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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传信进宫让太后好好打探一下,就得到消息说太后已经去了清河皇家别院。杜堇峰一听,立即拍着桌子站起来:“不好,皇上要对我们动手了!立即传令几位少爷和先生到书房议事!”
这一夜,杜府书房灯火通明,直至天明。
第二天,杜相上书为禁卫军统领杜如峰申辩求情,恳请皇帝将杜如峰开释回家料理独子杜安的丧事,并请求皇帝发布诏令全国通缉刺客。
说起侄儿被刺杀,杜堇峰老泪 ,感人至深。皇帝自然不是不通情达理的皇帝,当即下令杜如峰无罪开释,回家料理独子杜安的丧事,并亲自写了挽联送过去,又下令解除了凤仪宫的禁令,赏赐了一堆宝物安抚皇后。
然而皇帝却决口不提将杜如峰官复原职的话,当然,人家刚刚死了儿子,白发人送黑发人,皇帝也不忍继续让人家为国操劳。
好一幅感人至深的君慈臣孝的画面!
回到后宫,李明道立即下令将距离前朝最近的长春宫收拾好,并对里面的布置亲自作了指示,又将里面偏殿住着的三个美人迁到别处。
后宫议论纷纷,不知道皇上又看上哪个美人。皇上向来喜欢将自己的新宠安置在长春宫的。但皇上继位十年来,还未有人进驻过长春宫主殿,往往都是在偏殿住上几个月,等皇帝新鲜感过了就送去别的宫殿居住。简而言之,长春殿就是专为皇帝新宠而设置的。
馨怡宫。
凌想容已经怀孕六个月了,自从馨怡宫被禁,她就再也没见过李明道,但心情却很平静。没有人打扰,没有人算计,相比从前,这样的日子就算是幸福了。
一个人的时候,她越发怀念从前与云桥在一起的日子,她总有那么多新奇的点子,新奇的故事,她与哥哥的爱情曾经让她那样羡慕。却没想到他们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劳燕分飞。
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的错,哥哥隐瞒了玉梅的事情是不对,可是云桥也该给哥哥一个解释的机会吧?当然,他们中间最大的障碍还是母亲吧。母亲的心思,她到现在也不明白。
云桥平时看起来平易近人,对下人也从来不摆什么架子,可是想容知道,她骨子里有一股傲气,她有自己的坚持,偏偏哥哥就犯到她的忌讳上了。都那么久了,想容真的有些担心云桥了,她一个人在江湖上流浪,一定吃了很多苦吧?会不会被人家欺负呢?
馨怡宫的管事姑姑秋华回来,向她报告从一名侍卫口中打探到的消息。当然,这名侍卫不是普通的侍卫,那是哥哥特意为她安插在宫里的众多耳目之一。
想不到皇上这么快就要跟杜氏动手了,不是说要等哥哥带兵回来的么?还有那个洪夫人,还真是大胆呐!竟然敢在灵堂上刺杀杜氏少主,朝廷命官。
对了,皇上重新装修长春宫为的是谁呢?他好像还从来没有如此重视过一个人吧?这一次他动了真心么?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一时冲动呢?更或者只是一颗与杜氏交手的棋子?
凌想容沉思了一下,回头就看到秋华姑姑紧张地看着自己。她浅浅一笑:“别担心,我很好。”
伤心,一次就够了。她早已经明白了皇上是什么人,又怎么会继续沉溺下去呢?就算是一次伤心也是自己自找的,云桥早就跟她说过千万不要对皇帝动心的,是她自己忍不住诱惑,总想着试一试,结果才会跌得这样惨。可是,这样地勇气和尝试,一次就够了。
以前,她想争他的宠爱,只为了少女对爱情的梦幻;如今,她才真正学会了怎样争宠,她仍旧要争,不过却不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饿了生存,为了父兄???????
所以,一切对她有威胁的人。她都要想办法铲除掉。
十一月十二日,洪少夫人扶灵回江南。离开长安城不久,便遭到山贼袭击,棺木被毁坏,洪少夫人身受重伤。
消息传回来,朝臣们心中有数,但谁都没有提出来说。不知为何,就连皇上也只是意思意思地下令彻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朝臣们忍不住想,看来皇上真的要对杜氏动手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忍下来?连太后都送去清河皇家别院了呢!
