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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扶桑人该没话说了吧?
没想到,他们马上换了一种说法:新婚三天还是处女,落叶公主不堪其辱,自杀身亡。
因为落叶身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也未见中毒迹象,死因成谜,也就给人提供了无限的发挥空间,把她的致死之由轻易解读成各种版本。
出了这种事,人们总是习惯同情苦主的,即使某些说法听起来荒诞了一点,也没人真去跟他们计较。琰亲王这回可是哑巴吃黄连了,再大的权力,也抵不过人命关天,人家一个活蹦乱跳的公主送给他,结婚三天就变成了死人,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落叶出殡的时候我去拜祭,落花自然是哭得不成人样,琰亲王也形容憔悴,神色惨然。
要说琰亲王对落叶公主有多深的感情纯粹是扯淡,我估计,真正让他沮丧的是,他的府邸如此的不安全,先是他自己遇刺,然后新婚妻子又莫名其妙地死掉,连死因都找不到。堂堂亲王沦为街头巷尾议论的对象,落叶的死因无论被扶桑人归结为“折腾死的”,还是“羞辱死的”,都是对他尊严的严重打击。
祭拜过后,我看他连胡茬子都冒出来了,两眼尽是血丝,忍不住劝道:“王爷,您也要保重身体,太后和皇上可都盼着您早点回去呢。”
他朝皇宫所在的方向一拱手:“多谢太后和皇上关心,我身体倒没什么,就是很多事一下子想不明白而已。”
“不明白就暂时放下,有时候,想破脑袋也想不通的事,也许偶尔灵光一闪,突然就悟出来了。”
“但愿如此吧。”他笑得很勉强。
我朝外面看了看,然后小声提醒道:“王爷,落花夫人这样下去恐怕不行。听说自妹妹过世后,她就日夜哭泣,粒米未沾,在灵堂上哭昏了数次,长此以往,我怕……如果她再有个三长两短,扶桑人更不依了。”
琰亲王皱紧眉头说:“我正为这个发愁呢,公主可有什么好办法?”
我能有什么好办法?双胞胎的感情本就比一般姐妹来得深,她们又是被自己的父王发配到异国他乡的患难姐妹,突然走了一个,另一个肯定痛不欲生了,任何的安慰劝解恐怕都起不到什么作用。
不过,有些办法也还是可以试一试的,我提议道:“要不,王爷陪她去漪澜别苑疗养一段时间,离开了亲王府这个伤心地,或许会好点。”
琰亲王却说:“漪澜别苑她妹妹也住过,照样容易勾起回忆。真要疗养,不如索性送她去一个她从没去过的地方。”
“可是这样不是更寂寞了吗?”相依为命的妹妹不在了,连新婚丈夫也见不到,又身处在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想也知道那有多凄惶了。
琰亲王突然用恳求的语气说:“可不可以拜请公主陪她一起去?她在这边也只认识公主,她们姐妹俩对公主的印象都挺好的。”
我有点发窘了,我是来吊丧的,会提出疗养方案也是为了安慰逝者家属,怎么说着说着,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嗫嚅道:“这个,王爷,梵音跟落花夫人也只见过一两面,基本上和陌生人差不多。王爷可是她的新婚夫婿,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王爷,而不是别的八杆子打不着的张三李四。”
琰亲王却好像吃定了我一样:“公主刚才也说,太后和皇上都盼着我早点回去理事,我料理丧事的这段时日,已经积压下许多公文了,实在抽不开身。”
这倒也是实话,即使没出事的时候,他也是日理万机的。这回又是新婚,又是新丧,他已经有好些天没上朝了。
见我犹疑,他站起来一揖到地:“求公主看在逝者的份上,陪伴一下她可怜的姐姐吧。”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反而不好拒绝了,仓促之间只能这样回道:“这事等回宫之后,梵音问过太后和皇上的意见,然后再行定夺,好吗?”
