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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甃沉(完结)--网络版-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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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沣脸上的神色复杂莫测,立住脚站在那里,过了许久,只是叹了一口气。
  静琬素来贪睡,这两天因为精神倦怠,所以不过十点钟就上床休息了。本来睡得极沉,迷迷糊糊觉得温暖的唇印在自己嘴角,呼吸喷在颈中极是□,不由身子一缩:“别闹。”他却不罢不休缠绵的吻下去,她只得惺松的睁开眼:“今天晚上怎么回来的这样早?”慕容沣嗯了一声,温声道:“我明天没有事情,陪你去看红叶好不好?听说月还山的红叶都已经红透了。”静琬笑道:“无事献殷勤。”他哈哈大笑,隔着被子将她揽入怀中:“那么我肯定是想着头一样。”她睡得极暖,双颊上微微烘出晕红,虽然是瞪了他一眼,可是眼波一闪,如水光明绕,他忘情的吻下去,唇齿间只有她的甘芳,她的呼吸渐渐紊乱,只得伸手抓住他的衣襟。他终于放开她,他已经换了睡衣,头发也微微凌乱,他甚少有这种温和平静,叫她生了一种奇异的安逸。他撑起身子专注的端详着她,倒仿佛好几日没有见过她,又仿佛想要仔细的瞧出她与往日有什么不同来一样。
  丝棉被子太暖,她微微有些发热,嗔道:“怎么这样子看人,好像要吃人一样。难得这么早回来,还不早点睡。”慕容沣笑起来:“我不习惯这么早睡。”静琬将他一推:“我反正不理你,我要睡了。”慕容沣道:“那我也睡了。”静琬虽然攥着被子,禁不住被他扯开来,她嗳了一声:“你睡你的那床被子……”后面的声音都湮没在他灼热的吻里。他紧紧的箍着她,仿佛想要将她揉进自己体内去一样,她有些透不过气来,他啃啮着她的细腻的肌肤,□里似有一种无可抑制的爆发,他弄痛了她,她含糊的低呼了一声,他却恍若未闻,只是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颠狂,将她整个的吞噬。
  夜静到了极点,远处墙外岗哨的脚步声隐约都能听见,遥遥人家有一两声犬吠。近在咫尺轻微的嘀嗒声,熟悉而亲切,他醒来时恍惚了一下,才听出原来是自己的那块怀表。后来那怀表给了她,如今也一直是她带在身上,她习惯将那块怀表放在枕下,他想拿出来看看时间,触手却是冰冷的金属,原来是自己的手枪。他将枪推回枕下,这么一伸手,不意间触到她的长发,光滑而细密,有淡淡的茉莉清香,是巴黎洗发水的香气。
  她睡得极沉,如无知无识的婴儿一样,只是酣然睡着,呼吸平稳而匀称。他支起身子看她,锦被微褪下去,露出她光洁的肩,温腻如玉。他慢慢的吻上她的肩颈之间,他下巴上已经微生了胡渣,刺得她微微一动,她这样怕痒,所以最怕他拿胡子扎她。极远传来一声鸡啼,天已经要亮了。
  他这天没有办公,所以睡到很迟才起来,和静琬吃过了午饭,就去月还山看红叶。本来早上天气就是阴沉沉的,到了近午时分天色依旧晦暗得如同黄昏。上山只有一条碎石路,汽车开到半山,他们才下了车。山上风大,吹得静琬獭皮大衣领子的风毛拂在脸上,痒痒的让她用手去拔。岗哨早就布置了出去,蜿蜒山路两侧背枪的近侍,再远的看不清了,都是一个一个模糊的黑点。
  满山的红叶早已经红透了,四处都像是要燃起来一般火红的明艳,枫树与槭树的叶子落了一地,路上都是厚厚的积叶,踏上去绵软无声。他牵着她的手,两个人默默往前走,侍卫们自然十分识趣,只是远远跟着。山路之侧一株极大的银杏树,黄绢样的小扇子落得满地皆是,她弯腰去拾了几片,又仰起头来看那参天的树冠。他说:“倒没瞧见白果。”她说:“这是雄树啊,当然没有白果。”环顾四周,皆是滟滟的满树红叶,唯有这一株银杏树。不禁怅然道:“这么一棵雄树孤伶伶的在这里,真是可怜。”
  慕容沣本来不觉得有什么,忽然听到她说这么一句话,只觉得心中一恸,转过脸去望向山上:“那里是不是一座庙?”静琬见一角粉黄色的墙隐约从山上树木间露出来,说:“看样子是一座庙,咱们去瞧瞧。”