李明道将消息告诉子矜,以为她定然会大发雷霆,没想到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地板上抱着膝无声地流泪。
李明道心疼不已,想将她抱起来,她却摇着头不让他碰,最后竟然低吼道:“离我远点!求求你离我远一点吧??????我是扫把星,是个不详的女人,我为生下来就克死了母亲,连亲生父亲都不待见我,唯有一个飞扬对我好,却死于非命??????”
“子矜,子矜,不是这样的,不要这样说你自己。”李明道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人一把抓住狠狠地扭了又扭,痛得那样揪心。他跪坐在她身边,紧紧抱着她,不住地安慰道:“不是这样的,子矜不要相信这些。朕是真龙天子,什么都不怕的,子矜,有朕护着你,你什么都不要怕??????”
“呜呜呜??????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们这样也太狠毒了,连死人都不放过,他们怎么能毁坏棺木?”子矜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子矜。不要哭,相信朕,他们猖狂不了多久了,朕会将他们满门抄斩的,他们一个都跑不掉,所有的人都要给飞扬陪葬??????”
“可是我忍不了了,再忍下去我就死了!你到底还要我忍多久?”子矜愤怒的推开他。
“子矜!”李明道又急又气又无奈,“朕都能忍,你为何就不能再忍忍?”
“死的是我的夫君,又不是你最爱的人,你当然能忍!”
“你,你??????”李明道指着她,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你知道朕忍了多少吗?你知道他们害死了朕多少的孩子?可是朕不但不能将他们绳之以法为自己的亲骨肉报仇,反而要小心谨慎笑脸相迎,反而要大加褒奖,甚至还要逼着自己温柔含情抱那个毒妇!朕计划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怎么能功亏一篑?朕输了不要紧,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弑君,可是朕要是输了,你们怎么办?受朕庇护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子矜紧紧咬着唇低下头,好像是自己心急了。要是因此让皇上失败了,杜氏握权,岂不糟糕?
可是她只要想到杜氏竟然连飞扬的棺木都不放过,她就恨不得将他们碎尸万段。可是她没有这个能力,她只能逼李明道尽快动手。
实际上,她得到消息比他还早。自她进宫,就在皇上的支持下建立了一条信息传递网,负责与洪氏几位管家联系。尽管这次的事情他们早有防备,不但那个洪夫人是假的,连棺木都是假的,她还是感到愤怒。
“对不起??????”子矜抬起头来,泪眼汪汪地望着他,“皇帝哥哥,对不起,子矜给你添麻烦了??????”
李明道轻轻叹息一声,对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喜欢她,喜欢与她在一起,哪怕她娇纵任性,总是给他出难题,惹麻烦,他却怎么都放不下她。
他觉得自己中毒了,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解毒。因为如果要拔除毒素,势必就得将她摧毁??????
天底下为什么要有一个柳子矜呢?
十一月二十八日,奉太皇太后懿旨,皇帝将长寿宫宫女柳氏册封为嫔,周氏册封为贵人,赐住长春宫。同时传旨后宫,长春宫禁止后宫任何人探望,毫不掩饰自己的保护姿态。
本来后宫有了新人,应该去向皇后请安受训的,可皇帝一道旨意下来,说皇后身怀有孕,不宜操劳,就将这个规矩省了。
后宫里绘声绘色到处都在谣传这两位新册封的美人是怎样的风华绝代,狐媚入骨,自册封之日起,便夜夜承沐君恩。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进后宫了,嫔妃们望眼欲穿,日子实在难熬。眼看皇后有了身孕,谁不眼红?
皇帝一连半个月都宿在长春宫,而朝堂上依靠杜氏的朝臣被撤换了好多个,剩下来的又得皇上重用,可以不经宰相直接上达听命,明显的分权之策。
杜氏有些坐不住了,可是皇后的“胎儿”才六个月,他们只能忍,只能拖,只能联络收买更多的朝臣。
皇后听闻一些风声,再也忍不住了。即便不找那个女人的麻烦,见一见,摸摸底细总是有必要的吧?
虽然父亲告诫她要忍耐,一切只等“生”下皇子就好了,可是她忍不住。几个月前,皇上还对她那般温柔的,为何短短几个月不见,他就对她这样冷淡了呢?皇上不是对她的“孩子”很期待吗?难道那个女人也怀了孩子?不行,她一定得弄清楚!