“好吧”,他点了点头。
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人说:“王爷,夫人又昏倒了。”
他叹了一口气,起身往外走,我也跟着来到落花的房间。
落花已经瘦了一整圈,本来就是袖珍型的,这下更显小了。看见我们进去,她在枕上欲起,被我抢上一步按住了。
琰亲王却只是站在床边看了看,然后就说:“还是拜托公主劝劝吧,能说的话,我早都说过了。”
落花眼泪汪汪地看着他,那眼神,分明是希望他留下的,他却自顾自地走了。
我只好坐到床边,搜肠刮肚地找些话安慰她,说出来也尽是陈词滥调,节哀顺变之类。我和她之前只见过一两面,交谈过寥寥数语,国籍和语言不同,我都怀疑我说的话她是否能完全听懂。
一开始落叶只是低着头默默流泪,待我把琰亲王要送她出去疗养的话告诉她后,她却反应激烈起来,嘴里嚷着:“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这里才是我的家。”
我被她弄糊涂了:“亲王是送夫人出去疗养,又不是……”丢封休书要你滚蛋。
“反正我不去,我哪儿也不去。”她一再地重复。
“好好好,咱们不去。”我还巴不得呢,她死活不肯出门,我就不用陪了。
落叶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我却对她的表现产生了怀疑:一个据说几天粒米未进,动不动就昏倒的人,应该非常虚弱才对,怎么刚刚跟我争执时,她底气十足,嗓门一声比一声大?
第五十八章 何日迷雾散
出去疗养的提议因为落花公主的坚决反对而不了了之。
琰亲王送我走的时候一直眉头紧锁。想想他也可怜,明明不愿娶,可为了大局,只得“牺牲”小我,娶进两个外国女人。新婚没几天,一个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成日价哭泣,他想送她出去散散心,也好让自己的耳根子清净清净,人家还不领情,非要死赖在家里。
看来,落花真的很喜欢琰亲王,当初主动提出要嫁给琰亲王的应该也是她,落叶不过是拗不过姐姐的意愿而已。从她的言谈举止来看,还是倾向于皇上的。
那么,落叶的死,会不会与此有关呢?
其实她们姐妹俩,完全可以一个嫁琰亲王,一个嫁皇上,又不是非得嫁给同一个人不可。落叶自己可能也有过这种想法,但不知皇上跟她说了些什么,让她不得不打消了念头,最后随姐姐一起嫁进了琰亲王府。
带着这样的疑问,回宫后,我再次询问皇上:“那天你到底跟落叶说了什么?”
皇上反问我:“你在琰亲王府又听到了什么?”
“我没听到什么,只是觉得落叶死得蹊跷。”琰亲王没有任何杀她的动机,他不喜欢她,晾到一边不理睬就完了,何至于杀了她?何况她身份特殊,是和亲公主,她的生死关乎两国的关系,琰亲王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皇上突然小小声说:“别乱猜了,她是死在自己人手里的。”
“什么?”我大惊,“你说清楚一点。”
“具体细节如何,我以后再告诉你。”皇上却跟我卖起了关子。
我联系到今天落花的表现,一个做姐姐的,同胞妹妹死了,哀戚是必然的,表现哀戚的方式也有很多种,并不一定要靠绝食断炊。死者已矣,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她就算一日三餐一顿不缺都没人觉得她不该吃。
可如果她明明吃了,却对外宣称“几天粒米未进”,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绝不相信她真的没吃,几天不吃饭是什么概念啊,早就饿得眼冒金星有气无力了吧,怎么可能中气十足地跟我争嚷?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你的意思是,落叶其实是她姐姐杀的?”
皇上对此不置可否:“我没那样说,一切都要等最终的调查结果出来才会知道,杀人罪不是能随便安的。”
我一点都不看好那所谓的“调查”:“怎么査?又找不到外伤,又没中毒迹象,根本无从着手嘛。”
皇上轻轻一笑道:“总有蛛丝马迹的。”
我狐疑地看着他:“你好像根本就知道凶手是谁。”
“我也不是很确定,只能说,有嫌疑人吧。”
我越发好奇起来:“皇上是如何知晓这些的呢?你又没怎么接触扶桑人。”
他却摇了摇头:“接触也没用,他们很顽固的,说得好听点叫忠诚,哪怕你用尽极刑,也难从他们嘴里掏出一句话。”
我听出了一点弦外之音,立刻追问:“皇上怎么知道他们很顽固,对他们用过极刑了?”
“没有,有的话怎么瞒得住,早就传开了。扶桑人可不是省油的灯,你看这次落叶公主的事他们闹的,恨不得让太后下令杀了琰亲王为他们公主抵命,太后的耳朵都快都被他们吵聋了。”
看皇上怎么都不肯把事情的真相告诉我了,我便问他:“这其中的内幕,太后知道吗?”
