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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不取笑你了。”连云起身,并拉起苏毓秀的手,“我们就寝吧?”
“就寝?”苏毓秀呆呆地重复,因这两个字,粉脸有趋于血红的症状,难道她真的要和大哥……天,她该怎么办?
察觉到苏毓秀的身体在微微颤抖,连云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她,安抚:“毓秀,你不用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至少在你准备好之前我绝不会逾越。”
啊?!怎么也没想到连云会说出这么一番话,苏毓秀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不能否认她心底偷偷地松了口气。这下,她真的能抛却顾忌,放心同大哥相处了。
“谢谢。”她反握连云的手,嘴角轻巧地弯起。
“不过,我也不会永远等待。”连云下一句话又让苏毓秀一阵紧绷,“总之,从今天起我们要一步步来。”
啊?!苏毓秀呆住了,一步步来,什么意思?
“今天是第一步,共眠。”见毓秀听到这两个字脸色剧变,连云忙补充,“只是一起睡而已,我不会做别的,但你要习惯同我共眠。”他说着,已经开始解斜襟的扣子,一颗,两颗……
他解扣的动作让这一晚情绪特别容易起伏的苏毓秀又是一阵红晕,她结结巴巴地指着连云,道:“你、你这、这是、做什么?”
“宽衣啊。”连云理所当然地说,“睡觉前宽衣不是很自然的事吗?”
“宽衣?”苏毓秀颤抖地重复,反射性地抓住自己的前襟。那受害者般惊慌的表情仿佛唯恐他会恶狼扑羊似的。
连云好笑地看着她反应过度的神情与动作,心中暗暗偷笑。他“恶意”地再帮她添一把火,“怎么,要不要我帮你宽衣?”
“帮我宽衣?”苏毓秀的声音更抖了,她如波浪鼓般地摇头,连声说,“不用,不用……”
“跟你开玩笑的。”连云空出一只手抚上她的头顶,语气中充满调侃。可是当苏毓秀松了一口气时,他又吓她,“不过,你要是再不动手的话,我可就要帮你了。”
这一句话吓得赶紧苏毓秀赶紧宽衣,并在只剩下中衣时迅速地躲到被窝里,其行动之快让连云不由失笑。于是他也很快解下外衣,脱鞋上榻。
被窝里,苏毓秀小心地想跟他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这么一张不大不小的床,再加上连云有意地接近,让她想躲也躲不开。
最后她忍不住伸手抵住连云的胸口,婉转地说:“大哥,外面不是还有空位吗?”
可连云不但没有退却,反而变本加厉地搂住她的纤腰,提醒她:“别忘了我们刚刚说好的,你要学着习惯我。”
他这话一出口,苏毓秀在瞬间僵住身体,却也没有再乱动。她的脸对着连云的胸膛,浑身环绕在一股热气中,不得不承认从某个方面来说,多了个免费的暖炉也没什么不好。不过,即使是如此,她还是无法轻易地适应与人同眠。天知道,她只有在十岁以前同姐姐钟灵共枕过。
过了一会,她有点委屈地抬头,正想抱怨,却因额头抚过连云柔软的胡须而转移了注意。她摸摸发痒的额头,问出了藏在心里许久的话:“大哥,为什么你要把自己弄成这副德性?”她用另一只空闲的手点向他的胡子。
“不是很容易猜到吗?”连云对苏毓秀的反应并不为意,反而坦然地反问。一时间,两人忘却新人之间的羞赧与尴尬,闲聊起来。
“你的脸吗?”苏毓秀很快反应过来。
“是啊,我的脸,你知道人人看到我的脸都是一脸惊骇的样子,我只好用胡子把这吓人的脸遮起来。”连云玩笑似的说,但其实说的也确是他真实的想法。
“大哥,你别开玩笑了,你的脸怎么会吓人呢?”苏毓秀没把他的话当真,她又轻笑出来。嗯,好久没这么开心了,这么一想,好像自大哥回来后,除却为他们之间的婚约烦恼,她好像一直都很开心呢。
也许,只是也许,履行这桩婚约是她所做的一个相当正确的抉择。
“那为什么每个人看到我都是瞪大眼,张大嘴,一副受到惊吓的表情呢?”连云一边说,一边存心逗人地用手指吊起两边的眼角,装出一副鬼脸。
