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出花手帕给传武擦汗。传武躲避着不让她擦。
秀儿娇嗔道:“你看你,躲什么?都叫我爹看见了。”
传武说:“看见就看见了,反正也不是我对你动手,是你舞弄我。”
秀儿说:“我舞弄你什么了?你说,说不清楚我可不依你。”
传武说:“得了吧,你的勾勾心我还不知道?让我给你们家干活是谁的主意?又为的什么?我心里明镜儿似的!”
秀儿说:“你可冤死大天了,要你到我家干活是两家老人商量的,我可一句话没说,不信你就问你爹。传武哥,你就这么不稀罕我?我哪儿做得不好你说出来,我不是那种糊涂人,有错愿意改。”
传武说:“和你说不着。再说了,你有没有错关我屁事!”
秀儿一听哭了,说:“传武哥,我一片真心对你,怎么就换不回你一点热乎气儿呢?你想要我怎么样,你说,你今天要是说要我把头拿去,我就给你躺到铡刀上,你给我铡下,只要你能带走就行。”
传武说:“我可不上你的当,迸一身血谁给我洗?我还没娶媳妇呢!”
秀儿哭着说:“你个没良心的,你别寻思气气我我就害怕了,我告诉你,我这条命是你救的,归你了,我是贴在你脊梁上的狗皮膏药,这辈子你就别想揭下来了!”她呜呜哭着跑回自己的屋里。
韩老海跟着进了屋,说:“秀儿,怎么了?刚才还欢天喜地的,怎么哭了?他欺负你了?”秀儿哭着说:“他就是不愿意搭理我。”
韩老海说:“别心急,下上水磨工夫慢慢来。千万别哭,你越哭他越烦,咱不哭,笑,就给他个笑,早晚笑出他的婆婆尿就好了。”
文他娘在烧火做饭。传武闷哧着回来了。
文他娘问:“传武,你不在人家老韩家做营生跑回来干什么?”
传武说:“不干了,这活没法干了!”
文他娘说:“怎么了?活不好干?”传武说:“不是,我是受不了他闺女。”
文他娘说:“你说是秀儿?她给你气受了?”
传武说:“不是。你说我干活吧,她就凑到我跟前,说这个,说那个,絮絮叨叨没完没了。说她一句就她把嘴咧咧得像个瓢似的,哭起来没完,好像我把她怎么地了似的,你说烦不烦人?哎,你说今天又不哭了,一个劲地笑,也不说话,笑得人家心里发毛,好像什么东西附了体,那个搜剑∧铮饣钤劭刹荒茉俑闪耍俑上氯ピ缤沓鍪隆!�
文他娘说:“傻小子,她不是看上你了吗?”
传武说:“可我没看上她呀!”
文他娘说:“你说你这孩子,人家不挑你,你还挑起人家了,这不是挺好的一门亲事吗?咱想攀还攀不上呢!”
传武笑了笑说:“谁爱攀谁攀,我大哥还没媳妇呢,先替他忙活忙活吧,我不急。”
第十二章
1
那文、鲜儿按着老者的指点,在黄昏时分来到柳树沟关德贞家。这是一个茅草房,家具破旧,屋里凌乱。关德贞一件长衫皱皱巴巴掩饰不住穷酸相。那文已经哭得像个泪人儿。
关德贞叹气道:“唉,那文呀,你都看到了,我已经败家了,镇里的老房子不姓关了,我把它卖了,不卖就要饿死了。你舅母也带着孩子回她娘家了,我现在也是孤家寡人了。你说你舅长这么大,力气活没干过,就会写写诗文遛遛鸟,这几年就靠着卖东西换点吃的,卖了宅子就什么也没有了。你说你阿玛送你来也没事先打个招呼,要是打了招呼,死活我也不会让你来的。这可倒好,你们来了,把盘缠也丢了,回也回不去了,这可怎么办?”
那文哭着说:“舅,我家兴旺的时候我阿玛帮着你置了多少家业呀,怎么家说败就败了?”
关德贞说:“唉,说起来惭愧,不就是叫口大烟累的吗?不说这个,还是说说你怎么办吧。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也没说下婆家,我给你打听个主儿嫁人吧。虽然说咱是高宅大院里出来的,可现在是民国了,阿哥格格都落炉了,不敢提了,提了都没人敢要了。为什么?臭了行啦!都知道咱这样的人家出来的孩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臭毛病一身一身的。对了,我还忘了问你了,你没染上那一口?”
