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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天野率先往道场冲去;秦家四个儿女,惟有秦关星毫无功夫底子,莫怪花飘香压根也不会想到他。秦天野一步出和室,花飘香亦跟着离去,和室徒留寂静……
趴在和室墙壁外的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不发一言,因为她们正在努力消化刚刚所听到的一切。打击棒球时的坏、坏、坏,连三坏,似乎正是秦关月此时此刻心情的写照。
“小月,恭喜你了!”吴倩玫首先打破沉默;好友有了好的归宿,实是喜事一桩,她连带地也跟着沾光。
“恭喜我?”秦关月一脸茫然地瞧着她,天啊!她“喜”从何来?
“对呀!钟奕麟要请他爷爷来提亲,从明天开始,你的身分可就非比寻常,我当然要先恭喜你啦!咱们好朋友一场,你做了钟家的孙少奶奶,可别忘记我喔!”吴倩玫解释之余不忘提醒。
“你疯了!我不能嫁给钟奕麟,你恭喜什么?这根本就是天大的恶梦啊!”秦关月惊慌失措地说。
“恶梦!?”吴倩玫闻言一呆,哪按呢?未婚女性心目中梦寐以求的白马王子,竟然变成恶梦的代表!秦关月的神智分明是异于常人,这次连她都搞不懂她的小脑袋瓜里在想些什么。
“难道你看不出来吗?”秦关月不敢置信地低呼出声。
吴倩玫脑袋霎时一片空白——她看得出什么呀?她又不是秦关月肚子里的蛔虫,而她的表情彷佛在说她若看不出来的话,无疑与瞎子毫无分别,哇拷!她一向自诩是聪明绝顶,岂能自毁招牌?但这回她实在是“莫宰羊”!
“小玫,你是最了解我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我的顾虑?我才十八岁耶!我的璀璨人生才正要开始,就要被套上婚姻的枷锁。你晓不晓得钟家的房子有多大?天呀!是我家的十几二十倍呢!一入侯门深似海,上流社会的规矩绝对比咱们学校的校规要来得麻烦、罗嗦。他妈的!我如果嫁给他,不超过一个星期,你可能就要到松山疗养院来看我了,这样我怎么能嫁给他?太可怕了,你非得救救我不可!”秦关月愈想愈害怕,不等吴倩玫有任何反应,她已经有点歇斯底里地大声叫喊。
“小月,你未免也大夸张了吧!钟奕麟英俊潇洒,而且还非常、非常有钱,你若嫁给他,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将享用不尽,你知道有多少女孩子会羡慕你吗?”吴倩玫对天翻了翻白眼,试图点醒脑袋被蛤蜊肉糊住的她想清楚,毕竟这是千载难逢的长期巨钻饭票啊!松山疗养院?单凭她适才的话,就足够让外人想把她送进去了。拒绝一个身价上亿的男人的求婚?她的精神状态的确有待检查。
“那你想嫁给他吗?”
“他不是我喜欢的那一型,我当然不会嫁给他……等等,如果钟奕麟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你想嫁给他吗?”一个想法立刻窜进吴倩玫的脑海。高中三年,她领教过秦关月排斥校规时的极端行为,整个训导处被她破坏得唏哩哗啦、无一块完整之地,从此之后,她即成为第一个具有校规豁免权的风云人物。一个学生有校规豁免权,根本就是前所未闻,各位就能想到她发狂时那恐怖的破坏与杀伤力了……厉害哦!
“当然想,他好英俊耶!尤其是那—双眼睛,多迷人哪!唉!他为什么要这么有钱?”秦关月忍不住哀声叹气。她心想,其实能嫁给他也挺不错的。
“所以,你现在的问题就是因为他太有钱?”吴倩玫下结论道。其实秦关月的担忧的确不无道理。三代同堂、身分显赫的钟家,以秦关月的个性,她会发疯实属意料之内的事,而她对自己的自知之明亦让她好生佩服;如果换作是她,想必也好不到哪去。毕竟她们的家庭只是一般的小康人家,而她们所交往的朋友均是生活环境、文化学识差不多的人物,总而言之,钟奕麟和她们是生活在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勉强地在一起,其结果不难预料;像黛安娜王妃,麻雀变凤凰的下场也未必是喜剧收场。
“嗯!当然还有一点,我才十八岁,我不想这么早结婚做黄脸婆。”
“那你现在该怎么办呢?钟奕麟是势在必行,像他那种坐拥权势的男人,一旦看中目标,是绝对不会轻言放弃的,你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吗?很奇怪耶?昨天你跟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他就上你家来提亲?他是怎么发现你的伪装啊?”吴倩玫猛然忆起她心中的困惑。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剧情就如此峰回路转,这其间一定有一番石破天惊的场景。
“唉!都是酒啦!昨晚他邀我陪他喝酒,结果我喝醉了,一觉醒来,才发现自己跟他……”秦关月赫然住口。老天!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她差点就说溜了嘴!
