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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话痨,她越是多话,越是惹得他怀疑她居心不良。
用最快的速度找齐了需要的东西,她抬起头来,终于可以泛出一抹自然至极的笑:“狸猫,都已经准备好了,你趁热洗吧。”
看着她明媚灿烂得堪比花儿的笑颜,萧胤错愕了一刹那,几乎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桶徐徐冒着热气的水,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撼动,仿佛心底深藏的某一根弦一下便被强行拨断,那断掉的弦击打在胸口,刺出了一个微小的伤口,汩汩地流出血来,涩涩地疼痛着。
他本还出于本能地质疑她的用心,却没想到,她一向大而化之,竟然也能觉察出这么微小的细节——
此刻,若说他不感动,那是假的,只不过,他并不妄动声色,只是掩起所有的惊讶于不可思议,反而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慢慢走到她的面前,很坦然地抬起双臂:“蓦蓦,你替我更衣吧。”
他说得很自然,似乎是被人伺候惯了,一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蓦嫣抬起头傻看着他,觉得他那平静的表象下似乎潜藏着什么不怀好意,脸突然就不由自主地红了。
这一刻,她突然想起,之前在墨兰坞,他那么大喇喇地在她面前做出水莲花状,害她这没吃过荤的人鼻血乱喷,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看来,多半也是因着平日在内廷里被那些宫娥妃嫔什么的伺候惯了。
心里微微有点酸,也不知,他曾经肆无忌惮地在多少女人面前这般赤身露体,甚至于,有没有和那些伺候他的宫娥妃嫔啥的在沐浴的时候XXOO,那些宫廷文里不是都这么写的么……
嘿,瞧她又抽风了,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蓦嫣在心底暗自啐了自己一口,逼着自己打消了那满是荤段子的邪恶心思。眼前这个男人明明就像是个不沾鱼肉荤腥的再世唐僧,她这么一块大肥肉天天在他面前晃,也没见他几时冲动过,基本上,她也就不对此抱太多期待了。
都说男人在三十岁以前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现在几乎能确定,她千挑百选赖上的这个,说不定是一辈子也不打算用下半身思考的极品。
这,真是自虐呀……
蓦嫣低垂着头,红着脸解了他的腰带,褪了他的外袍和中衣,手有点没由来的哆嗦,越发觉得窘迫不安,只能踌躇地咬着唇,频频深呼吸稳定心神。
自从到了袁大叔夫妇这里,那破旧的脏棉衣就已经被弃在一边了,他穿的虽然是袁大叔年轻时的旧衣服,可是到底身量好,骨架匀称,自然也把那衣袍衬出了极难得的儒雅味道,举手投足俨然透着天生而成的优雅。
都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可凭谁能否认,那褴褛布衣也能被非凡之人穿出凛然的贵气来。
而他,显然就是这样的非凡之人。
脱着脱着,只剩下贴身长裤的裤头还系着了,她的手越发哆嗦得厉害,那地方,她分明早就看得明明白白,甚至记得清清楚楚,可现在,却像是要打开潘多拉的盒子一般,心里说不出的惶恐和忐忑。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抖着手解开他系好的裤头,便立刻转身,假意还要找什么东西,并不敢对那时时想得起大小形状的东西再肆无忌惮地看第二次。
萧胤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并不揭穿她,只是兀自入了浴桶坐定,任由那微烫的水没至胸口,熨帖着皮肤,带着融融暖意,仿佛是她的手,一寸一寸地抚摸上来,温暖着他从没有被温暖过的心扉。
蓦嫣听到并不分明的水响,之后没有动静,知道他打算好好享受一下那沐浴的热水,便匆匆抓了块擦拭身体的帕子,咽了咽唾沫,打算去外头速战速决,搞定自己那羞窘不堪的私房事。
其实,她也很想在热水里泡一泡,只可惜,她如今身子颇有些不方便,不能自私地去泡温泉污了水源,也不好向人诉说,便只好每天以各种借口偷偷地溜去屋外的溪边,擦拭那难以启齿的羞窘,顺便将换下的贴身衣物迅速洗干净。
穿来古代这么久,她唯一觉得不方便的就是,办公时没了那长着用过就可以抛弃的两只翅膀的小天使,实在极度不方便,至于内廷里宫娥们用长形的布条装上草木灰使用的那一套,虽然极为环保,不过,她是死也不肯的。古代的医者多半矜傲难缠,规矩极多,要是自己一个不小心染上妇科病,说不定连愿意医治的医生都找不到,多么的凄惨!
