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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眼泪沾湿了衣襟。
傍晚,安分已久的赵念慈突然过来看望我。她面无表情,没有一贯的飞扬跋扈,开门见山道:“明日是太子妃册封大典,殿下今夜便会宣你入宫。待子时一刻之时,你想办法独自出来,从东宫西侧的竹林小径绕到御花园后侧,顺着荷塘走便可直接密入千清殿。”
我心下愕然惊诧,面上故作冷静,“妹妹这个玩笑姐姐开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陛下要见你。”她轻声冷哼。
原来她竟然是皇帝安排在沈倾尘身边的人,我猜到她应该不只是一个普通姬妾,却未想到真正效忠之人是皇帝。
果然是君心难测,他面上如此眷顾信任沈倾尘,背地里仍暗加设防。
“陛下若要召见,直接宣旨便是。”我打官腔探真伪。
她蔑笑出声,“现如今,娘娘难道不认为只能与陛下同心吗?或者,你还活在太子殿下为你编织的美梦里,对如今朝中局势全然不知?”
“为何如此做?”我很确定她对沈倾尘的爱慕和迷恋是真的,那么为何在紧要关头背叛他。
“因为我恨你们,我要亲眼看着你们自相残杀!我要你们承受比我苦千倍万倍的痛!”她字字蚀骨,蜂涌的恨意似乎要将我淹没,吞噬。
原来失去孩子她不是不怨不恨,而是在等待时机,重磅出击。
子时一刻,我如约而至千清殿侧殿后门,站在夜色中,亲眼见到御林军统领倪洛湛与沈倾尘一同从正殿前门离开。
他竟然与倪洛湛关系匪浅?倪洛湛的职位相当于掌握整个皇宫的命脉,沈倾尘如今已得到储君之位,他到底还要做什么?
疑团再起。
我怀着无比复杂如坐针毡的心情悄然进|入千清殿,皇帝这个时机掌握得很好,殿内无人。
龙榻上是个垂暮老人,他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呼吸缓慢,毫无生机。很难想象,曾经指点江山,雷霆万钧,运筹帷幄的君王,如今竟是这样晚景凄寂。
“你来了。”他声音低哑,有气无力。
“是的,我来了。”我没有跪拜,双手叠放在腹前,平静直视他。
“朕给你讲个故事……”他说。
我面不改色 ,“愿闻其详。”
二十年前,印月太子殷曦和是个风云人物,他才思敏捷,玉树临风,文韬武略,风华绝代。总之,是个集容貌与才能于一体的完美之人,享誉天下。
万般皆上品,如此一个人,爱慕他的女子自然犹如过江之鲫。但他最完美之处不是外表不是身份,而是痴情且专一。从不妻妾成群,朝三暮四,只与爱妻情有独钟,如漆似胶。两人伉俪情深,琴瑟和鸣,让人艳羡不已。
这样光彩夺目的一对,无论任何地方都会令人暗暗窥视,有人窥视殷曦和的身份地位,有人窥视他美若天仙的娇妻。
殷曦和有一个孪生弟弟叫殷若朝,两人不分轩轾,只因殷曦和早出生一柱香的时辰便是兄长,太子之位也顺理成章地为他所有,这让野心勃勃的弟弟殷若朝格外不服气。
虽然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但两人日后的人生轨迹会大不相同。
殷若朝自诩任何方面皆不次于兄长,天长日久,这个想法和认知就犹如一颗毒瘤般在心底慢慢成长为叫做毁灭的东西。与此同时,他也喜欢上自己的嫂嫂,奈何美人只爱夫君无意于他。
同样的容貌,同样的血缘,可江山不属于他,美人也不爱他,殷若朝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于是,他与当时同样窥视美人已久的千润国荣瑞王沈康禹暗地勾结,他们同心协力,共创双赢,害死了殷曦和。而后,他们一个登上储君之位;一个抱得美人归。
九竺只是一个小岛国,纵然悲愤他们对咏梅公主所作所为,亦不敢拔刀相向,只能忍气吞声,独饮苦楚。
故事讲起来是这样容易而简洁,可其中的凄苦和磨难只有那对无辜夫妻才能体味到。
“得江山的正是印月现任皇帝,而抱得美人归的是陛下你。那么,美人便是当时名扬天下的九竺咏梅公主裴凤鸾吧。”我说。
皇帝目光涣散且悠远,“是的。”
我暗自冷哼,活该他晚景凄凉,原来是年轻时罪孽太多。“虽然如此,但太子殿下为何会有如今所为?”尽管沈倾尘或许想为母亲早年的遭遇鸣不平,可毕竟是陈年旧事,他与母亲的旧情旧爱毫无关系,为何现下却是一副向皇帝父亲讨债报仇之架势?