“你跟他上床了!?”吴倩玫语不惊人死不休地低呼出声;她没有听错秦关月所描述的话吧!纵使她半途住口,白痴也猜得到这后续的发展,不过——酒后失身才自然嘛!
“我……”秦关月呐呐地说不出话来。早晨的鱼水之欢彷佛历历在目,从成为妇人的疼痛跟着紧接而至的狂喜有如天壤之别,尤其是第二次,简直让她沉醉其中,那感觉——就像到了天堂。
“天呀!他强暴你!?该死的!难怪他急着来你家提亲,分明是怕你告他!这只披着羊皮的狼,哼!人面兽心、衣冠禽兽……”吴倩玫红了眼,卯起劲来咒骂。
“小玫,他没有强暴我。”那么美好的感觉算得上是强暴吗?当时她亦乐在其中,“强暴”这字眼对钟奕麟来说,好像不太公平。
“你不用帮他说话!天下男人全都这么贱,像那个穆风,还不是把我一个人给扔在警察局不闻不问!”吴倩玫火大地说;一想起那档子事,她的心就在滴血。
“穆风?你是说风神保全公司代理执行董事的那位穆先生吗?”秦关月一愣地问道。
“除了他还会有谁?”吴倩玫鼓着腮帮子没好气地回答。一个短暂的男朋友,哈!时间还真短哪!
“你就是和他去宾馆被抓到警察局的?小玫,难道你也不是女孩了吗?真亏我们是生死与共的知己,就连……”秦关月一副同是天涯沦落人的口吻。
“呸、呸、呸!我才没你这么笨,我去宾馆是因为穆风住在宾馆!我是倒楣,碰上扫黄行动,才被抓去警察局,请你搞清楚好不好?”吴倩玫连忙声明。在道德操守方面,她可是严守最后一道防线;不过至今连初吻都尚未奉献出去,想想还挺糗的。将近十八岁的年龄,她连接吻是啥滋味也不晓得,真逊!但想想,交换口水的滋味不是很恶心吗?但是自古以来,中外的诗人却对亲吻推崇备至、赞誉有加,还一致认为是爱情最浪漫的催化剂。哦!她也想尝尝看。
“喔!不过看你好像不太高兴,我倒觉得穆先生很有男人味呢!”秦关月不解地望着一脸要喷火的她。
“男人味?我看是狐臭吧!糟老头—个,哼!”吴倩玫忿恨地批评;想那穆风历尽沧桑的气息加上成熟孤傲的气质,分明就是年轻女孩的煞星。瞧秦关月的口气跟表情,若非她先遇见钟奕麟,想必也会败倒在穆风的西装裤下吧!
秦关月目瞪口呆地看着她,如果穆风是糟老头,那她们的老爸不就是老公公了吗?听吴倩玫的语气,似乎跟穆风有着深仇大恨—般。
“小玫,你——”
“别管我的事,先想想你要怎么办吧!钟奕麟明天就要来提亲,你要怎么解决?听伯父、伯母的口气,他们乐见其成,我看你就认命吧!”吴倩玫赶紧移转话题。奇怪?怎么说着说着,她就反客为主啦?这时候,秦关月才是女主角呀!
“对呀!我该怎么办?”秦关月哀号道。眼前是她大祸临头,她居然忘得—乾二净,伤脑筋!
“既然你不想嫁给他,那就逃吧!”吴倩玫随口道。
“对,真是好主意!不错,小玫,你真是太棒了!我怎么没想到?嗯!趁他们不在,我先去房间收拾东西。”一打定主意,秦关月就不浪费时间地冲向她的房间。
“小月,我是开玩笑的,你不能逃呀!你若逃了,我怎么跟伯父、伯母交代?小月……”吴倩玫边说边追。瞧她出了什么馊主意?如此—来,岂非连她也要逃?天呀!事情怎会演变至此?她真的要和秦关月亡命天涯吗?有没有搞错呀?
