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船停前,张仲微一直念叨:“不是甚么大病,别为我耽误了行程。”林依起初还软语相劝,劝到最后失了耐心,只要他出声,便道:“住嘴,我不想守寡。”若说张伯临爱吃醋的娘子,那张仲微更是爱发脾气的娘子,虽然被骂得只能干瞪眼,但心里仍旧甜丝丝的,觉着天底下,只有娘子最关心他。
这天傍晚,抵达燮州,林依央了李舒,请她派个家丁去请郎中,但张伯临不放心,亲自下船去,寻到城中最大的一家医馆,雇了个滑竿,将老郎中接到了船上来。
郎中与张仲微诊过脉,吊了大通书袋,众人都没听明白,只弄懂最后一句:“须得服药,每日请郎中来问诊。”
张伯临请了郎中到隔壁船舱开方子,张仲微掀开被子,翻身下床,道:“甚么每日来瞧,不过是想多赚几个问诊费罢了。”他满不在意自己病情,但屋里的人,上自张栋,下到林依,都是真关心他的人,哪容他辩解,林依上前将他重新按进被子里,回身道:“不如就在燮州停留几日,只是耽误了大哥进京行程,实在过意不去。”
方氏心疼张仲微是实打实,忙道:“亲兄弟,哪个计较这个,且多留几日,待仲微的病好透了再出发。”
从法律上来讲,张伯临与张仲微,如今只是堂兄弟,因此杨氏不满方氏说法,但此情此景,若是反驳,难免有故意挑事之嫌,因此她没提,只向方氏道:“如此多谢弟妹了。”
方氏心道,我关心自己亲儿,哪消你来道谢。她比不得杨氏能忍耐,脸上立时就现了形,林依瞧着苗头不对,忙把张仲微掐了一把,张仲微吃痛,哎哟了一声,林依便装了焦急模样,上前问道:“哪里不舒服,是不是又头疼了,赶紧躺下,我使人去厨房煎药。”
方氏信以为真,忙道:“我去,我去。”说着脚不沾地地出门,去向张伯临要药方。
杨氏心情复杂,竟不知作何态度,连关切的话也忘了讲,还是张栋出声道:“既是二郎不舒服,那我们明日再来,若是缺人手,就叫流霞过来帮忙。”
林依应了,代张仲微谢过,送他们出门。张仲微待他们一走,就叫唤道:“娘子我在病中,你还掐我。”
林依没理他,自顾自感叹道:“到底是亲娘,二夫人待你是真心实意,一点儿不掺假。”
张仲微略显沉默,良久道:“再好我也孝敬不到她了。”
林依许久许久不曾感受到母亲温暖,见了别人这样,心里羡慕,且一样觉得感动,便道:“怎么不能孝敬,侄儿孝敬婶娘,别个还能讲闲话不成?”
张仲微满脸的感激掩也掩不住,爬起来将她紧紧抱住,颤声道:“还是你懂我。”
过了半个时辰,方氏亲自来送药,不假旁人,耐心吹冷了,端与张仲微喝,教一旁的林依又感动了一把。
虽要在燮州停留几日,但为了节省开销,大伙儿只准备住在船上,不料李舒害喜愈发严重,波浪一来,船身一晃,她便要吐,张伯临无法,只得与众人商量,道:“不如咱们搬到岸上去住几日?”
方氏头一个回答:“住几日无妨,可咱们没钱。”
张梁斜了她一眼,那意思是,既是儿媳要去住,难道会叫你出钱?他们到底夫妻多年,这眼神方氏看明白了,遂点头道:“那咱们就勉为其难上岸住几日罢。”
张伯临见她同意了,便又问张栋与杨氏。他们在江上已漂泊了不少时日,张栋与杨氏都极乐意在岸上去住几日,但苦于手中无钱,便摇了摇头道:“我们就在船上住罢,你们搬去旅店便得。”
张伯临晓得他们是因为钱为难,便道:“我那日去请郎中时,瞧见道边有处驿馆,不如我们去那里住?”
张栋与杨氏欢喜道:“如此正好,咱们都搬去住几日。”
既商定,各人回舱收拾简单行李,杨氏则遣了流霞去知会张仲微与林依,好容易能上一回岸,他们自然乐意,当即点头同意了。
不多时行李打点完毕,张伯临扶了李舒,林依扶了张仲微,两房人朝驿馆而去,不料到了那里一看,驿馆虽有,却是破败不堪,李舒坚决不肯住在这样的地方,于是张伯临只好再次与众人来商议,不好意思向张栋与杨氏道:“伯父、伯母,这里看起来许久不曾有人住过,四处灰尘,窗户上还有蜘蛛网,咱们还是住旅店去罢?”