那文摇摇头。
关德贞说:“这就好,这就好。刚才说什么来?啊,说你嫁人的事。大清复国你想都不用想了,实际点吧,找个家底儿殷实的人家,别问人家什么出身,也别管是满洲人还是汉人,只要人好就嫁吧。”
那文哭着说:“舅,我是高低不肯的。要嫁人我还跑这么老远干什么?在府里就嫁了,还用你操心?”
关德贞说:“这就叫彼一时,此一时。”
鲜儿说:“那文姐,舅舅家的情况就这样了,我看舅舅说得也有道理。你说你依靠舅舅是不行了,咱带的钱也没了,谁养活咱呀?找个好人家嫁了也好,就别难为舅舅了。”
那文哭着说:“妹妹呀,我从天上一下子掉到地上,没准备呀,姐活不起了!”
关德贞说:“看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还没个丫头有见识。你好好想想吧,想好了给我个话儿,我也好给你托人说媒。可有一条,千万别露出格格的身份。”
那文在哀哀地哭泣。
鲜儿说:“姐,你别哭了,哭得我心里不好受。咱就这命啊,认了吧。你不管怎么说还是找到舅舅家了,可以清清白白地嫁人。我呢?明明有婆家不能回,有女婿不能去找,我这一辈子可怎么办啊!”说着也哭了起来。
那文说:“秋鹃,咱俩都不哭了,唱吧,你给我唱个曲儿。”
鲜儿为她唱了一曲自编蹦蹦戏文:
二八的俏佳人儿,
对着孤灯泪涟涟,
好似那失群的雁,
声声悲鸣没人怜。
千里寻亲投娘舅,
娘舅败家难周全。
想把小奴嫁檀郎,
推出门外把身还。
奴家呼天天不应,
奴家呼地地不言。
叫一声我的爹娘,
难死女儿小可怜
一曲戏文竟然把两个人都唱哭了。
吃饭的时候,那文瞅着碗里的粗茶淡饭暗自垂泪。
鲜儿劝说道:“那文姐,你好赖吃点儿。你看你瘦的,再不吃饭会靠倒的。”关德贞冷着脸子说:“那文呀,到什么山唱什么歌,到什么地方说什么话,你现在不是格格,说不好听的就是个逃难的,还讲究什么?要想讲究我比你会讲究,讲究不得了。我看了,你也就是个小姐身子丫环命罢了。我不是不想养活你,你没看见?我把房子卖了搬到这儿,卖房的钱也支撑不几天了,咱吃完了还吃什么?你说你不想嫁人,不嫁人就得出去要饭,你能要饭?还是我能要饭?都不能。还是嫁人吧。我听说放牛沟有户殷实人家,家里的大儿子岁数和你仿佛,人呢,不错,你要有意我给你说说。”
那文问:“舅,你说咱大清就一点戏没有了?”
关德贞说:“你还做梦啊?我都不做了。”那文说:“你说那家是汉人?”
关德贞说:“是汉人,家里有七八垧地,六间大瓦房,车马都有。”
那文说:“我要嫁过去秋鹃怎么办?能不能带着她一块儿嫁到那家?”
关德贞说:“我看够呛。为什么说?那家也就是户殷实人家,庄户人,不会让你养丫环的。秋鹃不用你愁,我看了,她到哪儿也能刨口食儿吃,你要是走了,她愿意给人家当丫环我就把她荐出去,愿意嫁人我就给她寻个主儿,她比你好办。”
鲜儿说:“那文姐,你就嫁你的人,不用管我,我怎么都能活。”
那文哭着说:“要是那么着我宁肯不嫁人!秋鹃,我不能和你分开!”
正说着话,一个戴大斗笠的人走了进来,大家都一愣。那人慢慢摘下斗笠,原来是王爷的仆人来顺。
那文一愣说:“来顺?你怎么没跟王爷走?出了什么事?”
来顺哭着说:“格格,王爷和管家在路上被革命党查明了身份,都给关起来了!”
那文懵了良久,“哇”的一声扑倒在炕上
2
赤日炎炎似火烧。大田里的庄稼叶子都蔫了。朱家老小和雇工们往地里挑水浇地。老崔累得不行了,放下担子歇息。
传文挑着担子过来了,训斥道:“老崔,别停下啊,你就是这么当把头的?”