当她们两人相继离开和室,秦关星正捧着书本,一脸高深莫测地从墙的另一头走出来。秦关月和吴倩玫的对话均一字不漏地传进他耳里,事实上,是他想不听也难;原本他以为是小偷,结果……对于秦关月正准备做的事,他似乎该阻止她,但是阻止之后的下场呢?诚如秦关月所言,他也不看好她和钟奕麟的婚姻,这可攸关秦关月的一生幸福,他到底该是不该阻止?天呀!
第八章
毅洁山庄的主翼书房。
高高端坐在骨董牛皮椅上的钟毅,正蹙眉费解地凝视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孙子,对于他未经传唤就擅闯入书房之举深感疑惑和惊讶;在他的记忆中,他从未有过如此失礼的举止,更别提他进入书房后就像变成哑巴一样不言不语,这等怪异的现象,只有一个理由可以解释——有大状况发生了。
“说吧!天塌下来还有我顶着呢!”钟毅冷静地声明。虽然他退出商场多年,但威望依旧屹立不摇,黑白两道谁不给他面子?想当年……哈哈哈!
“爷爷,你顶不住的。”激将法虽然只是普通的招数,不过对于—个目空一切、骄傲自负的老人而言,它就是最高招了。
“笑话!想我钟毅名声威震台湾东西纵贯线,我会顶不住?”钟毅气虎虎地说。外人或许不甚了解他的历史,但他的孙子怎会不知他当年叱吒商场的辉煌历史?特别是他将英国查尔曼公爵的女儿追到手的那一段过程,真可说是可歌可泣、轰轰烈烈的恋爱史,在当时是传递英国大街小巷的。
“是吗?”钟奕麟淡淡地—笑。
“咦?你竟然在跟我玩心机。”从小到大钟突麟的笑容只在他有所目的时才会展现;钟毅不禁眯起眼,用着犀利的目光打量他——今天的钟奕麟浑身上下均让他感觉到不对劲,好像有天大的事即将发生一般。他的遗产继承人是非他莫属,不过瞧他—脸有所求的神态,实让他不解,还有什么是他想要的吗?
“爷爷,明天我希望你能陪我去秦家提亲。”钟奕麟直接表明来意;他知道钟毅已经看出他有所求,毕竟,他从踏进书房开始的所有异常行为,全部都是要让他深刻地体认——这次他是非常认真的。
“你说什么!?”这项消息犹如一枚炸弹,炸得他头昏眼花,耳朵一阵嗡嗡作响。
“爷爷应该听得非常清楚才对。”钟奕麟缓缓道。
“你说要我明天陪你去秦家提亲?”钟毅不敢相信地问道。提亲即意谓着他将拥有一个曾孙……他没有听错吧?
“是的。”
“哈哈哈!这有什么问题?你终于想通了,真是太好了!是哪一个秦家?远威集团的秦家?还是振笙建设的秦家?”钟毅欣喜若狂地询问。老天有眼,钟奕麟总算知道该尽人子、人孙的孝道了。嗯!他得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立刻宣扬出去,因为钟家即将有—场创世纪的婚礼。
“是天野道馆的秦家。”钟毅道。
“天野道馆?”笑容冻结在脸上,钟毅无法相信地问。这个道场名称他是看过,但却是在三个钟头前一份关于秦关月的基本资料中阅读到的,而他欲提亲的对象莫非就是……
“是的。”钟奕麟坚定地答覆。
“你是在开玩笑吧!天野道馆怎么配得上我们钟家?更何况,秦家哪来的女儿?你怎会神智不清到这种地步?福伯早上到你卧房看见你睡的大床上有做爱过的痕迹,我还不相信,而现在你居然说你要娶一个男人?你说,你究竟把钟家的颜面置于何地?”钟毅顿时气血上冲。男人娶男人,这像话吗?西方世界或许会承认,但在此地,同性恋根本就是众所不齿、完全不被舆论所接受的,而最、最重要的一点,他钟毅的孙子怎么会是同性恋?
“爷爷,你误会了!我怎么可能娶一个男人!”钟奕麟连忙声明。先解开钟毅的误会,再来追究福伯未经他的许可擅入左翼一事,不过,这事铁定出自钟毅的授权。
“误会?你想提亲的对象难道不是秦关月吗?”钟毅脸如凝霜、话如冷锋,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下子从云端摔到地面的感觉。贴身保镖?尽管秦关月的面貌堪称一代绝色,但他终究是个男人,男人跟男人上床?他愈想就愈呕,也愈觉得恶心,愈是伤心!他唯一的孙子竟然是一个不完整的男人,难怪以前他替他安排不下百次的相亲全部被他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原来他根本就无法接受女人,这项认知宛若青天霹雳,毫不留情地击在他的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