  她虽然穿了一双平底的鞋子,但只走了一会儿,就觉得迈不动步子了,一步懒似一步,只觉得双腿似有千斤重。他看着她走得吃力,说:“我背你吧。”她嗔道:“那像什么话?”他笑道:“猪八戒还不是背媳妇。”她笑逐颜开:“你既然乐意当猪八戒,我可不能拦着你。”他也忍俊不禁:“你这坏东西,一句话不留神,就叫你抓住了。”他已经蹲下来:“来吧。”她迟疑了一下,前面的侍卫已经赶到庙里去了,后面的侍卫还在山路下面,林中只闻鸟啼婉转,远处隐约的闪过岗哨的身影,她本来就贪玩,笑着就伏到他背上去,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背着她拾阶而上,青石板的山石砌,弯弯曲曲的从林间一路向上,她紧紧的搂在他颈中,头顶上是一树一树火红的叶子,像是无数的火炬在半天里燃着。又像是春天的花,明媚鲜妍的红着。天色晦暗阴沉,仿佛要下雨了,铅色的云低得似要压下来。他一步步上着台阶,每上一步,微微的震动,但他的背宽广平实,可以让她就这样依靠。她问:“你从前背过谁没有?”他说:“没有啊,今天可是头一次。”她将他搂得更紧些:“那你要背我一辈子。”
  她从后面看不到他的表情,他一步步上着石阶,大约因为有些吃力,所以声音有一丝异样:“好,我背你一辈子。”
  山上是一座观音庙,并没有出家人住持,只是山中人家逢节前来烧香罢了。侍卫们查过庙里庙外,就远远退开去了,他牵了她的手进庙里,居中宝相尊严,虽然金漆剥落,可是菩萨的慈眉善目依旧。她随手折了树枝为香,插到那石香炉中去,虔诚的拜了三拜。他道:“你居然还信这个。”
  她脸上忽然微微一红:“我原本不信,现在突然有点想信了。”
  他问:“那你许了什么愿,到时侯我好来陪你还愿。”她脸上又是一红,说:“我不告诉你。”他嗯了一声,说:“那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求菩萨保佑咱们两个。”她晕脸生莲,无限娇嗔的睨了他一眼:“那你也应该拜一拜。”他说:“我不信这个,拜了做什么?”她轻轻扯一扯他的衣袖:“见佛一拜,也是应当的。”他今天实在不忍拂她的意,见她这样说,于是就在那尘埃里跪下去,方俯首一叩,只听她也一同俯首下拜,祝语声音虽低,可是清清楚楚的传到耳中来:“愿菩萨保佑,我与沛林永不分离。”
  地下的灰尘呛起来,他咳嗽了一声,伸手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温软绵柔,她问:“你怎么了,手这样冷。叫你穿大衣又不肯,扔在车上。”他说:“我不冷。”蹲身下去,替她掸尽旗袍下摆上的灰尘,方才直起身子说:“走吧。”
  庙后是青石砌的平台,几间石砌的僧房早已经东倒西歪,破烂不堪,台阶下石缝里一株野菊花,开了小小几朵金黄,在风中荏弱摇曳,令人见而生怜。因为风大,她拥紧了大衣,他紧紧搂着她的腰,只听松风隆隆,寒意侵骨。她情不自禁向他偎去,他将她抱在怀中,她的发香幽幽,氤氲在他怀袖间。他低声说:“静琬,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
  她仰起脸来看他:“什么事?”只觉一点冰凉落在脸上,零零星星的雪霰子正落下来。她“啊”了一声:“下雪了。”
  疏疏落落的雪粒子被风卷着打在身上,他在她鬓发上吻了一吻,因为山间风大,他的唇也是冰冷的。他说:“时局不好,打完了颖军,我打算对昌邺宣战。”她轻轻的“啊”了一声,他说:“你不要担心,虽然没有把握,可是我很有信心,只要北线稳固下来,昌邺只是迟早的问题。”她明知他的抱负,虽然担心不己,可是并不出言相劝。只转过脸去,看那雪漱漱的打在树叶间。
  他说:“对昌邺这一战……静琬……我希望暂时送你出国去,等局势平定一些,再接你回来。”她不假思索答:“我不去,我要和你在一块儿。”他的手冰冷,几乎没有什么温度:“静琬,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我放心不下你。你陪着我固然好,但我希望你让我安心。”
