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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手,放手,放手!!!”悠然像是无法忍耐屈云的抵触,歇斯底里地挣扎起来。
她抓住屈云的手,狠狠地咬住。
她嘴上的力气很大,牙齿瞬间就穿透了皮肉,甜腥液体,想潮水般涌入悠然的唇齿间,涌入她的咽喉,让她窒息。
悠然丢开屈云的手,蹲在地上,难受地呛咳起来。
她不断地咳着,吐着,落在地上的,都是屈云的血。
一只手在她的背脊上轻轻地拍着,悠然知道,那是屈云的手。
悠然忽然脆弱了,像是个遭受了很大委屈的孩子,放声痛哭起来。
她的泪水,如泉涌一般,一滴滴地,落在地上,混合着那些血迹。
悠然大哭着,像是将所有的力气都用在这个动作上,泪水,彷佛要将眼珠给冲刷出来,痛涨酸涩。
她的声音,在过道中回响着。
悠然哭着,哭得声音都沙哑,哭得身体在颤抖,哭得无法分辨周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们这样是不行的……我送她回去……不要固执,屈云,你不会想看着她哭死在这里的……她会冷静下来的…让我送她。”
悠然依稀记得,那是尤林的声音。
接着,她被尤林扶起,扶到了他的车上,他说:“小妹妹别哭了,我送你回家。”
悠然还是哭着,像是要窒息般地梗咽着,哭到每根神经都不自觉地痉挛。
哭到整张脸都浮肿到不像话时,悠然终于累了,她停止了哭泣,靠着车门,静静地呼吸着。
她就这样,半死不活地躺了一个多小时,终于积聚起力气开口:“我要回家。”
“我们正在回你家的路上。”尤林道,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不要他跟着。”悠然道。
“是,我已经将他甩掉了。”尤林的声音有种令人心静的魔力。
“我和他,什么都不是了。”悠然道。
“你和他,我没有发言的资格。”尤林轻摇下头。
“你是坏人。”悠然用那双红肿得像桃子般的眼睛盯着尤林。
“因为我告诉了你真相。”尤林问。
“不,因为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悠然道。
“我该死。”尤林认真地道歉。
“我好蠢。”悠然道。
“爱上别人的人都是傻子。”尤林道,顿了顿,他笑道:“可能,我比你还要蠢。”
“为什么?”悠然问。
“我陪着我爱的女人,我看着她经历一个个男人,却在她身边扮演一个闲时间很多的好友身份。”尤林微笑,他的牙齿很白,一笑,将那张不怎么帅的脸映照得很有味道。
“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爱她?”悠然问,说完,她立即神经质地笑了:“算了,我不能伤害你,看我的样子就知道这样做有多惨。”
“其实,她知道的,你明白吗?她知道我爱她,我和她心知肚明,我们谁都不说,共同维持着这个平衡。”尤林道。
“这样做,好吗?”悠然问。
“有些真相,是应该埋在地底的。”尤林道。
悠然将头转向窗外,用干涩的眼睛看向那些景物。
她想,可是,真相总是会浮现出来的。
这就是屈云教给她的第十五课——真相,终究会大白的。
'第十六课' 恋爱,是会失败一次又一次的
悠然也不太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家,但当她回过神来,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
悠然想动动手脚,但是浑身都没有力气,就像是身体罢工,没有了生存的愿望。
但悠然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她会忘记这件事。
就像是小学时数学考了58分那次,她原本以为世界塌陷了,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只是生命中很小的一个黑点。
这次的失恋也是一样,在不远的将来,同样会成为她生命中的一个小小的黑点,占不了多少位置。
而屈云 ……也是一样。
虽然这么想着,但悠然还是处于失恋症候群中,手脚无力,茶饭不思,整日在家死睡昏昏。
幸好父母都是开通有智慧的人,一看便明白女儿的遭遇,也不多说话,只给她足够的时间空间养伤。
只有当受伤之后,人们才会发现,自己的家,是最安全,最稳固的,而父母,才是永远也不会背叛伤害自己的人。
这样躺了将近两个星期,便是大年三十了,悠然想,再怎么,这两天也要撑起来,不能让父母连年都过不好。
所以这天一大早,悠然第一次从床上爬起,拾掇拾掇了下,出门买巧克力了。
巧克力是好东西,苯乙胺和镁元素每次都能让悠然开心。
买了一大袋,悠然边吃,边走在回家路上,希望能在到家之前,可以让自己精神振奋。
可惜天不从人愿,走到小区前不远的建筑工地时,她看见了古承远。
他在等着她。
“妈叫你来吃年夜饭的吗?”悠然问。
古承远答非所问:“原来,那个人,真的是屈云。”
“今天你运气好,我看妈买了很多菜,大部分是你爱吃的。”悠然剥开一颗巧克力,放入嘴中。
古承远问道:“你们的事情,我已经全部都知道了,他对你没有安好心。”
“对了,听说今晚河边要放烟花,麻烦你载爸妈去看吧。”悠然将那颗巧克力咽下喉咙。
古承远一把抓住了她,眼神带着一种冷硬:“为什么是他?他哪里值得你喜欢?”
