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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他们到达了北方。
感觉上的北方,冰雪之城。应该有种雪山飞狐的感觉。谁知到达了北方才发现,这里跟其他地方没什么区别。照样暴雨不断,满地积水,也照样温度极高,气压极低。
暴雨,早已将他们湿透,可两人站在一座城池之外时,却好像已经感受不到雨水的存在了。
这是一座城。没错,是一座城。一座外观上与粼国境内其他城市没什么区别的城。
可是寄傲和千夜都清楚,这里,却与那些城市有着很大的区别。
城门大开,在这样的鬼天气里街上没人也正常。可是,可是城门口把守的士兵,却在对着他么两个笑。
就好像知道他们回来一般,就好像见到了久违的朋友,那样的笑。
血魔教,曾经用一个村子作为掩护,建立了分教。难道冥兮口中的父亲,竟将老巢如此堂而皇之地摆设在城池之中?
要知道城市和村子是不一样的,这里有官员,有驻军,难道这些人,都是冥兮的同伙?
只能说,没有办不到,只有想不到。
“寄傲,我们就这么进去吗?”千夜握紧了寄傲的手,看着暴雨阴霾的街道,看着笑容可疑的士兵,面前的这座城,好像变成了阎王的宫殿。
寄傲眯起了双眼。
既然孩子的位置一直没变,这些人是故意将陷阱二字写给他们两个看的。因为这些人知道,他们一定会来,无论是孩子的疑点,还是眼前的这座城池,都好像狰狞的人,露出的狂笑。
而这里面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
“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以一个人进去。而在此之前,我要将你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知道,我是不会答应的。虽然我跟你比不了,可我有你没有的优势。我是孩子的生母,能够感动孩子的,母亲总要比父亲有胜算。”
“可你忘记了?那孩子差点杀死的可不是我这个父亲。”
“那是因为他压根就没看到你。”
两个人手握着手,两双眼睛都不曾离开过城门。可他们,却在对彼此说话,却在争执。
“我们一起来的,当然也要一起进去,一起面对里面的一切。”
寄傲知道,这女人犟起来,天王老子都不怕。他不跟她争,只说道:“那好。可你要答应我,不论里面有什么,都不能离开我半步。”
“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
“你不答应,我们就一起回去!”
“,好,我答应你。”
寄傲轻叹一声,握着妻子的手,与她一起走入城门。
走入城门,走上街道,那几个把守的士兵顺着他们的方向,用那种诡异的笑容一直目送他们的。那种感觉,只像是走入了地狱。
街道很安静,没有半个人影,只能听到暴雨哗哗的声响。四周好多的建筑,却不能扰乱他们的方向。寄傲,就像是一台最先进的卫星接收器,可以牢牢锁定儿子的方位。他们,只要朝着这个方位前进就对了。
最终,他们停在一座庭院前。庭院大门敞开,可以看到里面石子小路,蜿蜒伸展。
寄傲与千夜对视了一眼,寄傲叮嘱道:“记住,不要离开我半步。”
“知道了知道了。”千夜像是有些紧张,所以显得烦躁。
寄傲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带着她迈进了庭院中。
依旧不见半个人影,他们顺着蜿蜒的石子小路,走到一座宫殿规模的石屋前。他们的儿子,就在里面。
两个人,可以说是一同深吸了口气,一同走入了石屋。
从寄傲感受到孩子位置的那一刻,千夜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也想象了许多种见面时的可能。
或是一屋子的彪形大汉,手持大刀威胁着孩子,中间有一首领人物,阴笑着看着他们。或是见不到孩子,却有无数机关等待着他们。或是孩子、大汉、机关一同上阵,非要置他们于死地。
可当她跟着寄傲进入屋中时,里面的情景却与她料想的完全不同。
明亮的灯火,竟原本应该黑暗的屋子照得通亮,如此清晰的光线下,没有大汉也没有陷阱,只有他们的儿子,直直地站在中央。一双像极了千夜的眸子,紧盯着进入的父母,一对像极了寄傲的眉毛,紧紧皱在了一起
337 客气的爸爸
偌大的石屋中,灯火通亮。没有机关陷阱,没有彪形大汉,更没有阴险小人,只有一个被苦苦寻找的男孩子,直直地站在中央。
看着进来的父母,他的小眉头紧紧皱起,那种将心中千万悲痛只化作清淡一皱的模样,与他的父亲完全一致。
看着那对小小的眉头,做为母亲的千夜,一下子忘记了所有,只想扑过去,将他紧紧抱在怀中。
可她的手被寄傲紧紧握着,她也知道,自己不能这样做。
对峙,三个人的沉默。本是苦寻了好久的孩子,却只能这样干看着。
“洛寓,你的名字很好听,是谁给你起的?”
