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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只剩下我们二人,气氛愈发显得空旷寂寥。
“朕第一次见你,是在一年前吧。”询问的话语,陈述的语调。
我双手拢在袖口内,尽量让自己看起来静若止水,“正是皇上亲封臣媳为郡主之时。”
他抬目斜睨,心神高深莫测,眯着眼似在回忆。
半晌后,他漫不经心地饮口茶水,扯出深沉笑意,“那时你还是个小丫头。”
简单的家常话,乍听之下无任何深意,可他是纵横权术坐拥江山的皇帝,岂会说话只说表面?
他在发出警告。
试问,一年前的我与现在哪会有太大差别?只不过那时他第一次见我,不了解我。正因为我是个无所事事的小丫头,他才愿意给我个郡主和王妃的尊荣,不需要顾忌我,还可以向天下人彰显他惜才爱臣,爱屋及乌的胸襟。
而现在,经过种种端倪,显然我的所作所为已经出乎他的意料。那么,他会怎样对我?
我真的不知道。
手心里渐渐溢出汗渍,粘腻在肌肤上,异常不舒服。此时多希望能有个人给我依靠和支撑,可能让我依靠的人不在身边。
“臣媳幼年顽劣,常年到处游逛,体会到不少风土人情,杂七杂八的事也了解一些,便是牛犊接生,都亲身参与过,得到父兄不少训诫。”我努力控制着发颤的声音,说得轻缓随意。
他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君王,我亦不是只有胆量没有胆怯的人,此时我的出头鸟做派,会给上官家族雪上加霜。
所以,我要降低他的疑心和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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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沈倾尘一起回到崇和王府已是深夜,心绪难平的结果直接导致失眠。
我涩涩睁开眼,披衣而起来到窗前。推开一扇窗,冷风袭来,冲上额头,与心里的凉意融合。
放眼远眺,府中悬挂的大红灯笼随风摇曳,照亮整个王府。亭台楼阁在晕红的光亮中触目生辉,洁白雪层犹裹红装,星光潋滟。
明日便是除夕了,父兄为保家卫国坚守在严寒驻地,亦为避免君心猜忌而不敢擅自回来。
万千圣宠的背后,是多少无奈的辛酸?
以往我是自由身,可以与他们一起在驻地过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而如今,我们遥遥相隔,不能阖家团聚,心里根本没有半点过新年的喜悦感。
思念涌上心扉,只能对天邀明月,让温馨的回忆如月光一样,在脑海里愈发皎洁。
今晚见过皇上之后,我心里无端地不能平静,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胸口内渐渐流逝,让那位置空洞无物。
可他既然将我赐婚给最得宠的沈倾尘做正妃,那么应该不会轻易对上官家动手。
当年,皇上登基时是借助着宋皇后的家族势力。如今外戚多居高位且气焰嚣张,皇上早已心存戒备和愤懑,只是苦于无法短时间内打压倒其庞大的家族势力。恐怕这也是他为何不直接立沈君泽为太子的主要原因。
毕竟有相传说,当初的长皇子便是遭到宋皇后的毒手。
鉴于以上种种,皇上自然对沈倾尘更满意。那么,做为沈倾尘的岳父,将军府必然是他争储之路上的携扶者。
所以,我觉得皇上即便心有猜忌,也不会真难为将军府。
“睡不着?”黑衣墨发的璃澜仿佛能感应到我的悲凉一般,突兀地出现在窗外。
我往手上呵气取暖,扬起笑容,“嘴馋的后果就是吃多了睡不着,宫里的厨子确实艺高才广。外面冷,你且跳进来暖暖。”
璃澜蹙眉,略有犹豫。
他只是后天口哑,耳聪目明,想必是已经在府里听到那些关于我们亲密关系的闲言碎语,若以前他自不会如此拘谨,顾忌什么男女有别的破规矩。
我撇嘴,嘲讽地瞧一眼前面书房附近的那个身影,“徐腊梅进府近半年都未得宠,自己又不甘寂寞,对别人便尖酸刻薄,恶语相向。咱们身正不怕影斜,何必在意别人说什么。”
徐腊梅今晚瞧见我和沈倾尘同乘而归,颇有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意味,立马横鼻子竖眼地对我挑衅滋事。晚间刚面过圣,我本就心里烦闷焦躁,实在没忍住,便当着众人的面和她嚷嚷几句。
