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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在海边走了走,不知不觉就晚了。对不起,害你担心了,Vincent。上去休息吧。”她悄悄挣开被他握住的手臂,转身向电梯里走。
借着电梯里的镜子看自己,故作平静的表情里,其实藏着点幸福。
不得不说,Vincent是一个颇为仁义的上司。展会结束之后,还给她们留了一天休息的时间,可以睡到日上三竿,养足了精神再上飞机。
乔治自那日别后说是要去英国料理些公务,及至三月过了一半,仍未有归来的讯息。
某日在公交车站和Julie一起等车,百无聊赖时翻出手机看里面的照片。同事们,朋友们的脸,一张一张灿烂无比。
突然Julie一声尖叫,抢过她的手机翻看。“呀,这照片是什么时候照的?”
她伸着脑袋看了看,道,“哦,去年的今天,杨不凡生日的时候,那家伙的生日是情人节呢,每年总是缠着朋友抛下各自的爱人跑来给她祝贺生日,真是过分的家伙!……也不知道这家伙去哪里了,这么久没个下落。”
一个人怎么会凭空消失,消失得这么干净?匪夷所思。想想那人犹在眼前的笑脸,生鲜如故。没来由地相信,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存在了,她也一定活
36、良辰美景 。。。
得好好的。
随后有人轻声道,“她现在过得很好。”
她诧异地看了看旁边,一位少年正立在身侧,高中生的年纪,干净的白衬衫,干净的脸。他是在跟她们说话?
“真的很好,很幸福。”少年淡淡扔下几个字,不再多言,拉着一个女生的手,匆匆而去。
Julie皱起了眉头,口里念念有词,“哦呀,现在的小孩子真是,小小年纪就开始谈恋爱……”
鲁半半没吭声,目光追着那少年的背影而去。心里有一种直觉,很愿意相信,杨不凡还在,还幸福。
幸福,是无法体现造化之主公平性的东西。有时候一下子给很多,有时,竭力抓也抓不到一些。
逛街时时常路过莲花大厦,玻璃上飘着云朵,通身散射着银灿灿的光,巍峨矗立,像要把天捅个窟窿。
大厦下的人碌碌如蝼蚁,大厦上的人又是怎样居高临下地看?
没有通行的磁卡,上不了四十八层。何况,她想见的人在海的那边,隔的是广袤的陆地和海洋,不是一张卡片的距离。
一个人久了,早就已经习惯,本不该寂寞。又为何腿脚不听使唤地向上走?
飘着咖啡香气的房间,吧台边清秀如流川枫的侍者还在,用心地烹煮一壶咖啡。
苍老而威严的声音响起,如洪钟大吕,“你进来吧。”
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微笑道,“乔老先生,您好。我只是顺便路过而已,打扰您了。”
老人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我很老吗?”
“喔,对不起,乔先生。”
侍者送上一壶新煮的咖啡,倒了一杯,轻放在她面前。多放奶精少放糖,难为他还记得。她笑看他俊俏的眉眼,轻吐谢语。
老人盯着她,炯炯的目光有些迫人。“听说这些日子你跟阿治在一起。”
“嗯。”她垂下眼,啜了口咖啡。听说?听谁说?这整栋楼上下,不知埋了多少耳目?