就在她的脚即将跨出房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萧胤的声音。
“蓦蓦,你又要去哪里?”
他语调徐缓,口吻轻柔,却又似乎是很强调话语中的那个“又”字,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此刻,他的语气听起来很有几分无奈,没了平日里那即便是带笑也满是疏离的漠然。
“呃,我去……去厨房……”蓦嫣没有想到他会突然出声叫住她,一时之间,满脑子空白,只好结结巴巴地马上编造借口。“我去厨房拧把帕子擦脸。”那话尾在嘴里绕了无数个圈,终于顺利地脱口而出,为了显示自己的借口具有说服性,她还扬了扬手中的帕子,那背对着他的脸不争气地涨得通红。
“你又打算去溪边么?”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仿似看穿了她的一切打算,将话说得特别慢、特别轻,一字一字敲进她心坎,毫不留情地立马拆穿了她的借口:“那溪水是山顶积雪融化而成的,你癸水来了,还去沾如此刺骨的冰水,想落下病根么?!”他的话语,细细辨别,竟然有这说不出的痛惜与怜爱。
蓦嫣哑然,好半晌才转过身看着泡在浴桶里的他,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察觉,还张大嘴,脑子进水一般问了个笨拙的问题:“你怎么知道?”
“你还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他浅浅地笑,向她伸出手,做着她完全无法拒绝的邀请:“这浴桶够大,你进来与我一同泡泡吧,暖暖身子。”
他究竟知不知道,这样的举动和着这样的言语,多么多么的暧昧,多么多么地具有邪恶的诱惑感?每晚睡在一起,已经够亲近了,要是在这么不着寸缕地一起沐浴——
“可是,我、我……”蓦嫣吞了口唾沫,觉得自己的心上有一只猫爪子在狠狠地挠着,挠得她连呼吸也不稳了。她实在很想立刻便应承下来,可是,一思及自己的私房事,便只能垂着眼不敢看他,只是没底气地应了声:“你不忌讳的么?”话一说完,脸又是一阵绯红。
“不过是经血罢了,又不是什么脏东西。”他仍旧执着地朝她伸着手,说得一点也不隐晦,可是却那么深深地撼动一个女人的心:“我身为一个医者,没那么多忌讳的。”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抖着手脚脱下身上的衣物,她故意把沾着血污的那一部分裹成团,担心被他看到之后尴尬,尔后,才局促不安地在他的注视和协助之下,也一并泡到了浴桶里。
她的背贴着他的胸膛,因着身量不等,只能蹲在他的双腿之间。而他的一只手则是搁在她的腰间,另一只却毫无不规矩的抚摸,只是尽职尽责地托着她的身体,防止她那尚未痊愈的肩膀沾到水。
渐渐地,水不如之前那么热烫了,蓦嫣看不到萧胤的表情,可心境也慢慢从原本的窘迫变得失望,最后,竟然满心满怀都是沮丧。她久久没有等到想象中那些所谓“灼热异物抵着”的感觉,也没有等到他主动有什么暧昧的举动,只觉得很是憋屈,憋着憋着,终于憋出了一句垂头丧气的询问。
“你,其实是喜欢男人的吧?!”
萧胤正蹙着眉看她那肩膀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毛刺鞭肆虐过的痕迹,心疼她的身上到底是留下了疤痕,而且,恐怕是以后都无法消除,冷不防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顿时愣了一愣,眉头不自觉地拧起来,唇边泛起了苦笑。
“蓦蓦,你为何会这样认为?”
“难道不是么?就连现在,我这么豁出去地和你贴在一起,也没见你乱性。”蓦嫣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很是苦恼。她宁愿相信是自己的魅力不够,达不到他的要求,也不希望自己的这个猜想成真。
萧胤笑得除了无奈还是无奈。
他极力贴着木桶,与她保持距离,只是不希望自己身上那陌生的情潮吓坏了她,而她,竟然还如此没心没肺,委屈地指责他美人在怀没有乱性,却不知,眼下,他分明已经是狼狈至极,乱得全无章法了!
