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型的无利不起早,幸好住在淮安,等闲不上这来。”
陈澜不想扯上那许多盘根错节的亲戚,实在是因为不耐烦且心冷得很。但婆婆江氏尚且不能真的不顾同母弟,她今天装装样子可以,日后总不能真把嫡亲舅舅舅母往外赶。因而,在平江伯夫人仔仔细细解说起方家人口的时候,她少不得暗自留心,心中庆幸以前拉拢了平江伯方翰这个方家族长,否则这亲戚上头的麻烦就足以让人头痛了。毕竟,照刚刚平江伯夫人这番话,方家族人那边,平江伯已经打算下死力整治整治了。
只是,相比方家这一茬,她更关心的还是今天那话里头透出的讯息,当即转口问道:“刚刚那会儿我就想同了,金陵书院开革人的事,是只有那位二郎一例,还是另外还有其他人?”
“过……,…这我倒真的不太清楚。”平江伯夫人想起自己那隔房妯娌跑过来就是哭诉埋怒,口口声声都说自己没沾着陈家的光,如今却因为陈澜的关系倒了霉,她被搅得不胜其烦,竟是一时没留意是否还有其他人,此时好容易才迸出这么一句话来,随即赶紧含含糊糊岔了过去,“料想大约是特例,否则这当口再闹得满城风雨,金陵书院还要牌子不要?”
陈澜自然不相信金陵书院会单单因为一个自己几乎不愿意认的母舅而开革人。果然,当日晚间,她打友出去打探消息的郑管事就回来禀报说,金陵书院一天之内竟是以各种理由开革了十几个人。说是理由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都是极其严重的名头~——从不敬师长到亵渎圣人,再到旷课抄袭作弊等等……总而言之”那些流传在街头的言语都是足以毁人一生的。
据说是街头一时人心惶惶,也不知道多少人家慌了手脚。
面对这种状况,陈澜与其说是心惊,不如说是不可置信。这种近乎于撕破脸威胁的方式一旦用起来,那便是两败俱伤,只要还有理智的人就不至于这么极端,那个女人难道疯了
正文 第四百一十章 心意
因为狐疑,这一日夫妻俩服侍了江氏就寝回房之际,陈澜就把白天的这些讯息都对丈夫倒了出来。江氏的正寝和他们夫妻俩的院子只隔着一条几十步远的小道,此时此刻,后头的步子声几乎微不可闻,只有他们那薄鞋底踏在石子路上的沙沙声。陈澜只觉得自己那手被杨进周紧紧握着,但见其轮廓分明的脸上满是凝重之色,足有好一会才侧头看过来。
“你对纪曦提过了?”
“还没呢!他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再说我也想先听听你的主意。”陈澜觉得手心有些发腻,索(性)挣脱了他的手,却挽住了他的胳膊,“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我直接去和罗世子打个招呼就行了。可既然今天一天就有十几二十个,为了这个去特地说道一声就没必要了,想来罗世子也会觉得不对劲。我只是怕,万一这情形激起……”
“我们这些大男人都在这儿呢,你不用担心!”说这话的时候,杨进周的眼神中满是炯炯神采,随即就淡淡地说,“先头你和萧世子都能撑到那份上,更不用说现在了。事情到这份上,我们原本就有所预备。澜澜,明天你那公主剑借我一用。”,“啊?”
陈澜只觉得心里狠狠悸动了一下,可是,对上那沉鼻的眸子,她到了嘴边的疑问最终还是吞了下去。若紧紧是政务局势,能说的杨进周都不会避着她,可是,倘若是军务”她即便开口又能去问什么干预什么?于是”在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她轻轻点了点头。
“你既然要带上娘的那把剑,那就把小丁和小武一块带上吧。”见杨进周一皱眉头仿佛要拒绝,她就沉下脸说,“我这儿有长镝红缨,再加上外头那些家丁家将,还有郑管事在。至不济,木老大也是在江南地头极熟的,不怕没人使唤。你带上他俩,我和娘就都心定了。”
“你啊!”
