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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兮很温柔地笑了。
“有何不可？你什么时候想去，我带你去。”
“现在。”
千夜回答，同时双拳，微微握紧在一起
389 母亲的计划
这是自千夜被移到宽敞明亮的宫殿中后，第一次踏出这间奢华的牢笼。踏出来了，才发现这里不再是影魅的府邸。
她没问，琉璃也没说，看样子，这里就是粼国的王宫。
从柱台上往下走，偶然有风吹拂而过，可以闻到淡淡的稻花香。还记得他们初来粼国，葬龙曾指着那些蓝色的小花，笑着对她说道：“看，稻花之都，星宿城。”
而今的葬龙，又是什么样子了呢？
跟着冥兮走，看着他在前面的身影。粼国王宫之中，偶有地方与焰国的王宫好像，便产生了如此的错觉。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个时候，能跟在他的身后，怎样的安全与满足。
那个时候，冥兮将军就是她的朋友，是她在绝望之时，愿意找的帮手。
时过境迁，如今的他们，却已经水火不容了。
拐了几个弯，除了看到一些侍从奴隶，便是重装铠甲的守卫。千夜知道，那些都是忌恒的人。他们盯着千夜看，因为千夜好看，也因为她竟是金之巫师继承人。
林郁葱葱，一间石屋，石屋不大，可转圈都是侍卫把手。他们见到冥兮，纷纷立正行礼，冥兮对他们点头，便有一人，打开了紧闭的石门。
冥兮带着千夜进入，千夜早已迫不及待。在进入石屋的那一刹那，她看到了墙角的洛寓，正在给葬龙擦拭额头。
他们转过头，看到千夜，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能的事情一般，都睁圆了双眸。当千夜含着泪呼唤了他们的名字之后，洛寓才扑进母亲的怀抱中。
母女两个相拥而泣，冥兮只在旁边站着。他注意到葬龙在看他，便移过目光。不久之前，就是葬龙破坏了冥兮的好事，将冥兮打得半死，带走了千夜和洛寓。如今，再次相遇，葬龙，却已是这般模样。
看到他，他会想什么？冥兮对着葬龙笑，葬龙只是皱着眉头。
良久，千夜才直起身，看着冥兮说道：“能让我们母子二人说说贴己话吗？”
千夜看着冥兮，洛寓也看向他。小小的一对眉头微皱，洛寓的心中，说不出的复杂感情。这个让他又爱又恨的父亲，再一次出现在他面前。
冥兮知道洛寓在看他，他却不看他。只挑眉，装出害怕的样子说道：“这屋子三个人，三个都是巫师，让你们在一起，我能放心吗？”
千夜微微皱眉说道：“倘若因为我们的巫师身份让你不安的话，那么请问，如果我们真得要搞什么名堂，你在这里，又有何用？”
冥兮便哈哈大笑着，说道：“你说的很对，千夜，你变聪明了。”
然后，冥兮就真的出去了。
这一切，似乎顺利了些。可千夜没时间考虑那些。她拉着洛寓的手，三两步走到葬龙身边蹲下，眼眸里的，都是泪光。
“葬龙，你怎么样了？”
葬龙对她笑，本就苍白的脸，此时更是没有半分血色了。
“哭什么，我又没死。不过千夜，真要谢谢你了，因为你巫师继承人的身份突然显露出来，我们才能活着。洛寓，快，替我给你老妈磕个头。”
洛寓耷拉着眼角，露出鄙夷状。千夜则是哭笑不得地说道：“你还有心情玩笑，真是个不知死活的男人。”
葬龙却不以为意，直溜溜地躺在枯草上，却好像躺在真皮沙发上一样。
“不笑，难道哭？”
千夜见他这样的伶牙俐齿，便知道他是真得没事了。放了心，也要说些正经的了。
“葬龙，我们不开玩笑。我又很重要的事请教你。忌恒就要娶囡囡为妻，竟然还要囡囡给她生孩子。我不能容忍这一切的发生。可如果到了那天寄傲还没有出现，我就得凭自己的力量救囡囡。你会自封自解法术，那你有没有办法解开我身上忌恒的封印？”
葬龙皱了皱眉，说道：“就算我有办法，凭你，无论是法力还是巫术，都不是忌恒的对手，你如何救囡囡？”
“总要试一试。”千夜露出很灿烂的笑容，可葬龙看得出那灿烂笑容背后的忧伤。
