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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半半看看右边的烤肉店,又看看母亲大人足下的三寸高跟鞋,立刻从不知哪里冲上来一股子伶俐劲儿,奔进店里抢在一众人前头霸下一张四人座的台位。人头攒动的烤肉店一隅,卓然的男子,优雅的贵妇,比那些满屋子飘的肉香味儿还惹人馋。
母亲大人扫了一眼手里的餐单,淡淡向她道,“喂,这些我没吃过,你点就好了。”
乔治接道,“妈咪,她有名字,不叫‘喂’。”
母亲大人撇一撇嘴角,抿一口麦茶,“我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并不妨碍你们交往;就像当初我不知道你爸爸的名字,并不妨碍我把你生下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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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
鲁半半正在点餐单上写写划划的手一哆嗦,笔尖在纸上哧地一下划出了老远。
烤肉炉开了火,点的牛肉,五花肉,香菇,豆腐,鸡翅,带子之类陆陆续续上桌,母亲大人的说书场也敲响了开场的锣,洋洋洒洒说不尽如烟往事。
“我那时一个人在巴黎街头闲逛,无聊得发慌,有人上来搭讪就权当作消遣了,况且都是同乡,语言又没什么障碍,大家的幽默都在同一个节奏里,还算默契。你爸爸年轻时候还是有些姿色的,嘴甜,人也风趣,很是讨得女孩子欢心。我就想,若是能有个这样的人陪在身边,这辈子倒也有趣。于是那天,我悄悄把套子扎破了。”
鲁半半含着一块五花肉,却险些咬在舌头上。“您是为了……把陈先生留住吗?”
“我一个人不知道有多自在,干什么非要被一个男人绑住?不过生一个像他的孩子倒是蛮让人期待的。” 她盯着筷子上的一块烤牛肉,摇头扼腕,“可惜,他的儿子却完全不像他,又无趣又冷清,硬梆梆像根冰棍,白费了我许多期许。喂,我说这位姑娘,跟我儿子相处起来还满痛苦的吧?能忍就多忍两天,实在受不了也不要太压抑自己,你还年轻,男人多得是。”
乔治绷紧了脸,“妈咪!”
“哦,哦!身为妈咪,我怎么能说我自己儿子的坏话呢,吼吼……那么,就请求你继续忍耐吧,不要太快跟他分手……难得看见他对女孩子感兴趣,我也不舍得棒打鸳鸯从中作梗,虽然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眼光确实还挺不怎么样的……”
他眯起眼睛盯着她,夹起一块烤肉狠狠地送进嘴里。
母子俩明里暗里较劲,鲁半半不动声色地吃肉。这位乔先生啊,自家老爹的风流韵事连自己老妈都不介意,他又有什么好在意的?除非他在意的并不是老爹的风流,而是别的什么东西。
大半的烤肉进了她的胃里,吃到将饱未饱之际,又听母亲大人不咸不淡地言道,“George,听说那个追着你满英国跑的Dorothy回来了。”含着口烤肉,居然还能咬字如此清晰,此等修为让常人望尘莫及。
这次真的咬到舌头了。一丝疼,伴着一点腥甜,怕是咬出血了。原来自己并不是淡定,而是很能装,忍着舌头上的疼使劲把头埋在桌上大吃特吃。乔治那时也无言,心里不知想什么,脸上也不知什么表情。
后来她常常想,何必呢,那时要是抬头看一眼多好,也不用把好奇憋在肚子里闷上一整夜了。或是大方地一笑,扯着母亲大人讲讲Dorothy其人其事,是方是扁。啧,真是没种极了!
情人节第二日,一屋子的瓜瓜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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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Julie像只霜打的茄子,Carrot像个红光满面的番茄,她自己呢,则像个被掏空了瓤子的空心南瓜。
去医院复查的时候,苏医生拿着她新拍的X光片看了半晌,依旧是那副无忧无喜无嗔无怒的死样子,“骨头的断处还是有个裂痕,恐怕不能完全复原如初了。早说了要把手指伸进去将断骨扶正的……”
又敢跟她提这个!“死都不要。”声音不可谓不轻,语气不可谓不坚定。
苏医生看她一眼,收起片子,开始在病历上写写划划。“这些无足轻重的东西,你倒是看得很重。你这种人啊,看起来潇洒,到头来还是自讨苦吃。”
来医院看个病而已,怎么总结起她的人生来了?