皇上道:“不清楚,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要不,你自己去向太后打听打听?”
我叹了一口气:“算了,人都死了,打听那些有什么用。如果落叶真是落花下的手,对我们反倒是好消息,至少说明不是我们害死了落叶。落花既然喜欢琰亲王,自会努力安抚随从们的激愤情绪,修复两国关系。”
皇上不屑地一笑:“我们稀罕跟他们修复吗?真闹过分了,全部驱逐出去,以后不许他们入境了。”
我劝道:“皇上,话不是这样说,这不单单只是天朝和扶桑两国的关系。驱逐来朝的外国使臣,会寒了其他小国的心,觉得我们没有诚意跟他们交往,惯于以大欺小。”
“大不欺小,那大有什么用?难道还要让小国骑到大国头上去,才显出泱泱大国的气度?”
从皇上嘴里听到如此言论,我愕然,半晌才感叹道:“您真不愧是先帝的后裔!”
曾经我以为他是孱弱的、阴郁的、淡漠的,总之,很女性气质。现在我发现自己大错特错了,他何止不女气,蛮横霸道起来比传说中的虬髯客更男人。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他在我面前表露出这一面,因为完全颠覆了我心目中那个温柔乖巧的弟弟形象,但我也不得不承认,作为一个君主而言,也许这样才更有力量,更能坐稳那个无数人觊觎的宝座。
皇上意识到了我的情绪变化,换回柔和的口吻说:“姐姐,我刚吓到你了?”
“有一点,不过,看到皇上英气勃发,总比看你病恹恹的要好。”
“原来姐姐不喜欢我生病。”他像突然悟到了这一点,随即紧张地问:“一个男人老是病,是不是很讨人厌,女人是不是都喜欢琰亲王那样的?”
“不是啊,每种风格都有人喜欢。再说,病不病也不是能由人控制的,有些人天生体质虚弱,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有人天生神力,如严横,听说曾单手托起城门,真是神勇无敌啊。”
“你喜欢他的天生神力?”他又开始往外冒酸气。
我无奈地摇头:“皇上,我只是在就事论事,与喜不喜欢挨得上吗?”
他还是一脸不爽,大概气我夸了别的男人吧。好在这时外面有人通报:“琰亲王求见皇上。”
很快,琰亲王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大厅门口。
看情势不对,我远远地向琰亲王行了个礼就避到后面去了,可又实在忍不住好奇心,立在帘后偷听。
“皇上好计谋,一箭双雕呢,可惜错估了女人可怕的痴心。”
“王叔,‘计谋’二字用过了吧,毕竟始作俑者并不是朕。”
“皇上既已知道扶桑人不安好心,为什么不阻止这场婚礼,还一力促成?”
“如果王叔不娶,就是朕娶,王叔认为朕娶会比较好些?”
琰亲王卡壳了,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们可以都不娶。”
皇上道:“朕以为王叔身经百战,早已百无禁忌,看来是朕想错了,王叔勿怪。”
琰亲王再次无言以对。
我在帘后越听越糊涂,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呀?
第五十九章 叔侄起争端
皇上和琰亲王的关系,在我看来一直都有点紧张。类似于摄政王的王叔和逐渐成长起来的皇帝侄子之间的矛盾,历朝历代都不乏先例。但这样面对面地吵起来,却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管事情本身的对错如何,单是琰亲王这个态度就不对,皇上是他的侄子没错,但他首先是皇上,其次才是晚辈。
皇室之家,皇权本就凌驾于亲戚伦理之上,哪怕你是皇上的叔爷爷,见了皇上还是要躬身称臣,甚至下跪,皇上不让那是皇上的恩典,不是该当如此。
可是琰亲王一进来就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姿态,不拜不朝,甚至不先称呼,敞口跟皇上说话,言辞又放肆,好像让他迎娶扶桑公主是皇上的阴谋。这怎么扯得上呢?扶桑公主又不是皇上招来的,就如皇上所说,“不是你娶就是我娶”,皇上顶多只是推给了他而已。
两个人争执一番的结果是不欢而散,琰亲王临走的时候,皇上在他后面问:“祁云海明天就要誓师出征,今晚在交泰殿设壮行宴,王叔会出席吗?”
“皇上去就行了,本王最近霉运当头,还是不要出现在那种场合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