“在那之前，我会想办法让你们平安离开这里。如果我救不了囡囡，那是我们母女两个的命。你们，便要尽快离开这里。运气好的话，遇到寄傲，帮我告诉他，忌恒太厉害了，要他放下一切恩怨，只以救出女儿为重。然后，带着女儿离开，只做个平凡人，永远。”
洛寓一听就急了，他赶忙说道：“我也是巫师继承人，要逃，就让白头发的一个人逃走。我留下来帮母亲。”
“不行，你必须走。你是父亲唯一的儿子，而且也是火之巫师的继承人。如果失败，不可以让两个继承人都落在忌恒的手中，你明白吗？”
“可是母亲”
“我说你们两个。”
葬龙出声打断了他们。
“我说你们两个，我说过我有办法解开忌恒的封印了吗？再说，千夜你有多少把握能把我们送出这里？这八字还没个一撇呢，你们两个在这里算什么算呀？啊？”
千夜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忍不住笑了出来。洛寓没笑，他在看着母亲笑。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千夜的笑竟有几分可怕。以至于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良久，她才渐渐收起了笑容。
“封印，或许解不开。可是送你们出去，我一定能办到。”
葬龙看着她，已没有了那样的玩笑模样。
“你的办法，可是与冥兮有关？你想，出卖自己吗？”
千夜看着葬龙，她也微笑着。
“说不定，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寄傲，已经赶来了。”
葬龙皱眉。
“千夜，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千夜却站起身。
“你赶紧想破解的办法，过两日，我再来。到时候，可别让我失望。”
说完，千夜抚摸着儿子的黑发，怜爱地说道：“照顾好葬龙叔叔，好吗？”
“好。”洛寓很乖顺地点头，然后紧紧握着母亲的手。
“母亲，你放心，父亲，一定会来的。到时候我们一家子，加上妹妹，我们四个巫师一起对付忌恒，忌恒就算三头六臂，也一定会被我们打败的。”
“嗯，一定会。”
千夜又摸了摸儿子的小脸，这才转身，咬牙离去了。
走出石屋，屋外的阳光好像火焰山中太上老君的炼丹炉，要将世间一切的生灵变成灰烬一般。千夜抬起手，遮挡着额头。
冥兮，就站在门口。
“说完了？”
“说完了。”
“那我们走吧。”
千夜一对眉头紧紧皱着，看着冥兮就那样转过了身子。
“冥兮。”
“嗯？”
“你今天，有点怪。”
“是吗？可能是因为要结婚了，所以兴奋过头了吧。千夜，我们走吧。”
390 对女人来说最重要的
千夜要见女儿，冥兮办不到。忌恒是提防她的，千夜便也没了办法。只是冥兮，当真变了。虽然，在识破他之前，他也是这样的温柔斯文，可识破了他的真面目之后，每每看到他的笑，总觉得浑身打冷战。
可现在，现在这种感觉，又变回了以往的那种，没有丝毫别样的温柔。看着他的笑容，总令她皱起眉头。因为她，看不到半点邪恶。
千夜说，我要看儿子。
他就说，走吧。
走吧，没有半点犹豫。真得好像妻子对丈夫说要去散步那样简单。千夜也不管他为什么会变得这样奇怪，她只关心女儿们和葬龙的安危。
“怎样，想到办法了吗？”
冥兮这一次，只等在门外，索性都不进去了。千夜也省了口舌，对葬龙直接问道：“想好办法了吗？”
葬龙可以坐起来了，洛寓跪坐在他身边，也盯着他的脸看。这两日里，左右问了他，白头发的却不肯透露半句。此时，也是好奇死了。
葬龙，却只是看着千夜。
“瞪着眼睛看我做什么？何况你眼睛也不大，瞪了也没用，赶紧说话。”
哪里知道这句话倒成了葬龙调侃的开端，只见他眉头一挑，说道：“我原本的模样，可是很俊的，跟你的男人有一拼。眼睛，那叫一个乌黑深邃，可惜带不来照片。”
“你贫不贫呀，不知道我这边着急的吗？”
葬龙挠了挠脸，然后垂下眼眸。清清淡淡的五官，清清淡淡的长睫毛。
“自解的代价，便是损害身体。你也看到我的白发了，谁知道轮到你会伤到哪里？”
“我连死都不怕，害怕损害身体？”
“而且解开封印的话，身为你的父亲，忌恒一定会立即感应到，便会有所提防，这与你不利。”