璃澜眸光闪烁,身子伫立未动,“那件事,你真不打算告诉他?”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四章
我眉梢微挑,“我懒,不愿惹事上身。”
他瞄一眼书房的方向,“如此很好。”
我呵呵笑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在这里管管家务事便好。你真想这样隔着窗户说话?让人瞧见更起嫌疑。”见他还沉吟,我纯纯善诱道:“明儿个是除夕,有礼物送给你。”
夜色如水,他瞳仁在清冷月光的照射下,如星星般荡出光彩夺目的光芒。
身体轻旋,下一刻,璃澜人已自窗前跃入屋内,身上裹着缕缕寒意。
我先递给他一个手炉,随后将压在枕头下面的匕首拿出来,“今日在街上给你买的,差点被别人抢先买走。”
他露出纯净好看的微笑,将匕首里里外外看个遍,无声诉说,“我很喜欢。”
冷风暖屋,一灯如豆。
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着以前到处闲游时遇到的趣事,他的笑颜辉映着我的笑声,能够扫除冬日里一切寒冷和阴霾。
“娘娘,殿下请您去书房呢。”门外突然传来银雀的声音。
我与璃澜对视须臾,对着门口问道:“殿下可有说是何事?”如此深更半夜,他不好好享受送上门的软香温玉,怎地想起找我。
“殿下未说何事,只是让奴婢请您过去一趟。”银雀说。
我无奈蹙眉,“我穿件衣裳就随你过去。”答复了银雀,扭头对璃澜说:“皇亲贵冑真是麻烦的紧,过个年也有诸多规矩。估计是找我说明日去宫里赴国宴的事,你且先回去睡吧。”
璃澜点头,“好。若姓徐的那悍妇再找你麻烦,你便告知我,我定不轻饶她。”
我失笑,不太谦虚道:“放心吧,若我有心跟她吵架,她未必是我的对手呢。”
这次沈倾尘的书房里只有他一人,没有吕非烟和墨寒,也不见鬼鬼祟祟的徐腊梅。
桌案前,他青衫如玉,执笔染墨,画间朦胧人影跃然纸上。
此刻的他,风雅脱尘,满身书卷气,仿若一介清心寡欲的书生,不染凡俗。
可我明白,这只是他迷惑人心的表象而已。
自从我可以出入他的书房开始,翻阅过这里很多书籍,其中以《君主论》和《帝王术》类别的书籍居多。银雀之前拿给我解闷的那些诗词歌赋和医书等等,均是掩人耳目的罢了。
这足以说明,此人对坐拥江山的渴望,以及对皇位的势在必得,远不似面儿上表现出的那般云淡风轻。
心神流转间,已经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从我进来开始,他便视无目睹,专心于案前,我当然不会认为他找我来是欣赏他作画的。“殿下好雅兴,才情非比寻常,果然名不虚传。”
宣纸上是一个女子的背影,单是一个背影却依旧很传神,灵动活泼,似忙碌于竹林中的黄莺。
不知为何,我心口内忽然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一种用言语形容不出的情绪,沉甸甸的。
画中女子的轮廓和姿态,像极了那位医女。
他抬头凝视,唇间是一贯的尔雅笑意,不知迷惑多少人的眼睛。
“听闻王妃之前少在京城,时常游历在外。”沈倾尘未接我的话茬,倒是与我聊起家常。
“臣妾自幼闲散,好玩成性,确实去过不少地方,增长了不少见识。”我恭谨回答。
放下手中笔,他走到我跟前,天生的身高优势使他完全压制着我的气息。
“王妃可曾去过印月?”他唇边的笑意逐渐深沉,清新气息拂在我颈间,如羽毛刷过。
“臣妾还去过北蒙和九竺。”我心跳如鼓,面上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了他的突然靠近。
许是我的举动还是有些失措的迹象,不够平心静气,只听他笑出了声,沉澈的声音宛若潺潺溪水。
“王妃精通医理,以往师承何人?”他漫不经心的问,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
他今晚的问题跳脱杂乱,绕来绕去,却还是绕到了这个问题上。且这是他第二次发出同问,我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此事,又为何一再试探我的过往。