“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老人眯了眼看她,“上次我见你时,你不是小楚的女朋友么?怎么,见到我们家阿治英俊有有钱,就抛舍旧爱,另寻新欢了?阿治还年轻,识不破女人的手段,轻易就被你唬弄过去,我老人家可不同。你这种女人,我这辈子见多了。”
经年累月在江湖上历练的老人,自有一双凌厉的眼。
“哦,是么……”她放下杯子,靠在沙发里饶有兴味地听。
“女孩子趁着还年轻,又有正当的职业,不如踏踏实实地工作,找个男人嫁了好好过日子。为什么老是想着贪图舒适走捷径呢?耍花招的女人,我老人家一眼就看破了。到头来自取其辱,反倒没什么意思。”
鲁
36、良辰美景 。。。
半半从桌上装着冰块和柠檬片的水壶里倒出一杯柠檬水,放在他面前的桌上。老人家话说多了会气喘,要经常喝点水润润喉。其实红枣茶是最好,养肝养胃,可惜这里没有。
乔老爷子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我看你这女孩子是读过点书的,料想还识趣。就好心劝你一句,做人不怕做错事,贵在迷途知返。万一撕破了脸,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哦,依您老人家看,我该如何才算得上迷途知返呢?”她支起下巴轻声问。
“你跟阿治分开吧,以后不要见面了。”
她看着对面的老人,不动声色,“哦,好啊。”听起来口气似乎颇为轻快。“那就听您的,分开吧。”
别人怎样看她不重要,为什么会让别人这么看她才重要。打从一开始,她和乔治就不是在一条水平线上的。现在她和他站在一处,别人眼中,还是不择手段,还是不义之财。
没有结果的事,是浪费时间,她向来不做的。如今不知不觉竟浪费了这么久,太过荒唐,不如收手。收手时还有人无偿提供一个收手的理由,算得上圆满。
乔老爷子嘴角噙了点得意的笑,一口接一口地喝着柠檬水。料想是她迷途知返的模样取悦了他,心情快慰。
三月份的最后一天,隔了山之遥海之远的那人终于回来了。
出写字楼大门的时候,她拎着一袋私人物品,Vincent在她身边轻轻地说,“Joy,不论何时,如果你想回来,这里永远都有你的位置。”有些东西在眼神里沉淀。
“谢谢Vincent,我想,不必了。”
正笑得甜美的时候,鲁半半听见楼下一声尖厉的汽车喇叭响。金灿灿的夕阳里,黑色的汽车锃光瓦亮。车门开启,半个多月没见的眉目,竟有些看不分明。
恍惚间被人拉住了手,恍惚间被人塞进了车里,恍惚间觉得汽车发动,恍惚间听见被人质责,气势有些汹汹。
“你都没有想我吗?妈咪说两个人分开一段时间才会更想念,但是我走了这么久,你从来没打过电话给我,也没有发过短信。这半个多月来我一直在等,却一直等不到。以前也没有,认识你以来,你一次都没有主动打过电话找我。”
哦,原来是这样的么?她竟然从来都没有主动打电话给他?看来她还有得救。
她看着他笑,“今天领了好多钱,请你吃饭吧,给你接风。”
他疑惑地皱着眉头看她。
“伤残赔偿金啊,好大一笔呢。”她得意地摇了摇手里的文件。
他接过来看,劳动能力鉴定结论通知书,上面明明白白的写着,鲁半半,女,评定残废等级十级。
之前的
36、良辰美景 。。。
种种,她的不想他,不联系他的种种,全被这一张纸掩盖得不见了。眉头皱得死紧,他盯着她,脸色有些发白。
“噗……这样的表情,仿佛我真成了废人一样。十级而已,连手指头上划破了皮留个疤痕也能被评为十级的,干吗看的这么严重?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我的伤早就好了,不骗你,看我不是活蹦乱跳地在你面前?”
他不说话,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车里的气氛依然有些沉闷。
她埋首在他胸前,“喂,我真的请你吃饭,机会难得喔,错过了这次就没下次了。我向来很小气的,很少请客。”
“……好,你说的。”这几个字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后来,他果真无比坚定地吃了,吃的却不是饭,是她。
初时躺在四十八楼的公寓里,昏黄的灯下有一阵晕眩。这样好吗?不好吧?当断则断,拖泥带水怕是不甚妥当。可是,世间让人最难为之事,恐怕只是那两个字——舍得。
那时,那刻,那人,那令人贪恋不休的缠绵滋味,让她没舍得推拒。一步错,步步错,错得一塌糊涂,昏天黑地。
错到离谱得不行,心里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就算死,也要做个撑死鬼。把钱袋子里的不义之财,换一张大大的支票,等将来可以藏在枕头下面,晚上睡不着时细细地看反复地赏,这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
只是,下次见了Julie,于脸面上怕是有些折损。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卖点,过了今夜,便再也找不见了。不知那时Julie,又会是怎生一副洋洋得意幸灾乐祸的嘴脸,笑她鲁半半今后无人问津呢?
呃……这些都是后事,不该此刻担忧。此刻暂行一时之乐,明日再去计较千古笑名吧。
(就……呃就……那啥……半半就酱紫被扑倒了……前面这几章有些闷,后面就会回到轻松有爱的情节。)
作者有话要说:越到关键时刻,下笔越艰涩,总觉得不能尽如人意,唉!
