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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得十分肯定,诺埃拉觉得无法与她争辩。
当她和伯爵一起在阳光下骑马时,她知道以前那种手头窘迫,忍饥挨饿的情景在她心中已逐渐淡忘了。
后来,当远远可以隐约望见城堡时,她几乎是自言自语地说:“世界上再没有比这更美丽的了。”
“每当我看见它,我也这样想!”伯爵回答,“我真不明白有人竟会抛弃这一切。”
诺埃拉知道他指的是他母亲,就赶紧说: “哦!我当然希望不再离开这里,永远住在这儿,永远!”
“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伯爵回答。 诺埃拉惊异地转过头望着他。 “因为你迟早要嫁人的。”他说。 诺埃拉深深地舒了一口气,因为在可怕的一瞬间她还以为他会因其它什么原故把她赶出城堡。
“我不想很快结婚。”停顿了一下,她轻轻地说,“如果没有人强迫我,我会高高兴兴留下来做个‘老处女’。”
这时他们已经到了门前。
等待他们的马夫赶快来到马头前,伯爵下了马,然后把诺埃拉抱下马来。 她感到他真强健,而且潇洒。
事实上,很难相信世界上会有比他更漂亮,潇洒的男人。
他们并肩走上台阶,当到达大厅时,伯爵说:“赶快去换衣服!斯蒂芬·霍顿爵士要来一起吃午餐。” “他又来了!”诺埃拉惊呼。
伯爵把帽子和马鞭递给仆人,没有听见她说什么。
她一边走上楼梯,一边想,这太令人沮丧了,她本想单独和伯爵一起进餐,不料斯蒂芬·霍顿爵士又插了进来。
在上个星期,伯爵曾举行两三次小型午餐会来款待他的朋友和邻居。
诺埃拉知道,他们来这里和伯爵商讨下个月将在本地举行的赛马会。
他们也谈论过马的事情,而伯爵在这方面堪称为专家了。
他们大都上了年纪,当初次和诺埃拉见面时都很吃惊,不知道伯爵已把妹妹接回了城堡。
他们告辞时都说他们的夫人很想和诺埃拉交朋友,并且不久将邀请诺埃拉去做客。
然而她知道,斯蒂芬·霍顿爵士在那些人中稍微年轻一些,还是个单身汉。
前天他已是第三次来拜访了,伪装着和伯爵讲他那些繁殖用的牧马。 诺埃拉并且发现,他对她个人投来很意料不到的注意的目光。
她不知为什么他这个人身上总有一种她不喜欢的味道。
可能是因为他常常令人厌烦地对所有事情都喜欢长篇大论地发表意见,而不是和人一起讨论。
“我希望他不会呆很长时间,”当诺埃拉穿过走廊往卧室去时想,“下午我还要林顿带我出去骑马呢。”
就像喜欢骑马一样,她愿意和伯爵单独坐在舒服的二人游览车中,甚至不要有马夫偷听他们的话。
她喜欢注视他驾车的技巧,从不使用手中的鞭子,但她确信他驾车的速度非同寻常。
现在她懊恼池想,斯蒂芬爵士也许又会喋喋不休滞留到下午很晚的时候,那他们就只得被迫听他高谈阔论而失去到外面阳光下玩的机会。
她脱下骑马装,换上从约克郡订做的一件漂亮的常礼服。
这件衣服有宽大的袖子,非常时髦,而且裙子长长的。
她出于多年过着艰辛的生活,细细的腰肢使她显得仍然很虚弱,轻飘飘的。
她衣服的颜色好象是在艳丽的百花园中刚刚长出小小的兰花瓣的勿忘草的颜色。
当她走进客厅时,她没有意识到出于她那秀发的衬托,她那尖尖的小脸显得多么美丽。 “噢,你来了,诺埃拉!”伯爵说,“斯蒂芬爵士刚刚问起你呢!”
