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这一侧。
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只说了一字便坐回案前,继续提笔书写起来。
车瑶愣了一会儿才明白他这个字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还有事情要和邱大人商量。”她抿抿唇道,“关于案子的。”
石听雨闻言,倒也没续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哦”了一声,打了声招呼便出了员外府。
但车瑶看的出来,他显然是生气了。
石听雨这人虽然处事圆滑,但往往在她面前,都是喜怒哀乐写在脸上,不高兴的时候恨不得往脑门上刻个“怒”字,却还要强说他心情好的很。
对于这样的人,车瑶素来只想叹一口气。
见石听雨走了,她便回头瞄了邱逸一眼,可对方全无反应,正专心致志地整理着桌上的公文。虽说那个“妥”字是同意了留她下来,可是……怎么又是这般不冷不热的模样!
车瑶勾着脑袋凑了过去,扫了两眼才知,那些公文并非刑部即将处理的案子,而是从刑部因各种缘由上交给御史台的,大约就是廖敬之应当处理的案子的最后总结,只是这位老大人把繁琐的事情都交给了学生,自己落得个清闲。
那张桌子上摞起来的公文起码有两尺高,邱逸看的认真,速度也不快,还不知要弄到何时。她就这么抱膝坐在他旁边静静地看着,可不一会儿目光便从公文上转移到了他的脸上,托着下巴越看越专注。
说起来,她好像的确没有仔细端详过面前这个人,又因为他不怎么与她说话,印象也不深刻。此刻近距离注视着他的脸,她忽地意识到曾经有那么几回,包括方才,她……都与他太过接近了。
脸颊莫名其妙地烧红起来,她又开始不由自主地揉了揉脸,谁知对方却在这时抬起头来,有些讶异地注视着她的动作,“你就准备一直坐在这里么?”
车瑶一怔,有些尴尬地甩了甩脑袋,又指了指他面前的一堆文书,问:“这些东西……一直都是你一个人在做么?”
邱逸先是点头,很快便反应过来她想问的是段铭珂为何不帮他,神色略略复杂:“这……以前都是师兄教给我的。”
这句话显然只有半句,可他却不愿再说下去。车瑶至此乃是更加疑惑,“我听说,段大人的妻子是在四年前太医院的一宗投毒案里去世的。他会变成现在这样,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邱逸望了望她,摇头道:“师兄的性格从以前开始就是这样。”
“……诶?!”
她震惊了。
“他从以前就是这般不务……”她没说下去,背地里这般说似乎有些不太好。
“不务正业?”邱逸却是将这句话说了出来,还带着几分浅浅的笑容,“师兄在按察使这个位子上坐了很多年,手里的案子大多交给部下,只有大案子来了才会出面,像这桩私盐案。”说至此,他像想起什么来似的,兀自笑道,“虽然他这般不靠谱,可每次按察使司里出了什么事,也都是他解决的。”
车瑶悟了一悟。
她算是理解了为何段铭珂这般游手好闲,也能受到如此多手下的尊敬:纵然不是个勤奋的官,却是个一等一的好上司。
见邱逸又开始埋头做起了工作,她方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问:“对了,张大人的案子,你们准备如何?”
“这个案子自然会交给御史台,因此老师才会这么快前来这里。”
这个答案虽然早已明了,可她转瞬便想到廖敬之会前来多半是拜马文香所赐,此人为了赢得官司早已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虽说车瑶总想着要挫败他,可每每当对手时,却又不得不觉得这人实在太可怜了。
安叔说,在这个年头,男人年过三十还没成家立业的,多半会心理不正常。
车瑶以此为真理。
“可是刚才我来之前,百姓们都说那位张兴言大人是个公正廉洁的父母官,你们就真的准备将他发配充军?”她不依不挠道。
许是未料到她会这般辩解,邱逸微怔,转而摇了摇头,“这是老师要处理的案子,我也管不着。不过——”他微微一顿,从袖子里取出了一块半圆形的玉佩,递过去道,“老师会留在京城,而不是直接押送张大人回去,多半也是想再调查调查这张大人的为人。这个东西算是我与老师的信物,你拿着这个去刑部,他就会愿意见你了。”
车瑶听他这般分析,不由兴高采烈起来,抬起手接过那块玉佩,才发觉这其实是半块,果真应当是信物一类。
既然这是与廖敬之之间的信物,她便额外小心谨慎了起来,可收手时袖子却不慎勾到了桌角,连带着几本文书都“哗哗”落在地上。她忙不迭一抖手将玉佩握紧,松口气之余发觉有什么东西从袖子里掉了出来,径直落在了地上了。
低头一看,那正是她先前从庙里求来的姻缘符,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正巧夹在她与邱逸之间的位置,而他——显然是看到了!