杨氏与张栋对视一眼,极为难地开口:“你们自去住罢,咱们还回船上去。”
林依知道他们只是没钱,其实还是想到旅馆住的,遂道:“仲微要养病,咱们也要旅馆住几日,正巧我带了钱。”
方氏也道:“住到旅馆里,请郎中也方便些。”
众人都同意,又有人愿意出钱,杨氏还能讲甚么,便朝林依感激看了一眼,随着大部队朝城里去。
第一百零一章 惊人药方
张伯临称,码头附近,大多有旅店,于是一行人折返,在离码头不远处发现一家悦来楼客店,门外有楹联,上书:近悦远来,宾至如归。张伯临先进去瞧,见里面干净整洁,问过小二,还有空房,便走出来问众人:“就是这里,如何?”
大伙儿都点了头,一群人拥进店去,其中最感新奇的乃是林依,她自穿越到北宋,还是头一回进到客店里来,忍不住四处打量。这店幢楼房,分上下两层,楼下摆了几张桌椅,供人吃饭喝酒,顺着堂内的楼梯上去,则是一排客房,以供客人留宿过夜。
小二听说他们这许多人都是要打尖,十分欢喜,点头哈腰将他们引到柜台前登记,不料细数客房,却发现少了两间,便为难起来。张伯临回身问众人:“这家客店的房间不够住,咱们换一家?”
那掌柜的舍不得这桩大生意跑掉,忙道:“还有两间空房的,只是被一位官人先订了,各位客官且先等等,我叫小二去问问,若是他不要,就腾出来与你们住。”
那小二将拿在手里的白巾子朝肩膀上一搭,道:“掌柜的,洪大官人虽订了官,却没把定金,又作不得数,有甚好问的,我直接带这几位客官上楼便是。”
掌柜的沉吟片刻,道:“也罢,你且先带客人们上去,若是他寻来,我来与他讲。”
小二便招呼众人随他上楼,张仲微怕惹事端,拉住张伯临道:“哥哥,既是别个订了的,咱们还是换一家罢。”
张伯临胆子大,道:“怕甚么,咱们又不是不出钱,就算那人寻来,也是掌柜的招架,与我们甚么相干。”
张仲微还要再劝,旁边的李舒又干呕起来,张伯临赶忙上前扶她,甄婶抚背,锦书递手帕,青莲去倒水,登时忙作一团。林依过来拉张仲微袖子,悄声道:“算了,就住这里罢,大婶这样,怕是再走不动了。”
张仲微见了那边忙乱人等,也不好再讲甚么,只得点头,随众人上楼。林依去李舒处帮会儿忙,待她平复下来才上去。楼上空房有五间,两间上房,张栋夫妻与张梁夫妻已住了进去,剩下三间次一等,张伯临夫妻一间,张仲微夫妻一间,还有一间住张浚明与奶娘。
小二还在楼梯口候着,待李舒与林依上来,便道:“二位夫人,咱们店后有排矮房,专供下人居住,每晚十文钱。”
这价格十分便宜,李舒与林依都点头,吩咐两房丫头婆子都胡小二下去。青莲住惯了头等船,就有些嫌矮房阴暗潮湿,便拉着锦书商量:“锦书姐姐,你是大少夫人跟前的人,何不去与她说说,租个干爽的杂房与我们住,总好过那矮房潮湿。”
锦书也是没吃过苦的人,受不得矮房湿气,但她瞧青莲十分不顺眼,就故意提高了声量,道:“咱们不过是丫头,主人吩咐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怎能讨价还价。”]
李舒听到这话,朝她们处望了一眼,冲林依苦笑道:“我家丫头无法无天,叫弟妹看笑话了。”
林依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瞧着李舒是要教训青莲的样子,忙福了一福,寻到自己房间,推门进去。张仲微身子不舒服,已宽衣躺下,林依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道:“好像没昨天那样烫了,看来郎中开的汤药虽贵,还是有效的。”
张仲微惭愧道:“我钱还挣到一文,却把你嫁妆钱花了不少。”
林依不悦道:“既为夫妻,还分甚么彼此,此话休要再提。”
隔壁突然传来哭声,张仲微没想到这客房的隔音效果如此之差,就吃了一惊,问道:“是谁?”
林依连忙摆手,道:“别管,大概是大嫂在教训丫头。”
张仲微与青莲共处过不短的时间,过了一会儿,听出她的声音来,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林依没听懂,问道:“你在说谁?”