心头划过莫名的颤动,我淡淡微笑,语音温婉恭顺道:“臣妾委实未曾拜师学艺过,所懂医理皆是游历各国时的民间见闻,积少成多便也有所成效。”
每一句话我皆字斟句酌,惟恐在此等心思深沉之人面前露出什么。
沈倾尘双手背负,垂首俯视我,倾国容颜掩映在烛光中,显得异常俊美清绝。
他唇角缓缓勾起一抹兴味的弧度,似乎已看穿我的谎言。
就在他欲启口说什么之际,有人轻扣房门,“殿下,四夫人那里有些紧急事,请您随妾身过去一趟。”
是二夫人吕非烟的声音,嘴上说着急事,语调却依然不急不徐,沉稳淡漠。
沈倾尘皱眉,面向我,“一起去看看吧。”
说罢,竟是直接拉起我的手,自然而然地往外走。
他手掌温热,肤质细腻如瓷,我心口微颤,忙不着痕迹的抽回手,是谁说古人矜持保守的。“四妹妹深夜来请,必是真有急事,臣妾不便随行。”
话语微顿,我睨一眼他似笑非笑的黝黑凤眸,继续说道:“既然已纳了各位妹妹进府,殿下就该负责到底,公平相待,雨露均沾。如此,方能让各位夫人友好相处,和和气气。”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我,静默不语,眼底的不明意味愈发深邃,犹如摄人心魄的漩涡,酝酿着狂风暴雨前的黯寂。
半晌,他说:“从进府的第一日开始,你的所作所为无不彰显雍容大度,豁达淡然,乃至和善隐忍,此等卧薪尝胆的气魄,男儿也犹不及。王妃以往深藏不露,现下到底想要什么?”
我猜解着他眼眸里纷繁如云烟的情绪,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助他出谋划策,他便试探我,还说我擅于心计;不争不抢,平淡渡日,他又说我卧薪尝胆,深藏不露。
可笑,可叹。
我想要什么?呵呵,我想要平平淡淡,想要父兄平安,就这么简单,可你给得起吗?
只要你还在夺嫡这条险象环生的路上行走,我想要的一切就只是想想而已。
“臣妾是王府正妃,不雍容大度,难道还要与诸位妹妹争风吃醋不成?”猜不透他的心思,我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沈倾尘忽然淡笑,唇角幽冷,“那便遂了你的愿。”
他转身离去,我错愕失神。
“娘娘,您也去瞧瞧吧,四妹妹被害了。”吕非烟面色平淡地说。
须臾,我恍然回神,声音中是控制不住的尖锐,“什么?被…害了?!”
徐腊梅死了,凶器刺入心脏,死不瞑目。
沈倾尘从容不迫,命人整理了尸首,任由徐腊梅生前身边的几个随侍婢女哭天喊地。
空气中寒风飕飕,西院里弥漫着晦暗的寂凉。
“殿下,您得为我们夫人做主呀,她死的冤屈,未能瞑目啊!”一个好像唤做春叶的婢女跪在沈倾尘跟前,悲伤地抽泣着,“殿下,夫人平日里虽然性情刁钻了些,得罪的人着实不少,但罪不至死啊!罚着抄抄经书便罢,何以歹毒地随意杀人!”
她说话的同时,满眼愤恨地看着我,似乎我就是那个杀害徐腊梅的凶手。
心头猛然颤动,我霎时陷入无尽的晦涩之中。
显然,府里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因为近几日里,只有我和徐腊梅频繁发生争吵,就在两个时辰前,我们还在众目睽睽下互呛了几句。
可天地良心,不管怎样,我都从未有过杀人之心。
沈倾尘清浅的睨我一眼,转首对墨寒问道:“可有找到凶手?”
墨寒摇头,递给他一样东西,“凶手武功甚佳,且对王府地形较熟悉,属下未能追上,这是凶手遗落的凶器。”
闻言,我心跳登时漏跳一拍,当看到那所谓的凶器时,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脚步虚浮着后退,身体开始摇晃。
那正是我送给璃澜的新年礼物,外观独一无二的匕首。
崇和王府无人不知璃澜是我的贴身侍卫,如果是他杀人,那么大家自然认为我是指使者。
“这匕首可是王妃的?”沈倾尘问。
白天在货铺里我刚与他心上人争买过,他知道这匕首是我的,不奇怪。
百口莫辩之下,我堂而皇之地成为一个杀人凶犯。不管愿不愿意,此刻我已经落入别人的棋局中,任执棋者操纵,为所欲为。
垂目敛神,我淡淡回应,“正是臣妾的。”我确信绝对不是璃澜杀了徐腊梅,他虽性格内敛,为人却正直光明,宁肯明目张胆地替我出气,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