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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咱们公主过去,不知能不能混个大阏氏当当?”
“砰”,小莲的头上狠狠地挨了一颗爆炒栗子,刘嬷嬷板起脸教训道:“公主是何等身份,容得你乱开玩笑。”
我忙笑着说:“没事地啦。小莲也是看我们坐车太闷,想活跃一下气氛。”
小莲噘着嘴,摸着自己地头嚷:“就是,还是公主最体恤下人了。”
刘嬷嬷摇着头道:“公主,您这样会宠坏她们的。我轻叹:“还不知前面等着我们地是什么呢?能笑的时候,多笑几声吧。”
并非不担心情况有异,母后在京城执掌朝政,我成了最抢手地肉票,除非回到母后身边,否则在哪里都是不安全的。即使,在皇上那里。
如果皇上战败,匈奴人照样可以掳了我要挟母后。母后为了我。要她交出整个江山都不会犹豫。到那时候,也许我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尽早结束自己的生命。
母后为了女儿什么都可以付出,我却不能如此自私,不管是让母后背上千古骂名,还是让万千百姓为了我一人而身陷水火。都是我不能容许的。
我靠在车壁上,慢慢闭上眼睛。
小莲在我耳边轻声问:“公主,您睡着了吗?我们走得太匆忙,连条毯子都没带,这雨又下起来了,还夹风夹雨,冷飕飕的,万一着凉了可怎么好?”
她想解下自己穿的衣服给我盖上,可里面只有肚兜。我伸手替她掩上道:“别。万一真地把我们拖到匈奴人那里去了,就你这样子。我还没成压寨夫人,你倒先成了。”
刘嬷嬷敲着车门问:“赶车的,这里是哪里?你到底要把我们带到哪儿去啊?”
没有回音。刘嬷嬷还要敲,我摇着头说:“算了,这么大的风雨,前面听不见的。我们最好还是安分点,让他们抓紧赶路,现在宫里应该已经发现我们走了吧,要骑着快马来追,不见得追不上。”
刘嬷嬷和小莲都不言语了,车窗外的雨却越下越大,我心里烦闷不已,为了未知的前路,也为了这恶劣的天气。
只有雨还好一点,再加上大风的话,即使没有追兵,我们也走不了多远。
突然,车身剧烈地摇晃起来,然后,咣当一声,歪歪地停住了。
“怎么啦怎么啦?”刘嬷嬷和小莲一起奋力捶打车门。
车门终于开了,一张陌生男人的脸带着惶恐和歉疚说:“公主,我们的车陷进泥坑里了,恐怕得麻烦您先下来。”
小莲低头看着地上地泥泞,皱着眉说:“这个样子,你叫公主怎么下?好歹找东西垫一垫呀,没别的,稻草也行。”
那人朝四周看了看,“没见哪里有稻草。”
“没有你不会去找啊。”
“算了,小莲,都什么时候了,还讲究那些干什么,快把车子弄起来是正经。”我一脚踏进泥水里,脚一下子就尝到了凉意。
当年逃荒时的情景又回来了,离开家乡地那一天,跟着父亲高一脚低一脚地往前走,父亲身上背了很多东西,还要搀奶奶,我只好自己走。
即使做了公主,仍会有许多意想不到的窘境要面对。我现在是真正的“前不巴村后不着店”了,既做不成皇宫里高高在上的公主,也不再是西京备受呵护的高级人质,我是一脚泥一头水的落汤鸡一只。
母后啊母后,皇上啊皇上,琰亲王啊琰亲王,狼主啊狼主,你们谁来都成,拯救我于泥水中吧。
更正,狼主来不成,我是把爱国放在首位地,为了国家利益,可以把个人的生死置之度外,咳。
第九十四章 风雨阻归途
大风大雨中,雨伞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单薄的衣服很快就变成了贴身透明的,马车还在继续跟泥坑奋斗。
风雨声掩盖了一切,即使远处有追兵也很难听见,而我们所处的位置尚在琰亲王的势力范围内,每多留一刻就多一份危险。真正是心急如焚,却又寸步难行。
一阵冷风袭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刘嬷嬷道:“这样下去不行,公主万一伤风了,路途上连请医调治都难。”
她和小莲一起帮忙推车,我也跟过去搭了一把手,大家齐声喊“一二三、一二三”,结果,车倒是推动了,轮子也推坏了。
赶车的老王说:“这车暂时走不了了,要修。”
把刘嬷嬷气得直吼:“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我们不是出来玩,是逃命!居然弄辆破车!你们有没有脑子啊。”
跟老王一起赶车的小李争辩道:“车是好车,就是路太坏了,又是这样一个天气。你们看这一路行来,可有碰到过别的马车?这条路早就废了的。”
老王拍了拍小李的肩:“咱这不是逃命吗?自然大路不走走小路了,快点想办法修车是正经,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斗嘴皮子。”
刘嬷嬷揽紧我问:“车要多久才能修好?”