托在他腰侧的手臂微微一收,他便把她揽到了怀里,有些赧然地让她真真切切地感觉他究竟乱得有多么彻底,却见她俏脸迅速红得像是蒸熟的螃蟹,贴着他的身子,一动也不敢动。略略垂下头,他的唇轻轻擦过她肩膀上的疤痕,黑眸灼热,跳燃着火焰,声音也异常的沙哑:“我很想向你证明,我喜欢的是女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此时,他浑身的气血已经如潮翻涌,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那股热力,宛如烈火,在他的腰腹间聚集,转化成某种饥渴。可惜,他却不得不悬崖勒马,遏制住那饥渴。
他没有忘记,她癸水来了,无论他多么地渴望与她同赴那未曾到过的极乐境界,此时恐怕也只能就此作罢。
用尽了所有的自制,他才勉强平复了那汹涌的情潮,给了她一个颇为含蓄地答案,让她自己去揣摩:“只可惜,时间地点都不怎么合适。”
蓦嫣紧紧靠在萧胤的胸前,方才他的举动让她觉察到了他的悸动,只不过,那真实的感触可比想象中的刺激了无数倍,甚至,她能感觉到他全身绷紧的肌肉,每一分都蕴藏着她无法忽视的力量。她忍着肩膀的疼痛,硬是伸手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抿了抿唇,好半晌才颤巍巍地问出了自己最想问却最不敢问的疑惑:“狸猫,你不是在做戏吧?”
没错,她那么怕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他在做戏。她希望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因为他素来便是个连欺骗和利用也都要讲得清楚明白的人。然而,她也那么怕得到这个确切的答案,她知道,自己已经越发地对这个男人无法自拔了。
她不是爱人爱得毫无保留地痴傻女子,她也和所有的女人一样,希望自己的付出能够有所回报。
“你相信我么?”萧胤并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热烫的嘴唇和着灼热的气息反而是沿着那伤痕一直缓缓上移,游移到她的颈间耳后,轻柔得如同采花的粉蝶。
蓦嫣被他魅惑了,脑子晕得如同被搅匀的浆糊,哪里还能有半分思考的余地,只是全无意识地“嗯”了一声,便合上眼,半张着唇,在他并不熟练的挑逗下气喘吁吁。
良久,他抱着她上了床榻,细心地擦净她身上的水珠,有条不紊地为她系上肚兜,穿上亵裤,这才支起身子,倚着床头,淡淡地笑,给她一个足以令心脏停跳一拍的承诺:“相信我,我定会为你做最妥善的安排。”
心有旁骛
又是一夜相拥而眠,明明那般亲密无间,可萧胤却也还能谨守住最后的防线,控制着大局,没有颠覆那早已摇摇欲坠的理智。
不过,半梦半醒之间,蓦嫣能够感觉到,他似乎一整夜都睡得不太好,纵然呼吸平静,心跳也如平日那般沉稳,可是却有些说不出的烦躁,想要辗转反侧又怕惊醒了她,只好越发把她抱得紧,还时不时地在她的肩膀和颈项上留下极轻的啄吻。
早上起来的时候,那房间里的一切都被他悄无声息地收拾干净了,就连她那沾了血污的衣物也已经洗得干干净净,悄悄晾在了后院的角落里。
只可惜,干净倒是干净了,却也已经破得不能穿了。他大约是从没洗过衣裳,洗的又是她弄脏了的贴身衣物,想必难免窘迫,遮遮掩掩地搓洗,一时没控制住力道,便给搓洗成了破布。
看着那破破烂烂的贴身衣物,蓦嫣哭笑不得,可是却由衷地感觉到这个男人可爱得简直无以复加。
没有穿越之前,她看某一篇现言文时,曾经看到男主去为办公期间的女主去便利商店买两只翅膀的洁白小天使,那一堆读者向往而嫉妒的感慨,简直是恨不得将那男主歌颂成新一代好男人典范。甚至,她也了解到,有的男人,连陪女朋友去买内衣或者避孕药也是不肯的,沙文主义架子摆得无比大。
可瞧瞧她的狸猫——
他那修长的十指是用以阅奏折握长剑的,是用来揽书卷御狼毫的,是用来决策天下运筹帷幄的,再不济,也是用来写药方号脉息的,可是,此时此刻,他竟然能放下那王者至尊的架子,给她洗衣裳,而且,洗得还是……
当蓦嫣装作不知情地提起那“失踪”的贴身衣物时,萧胤面不改色地饮着茶,连眉也没有挑一下,只回答说“没看到”,便更让她深深觉得,这个男人的爱妻潜力,绝对有待好好开发!
只不过,她算是他的妻子吗?
望着萧胤的背影,蓦嫣捧着发烫的脸,决定凭着自己强大的自我安抚能力,毫不愧疚地自认是他的妻子。
是的,她或许算不上孝睿皇帝萧胤的妻子,但,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