“只要你教我方法，我会在最后一刻解封。成败，只看天命。”
“不是天命，我认为你成功的可能性，零。”
千夜看着葬龙，他只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千夜笑了，她终于明白葬龙为什么东扯西扯不愿立即告诉她。原来，他是不愿意你去送死。
可有些事情，必须去做。即使是死亡，也在所不惜。
“葬龙，你知道吗？女人，从成为母亲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再是自己的了。她生命的全部，就是她的孩子。这种奉献，即使是我深爱的丈夫，也得不到的。当初在我得知寄傲死去时，真得想要马上随他而去。可冥兮用洛寓来威胁我，我便可以忍受那种钻心的痛，忍辱活下去。你见到我思念寄傲的模样，而竟可战胜那一切的，那种母亲，你也该很清楚。告诉我吧。我要放手一搏，这条路，无法回头。”
一旁的洛寓听着，便转过头。眼睛红红的，他的心却暖暖的。
他何等幸福，有这样的母亲，这样的父亲，还有一个白头发的，算是他的师父了。虽然一个人一生，都会有父母师长，可如此能为他人付出的，又有几人？
葬龙的眉头微微皱着，他抬眼看着千夜，看着她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爱上她，不是因为她的长相。可他爱着的女人能有如此的模样，却是令他更加疯狂的推动剂。
良久，他笑了。苦笑，亦或者说，很无奈的笑。
“母爱，我当然知道这其中的伟大。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千夜，我知道无法阻止你。可是我，却要留在这里。虽然如今的我，不能帮你什么，我起码，我要与你同生共死。你答应我，我就告诉你。”
洛寓一听也转过头，态度诚恳严肃地说道：“母亲，我要留下来。我可以帮你，也要与你同生共死。”
千夜含着泪，她将儿子搂在怀中，眼眸，则看着葬龙。
“你们对我来说，都是生命里不可缺少的人。那种感觉，与寄傲给我的不同。寄傲是天，他没了，天就塌了。可你们是地，你们没了，地就裂了。洛寓，你对妈妈如此，对爸爸亦如此。所以你，必须安然无恙，因为你在世上，还有一个对你付出了同样感情的人，你要陪着他，万一妈妈不在了，你要鼓励他继续走下去。”
洛寓哭着，他紧紧抓住了母亲的衣襟。
父亲，他的父亲，用生命换来他的觉醒，让他如何能忘？千夜用寄傲来说服洛寓，的确是明智之举。可对于葬龙，她已经无法拒绝了。
对葬龙来说，最重要的那个人早已死去。现在可以令他牵绊的，只有她。
听到千夜这样说，葬龙便已经明白。于是他笑了。
不能得到你的爱，便一直陪着你。即使是死去，也要陪着你。寄傲，会很嫉妒的吧。
葬龙告诉了千夜那个办法，并让千夜仔仔细细说了每一步，然后，他又做了一次讲解。便语重心长地对千夜说道：“你的法力突然觉醒，对你来说并不利。你甚至不知道任何巫术，所以这个巫术，你一定要小心地使用。不然到时失效是小，你的性命是大呀。”
“我知道了。”千夜这样回答，对他微微笑着。
出来时，冥兮正站在一棵树下看天空。天空，出了一个发了狂的太阳，再也没有什么，连一片云都没有，冥兮却看得很起劲儿，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千夜走过去，站在他身边，他也没有收回目光。
“冥兮。”
“嗯？”
“你在看什么？”
“天。”
“都一个摸样，有什么好看的？”
“不一样，每时每刻都不一样。因为有风，有尘，所以每时每刻都不一样。可是很多人，却总以为那时一样的，便觉得不好看。人心，也是如此。”
千夜看着冥兮，那双丹凤眼半眯着，可却始终看着天空。
“你见到寄傲了，对吗？”
一句话，冥兮终于收回目光。他转过头看着千夜，一双长长的眉，微微皱起。
“没错。”
“那为什么，不告诉给你的父亲？”
“你怎么知道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