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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那人只吐了两个字。
秦玉涛眼里的宋黎辉从来都是很温柔的,连跟自己说话都是轻声轻气。这是头一次他这样不客气地对自己说话,秦玉涛忽然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难受,连想要问为什麽的欲望都不见了。
过了一会,正当秦玉涛觉得自己受不了这漫长的沈默想要开口的时候,宋黎辉叹了一口气:“我可以问问为什麽吗?”
对方转暖的语气让秦玉涛的委屈涌了上来:“剧组……有给我一些报酬,我……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片子的投资人是我,你是帮我工作,我当然有义务照顾你。本来公司里就会为旗下的艺人准备住处,这也是福利也是约束。你想想,等到片子一上映,有多少人会因此认识你,到时候光躲狗仔队一项就够你受的。”
宋黎辉有条有理地分析著,他说的句句在理,秦玉涛可悲地发现自己完全无法反驳。
“这不是真正的原因。”最後宋黎辉断定,“告诉我,为什麽要搬出去?”
是啊,为什麽一定要搬出去呢?
秦玉涛看著宋黎辉关切的眼睛,低下头。
“我怕……”
“嗯?”
“我怕……你对我太好,我以後就没办法独立了。裴导演说我缺乏自信,我想搬出去锻炼自己。”
秦玉涛说著心里早就草拟的理由。但真正的理由他却无法说出口。
他怕。
他真的怕自己总有一天无法离开。
还记得自己晕倒被路人送到医院,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这个人。
是他给了自己一个落脚的地方,给了他一份可以努力的工作,还给了他一个郑重其事承诺和一份他从来不敢企及的希望。这些日子他的生活充满了这个人的身影,一点一滴,都让他满怀感激。
依赖一个人的感觉是如此美好,但是背後潜藏的危险却让秦玉涛退步。他怕终有一天他会离不开这个人,会……做出让自己後悔的事。
“原来是因为这个。”秦玉涛看著宋黎辉皱紧的眉头松开了,“这根本是两码事。你现在什麽都不要多想,自信心不是简单地搬出去住就会有的。你只要把戏演好了,获得了别人的肯定,自信心自然就会有了。”
“可是……”
“别和我争,玉涛。房子你还是住著,这样你才能全身心投入到这部戏里来。再说,你的个性也不适合独住,现代人心思都很复杂,你一个人出去住,我不放心。”
“我……”
秦玉涛还想说什麽,但宋黎辉已经招呼了侍应生过来买单,他只好暂时放弃。
“走,我送你回去。”
宋黎辉的绅士礼仪帮他拉开椅子,牵著他离开了餐馆。
“我自己走。”
宋黎辉听见身後的人小声地开口。
回过头,一眼就看见秦玉涛泛红的双颊。他的肤质很好,肤色也十分白皙,一旦红潮上涌,那白里透红的样子十分惹人怜爱。
“你怎麽这麽容易脸红。”
宋黎辉失笑,把人拉近自己。
“还不是你,你……”两个人距离近地几乎贴在了一起,秦玉涛只恨自己脸皮太薄,说不出责难的话来。他一个大男人被宋黎辉牵著走,多奇怪啊。这个人每次都毫不在乎地和自己肢体接触,他难道不清楚自己是喜欢男人的吗?他这样,就不怕自己对他……
闻到宋黎辉身上淡淡的香水味,秦玉涛又是害羞又是气苦,他想著刚才自己的一颗心被他的几句话弄得冰里来火里去的,不由暗暗害怕起来。
自己的情绪这麽容易就被他牵动,这实在不是一个好现象。频繁的肢体接触让秦玉涛对宋黎辉的接近毫无抵触,就是眼下他这麽暧昧地抱著自己,秦玉涛也生不出什麽厌恶的情绪。
“别你了,谁教你以前那麽可怜的样子被我看到了,害我每次都感觉不能丢下你不管。”
宋黎辉无可奈何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无辜,秦玉涛明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却还是有点感动。这是第一次有人看出了他心底的愿望。他要的其实很简单,他只是……想要一个永远都会抛弃自己,永远都不会离开自己身边的人。
为什麽第一个看出来的人是他呢?
秦玉涛觉得难过的要命。
“刚才忘了问你了,最近戏拍的顺利吗?子俊没骂你吧?”