连云的鬼脸让苏毓秀笑得更开怀,她笑得哽了气,断断续续地反驳:“大哥,你、别逗我了。”
“好了,不逗你。”连云把置于眉角的手放下来,脸色一正,他深深地看着面前的女孩说,“你累了一整天,也该休息了。乖乖地闭上眼睛。”他一边说,一边伸出厚实的大掌自苏毓秀的额头抚下,温柔地合上她的眼帘。
“好。”鲜少反抗的苏毓秀温顺地接受他的建议,闭眼后不再多吭一声。一旦安静下来,身体便渐渐放松,而倦意也随之从心底涌现,然后蔓延开来……
她原以为像这样两人紧紧贴着,根本不可能睡着,可是一天积累的疲倦和压力却让睡神很快便造访她。她幸福地找周公爷爷下棋去也。
当晚,因为婚礼而累了一整天的新娘很快入睡,而新郎连云则宠溺地看着怀中的人儿,感慨:他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片刻后,他亦入睡。
好眠的一夜。
床头边的龙凤红烛直燃到天明,预示着两人幸福的未来。
第4章(1)
一个半月后,川蜀的风驰堡外——
三匹乌黑高壮的骏马和一辆精巧别致的马车经历了漫长的旅途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来人前方几丈处,一个高大的锦衣男子早已静候多时,他身后整齐地站了两排衣着统一的仆役、马夫、婢女打扮的人墙。
骏马上的三个英伟男子率先下了马,他们有志一同地来到锦衣男子面前,齐齐拱手,分别道出不同的称呼——
“大哥。”
“老大。”
“大爷。”
不同的称谓和说话的口气轻易地显现说者迥异的个性,分别是稳重温和的连云,玩世不恭的任飞扬和恭敬木讷的周嵘。
严肃冷漠的锦衣男子见三人归来,露出难得的微笑,道:“回来就好。”
只四个字就让气氛一下子放松,久别重逢的三兄弟相视一笑,化去几天的疲累。
这时,马车上青色滚边的帘子突然被微微地掀开,探出一只小麦色的素手,并伴着略偏低的女音:“咦,到了啊?”女子伸出头来,一看堡外的光景这才放心地跳下马车,回头说,“小姐,悦己,到了,快下来吧。”
她正是夏天。
夏天跳下车的动作干脆利落,不由让前方寒暄的几人额外多看了一眼。
这一眼不禁让人双目一亮,好高的一个女子。那身高虽在男子之中算不得极高,但在女子中绝对是少见,差不多比一般中等身高的南方男子还要高出半个头。再细看,只见她一身简约的月白色穿枝花小罗裙,不是顶好的质地,看来似是丫鬟之类。但说她是丫鬟,她又不像,因为她的相貌俊俏,气质也不俗,怎么瞧都不像个普通的下人?
对于这个充满秘密的夏天,不仅初见她的锦衣男子有此想法,连和她处了一个多月的另三人也如是想。不过虽然对她的身份略有怀疑,但因为她没做出什么危害苏家的事,连云自然也只能静观其变。
夏天从马车上卸下一个垫脚的小木凳子,在地上放置好后,扶下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那小姑娘穿着同夏天一个样式、一个花纹的罗裙,只是她的颜色为翠绿,整个人很是青春可爱,正是悦己。
既然前两个姑娘做丫鬟打扮,那最后一个上场的自然是正主儿了,于是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那还未被掀起的帘子上,屏息。
终于,一只纤纤玉白的素手挑开了帘子,随之一年轻女子躬身钻出马车。但见那女子长相温婉,一身浅蓝色的团花月华裙,外罩深一点的对襟比甲,腰侧旋一个湖蓝的宫绦。她似乎察觉到众人的目光,姣好的脸蛋上晕出一抹淡淡的嫣红。虽然她被看得手足无措,但幸好多年来大家闺秀的教养亦不是白受。
她强自镇定,将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夏天的手上,又用原本挑帘子的手微微提着裙子,小心地借由木凳的阶梯作用踩在了地上。
女子立定后,羞涩地朝四周看了一圈,温婉秀丽的模样一时折服了在场所有人,除了……
正当她脸上的红晕更盛时,连云大步来到了她的身边,低头,柔声道:“毓秀,我给你介绍我义兄,可好?”