杨进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陈澜那光洁的额头,仿佛担心那上头提早出现皱玟似的,随即才点点头道:“好吧,他们两个我带上,毕竟是长公主给你的人”随机应变应当是不错的……对了,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先到外头去一趟,你先回房吧,我一会儿就回来。”
见陈澜犹豫片刻就答应了,不多时,随行的柳姑姑和红螺长镝就跟着她渐行渐远”杨进周这才转身径直往外走去。直到出了二门,他立时招来一个小厮吩咐了一声,接着就立时转舟了二堂。才坐下不一会儿,一个魁梧的人影就掀开门帘进了屋子来。
“大人”您找我。”
“明天你留下。”
听到这话,秦虎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本能地问道:“可是,大人之前不是说让我随您一块去吗?虽说有长公主当年留下的人,可这转眼又是好几年过去了”要有个万一……”
“哪里来那么多万一。”见秦虎盯着自己看,满脸的不赞同”杨进周也懒得再和这个大块头多说,当即沉声吩咐道,“这是军令,不是和你商量!明天小丁和小武随我同去,我再带上几个人,所以总兵府剩下的人就归你统管,你给我把这儿看好了。”
“大人!”秦虎一下子有些急了,“这南京城怎么说还有许守备,他之前已经摆足了姿态,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反倒是您,就凭那几个本地的将领军马,天知道还会不会遇到咱们回程那会儿的事。要是您真要留着我看家,要不清萧世子或是罗世子陪着您去,再不然……”
“别罗嗦了”你以前可没那么多话!”杨进周看着秦虎,面色肃然一正,“他们有他们的事情,我有我的任务。眼下你就立刻回去预备,要是不放心,就把精兵强将都给我选好打点好。你别以为留守就没事可做了,别忘了邓冀还在总兵府看押,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一趟就算事情办成,那也绝对算不上圆满!”
秦虎捏着拳头还想抗辩,最终在那冷冽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地单膝跪下行了个军礼,随即一声不吭地退出了屋子。等到他一走,杨进周又坐了片刻就起身出了书房,等顺着月洞门出去,他就径直转往西边,离着那院子还有老长一截距离”他就听到了一个吼声。
“下棋也是你,悔棋也是你”哪有你这样耍赖的!”
“别着急别着急,下棋为了静心,你这一着急算怎么回事?”
“你……不下了!”
听到这熟悉的两个声音,杨进周不(禁)驻足留步,直到内中一个人气冲冲地从院子门口出来,他才慢走两步迎了上去。果然,就只见萧朗在看到他之后,那又急又快的步子一下子为之一缓,往后看了看才朝他走了过来。
“杨兄这是来……”
“我有事情想和你商量一二。”
见杨进周不是来找荆王还是来寻自己的,萧朗脸上的寒霜立时化去,一沉吟就开口说道:“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回房去说。”
这两人交谈几句后就往另一个方向走了,而在院子门口,一个鬼鬼祟祟探出脑袋张望的人也赶紧收回了脑袋,一溜烟跑回了房,在荆王背后蹑手蹑脚停住了脚步:“殿下,是杨大人把萧世子找了过去,不知道去商量什么事。他也是的,过其门不入,也不和您打个招呼……”
“掌嘴!”
一手拈着棋子的荆王头也不回撂下了一句话,待听得背后只片刻功夫就传来了一记响亮的巴掌声,他方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这种混账话,你就不用在我身边再呆了!记住自己的本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小太监闻言自是噤若寒蝉,顶着那肿的老高的腮帮子跪下磕头应是”再没言语一声就耷拉着脑袋退出了房。他这一走,一旁伺候的另一个中年太监方才轻咳了一声,待要谢罪的时候,却只见荆王已经在棋盘上落下那颗黑子,随即拍拍双手站了起来。吃这突然的动作一吓,他立时谨慎地闭上了嘴。
“去外头随便说道一声,就说京城那边来催了,本王十日后回京。”
“啊?”那中年太监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竟是本能地问道,“殿下,您之前不是说……,…”
“本王的话你听不懂么?”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办,这就去办,一定让那些下头人都知道。”
荆王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待到那中年太监也走了,他方才移步到了一旁的书案后头,用钥匙打开了案首的一个木盒,取出了里头的一本书来。随手翻了翻那一页页已经有些泛黄的纸,他突然没好气地呸了一声。
“这老阉奴”和他开玩笑他还当真了,道这鬼画符的东西过来,以为本王学究天人?”