他先将计就计联合皇帝扳倒宋氏,紧接着勾结外敌陷害上官北城,随即囚禁皇帝,又将御林军统领倪洛湛收为己用。
种种迹象表明,沈倾尘才是真正欲逼宫谋反之人啊!
“直到前几日朕才知道,梅梅,哦梅梅是裴凤鸾的闺名,梅梅明明是个坚贞不渝的女子,她当时知道殷曦和死亡时,曾一度企图自尽殉情,后来不知怎么居然安分起来,不久之后她怀孕了,朕很高兴,尽管她万分厌恶朕,朕也兴奋得如同初为人父。由于梅梅思虑过重,孩子未满八个月便早产了,是一个瘦瘦如猴儿般的男孩儿,朕给他起名叫倾尘,倾我一世红尘爱他们母子。可是,她永远不会爱我,产子后她每每拒绝侍寝,朕的耐心和爱慕便在这样望而不得中耗尽了……”
说至此,他忽然撕心裂肺地重咳起来,我下意识走近龙榻去扶他,“要饮水吗?”
他摇摇头,气若游丝地凝视我片刻,而后深呼吸继续说:“原来,梅梅当时不再企图自尽,是因为知道了怀有身孕,而腹中孩子却不是朕的,他姓殷,梅梅给他起名叫殷念曦。这些事情,若不是尘儿亲口相告,朕以前真的全然不知。”
我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心中疑云尽释,“所以,太子殿下韬光养晦忍辱负重这么久,如今是在为父报仇吧。”
皇帝几不经闻地叹息着,“宫中饮食严峻,德妃为了给朕下慢性毒,竟是在每次侍寝时将毒药藏于口中。他们是要朕亲眼看着他们如何杀朕骨肉,如何夺朕江山,让朕生不如死。”
这是怎样一种彻骨之恨啊。
事到如今,我终于明白了沈倾尘所有做为的怪异之处缘于何因。
“可惜,你知道的太晚了,我的陛下。”德妃裴凤环的身影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面色苍白,眼中盈满怨愤和戾气。
我先惊愣后淡定,从龙榻旁退下来,沉默不语。
裴凤环袖袍一挥,咬牙道:“陛下,你以为此时秘密召见她便能力挽狂澜吗?我奉劝您识时务为俊杰,早些把传国玉玺交出来,也省得彼此都麻烦!”
皇帝再一次重咳不止,显然是气急攻心。他说:“朕说过很多次了,传国玉玺早已被宋后盗走藏匿,朕亦不知玉玺下落。”
“哼!老狐狸,你以为我是三岁孩童,会信你此番说辞?!”她居高俯视着皇帝,两人间哪有半点夫妻情分。“便是不交出传国玉玺,你们也已无力回天!来人,太子妃深夜私闯禁宫,用心可疑,押下去关入天牢!”
霎时间,两名御林军应声进来,将我反手押住,震痛了我左胸口。
“放肆!”皇帝几乎用尽力气说出这两个字。
裴凤环轻蔑冷笑,“你自身尚且难保呢陛下!知道我平时要用多大的忍耐力才不会用刀刃戳破你的胸膛吗?你不会知道!”
“还不快押下去!”她扭头对着两个侍卫厉喝。
“慢着。”倏然,有一个女子轻盈飘逸地凭空出现,打破了僵局。“嘿,我说你们老两口打架与阿鸾何关?莫要动不动就杀人,多晦气啊。咦,阿鸾,几日不见你怎么瘦得跟刀螂似的!”
我紧蹙眉头,压制着喉间的血腥味,“你来做甚。”
她眼珠儿乱转,掰掰手指,“唔,我夜观星象,算出你今夜有难,便前来施救啊。喂,一句话,你跟不跟我走?”
我忍住翻个白眼的冲动,“你能打过两个吗?”
她瞪起妩媚丹凤眼,不可一世,“分分钟的事!”