听到通报,子矜怔了怔,随即便笑了。原来皇后也就这么点忍耐力么?这样也好,皇上也说东南战事已经平定了,凌夏很快就可以带兵回来了。只需一个契机,就可以将杜氏一网打尽了!她正在想怎样寻找一个契机呢,没想到这个女人就送上门来了。
“请皇后娘娘进来!然后将风声放出去,将后宫几位娘娘都请过来。”子矜懒洋洋地躺在暖塌上,手中是一块小画板,她正在画飞扬。
她打算每天画一张,然后装订成一个册子,等孩子生下来就教他认父亲。
飞扬的画像她都带过来了,卧室里一张,密室里一张。现在她难得能出宫去看他一次,只能每天早晚看看他的画像了。
皇后尚未进门,小秋就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慌什么?一个不得宠的皇后罢了,有什么好害怕的?皇上不是天天在你那里?如今皇上就是你的后盾,你怕她做甚?”子矜瞪了她一眼,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小秋就是周贵人,十七八岁的少女,自也有几分秀丽。这段时间以来,皇上来到长春宫自然是为了陪伴子矜,但是晚间却不便留宿,于是就近去了小秋那里。当初太皇太后将小秋一起指过来也有这个意思。
皇后怒气冲冲地走进殿来。
最开始她原本还尽量忍着气的,想不到这两个出身低微的女人这样胆大,竟然不出来迎接,还让自己进去。可惜这里是长春宫,侍卫们都不听自己的吩咐,不然她就直接让人进去把那两只狐狸精抓出来了。虽然自己进去没面子,可是人都到了这里了,不见见那两只狐狸精她怎么甘心?
刚刚走进正殿皇后就察觉到不太对劲,这里一点都不像“新房”,所有用具都相当素净,没有丝毫奢华的物品。见到那位柳嫔,她更是震惊得后退了几步。
皇后一眼就认出了子矜正是在长寿宫被自己打过的宫女,而她一身素服,头上还带着一朵白色的绢花。
这在宫里绝对是违禁的,但显然是经过皇上默许的。
想起当日洪飞扬对她的维护,难道她就是那位洪家少夫人?她怎么会在宫里出现呢?不是说她扶灵下江南遇到“强盗”,身受重伤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
难怪呢??????
“原来是你!”皇后细细一想也就明白了。
皇后尚忍着气,皇后的随身姑姑却忍不住了。只见她呼啦一声跳出来,张口就开骂:“好大的胆子,见了皇后娘娘竟然不跪下接驾,柳嫔你可知罪?”
皇后没有阻止,也是想看看柳子矜如何应对。没想到子矜根本没反应,反而从旁边跳出来一个太监,“啪啪”就是两个耳光挥过去,差点没有打掉那姑姑两颗牙齿出来,而后便飘然退下。
大殿里一下子安静极了。
子矜这才放下画板,却没有起身,只是冷笑着看着皇后。“想来皇后应该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皇后自然也想到了,但她说不出口。“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子矜忽然笑了,“做什么?皇后娘娘以为我进宫是为什么?”
皇后看着子矜的笑容,看着她目光中那毫不掩饰的仿佛看死人一般的眼神,忽然感到一种恐惧。她后悔了,她应该留在凤仪宫的。她应该听父亲的话,老老实实地呆着,直到孩子“生”下来为止。
皇后什么都没有说,转身就要离开。
子矜使了个眼色,皇后只觉眼前一花,就见那名打人的公公已经挡在了门口。
“皇后别着急走啊!你不想听听我的打算吗?”
皇后倏地转身,昂首挺胸怒视着子矜,皇后威严尽显。“柳氏,你好大的胆子,本宫乃是后宫之主,你一个小小的嫔妃竟然对本宫不利?”
子矜轻轻笑道:“黄昏么?那也是皇上给的脸面。你以为自己还能当几天?”
“你——”皇后指着她,气怒得说不出话来。走又走不了,留下来却是受气,她当了十年皇后,何曾吃过这样的亏?
“呵呵,”子矜又笑,“我的地盘我作主。要摆皇后的架子回你的凤仪宫去!不过,可能你没机会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进来禀报说,淑妃、丽妃、德妃等几位后宫主位求见。
“请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