老王把车轮子敲了敲,回头不好意思地说:“恐怕得一会儿呢。”
小李摇着头:“不是一会儿的问题,老王你看,这两根轴都裂了,就算能跑,也挺危险的,恐怕得换轮子才行。”说到这里,又向四周看了看道,“可是这荒郊野外的,哪有换轮子的地方呢,要在大马路上。还可以重新雇辆车子。”
小莲急了:“你们怎么这样啊。上头交代给你们地事。一点都不负责任。把我们丢在这鸟不拉屎地地方。等到了京城。看我不把你们……”
“小莲”。我忙出声喝止。我们现在可就是三个妇道人家。一个随行侍卫都没带。居然去警告两个不知根底地陌生男人。未免太不自量力。万一把人家惹烦了。现在兵荒马乱地。把我们卖了都有可能。就算刘嬷嬷年纪大了点。我和小莲还是能卖两个钱地。
正无法可想、无计可施之际。耳边隐约传来急促地马蹄声。
小莲吓得一哆嗦:“你们听。是不是有人追来了?”
几个人互相惊慌地看了一眼。然后挫败地望向别处。马车坏了。路面坑坑洼洼泥泞不堪。跑都没法跑。只能束手就擒。
我抵住车壁。尽量站稳身子。同时抱着手臂免得走光。这个地方能稍微能躲一点风雨。小莲她们也曾让我上车躲雨。可车下有人在修理。怎么好意思坐在上面?再说衣服反正也湿了。坐在哪儿都一样地。
正认命地等着琰亲王派来地追兵,小莲脸上突然露出了惊喜之色。兴奋地拉着我湿漉漉的衣袖摇晃着说:“公主你听,马蹄声不是从那个方向来的,而是从那个方向来的。”
大家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风雨中,赫然出现了一匹白马,那俊逸之姿,有如天神临凡。更关键的是,它来的方向,不是我们身后地西京。而是前方。东方,也就是京城所在的方向。
“会不会是来接我们的人?”小莲的话让大家瞬间升起了新希望。
“至少不是来追我们的人。”刘嬷嬷的看法比较保守。但一样能慰藉人心。
风狂雨骤,天地一片溟晦,那银亮得如一道光似的白马来得如此迅疾,泥水四散飞溅,却丝毫无损它的英姿。
这样的情形下,我竟然为一匹马而惊叹,甚至忘了自身的处境,想想都觉得可笑。
奇迹般出现地白马经过我们身边时并未减速,大伙儿心里希望的火苗也渐次熄灭。
然而,意外发生了,就在白马和我们的马车擦身而过地瞬间,马上的骑士居然一伸手把我拦腰抱起,放在马背上狂奔而去。因为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我甚至来不及惊呼,就已经腾空而起,再稳稳地落在马上。风雨中,我好像喊了一声“小莲”,只喊了一声,就被一张雨布劈头盖脸地蒙住了。
我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好在这时身后的那个人开口道:“公主别怕,下官是张钧彦。公主初进宫时,下官曾有幸一睹芳容,还曾替皇上去交泰殿取一只笛子送给公主做见面礼,公主还记得吗?”
我在脑海中搜寻这个名字,发觉还有些印象,好像是皇上身边的一个护卫,长得还算俊朗,出身也很好,是张丞相地公子。当时我还曾质疑过,以他的出身,怎么会甘心做一个小小的护卫。
只是这人露过一次面后就没再见到了,我也没刻意问起过,因为,毕竟跟我没什么关系。
他现在突然出现,我只能做一种揣测:“是皇上派你来的吗?”
“是的。”
“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来呢?你把我带走了,他们几个怎么办?”
“下官的马快,又担心公主的安危,就一个人先到了。后头还有一队人马,现在应该也赶到了吧,公主不用担心,他们会有人接应的。”
“为什么我们不等他们一起走呢?”