这句话是寄傲说得,千夜看了看他。好家伙,她还以为他那样的高傲脾气,会板着脸指责儿子。谁知,却来了这么一句套近乎的话。
不愧是焰国最高层呀,没学过心理学,可很会跟人打交道。
洛寓那小眉头紧了紧,可他还是回答了。
“我的父亲!”
“哦,冥兮是吧。他是个很出色的人,焰国三将之中,脑子最好使的一个。可如果深究起来,武艺和胆识也是最好的。即使现在的处境,我依旧不否认,对他的欣赏和钦佩。你的名字,能由他取,的确,很不错。”
无论是葬龙、墨带还是千夜,对于他尊敬的父亲,无不诋毁辱骂。可这个男人,这个给了他生命的男人,却在赞美他的父亲。
洛寓,那小眉头舒展了好多。再怎么聪明,他也是个孩子。有人赞扬他的父亲,他感到很开心。所以对于寄傲的话,他也开始信了起来。
“我父亲他,真得曾是你的手下?”
“关于这一点,我没必要欺骗你。因为这是很容易求证的事。”
“他背叛了你,你不恨他吗?”
“他有他的立场,他是这里的人,他从一开始的目的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背叛我。不是为了金钱地位才出卖他的主子,所以我不恨他,也不轻视他。可是他,却在逃离的时候,抢走了我的妻子,还有我那尚未出世的孩子,所以我,不能原谅他。”
洛寓的小眉头又皱起来了。
“我不信。”嘴上这样说,可他真的不信吗?这个男人与那个是他大伯的男人说了一样的话。他早已经有了疑惑。只是他不愿意去相信罢了。可之后,被带回这个他曾经被带走的地方,发生的种种,又逼迫他去怀疑,去思考。
可即使如此,他总有一个信念。无论其他人怎样,父亲,总是爱他的,总是不会伤害他的。
而相信父亲,那么对面的两个人,就始终是他仇视的男女,轻易抛弃了他的父母。
“我也不指望你能相信,毕竟他抚养了你八年。换做是我,我也不会相信被我仇视了八年,又如同陌生人一般的父母。”
“那你想怎么样?”小家伙很有气场,这样仰着头望着对面高大的男人,完全不畏惧他。
“我只想知道,你的父亲,他对你说了什么。毕竟他夺走了我唯一的儿子,令他如此痛恨着我们。我总该知道了原因,对吗?”
洛寓垂下眼,想了一想,随后又抬起头,看着寄傲。
“那个白头发的没有告诉你吗?”
“我没见到他,他离开了。”
“那么伯父那个络腮胡子的,没告诉你?”
千夜一顿,握着寄傲的手不由得紧了紧。这孩子,他,他没想过被他刺中的伯父,会死去吗?那样毫无心机的稚嫩的声音,听得千夜,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的疼。
寄傲皱起了眉头,那样直直地看着孩子,一字一字地说道:“他还没有来得及告诉我,便死去了。”
洛寓顿了一下,便垂下眼,一只手,揪着衣服的一侧,不由得扯着。
寄傲接着说道:“他临终之前,要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你,带你回家,告诉你事情的真相,好好抚养你,让你成为火之一族最出色的巫师。他说,你本质不坏,而是受了太多的苦,心里的苦,可即使如此,你还是保留着一份善良,就如同你在母亲腹中时,我感受到的火焰的本性一样。所以,我们才来到这里。可是你却说,你不相信我们的话,你只相信你的那个父亲。我知道我说服不了你,因为我知道冥兮待你一定很好。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所以你不愿意相信。所以,起码告诉我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让我知道我的儿子是怎样变成了我的仇人,让我能对在天上的王兄,有所交代。洛寓,说吧,这八年,你经历了什么,都告诉我。”
没有质问他这里究竟藏了怎样的陷阱,也没有强迫抓他回去。寄傲只是让洛寓说出自己的经历,而且做了那么多的铺垫,一点点引他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
千夜知道,他这样做一定有目的。虽然有着一颗比他更疼爱孩子的心,可她的心计不足,想要哄回儿子,寄傲要比她更拿手。所以她只是蹙着秀美,安静地看着寄傲一步一步的行动。
洛寓的小手停止了撦拽,只按在大腿外侧,微微地抖着。他喜欢墨带,很喜欢。他不像他死,可又不能让父亲失望。
那个满脸胡子的伯父,那样的温柔,不像白头发那样逼迫他,也不像面前的亲生父亲如此的冷静。他对他,是真正的爱护,令他有种不由自主地亲近感。
可是那样的伯父,却死了。因为他不得已的一刀,死了。
“他他真得那么说?”