老崔说:“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我是不行了,肩膀子都破了,腰也直不起来了。”雇工和兄弟们都累倒在地里。
传文俨然一副把头的架势,用树棍敲打着大伙说:“歇歇就行了,赶快起来干活,庄稼等水喝呢。”
传武哼哼着说:“哎呀,腰疼得不行了,简直就不是自己的了。”
传文瞪着眼睛说:“小小的孩儿哪来的腰?净耍熊!”
老崔说:“少东家,我在那么多大户家里当过把头,没你这么逼命的。”
传文说:“你怎么不说说谁家也没有俺们出的工钱多?你再打听打听,谁家的伙计吃的比东家好?”
老崔说:“你说的是实情,可谁家的活儿也没有你家的难干。好了,伙计们,干活吧,咱得对得起东家给咱的工钱。”
大伙哼呀哎呀地起来干活,一个个嘴里牢骚不断。
二柱子说:“哎呀,累死了,老天爷真是和咱过不去,怎么一滴雨也不下?”
另一个说:“凭着肩膀挑水浇大田,也就是他们山东人能干出来。”
老崔说:“什么也别说了,人家东家不也是这么干的吗?干吧,拿人家的工钱就得干活,没的说。”
天上的太阳并没因为土地的干渴有一丁点的怜悯。骄阳下,庄稼已经穿上了黄褂子。朱开山蹲在自己的地头上,久久地望着韩老海的田地和那一泡水。
韩老海正在给大田里放水,朝这边喊道:“老朱兄弟,你看这些庄稼,都干成什么样了,该浇水了。”
朱开山说:“我还不知道该浇了?光靠肩膀挑不跟趟儿。”
韩老海凑过来说:“是啊,种大田就这一样不好,得看老天爷的脸色,一不给你下雨就干瞪眼儿,不比种水田,只要蓄够了水就什么也不用怕。你看我这些庄稼,长势还挺欢,为什么?就靠这泡子水养着呢。”
朱开山说:“说的是什么?你看你这泡子,地势高,浇水都不用抽,掘个口子就能放水,还是你有算计。”
韩老海说:“七月七了,天再不下雨你的旱地儿就没大辣气了。你忙着,我去那边看看,别跑了水。”说着笑眯眯地走了。
朱开山站起来,磕磕烟袋锅子,似乎有了主意。
朱开山回了家告诉文他娘说:“待会儿给我和盆面。”
文他娘说:“想吃馍了?”
朱开山说:“不蒸馍,今天七月七,你烙些巧果儿。”
文他娘说:“烙巧果儿干什么?咱家也没闺女。”
朱开山瞪着眼睛说:“你这个人,屋笆开门!有些人情往份儿的不借着这个机会打点打点?多烙些,我有用项。”说罢向院外走去,“我下地去了,晌午给我准备好了。”
文他娘用模子做巧果儿,玉书拎着礼品来了。
文他娘说:“哎呀,玉书来了,你怎么有工夫了?听说你在小学堂讨了个差事,当先生了?”
玉书说:“嗯。”
文他娘说:“今天怎么没教书?”
玉书说:“放伏假了。日子久了没看见大娘想得慌,来看看你。大娘,你这是做什么?”
文他娘说:“今天不是七月七嘛,做些巧果儿。”
玉书说:“哎呀,我头一回看见做巧果儿。大娘,你教教我。”
文他娘说:“行啊,洗洗手上面案吧。”
文他娘把手教着玉书说:“面团儿要揪匀了,揉开了,模子里要撒上布面,面填进模子要压实了,模子要往面团上磕。哎,这就好了。”玉书说:“大娘,这也不难呀。”
文他娘说:“不难。老娘们儿活,除了养孩子没什么难的。其实养得多了也不难。俺带传杰的时候,临产了还下地拔苞米茬子,拔着,拔着,传杰就跟头把式地出来了,俺还没觉景呢!”
玉书咯咯笑着说:“怪不得传杰到现在还不老实,原来胎儿里就是个调皮蛋儿。”
文他娘说:“传杰不老实?不会吧?在俺面前可听话呢。”
玉书笑道:“他呀,对我可坏了。”
文他娘也笑了,说:“俺明白了,男孩子对女孩子没有不坏的,要是不坏就没人喜欢了。”
韩老海坐在屋里吧嗒烟袋锅子,看见朱开山拎着篮子登门,故意抹搭了眼皮儿。
秀儿娘迎出来说:“哎呀,老朱大哥,你可是大忙人儿,怎么有工夫出来串门了?”
朱开山说:“今天不是七月七嘛,大小是个节。平常得了你们不少的帮扶,过意不去,文他娘烙了些巧果儿让我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