把秦玉涛塞进车里,宋黎辉关心道。
“你这麽陪我吃饭不要紧吗?你妻子不是怀孕了吗?”
秦玉涛没回答他的话,反而问起宋黎辉的家事。
启动了车子,宋黎辉一边倒车一边道:
“丽华这几天回娘家去了,她最近孕吐的厉害,我又陪不了她。她妈就让她回去住了,方便照顾。”
“是吗?怀孕很辛苦的,你要多去看看他。”
秦玉涛看著车窗外飞逝的景象,心不在焉地道。
豔星12(画室)
12
宋黎辉把车子停下,熄了火。
一直在耳边缭绕的音乐忽然消失,秦玉涛这才恍然回神。
“这……这里是哪?”
他奇怪地看著眼前的建筑物,宋黎辉不是要送他回家吗?
“进去你就知道。”
宋黎辉并没有给他答案,而是帮他解开安全带,自己也下了车。
秦玉涛看他到门卫处取了钥匙,然後回来牵自己的手。
“别发呆了,保证有惊喜。”
夜色里宋黎辉的眼睛尤显惑人,秦玉涛只觉得自己的全副心神都被他这双眼睛给勾了去,只能蒙头蒙脑地给人带进了建筑物。
建筑物里面一片漆黑,只能隐约地看见里头十分地宽敞,几条曲折的走廊空无一物,不知道到底通向哪里。
秦玉涛潮湿的掌心与宋黎辉紧贴在一起,他们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回廊里震荡著,就像是秦玉涛胸腔里不断跃动的心脏。他不知道为什麽宋黎辉没有开灯,过於黑暗寂静的环境让他的情绪莫名地紧张。他紧紧地跟著前面男人的脚步,一手扶上他的手臂,心里不知道为什麽有一丝兴奋和期待。他脑子里胡思乱想著以往看过的电影情节,一幕幕场景走马灯似的掠过眼前,让他更加收紧了交握的手掌。
宋黎辉显然是对这里十分熟悉,他毫不犹豫地带著秦玉涛左拐右绕,很快就停在了一扇门前。
“就是这里了。”
男人带有笑意的声音回荡在秦玉涛的耳边,他把秦玉涛推到门前,然後拧开房门。
预想的音乐声和礼炮声没有响起,秦玉涛茫然地看著眼前的黑暗。
“啪!”
突然的光明让秦玉涛眼睛有点刺痛,他眯著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看清──这是一个画室。
只见十分宽敞的房间里凌乱地摆著一些高鼻深目的石膏模型,地上、家具上、画板上都随意地铺盖著一些米白色的亚麻布,看起来十分具有艺术气息。而整个房间的最中央,一个铺著白布的高台十分扎眼。秦玉涛知道那是写生时给模特儿的位置。
“这是……”恍然间明白了什麽,秦玉涛的眼睛睁大了。
宋黎辉的双手从後面搭上秦玉涛的肩膀,他低头在他耳边轻道:
“你这几天闷闷不乐就是为这个吧?”
宋黎辉的声音带著熟知他的了然。
“过两天你就要拍第一场床戏了,很紧张,是吧?”身後人的气息吹在秦玉涛的耳边,过近的距离让他的声音显得磁性十足,“我知道你心里怕,所以我带你先来看看。你不知道,子俊他保密工作做地多好,为了瞒过他带你来,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呢。”
秦玉涛呆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渐渐地,心中一种不断升腾的温暖的感动把他给淹没了。
这个男人竟是如此细心,把自己的心事看得这麽清楚!