“你不信?因为是我告诉你的,所以你不信对吗?可他,的确是那样说的。我不会用我死去的哥哥来欺骗你,也不愿看到你不相信我的表情。可我还是要告诉你。因为他比我早知道你的存在,也比我多爱了你八年。为了能寻回他的侄儿,他苦苦寻找你了八年,风餐露宿,付出了所有,找了你八年。可最后,却被你一刀杀死了。你可以不信我,但你不能不信他。”
洛寓的眼泪,就那么流了出来,他赶紧抹去了,那个样子,真得像极了跟父母置气,不肯屈服的小孩子。
千夜侧过头,默默垂着眼泪。而寄傲,只是皱着眉头。
“洛寓,告诉我,这八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全部,告诉我。”
338 缩影
冥兮将洛寓抱走之后发生了什么?相信大家也能猜到一二了。他与红菱一路兼程,将这怀中对付寄傲的筹码带回了总部。
曾经的金锐国,现在的粼国,那座威武的城。可这城里的每一个人,无论是官员、兵士还是平头百姓,全都是冥兮口中那个父亲的手下。
他们抱着孩子回来后,那位“父亲”当然很高兴。火之巫师继承人攥在他们手中,不要说是毁了一个寄傲,就是毁掉了火之一族,毁掉了焰国,也不是难事。那位“父亲”违背了冥兮的初衷,尽管冥兮为此第一次与他争论,可最终,这孩子还是被交给了凶悍的女人,成长的道路,满是残忍的管教。只要他不听话,一定会被打得奄奄一息,所以他,一直都很听话。
可他并不会因此灰暗起来,天生的乐观,当然,还有冥兮时常的看望。
可很长的时间中,这个孩子没有任何继承人的迹象。无论怎样的等待,他依旧只是个普通孩子的模样成长着。
冥兮的“父亲”早已开始怀疑,可千夜怀着他的时候,的确很多次表现出了火之巫师的法力,所以也还在沉住气。直到五年后,焰国宣布了继承人的出现。焰国大王寄傲的独生女儿,公主囡囡,就是火之一族的继承人,第一位女性继承人。
如此的消息传来,令这边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冥兮的“父亲”不禁大发雷霆,说这一切都是寄傲的诡计,说冥兮上当了。而这个孩子,当然也就成了被寄傲当做诱饵以此戏耍冥兮的弃子。冥兮的“父亲”要冥兮杀了这个孩子。冥兮,却想了办法,将孩子救了出去。
火之巫师的继承人不是这个孩子,的确令人疑惑。可冥兮是亲眼看着寄傲与千夜怎样相爱的,也清楚地看到千夜身边发出的一簇簇赤红的火焰。他不相信这个孩子只是个普通人,更不相信这个孩子会被寄傲舍弃。他带他出来,因为这孩子或许还有用途。
可,就算这孩子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真的被父母抛弃,冥兮,依旧救他离开。
这声父亲,不是伪善的面具。这声父亲,是因为他真得将这孩子当做了亲生骨肉。
因为他是千夜的儿子,得不到的女人生下的孩子。这孩子,是与那女人唯一的牵绊。这种真诚的爱,当然也令小家伙动容。纵使受了多少的苦,他依旧感到幸运,因为他还有一个父亲,如此疼爱他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