“很抱歉让你久等了。”诺埃拉说。
她一边说,一边向斯蒂芬爵士伸出手去,她觉出他故意久久地握住她的手不放。 午餐宣布开始,他们走进了餐厅。
就象诺埃拉预料的那样,话题很快就转入马匹,使她有闲来欣赏墙上的画和洪亮的天花板。
她只顾自己欣赏,到了午餐结束时,她不禁一惊。
他们离开餐厅时,斯带芬爵士对伯爵说:“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罗纹斯黛尔。”
“当然,”伯爵同意道,“到我的图书馆里去,我想诺埃拉会在音乐乐厅中找到许多消遗。”
“当然!”诺埃拉说。
自从她来到这里,几乎还没有时间来弹钢琴。
但是每当她走进音乐厅,她就被那古典雅致的圆天花板和相配的地毯花纹吸引了。 墙上挂着一些巨幅的装饰画,出自朱奇之手。
室内是齐本德尔制的镀金椅子和铺上包菲绣花罩的沙发,窗前摆着镀金雕刻桌子。
她坐在钢琴前弹了起来。
她弹着弹着,觉得屋里好象出现了一个世纪前的男男女女。
他们身穿路易十四和玛利亚德利莎时期流行的鲜艳服装。 诺埃拉觉得他们正在她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突然门开了。
她一下从梦幻中惊配过来,心想一定是伯爵进来告诉她斯蒂芬爵士已经告辞了。
然而,当她的手指在琴键上停下来时,她发现是斯蒂芬爵士一个人走了进来。
由于感到失望,她没有从琴凳上站起来,只是等着他走过来。
“你弹的乐曲充满罗曼蒂克气氛,诺埃拉。”他说。
这是他第一次以这样随便的口吻和诺埃拉讲话,而当她回答时却故意使用他的称号。
“您也喜欢音乐,斯蒂芬爵士?”
“不,”他回答,“现在我愿意成为一个诗人。”
“诗人?”诺埃拉不解其意。
她简直不能想象斯蒂芬·霍领会读诗,更不用说做诗了。
沉默了一会,诺埃拉问:“林顿在等我吗?”
“我想和你谈谈。”斯蒂芬爵士说。 她抬起头,看到他眼中有一种她不理解的目光。
这时他说:“我已征求了你哥哥的意见,准备娶你,并且你哥哥已经同意了。”
诺埃拉觉得一定是自己耳朵出了毛病,紧接着低低一声惊呼,马上站起身来。
“不,不!绝不!”她说。
她想移动身子,但琴凳和钢琴把她夹在中间,使她无法脱身,这时斯蒂芬爵士已仲过手来拉她的手。
“我希望你能成为我的妻子,”他说,“我相信,诺埃拉,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
当他攥紧她的手时,她有一种受到威胁之感,真想马上就逃开。 可逃走是不可能的,所以她想把手抽回来,但她的手被紧紧地握住了。他说: “我的房子也许不如这城堡漂亮华丽,但那是我们家族二百多年前传下来的,你一定会成为我们历代家族中最漂亮的女主人。” “我……我很抱歉,”诺埃拉胆祛地说,“虽然你向我求婚使我感到很荣幸……但……斯蒂芬爵土……我……我不能结婚。”
斯蒂芬爵士笑了。 “因为你很年轻,”他说,“你有些紧张这很自然,也许对结婚还有些害怕,但你会发现我是一位非常温顺和慷慨的丈夫。在英国,约克郡是再好不过的成家地方了。”
诺埃拉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觉得他根本不想听她讲什么。 他似乎很简单地认为,不管她现在有什么感觉,她会成为他的妻子的,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把手抽回来,双手紧紧握在一起说:“请你……听我说。”
“好的,我听着,”斯蒂芬爵士回答,“但我必须告诉你,诺埃拉,你绝不能回答说:‘不’。你哥哥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姻,我打算几天之内就给报社送去我们的订婚启事。”
“不!”诺埃拉再次说。
这时他探过身来,试图把她抱在怀里。
她意识到他想吻她,就猛地挣脱了身子。
他还没有来得及规劝她,还没来得及抓住她,她已经逃出房间沿着走廊跑远了。
她听到他叫她的名字,但她没有停步。
她这时只想急速穿过大厅跑上楼梯躲到她的卧室去。
她关上门,拧动钥匙上了铵,一下瘫在椅子上。一时间喘不上气来,心里怦怦直跳。
“我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也猜不到……,”她自言自语说,“伯爵这么快就打算把我嫁出去。什么人不可以嫁,偏偏要我嫁给斯蒂芬爵士!”