“方玉麒!你休要胡闹!”裴凤环面露阴狠,一副要尽快置我于死地的样子。
“喂,谁胡闹了,她是我挚友,我打得骂得,你杀不得!”玉麒抽出腰间软剑,气势如虹。
“方玉麒!我再次警告你休要坏了大事,她活着只会增加后患,此番必死无疑!”裴凤环见形势不妙,勃然大怒。
玉麒不理会她,很快制服那两个侍卫。
裴凤环恼极,“方玉麒!不要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将来你会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少啰嗦,你们姨甥俩做那么多昧良心的事都没后悔过,我有何好后悔的!”言罢,她抓起我手臂飞身退出殿门,笑嘻嘻地说:“喂阿鸾,我没自吹自擂吧,消灭这两个人就是分分钟的事!喂喂,不至于佩服到吐血吧?阿鸾!”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七章(结局)
怪不得戏本子上的姑娘们动不动就晕过去了,这还真是一个逃避现实的好法子,我如法炮制。
玉麒将再次吐血的我带回了崇和王府,我趁她和银雀皆不在时偷偷找来天佑,璃澜又不知所踪,我只能让天佑掩护我秘密溜出府。
将军府异常平静,我却再也不能在这种平静中安下心来,或许在不知名的地方到处都暗藏着沈倾尘的人,我不敢轻举妄动。
借着夜色掩匿身形,我悄悄从将军府后围墙的排水渠处游入府里的荷塘中。
待我浑身湿漉漉地出现在阿锦面前时,他只是狠狠地将我抱在怀里,以此表达他所有的情绪。
良久,他找来一套我往日穿过的干净衣裳,我则静静地任由他亲手将我的衣衫一件件脱下,再一件件地穿上。
我们什么话都不说,两个人和衣躺在软塌上紧紧相拥……
“傻瓜,为何回来。”我轻声叹息。
“因为你在。”他说。
是的,我在这里。
多么朴实的情话,我闭上眼睛逼退泪水。皇帝的话历历在耳,他在我走近龙榻扶他时低声说:尘儿欲在明日册封太子妃大典时对将军府不利,他们尚未得到传国玉玺和兵符,只有除掉将军府才能明目张胆地逼宫。届时,千润国便会姓殷了,或许不久以后,整个天下都会姓殷……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要亮了,你拿着这个即刻出城。”我将握在手里的东西塞给他。
“阿鸾,你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你若留下,我不会离开。”他平静地看着我,目光像是黑夜里的星辰,晶亮而灼人,却又波澜不惊。
我心急如焚,“阿锦!我在这里不会有事的,可你若留下他不会放过你。”我手里有沈倾尘的玉如意,即便他现在已经全城戒备,但只要让阿锦假扮成墨寒的模样,再拿着这块玉如意定能顺利出城。
阿锦态度坚定地摇头,“阿鸾,莫要徒劳了,你所能想到的,他亦想得到,此番断然不会让我轻易离开。”
心口疼如刀剜,我却莞尔一笑,“我怕死,你怕吗?”
“我怕的是,不能和你一起死。”说完,他带着满面决绝吻住我双唇。
我惊愣须臾,随即开始热切回应他。我们在彼此的气息中放纵,沉沦。既然明日生死不明,那么这一刻,就让我们抛却兄妹身份吧。
东方天际渐渐泛白,朝阳缓缓升起。天亮了,就代表我们即将面对该来的一切。
我刻意换上一件紫色宫装,梳洗打扮得妥妥帖帖。然而,我们未等来沈倾尘,未等来太子妃册封典礼,却等来了皇帝沈康禹昨夜凌晨突然驾崩的消息。
元卓二十二年农历八月初十,国君驾崩,举国哀痛,太子妃册封典礼因此而无限期推迟。
同日傍晚,经查明,皇帝乃是被叛贼上官北城之子上官锦所刺杀。上官锦在无召之下私自携重兵入京,并趁凌晨宫中戒备松懈时刺杀皇帝,意在谋反,其心可诛。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来将军府“捉拿凶犯”的正是我们的姑丈柳知群,他带领大理寺卿以捉拿贼子之名把将军府死死包围,光是弓箭手就围了三层。
同时,他们还带来另一个噩耗:叛贼上官北城在羁押回京途中畏罪自尽。
阿锦怒发冲冠,拔剑直指柳知群,可对方人数众多,阿锦身单力薄,寡不敌众,很快便被钳制。
面对亲人背叛,面对父亲去世,面对生死一线,我和阿锦都没有流泪,也没有怒骂。
待阿锦发泄够了,我淡漠地举起手中的兽牙和明黄丝稠,“姑丈,我劝你最好莫要让人伤了我哥哥。另外,若想要这两样东西,让沈倾尘亲自来。”兽牙是在景丰时阿锦给我用于辟邪的,其实是兵符;明黄丝稠里包裹着的正是他们苦苦寻觅的传国玉玺,皇帝昨夜秘密见我自然不是为了纯聊天。
柳知群冷哼一声,下命令放了阿锦,随即用沉默与我对峙。我不知道沈倾尘是否以高官厚禄收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