“公主,下官只有一匹马,带不了那么多人。“为什么你带走的时候不跟他们说一声叫他们放心呢?他们还以为我又被人掳走了。”
“后面地人会跟他们解释地,我只是不想耽误时间。”
其实,我就是心里发慌,一个人跟着一个几乎算陌生人的男人紧贴着骑在一匹马上,心里怎么可能不忐忑?
第一次被掳时,那聋哑大叔虽然也是陌生人,但人家一看就憨厚老实,没有攻击性。而这位骑术精湛兼武艺高强地张钧彦公子,却是个摸不透底细的人。
我试探着问:“后来一直没见公子在宫中露面,是不是外放为官了?”
“不是,实话告诉公主,下官是皇上的联络官,就是皇上对外的秘密使者那类的,比如,跟琰亲王手下的宋方联络,就是下官的职责。“
“可是琰亲王知道你是皇上的人,你只要一出面,不就被人发现了吗?”
“既然是秘密使者,见面地点都是秘密的。”
好吧,秘密我就不打听了,现在最要紧的也不是那个,而是,“张公子要带我去哪里?”
“自然是去皇上那里。”
“皇上在哪里?”
“张掖城。”
我吓了一跳:“皇上不是在居庸关的呢,怎么跑到张掖城来了?张掖城是琰亲王的地盘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奇*。*书^网哪里有琰亲王的地盘!”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皇上的安危,张掖城离西京太近了。”
“没关系,皇上敢来,必然就有充分的把握不会落到琰亲王手里。”
“居庸关才是咽喉之地,重中之重,皇上怎么不守在那
“这个问题就要等公主见到皇上的时候自己问他了。”
我们本来都是喊话性质的,不然根本听不见。现在听张钧彦带着笑意大声喊出这句话,我一下子呆住了,心里百味杂陈。
不敢对他略带暧昧的笑,还有皇上不合常理的行为做任何揣测,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快点走,找到皇上后催他尽早离开张掖。
“放心,只要找到了公主,他一刻都不会多留。”
此时,我们的马已经转入一条大路,“驾!”张钧彦挥起马鞭,马在宽阔的驿道上飞奔起来。
我欣慰地想:照这个速度,到傍晚时应该就可以到张掖城了。
可惜好景不长,马还未跑出二里,前面就出现了一道木栅栏围成的关卡,张钧彦在控马的时候纳闷地说了一句:“来的时候这里没见有关卡啊。”
我立刻警觉道:“别是专门为捉我而设的吧。”
没想到张钧彦居然点了点头:“有可能哦。”
我慌了:“那要怎么办?”
他拉住马缰道:“我们回头走,再找找别的路,还能不能绕过去。”
可是已经迟了,关卡那边已经有人朝我们喊过来:“那两个骑马的,还在磨蹭什么?快过来。”
“走!”张钧彦猛地一拉马缰,马一声长鸣,随即朝相反的方向飞奔起来。
第九十五章 风雨阻归途(二)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真正体会到了张钧彦所说的“马快”之意。在追兵的吆喝声中,我们的马越跑越神勇,什么叫风驰电掣,什么叫疾如星矢,这一瞬间都得到了很好的诠释。
如果不是雨横风狂,如果不是衣服湿透,如果不是身后紧贴着一具男性躯体的话……也许我会很享受这种刺激的…………真不是矫情,跟陌生男人帖着很尴尬的。
在外人看起来,我们相拥的姿势,再结合这种没命奔跑的速度,还以为是被强横家长和吃醋未婚夫联手追杀的私奔恋人呢。
但既然不是,“你可不可以别抱得那么紧?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什么?公主,你大声点,我听不见。”他在风里喊话。
“别抱那么紧!”
“什么?听不清。”
“我好冷。”
虽然是临时换的台词,却是一句大实话。
是真的很冷,明明是夏天,我说话的时候,嘴唇在打颤,上下齿在互相磕碰,叮叮作响。
一只手伸进雨布中抚向我的额头,然后耳畔传来了一声惊呼:“天那,这么烫?不行!我们必须找个地方给你换身干衣服,不然就这么一身水捱到晚上,别说你一个女孩子,我都受不了。”
前面地话你听不清。这句偏就听见了?这都什么人啊。
我努力振作起昏昏沉沉地大脑。再坐直身子。尽量少给他吃点豆腐。嘴里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