邱逸的眸子一定,她的嘴角一抽。
……尴尬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稻花香」·十一
捡还是不捡,这是个问题。
车瑶半天也没有开口,目光直直地盯着地上的锦囊,又抬头看看邱逸。
对方也在看着她。
周围一时静了。
这个东西的存在他是知道的,也就是说……她无法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若是他没有见过,她倒还可以说这是捡来的,嘻嘻哈哈敷衍一句就搞定了。
可现实总是很虐心。
见她僵着不动,邱逸的神色一敛,还带着几分轻快之意,摸了摸鼻尖,低声道:“这个……还没送出去么?”
车瑶干巴巴地咂了咂嘴。
分明是他特地跑过来拒绝她的,怎么还好意思问这个问题。
真是太好意思了。
虽是这般想,她明亮的双眼却倏地一转,一把弯下腰将锦囊拾了起来,默默道:“别人不肯要。”
邱逸微微点了两下头,“哦。”
他的声音听来乃是不悲不喜,但车瑶却故作不经意的样子,细细观察他的神色,明显瞧出他提笔写字的模样也比方才明快了一些……总之是看的出的心情好。
实在……不理解啊。
明明总是对她不冷不热,却这般在意她这姻缘符要送给谁。她起初认为自己是自作多情,可到了现在,却是想问也问不出口。
她一手攥着邱逸方才给的玉佩,一手握着那大红色的锦囊,嘟着嘴站在原地许久,瞧对方已然重又埋头工作,才不情愿道:“那我……先去找廖大人了。”
邱逸徐徐抬头,似是踌躇片刻,方道:“……加油吧。”
……根本连安慰都算不上。
出了员外府之后,她本想着邱逸大概是没话与她说了才会让她加油,后来思索一番才明白过来,她要去找的乃是人称“铁血判官”的廖敬之,大延朝里几乎没有哪个状师能说的动他的,再加上凭资历乃是朝中元老,就连皇帝也要卖他几分面子。
压力果然巨大。
她微叹两口气,随即去了刑部,凭着邱逸给她的那半块玉佩,很快便寻见了廖敬之所在,只是到了大堂却不见其人踪影,一问才知马文香一大早就来拜见这位廖大人,分明对这案子不算很熟,却把包括京城里的情况说的那是天花乱坠。
车瑶当时就急了。
虽说邱逸与段铭珂都知晓实情如何,但从他们的对话看来,与廖敬之见面的次数不算多,因此这位廖大人自然不会知晓在平安镇发生了何事。马文香素来喜欢黑白颠倒,她倒是不担心廖敬之会当真信了他话,但有人整天围在耳边嚼舌根的确是不太好的事。
思及此处,她终是没了耐心,在门口犹豫片刻后叩了叩门,听得里面的说话声停了,紧接着是廖敬之沉稳的声音响起:“进来。”
车瑶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门进屋,只见廖敬之正襟危坐在对面不远的茶几旁,而在他身旁点头哈腰站着的……果然是马文香。
一见来人是她,这马文香的脸色霍然变了,圆滚滚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屑来。车瑶倒没有看他,径直走向了廖敬之,毕恭毕敬道:“廖大人,今早衙门那边围着诸多百姓,这一事你可有听说?”
许是未料到她会这般单刀直入,廖敬之幽幽望她一眼,“的确听说了。”
“可知所谓何事?”