37
37、愚人之节 。。。
过程虽累人,期间至少还算细致。这样又那样,那样又这样,各种各样之后,有人累了,有人欢喜了。
天黑了又亮了,人睡了又醒了。透过窗帘的晨光正好,不太刺眼,也不太零落,温温柔柔地一片,似能把人暖暖地拥住。
睁眼向旁边看,那人的脸像烤在火上的冰淇淋,融化成淋漓的一滩,眼睛嘴巴都不在原来的位置。支撑着想坐起来,原来自己的每一块骨头也都搬家了。
伸手去勾地上的衣服,又猛地被拉跌在枕头上,不着寸缕的人手臂拦腰扣着她问。“去哪儿?”
她浅浅地笑,有些无奈,“回家,我要休息。”
双唇沿着颈项一路逶迤向下,“那就休息,在这里也是一样的。”
她叹了口气,看那叠上来的影子,“口口声声说让我休息,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轻而坚定地推开那人,那手,那凑上来的脸,起床穿衣,在一片狼藉中找到自己的手提包。
走到卧室门口时她回头看一眼,晨光在背后,脸在暗影里,“我走了。”
“嗯,晚上等你休息好了我去接你。”他靠在床头板上瞧她,发丝凌乱,神态慵懒,眉目间隐然有些狂乱之美。
她抓着门把手立了一阵,心里的话想说又没说出口,说出口的却是不想说的。“再见。”
再见,是再相见,还是再也不见?
回到家里,刚进门就收到Julie的短信——我要结婚了。
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急匆匆拨了个电话回去,问她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等来的却是电话那边一阵狂笑,“哈哈哈哈……鲁半半啊鲁半半,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被耍了!哈哈哈哈……你真好骗!哈哈……”
四月的第一天,她的一片赤诚之心被耍了,天理循环,Julie这婆娘定会报应不爽。说不定哪天就要被小医生一不做二不休,拖上了礼堂。
简单地收了个背包,便又出门。当天下午上了飞机,手机关机前发了几个字的短信给他——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然后,心里有点虚,就再也没敢开机。反正到了国外,手机也是用不上的。她如此安慰自己道。
混吃等死的她也常作周游世界的梦,梦想着自己如天地一沙鸥般潇洒来去,擦肩而过的不再是行色匆匆的人群,而是天上洁白的云朵。无奈梦想难以成真,都是囊中羞涩的缘故。
现在手上有了点小钱,心就开始蠢蠢欲动,周游不了世界,就在附近转悠转悠也好,等到把钱挥霍光的那一天,心也收回来了。早一个多星期前在旅行社报了名,泰国豪华六日游,曼谷三天,芭缇雅三天。
曼谷看景,芭
37、愚人之节 。。。
缇雅看人。几场真人秀看下来,异常震撼,终身难忘,出场时浑身还在筛糠。
六天后,带着一身鸡皮疙瘩回来了。刚出了机场,肩上的背包就被人夺下,面前黑衣黑墨镜的男子,似曾相识。
“鲁小姐,请跟我们走一趟。”
该来的,总也逃不掉。
汽车兜兜绕绕最后停在她家楼下,上楼时,她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脑子里有些空。
黑衣人推开了房门对她说,“请进。”
笑话,她的家,她的房子,她当然要进,只是这双腿怎么有些发沉?玄关的桃花依然鲜艳得刺眼,映着她发青的脸色,红绿搭配得正好。
沙发上的人懒懒地向后靠着,闭着眼睛,浑身浴在阳光里,无比灿烂。她立在一旁有些忐忑,俯瞰他带点倦意的脸。
“泰国好玩吗?”他未睁眼便先开言,低沉的嗓音略哑,却还算平静。
“哦,还……不错,令人印象深刻。”
“是么?坐吧。”
她稍迟疑,搬了把小板凳隔着茶几在他对面坐下。
对面的人倏地睁开眼,一片幽深,居高临下地看她。“现在说吧,为什么要分手?”
她迎着他的视线,“George,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太好,好得总让我觉得不够真实,就像一大箱钞票,捧在怀里的时候觉得很满足,可兴许哪天就不是自己的了,那时该有多难过?我很普通,丝毫都不出众,若我还有那么一星半点的魅力,也不会直到如今都孤家寡人一个。这么平凡的我,怎么值得一个如此美好的你?你现在愿意和我在一起,我很开心,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