中芳华劫。
这些年来,慕广韵一直在全天下搜寻公子桀,同时将所有遇到的身中芳华劫的人捉来,关在身边。一为打探公子桀下落,二为遍寻神医方士利用他们的血肉研制解药,三为……假若蛊母不在公子桀身上……
那太可怕。
出了禁闭夙白的宫室,慕广韵又来到隔壁的牢笼。那里关着一名神志不清的故人,是十九个月前乐邑城中混战时意外捉到的——伊祈。
早就猜到他未死,当年救薄媚出桀陵的金面盲眼男子就是他。那时慕广韵留心,翻看过乐邑旧案——当年伊府付诸一炬,尸首焦炭,数不清楚,官员草草结案。后来战乱,中断了调查。再后来桀销声匿迹,金面男子也便不见了。这一次看到他面具下布满整张脸的血红藤花时,方才推测出他的经历。原来伊祈大火中未死,却被烧毁容貌,灼伤双目,被公子桀所救,种以芳华劫,方得以满面纹花。
趁人劫波,施以援手,而后种下同心蛊毒,让人死心塌地。其实公子桀收人就是这么个套路,风栾如是,梦寐如是,夙白如是,伊祈如是,他的每一个手下都如是。只是突然有一天,桀消失不见,千千万万手下都散落天涯。慕广韵捉来了少说百人,该用刑的也用了,该收买的也收了,就是打听不出公子桀下落。要么是他们真不知道,要么就是公子桀有特别的办法控制他们的心口。
应该不是后者。因为重刑之下,总会有人开口,古今皆如是。何况他们若知道桀在哪,为了护主也为了保全自己性命,一定会追随保护。
那么便是真的不知。
公子桀,神秘诡异,故弄玄虚,到底想做什么?这世上,无人能看透。
天啊地啊,如何救她!
因为伊祈被发现时已经患了失心疯,之前一年里也对他用过刑了,无果,慕广韵这次没有为难他,只取了他心口的血,便离去了。又取了另外一些人的血。
伊祈的牢笼紧邻夙白的宫室,用了特别的材料筑墙,他听得到隔壁蛛丝马迹,隔壁听不到这边。为的是让他每日听着夙白歇斯底里,并派人监视他有无异常表现,来检验他是真傻还是装疯卖傻。因为夙白是他的妹妹。慕广韵知道他有情。
慕广韵怀疑,他要么与桀有关,要么与夙白有关。没准正是她当日安排在乐邑寻找姬钧的眼线。薄鄢与姬铭的死,说不定也与他有关。
然而他从来都是痴痴呆呆,不哭不笑。
……年底筹备了一场鸿门宴,等开春回苍慕故地封禅祭祖罢,请雍门襄、司徒凉心来京共襄盛举。司徒凉心刚刚继任东戈国国君。
虽然生平行事有谋有诈,但做人,不能全然不顾信义。有生之年,慕广韵不会亡此二国。但是大势所趋,此二国留不得。为了薄野子孙后代、为了江山千秋稳固,慕广韵须得采取些措施,一点一点收回二人手里的权力,收不回的也要限制……
所幸他病根深种,命不会太长了,依太医的恭维来反推断,总不过十年五年。他不杀二国,是因为念及信义情分。子孙兄弟却不需顾忌此。他已计划好一切,并托付老臣,待到子衿继位,第一件事就是统一疆域,废黜东戈、流火王国。而他现在就要开始为弟弟打稳根基,创造条件。
也算对得起云和同窗的情谊。
……
薄媚宫里后知后觉得到消息,说雍门轩远嫁漠北,并为北狄汗王莫邪阿诞下继承人;东戈老国君去世,嫡长子司徒凉心继位。再怎样的消息,也不吃惊了。只是会叹惋,世事无常。
薄媚近来身体总是莫名其妙出现瘀青疼痛,心口也常常阵阵抽搐。她觉得自己是得了风湿了,不甚在意。
并且近来有一个怪现象,隔三差五就会丢失搁在床头的心头血。不过好在她早有防备,药都是分开藏的,而且丢了两次后也长心眼了,床头放假药,真药时刻带身上。
偷药者是谁,倒也不难猜,不是慕子衿就是公玉侯王。因为宫里除了他俩就只剩萧长史和葛英了。比较一下还是他俩比较有嫌疑。
失忆病发作得也越来越频繁,每次用药量也越来越多。几乎每三日就要扎针一次。按此算来,娘留下的心头血还够她用一年左右。当然,不刨去被偷的部分。
要是天杀的慕子衿或者公玉侯王一次性偷走她最多的一包藏药,那就得……跟他们拼了。
哎,早知道这几个臭男人会赖着不走,当初就该留几个心腹侍卫在身边的,好歹能赶人。而且萧长史跟慕子衿、公玉侯王还不对付,每天吵得不可开交……
按说,复仇是件挺严肃的事,断井颓垣氛围也是很沉重的。都被这些人给破坏了。西墙下,琴房拆了四壁,变成凉亭,每日与葛英对琴,学得失传曲目的同时,也时不时会新创一些零散片段,互相调和斟酌。日子竟有种欢声笑语平和舒缓的假象。
心塞。
有时候都怀疑这些人是不是慕广韵派来涣散薄野军心的。答案是非常有可能。唯一不合理的是,薄野就剩她一个人了,废这么大劲用声色犬马涣散了她的军心,有啥用呢?
