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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主,虽然我与封显有私交,但隐山之事一切由山主您定夺。至于墨玄玉……”司宣阳微微敛神,有些怅然的道:“山主的灵玉供于祠堂中,近百年来都是五年才进去一次,十年前入祠堂,山主的灵玉依然没有任何变化。我下山游历,第三年于街头偶然救下北汗丞相家的弃女简华裳,见她根骨清奇,于阵法一途上天资卓越,便带回了隐山教养。”
宁渊挑眉,托着下巴有些恍然:“原来你是想让她接任隐山,不过也是,隐山五百年无主,我又生死未知,这么做倒也实在,只是……”她突然敛神,眼底微微有些不悦:“你怎的教养了如此心性的继承人出来?你不是不知道隐山的力量,若是她掌控了隐山你待如何?”
司宣阳面色有些发苦,想到宁渊如今的状况,隐山护山大阵即将崩溃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眼底眸色微微一变道:“玄玉当初并非如此,只是两年后我入宗祠见山主的灵玉生变,所以……就直接剥夺了她的继任权,那之后她虽然一直呆在隐山潜心修习阵法,却心性大变,三年前更是执意下山复仇,我便彻底将她逐出了隐山。”
应该是为了迎她回来,才会将隐山的一切都处理干净吧,如果不是她的灵玉未灭,否则由当代司执者选择的墨玄玉绝对拥有继承隐山的权利。如此这般,或多或少倒是因为她的缘故才会让墨玄玉变成了如今的模样,但个人际遇本就凭因缘而定,她自是不会为了墨玄玉的心性大变而负担过多,当即便点点头不再说话。不是没察觉到司宣阳话语中的隐瞒,只是他既然不愿说,她自然不会过问太多。
“山主,那墨玄玉……?”无论如何总是他养大的孩子,到底不希望她走上绝路,可是这次大宁的祸患皆由她一人而起……想到大宁战亡的数万将士、墨宁渊失掉的半生修为,开口求情的话便说不出口。
“只要她不再犯入大宁……”
宁渊的话还未说完,卧房外已经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身青衣的洛凡出现在门口,眼眶隐隐发红,嘴唇微动:“小姐……”
司宣阳觉得有些不妙,转过头看到宁渊有些错愕的表情,神情陡然有些无措起来,看洛凡的样子,定是洛家有人出事了才对……
“凡叔,何事?”
“小姐,刚才有人来报……说是年俊在雪山遇到北汗人突袭,为了保护一同前去的顾易,已经…已经……”老管家的声音有些嘶哑,自从十几年前洛家一战后,他已经太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如今噩耗突至,竟不知如何开口,自家小姐从小清冷,一直只有清河和年俊二人常伴左右,情分更是不比常人。
死于雪山!司宣阳眼底不期然划过素衣青年身背铁剑的模样,脸色有些发白,若说封凌寒是墨宁渊的逆鳞,那洛家人便是洛宁渊不可触犯的存在,当即便转身朝宁渊看去,神情陡然愣住,眼前坐着的女子很宁静,神情淡漠,只有额边散下的碎发微微挑动,但房内的温度却陡然降了下来,冰冷刺骨。
“山主,不要催动内力……”
司宣阳的声音有些急切,宁渊眼底的眸色慢慢变得正常,见到面前一老一少担忧的神情,嘴唇微抿道:“报信的人是谁?”
“是赵家的二公子,刚入城门时便差人来报了,现在应该已经到府门外了。他们还说……”洛凡的话还未说完,榻上的女子就已经走了出去,司宣阳拿起椅上的大裘,跟在身后眼神微暗,微微叹了口气。
尸骨无存……洛凡想到还未来得及说出口的话,眼眶发涩,默默跟着走了出去。
谁都没有注意到,床上躺着的人挪动的手指和轻轻颤动的眼睑。
紧闭的洛府大门外,黑色的棺木静静停着,围着的百姓面带悲悯,但或多或少都带了些麻木,这些日子来,宁都城外像这样的事太常见了,只是这一小队人明显风尘仆仆,自外地而归,因此甫一进城便吸引了各种注意。
洛府大门被陡然打开,率先走出来的女子黑发及肩,锦衣华服,雪白的大裘披在肩上,一派高雅,完全不是外间传闻的那般魔神模样。那些听到传闻的百姓陡然一见洛家小姐的姿容,当即便对京城的流言消了几分,但洛家小姐善战英勇的传言倒是无人不信,毕竟于万千军马中将敌国帅将斩杀的事实是不容抹杀的,如今见到真人都微微有些激动,只是看到洛府门前的黑棺,议论的声音便小了几分。
**见宁渊从府门里走出,心下微凛,果然,她对年俊很看重。随即上前两步将身后背着的布包解下走上府前道:“洛小姐,年将军丧生雪山,这是他的遗物。”
布包解开,犹带血痕的铁剑引入眼帘,宁渊却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道:“因何而亡?”