  雪霰子细密有声,越来越密的敲打在枝叶间,打在人脸上微微生疼,他突然紧紧的搂住她:“静琬,你答应我,给我一点时间,等局势一定下来,我马上接你回来。”她心中万分不舍,明知今后他要面临的艰险,可是也许正如他所说,自己在军中总让他记挂,而自己平安了,或者可以让他放心。更何况……她的脸又微微一红,说:“好吧,那我回家去。”
  他才明白过来她说的“家”是指承州自己家中,见她一双澄若秋水般的眼眸望着自己,目光里的真切热烈却如一把刀,将他一刀一刀剐开凌迟着。他几乎是本能般要逃开这目光了:“静琬,你回承州不太方便……到底没有正式过门,家里的情形你也知道,我不愿意委屈你。我叫人送你到扶桑去,等局势稍定,我马上就接你回来。”
  她知道慕容府里是旧式人家,规矩多,是非也多,自己并未正式过门,前去承州到底不便。如果另行居住,是非更多,或者避往国外反倒好些。左思右想,见他无限爱怜的凝望着自己,那样子几乎是贪恋得像要将她用目光刻下来一样,她纵有柔情万千,再舍不得让他为难,说:“好吧,我出国住几个月再回来。”
  他嘴角微微上扬,那样子像是要微笑,可是眼里却只有一种凄惶的神色,她心中最柔软处划过一丝痛楚。他那样要强的一个人,竟掩不住别离在即的无望,此后万种艰险,自己所能做的,也不过是让他放心。听那雪声漱漱,直如敲在心上一样。低声道:“你一定要早些派人去接我……到时候我……”一句话在嘴边打了个转,终究不忍临别前让他更生牵挂,只是说:“我等着你去接我。”
  第23章
  
  
  二十三、妾身但使分明在,肯把朱颜悔
  静琬因为走时匆忙,只带了一些随身的行李,不过衣物之类。饶是如此,依旧由何叙安亲自率人护送,从阜顺挂了专列直赴轻车港,然后从轻车港乘了小火轮南下前去惠港换乘海轮。那海轮是外国公司的豪华邮轮,往返于惠港与扶桑之间,静琬一行人订了数间特别包间,随行的除了侍卫之外,还有慕容沣拍电报给承州家中,由四太太遣来的两名女佣。其中一个就是兰琴,她本来在承州时就曾侍候过静琬,人又机灵,自然诸事都十分妥当。
  何叙安亲自去查看了房间,又安排了行李,最后才来见静琬。静琬因为路上劳顿,略有倦意,坐在沙发上,看舷窗之外码头上熙熙熙攘攘,皆是来送亲友的人。她近来微微发福,略显珠圆玉润,此时不过穿了件暗菱花的印度缎旗袍,那黑色的缎子,越发衬出肤若凝脂,白晰如玉的脸庞上,一双眸子黑白分明,清澈照人。何叙安素来镇定,此次不知为何,踌躇片刻,终于还是告诉了她:“夫人,今天早上接到的电报,乾平已经克复了。”
  静琬慢慢的“哦”了一声,像是渐渐的回过神来,也瞧不出是喜是忧,只是一种怅然的神色。何叙安道:“夫人请放心,六少一定有安排,不会委屈了夫人的家人。”静琬心底苦涩,过了好一会子,才说:“家严上了年纪,对于……对于我的任性……”她只说了半句,就再说不下去,何叙安见她眼中隐约泪光闪动,忙道:“六少素来尊敬尹老先生,如今更不会薄待老先生。何况军纪严明,从来不会骚扰地方,夫人府上,更会给予特别的保护。”
  静琬想到父亲脾气倔强,只怕他一年半载之内,绝不会原谅自己,而慕容沣既然攻克了乾平,自己的家人他肯定会命人特别关照,只怕父母不肯见情,反倒会闹僵。幸得自己就要出国去,不然自己随军与慕容沣同入乾平,更加令父亲难堪。只愿自己在国外住上数月,待父亲气消,再行相见。她这么一想,心事纷乱,只是愁肠百结。
  何叙安道:“夫人若有什么事情,请尽管吩咐叙安。叙安回去之后,必会一一转告六少。”静琬摇一摇头:“我也并没有什么事情,你只叫他不要担心我就是了。”何叙安见她无甚吩咐,退出来之后,又将侍卫中领班的孙敬仪叫至一旁,密密的叮嘱了一番,直到邮轮开船前数分钟,方才向静琬告辞下船去。
  因为天气晴好,邮轮走了两天,已经到了公海上。静琬因为有些晕船,而且近来身体不是很好,所以一多半的时间是在船舱的房间里休息,更因为慕容身居政要,身份显赫,所以静琬不爱抛头露面,怕在船上招惹麻烦。唯有到了黄昏时分,才由兰琴陪着,偶然上甲板去散步。
  到了第三天一早,大家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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