“古承远,你够了。”悠然呼出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无力。
“不够,”古承远扯动了下悠然的手臂,语气带着一种惯有的命令:“回到我身边,这才会够。”
悠然将空闲出的那只手,抚摸上古承远的脸颊,他的脸,英俊的硬朗的脸,她的掌心,凹凸的,全都是男人的弧线。
她就这么摩挲着,掌心带着千般的温柔,古承远的眼神,似乎也受到了感染,冰雪化了一些。
然而就在下一刻,柔软的手掌伸出了尖利的指甲,悠然准确地毫不留情地将其嵌入古承远的皮肉中,顺势向下一划。
五道划痕,就这么出现在古承远的右脸颊上。
有两道,划破了皮,泛起了红肿,有三道,浸出了血珠。
“这些天,我终于想明白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总是会寻上我——因为我天生一张包子脸,怨不得被狗咬。可是,”悠然弹了弹指甲,清理出里面的皮肤碎屑:“可是,包子里的馅,指不定也是有毒的,咬了,会闹肚子。”
古承远看着她,深邃硬朗的轮廓彷佛镀上了一层华丽的黑。
“不要再来考验我的耐性,从此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什么息事宁人,以德报怨的鬼话。”悠然决定将话在今天说清楚:“第一,今后也不要再说什么让我回到你身边的话,听一次,我会打你一次。第二,不要再想掌控我的生活,如果可能的话,请尽量少出现在我面前,我看着心烦。”
说完,悠然提着满袋巧克力继续往前走。
古承远并没有放过她:“我想,你还是在想着屈云是吗?”
悠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前进,风将她的话吹入古承远耳中:“这和你无关。”
古承远跟随者她的脚步,皮鞋声带着略略的低沉:“你还爱着他,否则,你不会这么受伤。”
“没错,我爱他爱得要死,又怎样呢?”悠然冷笑。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悠然步子迈得挺大,但仍旧甩不掉古承远。
“屈云是为了报复我才会和你在一起,这种人,和我也没什么分别不是吗?”古承远道。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的。”悠然讥诮道。
“既然如此,就忘掉他。”古承远忽然拉住了悠然的手臂,并用力让她转过身子。
悠然靴子上的流苏,因为这一动作而疯狂地甩动了一圈。
她回头,一眼看见古承远脸颊上的伤痕。
冷风将血珠凝固住了,没有再流血,但伤口红肿不少,看上去有些渗人。
“忘记他,不要再想他。”古承远重复道,他用力地握住悠然的手,像是要将她体内的某种物质,某个人给挤压出去。
“我不会忘记。”悠然的话随着冷风一起飘来“我不会忘记他,就像不会忘记你,就像是不会忘记一切伤害过我的人。我不会忘记,我会记得,我会学乖,我会时刻记住你们给予我的教训,让自己聪明起来。我还年轻,我的生活还很长,一两次失败没什么了不起。我不会让你们这些不值得的人来继续污染我的生活,我会快乐,我会找到真正爱我的,和我应该爱我的那个人。你放心,我不会忘记,但是我会做出比忘记你们更彻底的事情。”
“而现在,”悠然的眼睛仿佛在冷风的吹拂下懂了一块冰,看上去清澈明亮,温度却低得吓人:“我要回家,而你,也去医院包扎下伤口,买点礼物准备去看爸妈,随便编个理由哄骗他们,让他们高高兴兴地过完这个年,明白吗?”