没好气地把东西撂在一边,他方才珍而重之地取出了另外一封信函。相比那动用不便的王命旗牌,这轻飘飘的一份手札,意义却重上不少。可他掂着那分量”却久久没有打开封套取出里头的东西来”而是把里头其他信函都腾了出来”将其压在了最底下。
“希望不会有用上的机会,否则事情可真是要闹大发了……”回房的陈澜收拾好一切就上了床,原打算是等着杨进周回来,可是头挨着枕头就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她也曾经听到身边有动静,可眼皮就是怎么也睁不开,到最后就连那点清醒的意识都没了。直到一个翻身过来,隐约察觉到身边空荡荡的,她才一下子惊醒过来,这才发觉室内弥漫着一股少见的甜香。
她素来是少用香料的人,平日里顶多用些百合香,可是,似那些助眠的香料,她在阳宁侯府时就曾经给祖母朱氏用过,又哪里会闻不出来?联想到昨天晚上那种连眼睛都睁不开的状况,她不由得一颗心倏地一沉,随即立时高声喝道:“来人!”不一会儿,就有人伸手撩开了帐子,正是红螺。就只见她一手利索地把帐子往银钩上挂了之后,就弯下腰探进头来:“夫人醒了?老爷一大早出门,特意吩咐我们几个只在外头等候,不许惊扰了夫人。”
陈澜那(阴)沉的脸色在红螺的解释下稍稍和缓了些,但仍是未曾释怀。果然,下一刻,红螺皱着眉头吸了吸鼻子”最终低声说道:“夫人,这香似乎是从前侯府老太太常用的安神香,最是宁神益气促进睡眠的?就是靠着这个,老太太这些年才能每天至少睡足三个时辰。”
知道红螺细心,从前又是伺候朱氏的,陈澜也轻轻点了点头,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叔全什么时候走的?带了几个人,临行前可还交代过什么,娘那里可有来过人?”
“老爷是早上卯时多就出了门,只吩咐不许惊扰,别的都没说。倒是长镝之前来言语过一声,说是小丁和小武随着老爷一块走了,红缨身上寸步不离的剑似乎也给老爷一并带了去。至于老太太房里,倒是并没有什么别的动静,只有庄妈妈照例来说过一声,说是不用因为晨省就吵醒您。”
得知杨进周带上了红缨保管的天子剑,小丁和小武也随了他走,陈澜不(禁)心下稍安。然而,起床洗漱过后,她正在妆台前梳妆的时候,就只听外头一阵响动,随即就是一个人撞开门帘冲了进来。她原本还以为那走向来风风火火的芸儿,可透过玻璃镜子看见是长镝,她不(禁)有些吃惊。而长镝接下来的那句话,立时让她顾不上才梳了一半的发髻,一下子站起了身。
“夫人,刚刚我去前院,想要去寻另两个当年和我们一样从长公主府出来的家丁说话,结果却正好看见了虎爷。虎爷从前向来都是跟着老爷同出同入的,我觉着奇怪,就问他怎么没跟着老爷,结果他闷闷地说老爷吩咐他留在家里,可问他究竟为什么他却不肯说。这实在有些不对劲,所以我赶紧就回来了!”
杨进周用了甜香让她整晚上睡了个好觉,大清早又悄无声息地带着公主剑和小丁小武走了,却把秦虎留了下来,这算是怎么回事?
陈澜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心情”随即就看着长镝吩咐道:“去请阿虎到小huā厅等着,我立时就去见他……,…等等,看见红缨,不管她正在做什么,先让她过来。”
见长镝答应一声就立时飞也似地跑了出去,陈澜让红螺简简单单给自己挽个发髻,就吩咐其留在屋子里,若江氏那儿有什么事就暂且搪塞过去。等到红缨进门,她就二话不说地叫上其一块出了门。走在那青石甬道上,她少不得低声问起了早上杨进周问其要东西的经过。
“夫人昨晚上就吩咐过,所以老爷要,我立时就给他了。”红缨虽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可看陈澜的脸色不那么好看,她自是竭力回忆当时的情形,顿了一顿就忍不住轻轻合起了双掌”“对了,还有一桩,老爷特意提起过,说是让我和长镝这两天寸步不离夫人左右,要是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上门攀亲会友之类的,一概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