她知道当他靠近她想亲吻她时,她心中感到一阵恶心。
她认为他自负而又讨厌,她绝不喜欢这样的男人。
“我怎能嫁给这样的男人?”她发狂地问自己。
她记起她父母之间的爱情:幸福象灵光一样在他们身上闪烁。
她知道那才是她所追求的,而在斯蒂芬·霍顿身上是根本找不到这种爱情的。
“我必须要伯爵……明白。”她想。
她在椅子上坐了很长时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镜子前。
一种难以表达的恐惧占据了她的心头,她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假如伯爵固执己见呢?她感到自己在浑身发抖。
由于感到自己孤弱无援,她开始祈祷起来:“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她乞求着,“除非象你对我爸爸那样,否则我怎么,……可能随便嫁人呢?”
她第一次理解了她希望的爱情正是卡罗兰姨妈对达西·佛尔伯的那种感情。
也许她也曾失望,也许伯爵对她已经厌烦了。
也许就因为这个她才勇敢地与一个不能与之结合的男人私奔。那是错误的,也是罪恶的,诺埃拉知道。但和一个自己并不爱的人结婚同样是个错误,即使让这个人碰一碰她也使她不寒而栗。
“我必须让……伯爵……明白!”她又一次重复。
她不知道此时楼下发生的事,也不知道斯蒂芬爵士是否把她的态度告诉给伯爵没有。
“也许现在他不想娶我了!”她乐观地想。
这时她记起斯蒂芬先生当时眼中流露的神情,以前她从未注意过。 因为他一直是这样无聊和自负,所以她以前几乎没有把他当做一个人看待。
然而,当他拉住她手时,后来又试图拥抱她时,她知道他觉得她很有女人的魅力。
“我怎能……忍受那种侮辱?”她大声地问自己,并觉出自己的声音中带有强烈的恐惧调子。
最后,过了一个多小时,她整理一下头发,她的心仍然剧烈地跳着,慢慢走下楼梯。
她刚走到大厅,就见管家从走廊那边过来说:“小姐,我正要去请您,老爷找您有事。”
“他……是单独一个人吗?”诺埃拉问。
“是的,小姐,斯蒂芬爵士刚走不久。” 好象迈每一步都要费很大劲儿似的,诺埃拉沿着通往图书馆的走廊走去。
现在在她看来,两边的雕像就象要夺去她自由的监狱中的看守。
她想色列斯女神正在嘲笑她,因为她拒绝一个富有的男子向她奉献的爱情。
“我宁肯嫁给一个乞丐或者一个扫街的!”诺埃拉坚定了信心。
当管家为她打开图书馆的门时,她鼓起勇气,昂头走进图书馆。
伯爵正脸朝着花园站在窗前。
当她进来时他转过身来,没有说话,她缓慢地朝他走去。
她很害怕,不敢正视伯爵,但她觉得伯爵已是满面怒气。
当她走近时,她觉得他用刺耳的声音说:“你该明白,斯蒂芬·霍顿爵士向你求婚,而且他已征得到了我的同意了。”
诺埃拉刚张开嘴想说话。他已继续说了下去:“我该早些告诉你,他是这个郡的几个首富之一,他有华丽的住宅,虽然他结过婚,但他妻子十年前死了,从那以后他一直独身。” “他……他结过婚!”
诺埃拉费力地说出几个字,伯爵听到了。 “我知道,他一直生活得不愉快,那与他无关。我想有这样一个如此富有,又是一个贵族家庭之长的男人向你求婚,你应感到很幸运了。”
诺埃拉吸了一口气。 “但我……我不想……接受他的求婚。”
“为什么不?” 问题就象出膛的子弹。她答道:“因为我……我不……不爱他。”
“我早就告诉你,你说的那种爱情无关紧要。对你来说,那只不过是一个年轻姑娘的浪漫主义的胡思乱想罢了。”
他用更加严厉的声音说了下去:“那根本不是现实,只不过是小说家凭空想出的海市蜃楼,是为了赚钱,只有傻瓜才会相信。”
“不对!”诺埃拉反驳说,“那是得到美满婚姻的……
唯一可能的基础。“
她想到她父母,竭力挑选字眼说: “我听说过……有些人非常……快乐,是因为他……他们相爱……尽管他们很穷。”
“那些是例外,”伯爵冷笑着说,“我可不想让你和那些专门追求有钱女子,或一心想与我们家高攀的往上爬的男人结婚。”
“就我来说根本不存在这种问题……根本没有男人为我的财产来追求我……”诺埃拉想至少她有了一个分辩的机会。
“那你就错了,”伯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