医生开好处方递到她手上,淡淡一笑,道,“谢谢。”
她微怔,转瞬明白过来,脑子里想起办公室里那只霜打的茄子,照这样下去那只茄子怕是要栽在他手里。罪过,罪过!此一宗罪便是造七级浮屠也是抵不消的。
从医院出来正要回家,手机里突然收进一条短信,寥寥数字:“晚上一起吃饭吧。”
号码陌生。删掉,继续走。
走出没几步,手机在响,抬手看看,还是那个陌生的号码,正在呼叫。按掉不理,接着走。
如是反复,音乐声响了三次,被她按掉了三次。直到一辆银色的汽车穿过人流车流停在她身边,摇下的车窗里徐徐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淡淡的命令口吻听不出情绪。“上车。”
未来得及多想,她开车门钻进后座。“Vincent,这么巧?”
他有几秒无言,似是思索如何回答,却又终究没有回答,“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刚才那个号码竟是……“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打来的。陌生号码我向来不接。”
他朝她伸出手:“手机拿来。”
她看着他在她手机上保存了他的号码和名字。
“晚上一起吃饭吧。”这显然不是商量的口吻。
“啊?哦。”也罢,最近物价涨得厉害,青菜都三块多钱一斤了,能省一顿是一顿,顺便还省了公交车费。嗯,甚为划算。
一间极为讲究的西餐厅,气氛装潢都很有格调,在高雅和暧昧间拿捏得恰到好处。处处见光不见灯,闻声不见人。
这世上有一类人请客时,你是无须同他们客气的,那就是上司。上司是天生的冤大头,你从他那里揩的油占的便宜都不算便宜,而是酬劳和福利,光明正大,清清白白,这种小算盘小心思晒在太阳底下都找不见半点污迹。有福利一定要拿,有上司请客一定要敞开肚皮。好在她跟乔治混了这些时日,哪些好吃哪些贵还是拎得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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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好喝的摆了一桌,福利颇丰厚。
大凡食物,趁着热乎吃那头几口,是感到最美味最满足的时候。正晕陶陶忘乎所以的一瞬,听见他说,“Joy,做我女朋友吧。”
往日这句话她常对别人说,今日听见别人对她说,感觉颇难形容,想来别人听到时也是这般,有些惊诧,有些疑惑,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为她那时还镇定,刚想对他讲一番对面君臣的礼义之道,身后突然有人呼唤。
“Vincent!”
衣香鬓影,美人如花,隔在梦境般的灯光那端,竟是一个千里挑一的妙龄美女。粲然一笑间,红口白牙,梨窝轻浅,满室繁华富丽顿时不复先前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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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半半听见他轻轻唤了声:“Dorothy?”
她的心情同他的眼神一般复杂。原来,名叫Dorothy的女子,不是方的,不是扁的,而是香香的,美美的,让人一眼就失了魂的。
Dorothy迎着他们走来,擦着地皮带起一阵凉风儿。“嗨,Vincent!最近还好吗?”
他笑得很淡,“承蒙挂怀,很好。”
Dorothy拉个长音,“噢”了一声,扭过脸看了看鲁半半,扯起嘴角笑,“女朋友?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他便伸手指了指,“这是Joy。”
“嗨,你好!我是Dorothy。”她大方地伸出手来。
鲁半半站起身握了握,软滑细腻,触感上佳,连指甲都修理得整齐干净,晶莹光泽。女人堆儿里要挑养眼的,美女堆儿里要挑气质上乘的,于细节之处精心琢磨过的更是上上之选。Dorothy小姐可称上品。
Vincent靠着椅背悠悠地问,“这次准备在国内待多久?”
“可能要长住了。”
“终于要回来了么……”淡淡的一句话里,唯有终于两个字,带着一口丹田气,气息格外深厚,余韵格外绵长。
Dorothy耸肩,“没办法,他回来了么……”
他垂眼看手里的玻璃杯,“哦,是么。”语气竟比灯光还扑朔迷离。
然后,Dorothy小姐寒暄了几句便袅袅婷婷地告辞了。再然后,餐桌两侧只剩了这对面君臣二人。Vincent此刻的表情颇悲壮,鲁半半也只能视若无睹,把全副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好吃好喝上。
他似乎还有些小伤怀,垂着眼,低着头,连声音也低沉。“Dorothy是我以前的女朋友。”
鲁半半停下筷子接一句,“哦,她那种类型看起来很适合你,很般配。你们居然分手了?真可惜。”想想刚才他让她做女朋友的话,哦,假装做也是做。拿别人当打鸟的枪,挡箭的盾牌,这种事倒是常有的,不算奇怪。心里便释然了。
他苦笑,“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Dorothy和我从小就认识,长辈们看着我们长大,以为我们注定不会再分开。甚至我也以为,或许就这样一辈子了。谁知她大学毕业后去欧洲游历,游到英国时,就再也没回来了。电子邮件发来几行字,说她在英国遇到一个极优异的男人,才知道,以前对我的那种感情,恐怕并不是爱情的狂热。”
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有些吃不动了。咳!上司被人踹了,她跟着伤感啥?心里似乎隐隐约约地有些明白,那个Dorothy,那个英国,那个男人,那所谓的狂热……世界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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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再也吃不动了。她咬着筷子盘算着桌上食物的分量,“这里……可以打包吧?”