廖敬之摇头,“老夫一直呆在刑部这边,自然不晓得。”
“那便让我来告诉大人吧。”车瑶礼貌地点了两下头,清了清嗓子道,“这些百姓全都是来为张大人求情的。”
听到这个回答,廖敬之的眸子一滞,可还未出言,便听马文香将话接了过去:“就算这些人跪在衙门外面都没有用,大延的律法明文写着,买官乃是重罪,要发配充军的。难不成凭你一个小丫头,想要篡改这条律例?”
“我自然不敢。”车瑶瞥他一眼,眸色肃然几分,“大人,父母官既然被称作父母官,自然有它的道理。想必大人已经有所调查,纵观张大人就职这么多年,从七品知县升到现在的刑部郎中,期间从未被人怀疑过。若不是他为人公正,为官清廉,只怕不会在官场上打拼十年都无人发现吧?”
这话明里是在说张兴言的品行好,按里却是在指责御史台的办事不利。廖敬之沉着眼瞧她,不悲不喜道:“这位马状师的调查已经得到了证实,张兴言当年科举失利,因此才动了买官的妄念,该怎么判不是我说了算的。”
这番言辞颇像是肯定了马文香的话,可车瑶却不惊慌,脑袋又低几分,道:“根据邱大人的调查,当年这张大人家中实则有一病危的母亲,因为屡次科举失利,才决定以买官来让母亲开心。这行为自然是不对,但百善孝为先,也是无可厚非,若要直接发配充军,委实有些不妥。”
听及此处,廖敬之与马文香的脸上皆露出几分不解,似乎是听不出她这番辩解是为了什么。马文香问:“说来说去,你是想为这张大人开脱,还是另有意图?”
车瑶不答他的话,续道:“大人可知,其实民女此次进京,是为了石家的私盐一案?这案子的罪魁祸首乃是平安镇的捕头齐平,虽然此人已经伏法,但私盐一案却是牵扯到了他的堂叔,工部侍郎齐仲则。刑部的尚书远在皇城,在大人你来之前,衙门里无人敢审理此案。张大人一开始也是不愿意,可后来终是决定受理,但现在他已经被抓,私盐一案难道要不了了之么?”
这下马文香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车瑶与这张兴言不过一面之缘,纵然此人与她老爹是故交,她也没有闲到去为这人开脱。在廖敬之面前说这番话,无非是想把注意力转回私盐案上,毕竟大老远来的京城告御状,怎能空手而归。
谁知,马文香却忽然笑了出来:“我说车丫头,你口口声声说工部侍郎大人暗中协助了齐捕头,与蒙邑国的人私通,可有确凿证据在里面?”
车瑶面不改色道:“按照平安镇的地理位置,与蒙邑国有往来确实方便。可为何齐捕头在平安镇呆了这么多年,偏偏是在齐大人坐上侍郎一位后,开始贩售了私盐?”
“这不过是你的揣测罢了。”
“那好,既然是揣测,不如来的更彻底一些。”车瑶扬唇一笑,“蒙邑国多年来觑觎着中原,却苦于一直被中原压着,因此想要利用贩卖私盐对大延进行经济打击。齐捕头发现了这个情况,或许是准备举报的,但对方出钱拉他入伙,他便去寻来京城的齐大人商量,决定从中捞一笔。有了工部侍郎坐镇,就算被查到也能得以开脱,但不幸的是此事真的被人发现,于是他便将东西藏在了石家仓库,让石管家成了替罪羊。马状师你既然与齐捕头交情这么深,不知我说的可否正确?”
“无稽之谈!”马文香一拂袖,面上顷刻怒意重重,“猜测不过是你个人臆想,能否拿出证据来?”
“证据我暂时没有,我一个平民百姓也调查不到京城的事。”车瑶摊开手来,无奈笑笑,“不过百姓们不是傻子,这位齐大人的为人究竟如何,想必不用我与你说。”她说着转向廖敬之,恳切道:“廖大人,私盐一事必定与齐仲则大人有关联。若为孝买官的张大人要按照律法被发配充军,那么知法犯法的齐大人是否也应当按律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