他还以为这人只是为自己准备了一场狂欢,却没想到他选择用这样的方式帮助自己解决困扰,他……
“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抖,秦玉涛赶紧用手指捏了自己大腿一把,不让自己失态。从父母去世後这是第一次有人如此用心,如此体贴地对待自己,秦玉涛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他无法表达自己心里的感激。
最後,他只能被动地被宋黎辉转过身子,面对这个为自己如此费心的男人。
下巴被人用手指微微托起,秦玉涛惊慌失措地对上宋黎辉探究的眼神。
“好好地,怎麽眼睛都红了。真像个孩子……
男人的眼神有些惊讶,有些好笑,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怜意。秦玉涛被他的几句话搞地又涨红了脸,丝毫没有感觉到两个人此时的姿势有多麽暧昧。
“这麽容易被感动,可是很容易被人骗的啊。”
宋黎辉低低地笑起来,秦玉涛看著对方那张俊秀斯文的脸朝自己靠了过来。
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脸上,秦玉涛看著宋黎辉越来越近对的薄唇,只觉得自己的两片嘴唇忽然变得又麻又痒。
期待和抗拒同时抓住了他的心脏,一时之间他只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就在秦玉涛放弃似的闭上眼睛的时候,宋黎辉镜片後面那双细长而文雅的眼睛一闪,忽然放开了秦玉涛。
“咳,好了。你……在这里好好看看,想一下过两天自己该怎麽演。”
宋黎辉略有些不自然的话让秦玉涛蓦地睁开眼睛,想到自己刚才差点做了什麽,秦玉涛羞得满面通红。他看著宋黎辉同样有些尴尬的表情,心里忽地有些甜又有些苦。
“你好好摸索一下感觉,我不打扰你,先出去了。”
看到宋黎辉转身离去的身影,秦玉涛不知道为什麽会有一种失望的感觉,他竟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臂。
“你……”他究竟在干什麽啊?秦玉涛盯著自己紧紧揪著人不放的手掌,脸越发地红地几近滴血。
“放心,我就在外面,不会走的。”宋黎辉朝他安抚一笑,将他的手扯离自己的袖子。
秦玉涛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渐渐关闭的门後。
“我……我是在干什麽啊?”
过了一会儿,秦玉涛慢慢地蹲在地上,把整个脑袋都埋进了自己的双臂之间。
不可以的,不可以的。
绝对,不可以的!
“秦玉涛,你只是感激他。不要瞎想,做好自己的事,不要瞎想!”
他绝望地对自己说著,眼睛里却几乎要落下泪来。
为什麽自己这麽不争气,难道只是因为别人对你好一点,你就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倒贴上去。你怎麽这麽傻,他只是可怜你!
“我不会再做错事的。”秦玉涛自言自语地说著,他想著曾经有一个人对自己说的话。
“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的。”
好不容易重新有开始的机会,他不能再这麽软弱,再去犯这样严重的错误。
“段衡……”心里那个许久都没有勇气去叫的名字就这麽被秦玉涛喊了出来,他需要一个可以对抗冲动的武器。而那个被他珍藏在心里的青年就是他所有坚持的来源。
其实他从来也不了解那个青年,甚至只和他见过几面,可是那个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他都记得那麽清楚。他想变成和他一样有担当,有勇气的人。
“段衡,你相信我,我不会做错的。”
独自一人自我建设了片刻,秦玉涛终於觉得心里的难受退去了一些。刚才的一时的冲动被他狠狠地埋藏在心底。对於宋黎辉,他刻意感激,可以崇拜,但绝不可以去爱。
理智说服了自己的感情後。秦玉涛开始专心於准备过两天的床戏。
宋黎辉说得很对,他这几天一直在为这件事紧张。
虽然他的性经验可以说是非常丰富的,可是大多的,都是被人侮辱或强迫的性爱。当初谈的那场恋爱,他也是糊里糊涂地和人发生了关系。那人是自己一个比自己大上许多的大学教授,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小失去双亲,对成熟男人有一种莫名的濡慕之情,所以在对方半哄半强迫地占了自己的身子後,他就这麽认命地做了对方的情人。
想一想,自己好像一直是这麽逆来顺受,随波逐流。
而《恶欲》里的陆宇却和他完全不同,那是一个有著强烈的企图心的男人。他选择和霍东林发生关系,是想牢牢地把那个对方掌控在手心里。所以这场床戏表面上是霍东林在主导,实际上却是陆宇在引导一切。
那麽,他会怎麽表现呢?
秦玉涛走到房间中央,那张为模特准备的高台就是两人做爱的地方。
闭上眼睛,秦玉涛开始解自己的衬衣扣子。
拍摄的时候需要演员大面积地裸露身体,而且房间里绝对不止自己和原野两个人。当众赤裸,这其实对秦玉涛是一种痛苦。
当年他被韩昆玩腻了之後,韩昆曾经把他扔给手底下一帮干事。那段时间,他们拍了很多自己与人性交的录像交给韩昆欣赏。所以在镜头前裸露,成了秦玉涛的噩梦。
他知道自己是背折磨地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