接下来的两个星期,忙得不可开交。要陪上司出国参展,忙着办签证;要约见客户,忙着发邀请函;要在展会上推荐新产品,忙着熟悉产品资料。总之,有事要忙,没事找事也要忙。
先前蔫了的那只茄子,不知怎的最近越发滋润水灵起来,三不五时再有送花的小弟敲门进来找她,也没见她暴跳如雷了。红的紫的玫瑰,白的粉的百合,橙黄火热的天堂鸟,偶尔加几只勿忘我,貌似不经意地插*在笔筒里。键盘上敲了一阵,眼光又不经意地往花束上飘,那满嘴角的甜还以为人家瞧不见似的,欲盖弥彰,此地无银。
胡萝卜一天天倒是愈来愈成了霜打的茄子,每天咬着唇幽幽地看她,活像她鲁半半泯灭天良一剪子咔嚓了她的姻缘线。
鲁半半塞给她一摞资料,“下周就出差了,这些资料赶紧抽时间看一下,到时候被展会的客人一问三不知可不行。这不是你的面子问题,是公司的形象问题。”
萝卜小姐眼里满是秋天的野草,荒芜又凄楚,“Joy姐,都十天了,整整十天了!”
“……我最近很忙,没时间去。”
“唔……不是在交往吗?哪里有这样的?连着十天不见面……太过分了……”
鲁半半撕下一张便利贴纸,从手机上抄下一个号码,随手贴在萝卜的额头上。“他的电话号码,拿去!”
便利贴纸仿佛一道神验的灵符,瞬间焕发了萝卜的青春活力。她颤抖着手从脑门上摘下来,紧紧地往胸口上贴,嘴里嗫嚅着说不出话来:“Joy姐……啥都不说了,亲人啊!”
风和日丽的白天,更深露重的夜晚,偶尔会听见一两声手机声响,有短信应声进了收件箱。
字不多,只有三个。“我想你。”这厮,终究是学会打出这三字的中文了。
一字一字地敲回去,然后发送。“最近忙,出差回来之后再见面吧。”比他的多了好几个字,足见其诚意十足。
那边便再无声响,不知他此刻什么表情,正在做何消遣。George这人业余生活向来乏味,惯常也不过发发呆,看看报纸而已,撑死了顶多就是憋在书房里听听音乐。
说到消遣,她热衷的倒是有一桩。晚上一个人在家里待着,左右也是无聊。开着电视看TVB的新剧,备点儿零嘴塞塞牙缝,瓜籽儿是必不可少的,一颗一颗地磕起来,听得见声儿,闻得见味儿,吃得到仁儿,耳鼻口各处感官齐齐调动起来,给屋子里添了不少热闹。瓜籽儿需是散装的,几百克一袋的精装瓜籽吃起来不过瘾,拣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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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饱满的称上两斤,一晚上也就打发了。
直吃到口干舌燥时才算酣畅,呼噜噜灌下几大杯白开水,仿若皲裂的大旱田里刚下了瓢泼大雨,旱到极致,涝到极致,淋漓到极致。
五脏六腑这么大水一浇,然后罢手,打两个饱嗝,带着点说不出的满足瘫在沙发上,虚软中还能在脑子里勉强挤出一丝清明,晕乎乎地想点心事儿。
George和她,究竟走到什么时候是个头?
最近一段时间,这个问题频繁在她心里冒了几次泡。每次冒出来不多久,都被她一巴掌拍回去,再狠狠地碾一碾抹一抹,着力在那一亩三分地儿上平整了一番。冒了拍,拍了冒,委实让人有些焦躁。
由不得她不想。大街上随便拽个路人来评,都要说她赚得容易,赚得大发,若能把George如揉面般揉成一团装进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