“嗯。”苏毓秀默契地抬起小下巴,迎上他温柔而深邃的狭长凤眸,乖巧地点了点头。
连云搀起她的手将她带到锦衣男子面前,将他的妻子介绍给他的义兄:“大哥,这就是我的妻子,苏毓秀。”之后,再向苏毓秀介绍对面的锦衣男子,“毓秀,这是我的义兄司徒胤。”
不习惯面对生人的苏毓秀不适地抿抿嘴,然后羞涩地朝司徒胤绽放了一朵小小的笑花,唤了声:“大伯。”
司徒胤回以微微的点头,双目深沉地看着娇弱的苏毓秀,面无表情。他心里在估量着苏毓秀,怀疑他的兄弟为什么也娶了一个柔弱不堪的女人。难道他所犯的错误还不够他二弟借鉴?
苏毓秀敏锐地感受到眼前人传来的不善,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高大冷漠的司徒胤在无形中给了她一定压力。
其实也难怪她畏缩,毕竟司徒胤有一种冷凝高傲的气质,且长相异常刚毅,男人味十足。
他斜飞入鬓的眉下有一双精光锐利的眼,赤铜般的脸膛上是饱满的额角和颧骨,更别说他方正有力的下巴常常紧紧绷起,可见他是个性格坚定到有些固执的人。他的五官分开来看,实在没啥吓人之处;只不过……当那五官凑合在一张脸上时,似乎就隐隐带着一股威仪。再来,司徒胤个子很高,一身质地非常好的普蓝色锦衣包裹住他强健傲人的体魄,刚好将他挺拔结实的身体勾勒出来,显示他健硕且精壮的身材。
只是偷偷瞄了他几眼,苏毓秀便得出——
她不喜欢他。
事实上,根本没什么男人是她喜欢的。
“二弟,三弟,还有弟妹,你们一路辛苦,我已为你们备了洗尘宴。你们先回去歇息,梳洗一番。”司徒胤高壮的身体一侧,左手伸向大门方向。
众人正要鱼贯而入,可这时一个低低软软的女音惊叫了一声:“啊。”
于是,所有的目光再次集中在发声者苏毓秀身上,害得毓秀反射性就是一缩,她微微地向后退了半步,身体仿佛寻求依靠般地贴上连云的肩膀。
她的表现让司徒胤禁不住一拧眉,果然,她同那个女人一样,见不得世面。他真怀疑她和二弟是否合适。当然,无论他心中有怎样的疑虑,他也不会稚嫩地将它表现在脸上。他只是沉默地看着苏毓秀,继续评估她。
“毓秀,怎么了?”连云体贴地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问。
温柔的语调让苏毓秀放松下来,道:“小小还在里面,我忘了把它抱出来了。”
她这一说,两个迟钝的随身丫鬟这才发现她们把一项“重要物品”忘在了马车上,而那些不知内情的仆役们则再次期待地看向马车。小小,这么一个可爱的名字,是一个俊俏的男孩,还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又或是一只可爱的小宠物?
当夏天清清亮亮地朝马车叫了声“小小,快下来”时,众人的好奇心也随之被吊到最高点。
只见那镶蓝边的帘子下端细微地动了动,钻出一只很可爱的小家伙。
小家伙小小的脑袋瓜子上有略略高起的额头骨,暗色杏核状的眼睛,近黑色的眼睑,尖端稍细的嘴以及黑色湿润的鼻子。它的体型小小的,瘦瘦的,浑身基本披着乌黑的皮毛,只有额心和左耳处有些黄毛。
当它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后,睁着那无辜的大眼,抬头呆呆直直地看着所有人时,让人禁不住心生怜悯,感慨:好可爱的一只——小狼犬。
没错,那正是一只名叫“小小”的小狗,而且它还真是瘦小得名副其实呢!
如果说,原来风驰堡的众人对苏毓秀这位新上任的连夫人有什么期待的话,也在三天里消失殆尽了。
第一天,这位苏大小姐嫌房间不够干净,让负责打扫的婢女从头到尾、仔仔细细又清理了一遍。这一遍还不是普通的清理,居然像搞大扫除似的把所有家具都搬开,又搬回,结结实实地把大伙给折腾了一番。
找碴,这绝对是找碴。这是打扫的婢女心里不敢说出口的话。
第二天,连夫人才起筷子尝了一口家常豆腐,就突然撤掉了一桌的好菜。这还不说,她浪费了一桌好菜之余,又在城里最贵的酒楼叫了一桌昂贵的酒菜。顺带一提,那菜还是由阳泉酒楼的小二亲自送上门来的。
浪费,这绝对是浪费。这是不敢大声嚷嚷的厨娘嘴里咕哝的。
第三天,二堡主夫人狠狠地教训了洗衣服的丫鬟一顿,指控她洗掉了比甲上缝成花形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