不管了。为了不丧魂失志,薄媚决定提前行刺计划。刺杀目标慕广韵。
这计划本是放在最后的,待到借他的刀一个个手刃仇人之后。可是照眼下光景看来,只怕会忘记。如果此生只能完成一项了,那她选择杀他。
当然她也是试图培养过刺客的。养不起。而且落了势,根本就没人来投奔。就算招揽来了个别顶尖高手,以卵击石,白白叫他们送命,也于心不忍。且她的一举一动都在苍慕的监视之下,着实动不了什么手脚。她也等不及卧薪尝胆十年八年了。所以成与不成,都只能靠自己。
择日,夜半,月黑风高,确定慕子衿和公玉侯王都睡下后,薄媚亲力亲为,伙同忠心下属萧长史,扛了锄头凿西墙。
计划是偷偷凿个地道,潜到隔壁皇宫去刺杀慕广韵。
因为墙那侧是个茅厕,料想还算隐蔽。顺利的话,她单枪匹马,趁月色,可以杀个五十步。而后被侍卫射杀。
不顺利的话,刚一挖通就会被杀。
再不顺利一点,可能挖了一半就会被那边发现动静,然后凿通了过来杀她。
当然,她心中隐约知道,她死不了。慕广韵不会准许人杀她。
当然,她也杀不了他,无论是以一敌百还是单打独斗。但是杀不杀得了是一回事,杀不杀是另一回事。复仇,无论结果如何,态度一定要端正。
怀着端正的态度连挖了三个黑夜,她君臣二人的秘密行动被慕子衿发现了。
慕子衿:“……”
薄媚:“……”
大眼瞪小眼。
当然不能坦白对他说我是去刺杀你亲哥的。
于是萧长史灵机一动搪塞道:“我们是君,苍慕是臣,小子衿,你承不承认?”
慕子衿诚恳点头:“承认。”
“所以我们若想跟苍慕通个消息啥的,必然不能如群臣朝拜般走大门,对不对?”
“好像有点道理。”
“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凿个门,方便两方友好往来,打破战后僵局。小子衿你这么懂事,不会通风报信的吧?”
慕子衿没搞懂“友好往来”后面为什么会紧跟“通风报信”这个词,眨了眨眼。
“我只是来告诉你们,”慕子衿道,“地方选歪了,这里挖过去刚好是茅坑正下方。”
薄媚:“……”
萧长史:“……”
薄媚:“那么哪里凿过去比较方便?”
慕子衿望着墙垣认真思索了好一会儿,随手指了个地方:“这里……或者那里,对过都是庭院空地。”
萧长史笑眯眯摸摸慕子衿脑袋,发觉对方比自己都高,有点吃力:“这孩子真懂事。”
慕子衿嫌恶地跳开,瞪仇人一样瞪他。
萧长史又灵机一动,捉他回来:“公主,带上这小子,他可是我们的人质啊。”
薄媚点点头:“没错。”
又过了五日,地道凿通。他们已经是小心再小心了,几乎没有发出声音。并且选了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落下最后一凿子。本以为五天都没遇到阻力,是无人察觉。
结果穿着夜行衣的薄媚刚一露头,便对上慕广韵挑起一边眉头、几分期待的目光。
灯火通明的宫室,暖意融融。
……风在哪?夜在哪?庭院空地在哪?!!!
☆、帝王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