“雪山隧道里,北汗人太多,为了保护顾先生,年将军被压在倒塌的雪山下……”他话还未说完,宁渊已经抬步朝门口停着的黑棺走去,一副完全不信、懒得再听的模样。
“洛小姐!那不是年将军的……”见宁渊已走到棺木前,**一急便喊道:“那是家兄的棺木!”抬头见宁渊有些暗沉的神情,急忙道:“我刚入城门,还来不及回赵家,只是此剑乃顾先生所托,所以……”青年的声音微抖,脸上也现出了惨白的神色来。
围着的群众一听皆是哗然,宰辅赵家只有一个独子,如今而亡,岂不是无子承家!
“那年俊呢?”
清冷的声音入耳,凛冽肃杀,**察觉到周身一阵冰寒,顶着压力艰难的道:“年将军当时隔爆炸的地方极近,我们只找到了这把剑,想来应该是……”尸骨无存。
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在面前女子幽深的眸色下将这句话说完整。
洛府门外一片安静,众人皆是闭气凝息,只有府门边上的司宣阳觉察到宁渊微微变白的面色,心一凛正准备上前却陡然愣住。
玄白的身影自他身旁而过,虽步履虚弱看来却极是郑重,那人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停到神情幽深的宁渊面前,接过**手中的铁剑,轻轻道:“宁渊。”
一声低唤,明明极轻极浅,但宁渊却陡然清醒,抬眼望向面前之人,神情慢慢凝住。
作者有话要说:论文反复修改无数次终于通过,俺原地复活,明日再战,对不住各位了。。
不过俺看到有童鞋说这样结尾也不错,剩下的自由发挥,(对手指)俺其实也觉得这样很好来着。。
顶着锅盔闪人。。嘿嘿。。
隐情
相似的容颜,不久前还在战场上见过的眼神,明朗睿智,只是……却不是他。叶韩和封凌寒毕竟差太多了,只肖一眼,她便看出面前站着的人是谁。
总认为既然有相似的容貌,或许就会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这才固执的将他留在洛府,等他醒来,可却忘了这种事本就虚无缥缈,何况她至今亦不清楚自己是如何来到五百年后的,更遑论他……
不是不失望的,那种失落感比当初得知叶韩和封凌寒毫无干系时还要强烈,到最后她终究还是只能是洛宁渊,只能独自守着他留下来的偌大王朝,却永远无法企及当初的过往。
陡然间,宁渊才突然明白她错过太多太多了,她记忆里留下的永远是那个鲜衣怒马、壮志凌云的帝王,却错过了他独自等待的七年岁月。
思绪万千,却也只是一瞬间,叶韩已将手中长剑收起,朝旁边停着的黑棺看了一眼,对一旁明显愣住的**淡淡道:“既然剑已经送回来了,你回去吧,令兄为国捐躯,当属忠烈之辈。”
声音清淡,却犹自带了一丝威严,**明显觉得有些不对劲,朝宁渊看了一眼,见她面色冷淡,低头应了一声招呼身后的侍从准备离开。
“慢着。”