张仲微道:“青莲要早晓得大嫂不待见她,当初还会爬大哥的床么?”
林依丢去一个白眼,顺手把他的耳朵拎了,呵斥道:“没想到你还挺关心青莲的,不如我去向大嫂要来,与你放在屋里,可好?”
张仲微莫名其妙道:“你这是吃哪门子干醋,我若对她有意,当初怎会赶她出房门,只不过是感叹感叹罢了。”
林依松了手,顺势挨着他坐下,道:“别说青莲,就是大嫂,我看也是自讨苦吃,明明不愿大哥与通房亲近,还偏偏要把他朝别人怀里推。”
隔壁传来张伯临训斥青莲的声音:“大少夫人怀着身孕,你还惹她生气,好大的胆子。”
青莲大概是挨了几下打,哭声愈发大起来,一时间呵斥声,哭声,交织在一起,好不吵人。
张仲微被扰得睡不着,又不好去隔壁说,便与林依并肩靠在床上,继续闲话,道:“可惜要耽搁了。”
林依奇道:“耽搁甚么?”
张仲微摸了摸她肚子,道:“我这一病好几日,把生儿子耽搁了。”
林依拍掉他的手,道:“你没瞧见大嫂的辛苦样么,我才不愿在路上怀。”
张仲微奇道:“这还能由着你?”
林依偷瞄桌上的一只包裹,里面藏着杨氏所赠的避子药方,不过她不打算将此事告诉张仲微,只道:“你少缠着我,就行了。”
张仲微嘻嘻笑着,凑到她脖子处香了一口,道:“这可做不到。”
此时隔壁已安静下来,林依推开他道:“趁着没人哭闹,赶紧歇息,我明儿一早还得起来与你熬药呢。”
张仲微道:“不是有青苗。”
林依把他按下,替他盖好被子,道:“我不放心。”
二人都无择床的毛病,相互拥着,很快进入梦乡。
第二日清早,林依率先起床,将汤药煎好,端来张仲微服下,又道:“我觉着这药贵了,不知是不是那老郎中坑人,不如我待会儿上街上多打听几家药铺,问问价格,你以为如何?”
张仲微若花的是自己的钱,必要道一声“算了”,但那些药材,乃是林依嫁妆钱所买,她自己嫌贵了,他哪能讲甚么,只好道:“那我陪你去。”
林依打听药钱,不过是个幌子,哪能叫他陪着去,忙道:“我上街还不是为了你,若你这一去,病情加重,怎生是好?”
张仲微想了想,道:“咱们初来燮州,不知街上情形如何,那你把青苗带上,再向大嫂借几名家丁跟着。”
林依点头,叮嘱他好生歇着,再去隔壁向李舒借了两名家丁,加上青苗,一行四人朝街上去。
林依与青苗在前,两名家丁在后,行至一家大医馆前,有一家丁便上前来禀:“二少夫人,与二少爷瞧病的郎中,就是这家的。”
青苗问林依道:“那咱们进去瞧瞧?”
林依笑道:“二少爷现在吃的药,就是在他家抓的,药价咱们又不是不知道,还去瞧甚么?”
几人觉得有理,便继续朝前走,到了街尾处,瞧见另有一家小些的药铺,林依让那两名家丁与青苗都留在门口,独自走进去,问一位郎中道:“我偶得一张避子药方,却不晓得对不对,能否请你瞧一瞧。”
郎中伸手道:“药方何在?且请拿来我先看看。”
林依便将杨氏所赠的药方取出,递了过去,不料那郎中看后,脸上有惊诧之色,急问:“这位夫人,我可曾照着药方服过药?”
林依不解其意,摇头道:“不曾。怎么,这不是避子药方?”
郎中医者父母心,见她摇头,先舒了一口气,连声道:“那就好,那就好。”又解释道:“这药方避子倒是避子,只不过全是虎狼之药,若有服用,这一避,可就是终身无子了。”
林依暗自心惊,幸亏她留了个心眼,没有莽撞服用,不然就是终身遗憾,后悔也来不及了。她定了定神,道:“多谢郎中相告,不知有没有既能暂时避子,又对身体无甚妨碍的药。”
郎中笑道:“避子药自然是有的,只不过是药三分毒,但凡是药,吃多了都不好。”
此话不假,林依又问:“不知避子药是怎么个服法?”
郎中道:“照药方煎药,于事后即时服下。”
林依暗自琢磨,照这样服下,相当于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