大年三十,就在悠然和古承远的粉饰太平下过去了。
接着是大年初一,初二,初三,初四。
悠然一直在笑着,每天都尽可能吃很多的东西,让自己有精力开心。
有时候,悠然也在想,或许自己是真的复原了吧。
可是,在又一次看见屈云时,悠然才发现,她高估了自己的复原能力。
那天是初五,父母去参见同事儿子的婚礼,悠然没那么打的胸怀,无法再自己失恋时目睹他人的幸福,所以她选择窝在家中看电视。
边吃薯片,边看着裹脚布般长的《怀玉公主》,偶然觉得自己堕落到了地狱底端。
正在堕落之中时,悠然手机响了,她看也没看,便接起。
而那边,竟是屈云的声音:“是我。”
悠然第二个动作,便是挂上了手机,接着浑身僵硬。
手机继续响,悠然像控制不住自己的手一般,再次接起。
“我在你楼下。”
听完这句话,悠然再次不受控制地将手机挂上,又化身为岩石。
下一秒,手机再响。
“我想见见你。”
挂上。
再响。
再接。
“我会一直等着的。”
挂上。
再响。
再接。
“悠然,我会一直等着。”像是一句誓言。
这次,悠然在挂上之前,说了一句话:“你再等一会吧。”
挂上电话,悠然看着电视荧屏,里面似乎又出现了一场高潮,无数穿清宫服饰的人在大吵大闹,可是他们的话,悠然一句也听不见。
她就这么呆愣着,许久之后,才像复活般猛地冲进卧室,开始翻箱倒柜,找出最适合自己的衣服穿上,接着开始化妆,吹头发。
悠然努力将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她要让屈云看看,离开了他,她一样活得很好。
半个小时后,悠然勉强对自己的形象满意,再三检查了番,悠然下楼,准备去面对屈云。
最后拿出了小镜子涂了遍唇彩,悠然走出去,可是在远远地看见屈云的那刹那,她的眼泪,忽然涌出。
这个举动是她从未预料到的。
悠然以为,自己可以很自然地站在屈云面前,将手插入口袋中,淡定地问道:“什么事?我们不是分手了吗?你还来做什么,烦不烦啊?”
但只是远远地望了眼他的身影,悠然的泪便止不住往下坠。
她赶紧落荒而逃,跑回了家。
照着镜子,发现眼线都黑了,脏兮兮的一片。
悠然拿出眼线笔,再次描着,但是没有用,因为眼泪一直在涌出,整个眼眶睫毛都是滋润的,根本画不上去。
一次次地描画,都毫无结果,就像是她一次次对屈云的努力,到最后,原来,是无用功。
悠然再也忍不住,猛地将笔扔开,趴在镜子前,哭了起来。
她用力地哭着,哭出自己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受伤,所有的不甘,以及所有的绝望。
一边哭,一边将自己和屈云在一起的每件事都想了个遍。
每一件事,都能惹出她的一滴泪。
手机再次响起,悠然接过,抽泣着说了一句话:“明天来吗?明天……我才能见你。”
说完,她没等他的回话,便将电话挂断。
屈云没有再打来电话,他发了一条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谁又对得起谁?谁又对不起谁,悠然已经分不清,此刻的她,只想哭,只能哭。
一整天,她都躲在房间中,哭泣着,哭到整个鼻腔都堵塞着,连呼吸都不能。
这时,悠然才知道,自己心中的伤,并没有好,稍稍一碰,又开始流血。
悠然哭泣着,哭了很久,久到她支持不住,昏睡了过去。
朦朦胧胧间,似乎有张帕子在轻拭着自己的脸颊。
那感觉,很温暖,很舒适,悠然喃呢了下,翻身再度睡去。
一直睡到日上三更。
第二天的日上三更,悠然睁眼,发觉有些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