**抬起的脚步一顿,愕然转头,见身后站着的宁渊神色尽敛,心下暗惊,忙道:“小姐何事?”
黑色的棺木停在一旁显得特别厚重,宁渊淡淡一瞥,神情未变:“替我转告赵丞相,家祖和他相交半生,无论过往如何,令兄的丧礼,洛家定不会缺席。”说完转身便走,雪白的大裘在地上逶迤拖过,一地涟漪。
叶韩的跟在她身后,转过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面上有些明了。
宰辅赵家虽说门生满天下,可一旦无子承家声势势必大损,洛家早先因赵然悔婚一事早已断了两家交往,如今洛家今非昔比,如此嘱托也足以为赵家挣得一席颜面,她这么做……不仅是为了与赵然一同丧生雪山的年俊,也是为了全当年洛老将军的相交之意,更是……为了让大宁朝堂完全中立,选出真正的中兴之主。
从不介入大宁朝堂之争的洛家,为什么这次会……叶韩嘴角缓缓勾起,漫步跨过洛府大门,抬眼望去,前面的女子身姿凛冽,周身清寒,他手中握着的铁剑却渐渐带了丝暖意。
**怔怔的看着宁渊一行人消失在洛府门前,眼中的复杂之色落在叶韩身上的时候犹胜,据他所知,以往的岭南少帅虽说锋芒毕露,却不会有如今的内敛,难道是因为宣和帝已亡,他前太子遗脉的身份被宣扬出来,打算全力争夺帝位才会露出以往不曾见到的一面?
**来不及多想,赵府闻讯前来的老管家已经快马赶到他身旁,面色惨白的低语了几声,他听完急忙骑上马朝赵府行去。
洛府大厅里一片死寂,司宣阳远远的看着端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的宁渊,面色反倒沉静了下来,如今北汗的死结不仅和洛家解不开,也和山主解不开了,只不过因为有洛家人的介入,山主根本不会动用半分隐山的力量。
墨玄玉如今掌控着北汗大权,若是以世俗的方法来解决,除非……北汗灭亡!
“凡叔,年俊的事小皓应该已经知道了,修书一封去云州,告诉他不用顾忌什么,这场仗他愿意怎么打,就怎么打!”
洛凡面色一肃,朗声回道:“是,小姐。”
“还有,下令让郸城的十万大军即刻赶赴朝日城,由石将军统领,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这句话一出,不仅洛凡神情一顿,就连坐在椅上的叶韩也抬眼看了宁渊两眼,这支军队从未出现在洛家的番号中,想来应该是她为洛家隐下的底牌。
洛凡明白过来后倒是有些激动,这支军队是宁渊数年前所建的私兵,当年云州日渐败落,为防宣和帝发难,她便在云州十八郡中最艰苦的郸城近郊创建了这支军队,平时驻扎在山寨,以山贼的身份掩人耳目,因为靠近边疆,甚至和北汗军队有过不少冲突。这支军队建立之初小姐便打着以战养兵的主意,数年来战风彪悍,丝毫不弱于正规的洛家军。
朝日城是北汗和云州的交界重地,和北汗最富饶的外都只隔了个林海沙漠,因为沙漠里气候变化极大,沙盗众多,是以两国在此布下的兵力都极少,若是从此处发兵,定能让北汗措手不及。
数百年来,洛家固守云州,从未犯过北汗边界,宁渊这样吩咐,就等于是主动对北汗宣战!
可是在大宁国君未定之下妄然兴兵,甚至是出动私兵,与叛君背国无异,根本难挡大宁上下悠悠众口!除非……是在宁渊的命令到达云州之前就选定新君,并让新君颁下圣旨!
洛凡刚准备开口,便听到宁渊低沉的声音:“凡叔,你只管下令就是,其他的不必顾虑。”
他点头应‘是’退了出去,背脊笔直,神态虽仍有悲凉之意,精神却抖擞了不少。
抱着暖炉的女子神色倦倦,垂着眼静静地注视着桌上的铁剑,手指微微弯曲,一下一下的轻轻敲击着暖炉,清幽的声音在大厅里缓缓传开。
“你什么时候回叶府?”
叶韩甫一听这声音有些愣神,这声询问实在太过于清寒了,不同于战场上默然注视的温热,不是刚才门外抬眼瞧他时的期待,就像是突然与他有了一层隔膜一样,他甚至察觉到进门后的宁渊未抬眼瞧过他一眼,就好像在刻意回避什么一般。
再抬头一看,面前的女子已是神态自然,定定的等着他的答复,若非刚才的感觉太过强烈,叶韩还以为自己生出了错觉,随即抿着唇一笑,道:“现在叶家只剩我一个孤军了,你要把我撵出去?”
手中的暖炉慢慢旋转,宁渊挑眉:“你的身世……还有朝中旧臣的支持,都是你参战之前就安排好的吧。怎么?就这么想要皇位?”
叶韩点点头,倒也不瞒她,径直开口:“若是我能活下来,朝中上下归附之心定是不少,再加上即将赶到宁都的青龙卫,我的胜算最大。你要的是能扛起大宁的中兴之主,况且若是兴兵北汗的话,我也能全力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