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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三秒钟,抵不过腿酸,磨蹭过去,坐了。
我以后陆江城又要问我什么话,这会儿离得他近了,愈发战战兢兢。可他从头到尾,未再说一个字。又或者是,他说了,我没听见,因为,我睡着了。
午后新雨,荡涤了尘埃,漫天都呈现出一种天青的色泽。天本就是青的,天青的颜色,那是一种最自然的颜色,自然到……我看见了就欢喜。
转过回廊,那里有一池荷花。荷花并不是我的最爱,但荷花的叶子可以拿来做荷叶粥。清音说我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一些没有坏处。好吧,那么,我就去采荷叶。
莹莹水间,田田的莲叶一望没有尽头,一抹绿色尽到了天边。当然没有那么夸张啦,我想说的是,嗯,陆府的荷花池还是很大的。
在这么大片绿色之间,同色系的东西难免就令人眼盲,因此,直到走到了桥边,我才发现,桥上有人。
“是你!”我惊得落了手中竹篮。面前这人,依旧坐在轮椅上,也还是天青色的衣衫,不过,样式倒是变了不少。平凡的脸庞丝毫没有特色,可是,却令我欣喜。
“木先生!”我叫他的名字,满心满眼都是欢喜,“你好吗?”
木先生一笑:“我很好,多谢姑娘关心。”
他已经不再年轻了,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依稀有了细纹,但只是很小很小的细纹哦。我在心里默默推测着他的年岁,比我大多少呢?十岁?十五岁?
我想了半天,没能想出令自己满意的答案。在这个人面前,似乎,年龄是不存在的。我不了解他,加起来也不过才与他见了三次面,可是,就是有一种……忍不住要接近他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很负责,我无从与人分享,亦无从宣泄,于是,只能与他说话。
我问他:“木先生,您怎么在这里?”
木先生面朝着满池荷花:“故人之托。”
木先生说话很简短,四个字“故人之托”,我完全不知道他在讲什么。不过,为了维护自己仅存不多的良好形象,我还是选择忽略这个话题吧。
两人间便沉默了下来。
这样的沉默对木先生没有丝毫影响,而且,他从头到尾坐着,自然不会出现腿脚酸软这样的现象。作为一个腿脚灵便可自由行动的好姑娘,我觉得,不应该让冷场这种事情出现在我跟木先生之间。
于是,我又想了一个题目。
我问:“木先生会在陆府住下吗?”
“会。”
我心下窃喜,虽然连我也不知道自己喜的是什么。
我又问:“木先生会待多久呢?”
他向我看过来。
我连连摆手:“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哦,只是想要做荷叶粥吃,如果先生短时间不在的话,或许可以尝一尝。”想了想,我又补充道:“夏天喝荷叶粥很好的,清亮解暑,滋养脾胃,吃了还不会胖。”
木先生一笑:“那便有劳姑娘了。”
'2012…07…17 第七章 有一些意外(3)'
木先生在陆府长住了下来。
这倒让我十分意外。陆府管制森严,单就我这么些年的观察所得,好像还没个谁能有幸在府里过夜的。由此推之,我跟清音能长久留下来,看来还真是有了天大的面子,就不知……看的是谁的面子。
木先生成了陆江城的老师,教他什么?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封闭式教育,每七天一次课,每次上课不超过一个时辰。上课期间必清场,陆江城那个院子,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这是常问的原话。
对此,我嗤之以鼻。怎么可能拦得住苍蝇呢?我偏要找出一只来看看!无聊之下,我竟真的开始找苍蝇。结果是,一只没找着。
这个时候,常问给了我一把杂草,晒成干的那种。
“干什么?”
常问道:“这是一种驱虫草,只要燃上几株,方圆十里之内,蚊虫尽去。”
我说:“靠!”
“小五。”陆江城不悦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一个咯噔,转过身,对他友好笑。是真的友好笑,谁让陆江城身后还有木先生呢!
木先生那个叫长风的随侍推着他而来,徐徐晚风中,木先生青色衣衫被风吹得有些鼓起来,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许说粗话。”陆江城走过来,出其不意弹了我的额头,说了这么一句。
我跳开,警惕看他,那样亲昵的动作令我不适。
陆江城却不再看我,转身对青衫的木先生道:“先生,今天的课业将车记住了。”
木先生略一颔首。
我注意到他没笑。印象中,每次见到木先生的时候,他脸上总带了一抹淡淡的笑意,让他整个人显得柔和。我没见过他不笑的样子。却与笑时的样子有那么大区别,就好像……那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周身散发着拒人与千里之外的气场。
好吧,其实他对我来说,本就是个陌生人。我安慰自己。而就在我愣神的档儿,那黑衣侍从长风已推着木先生离开,留下一个令人无限惆怅的背影。
是啊,够惆怅的。要问我为何惆怅,我又说不出来。总感觉心里闷闷得不舒服,说不出的难受,最后,我将它归结为——天气太热。
天气热了便要喝荷叶粥。清音熬的荷叶粥,向来是没话说的,就连平日里最挑嘴的小鬼也喝得叽里咕噜响。那样子,恨不得将整个人都埋进了那粥碗里。小屁孩也就这个时候可爱一些。
将冒着腾腾热气的荷叶粥装进保温筒里,新出的荷叶粥热腾着诱人的清香,令人食指大动。保温筒很大,外面看起来就是个竹罐头,几乎占去了大半锅的粥。这还是去年常问不知托谁买回来的。小时候,娘最喜欢用这些古里古怪的东西装吃食,我那个疼娘子疼到人神共愤的爹便帮着到处搜刮,最后,还真能找到娘要的东西。我记得家里就有这么一个保温筒,比这个要小一些,好像是爹从海外商人那儿买回来的。
手里这个大红色的呢,不止大,保温效果似乎比我家那个还要好上很多。
不管这些了,我提着装了清香荷叶粥的篮子便要出门,却在门槛处差点撞到了那个调皮小鬼。
小鬼虽然骄傲且臭屁,但该有的礼数却是不会忘,尤其在女人面前,那小鬼总摆出一副我是男人我该担当的样子。真让人哭笑不得。
言归正传,小鬼见差点撞到了我,低低道了声对不起,便要往屋里冲。
我拦住他:“唉,等一下。”
小鬼急刹车,“干什么?”口气一如既往得臭屁,果然不能夸他。
我道:“这些天都不见你,你去哪儿了?”陆府虽说不小,但也没到一入就走不出来这样地步吧。再说了,这小鬼在这儿住了也有小半年,四处瞎逛什么的,也不是时候了吧。
小鬼抬头看我,脸红红的。小鬼的眼不是全黑,而是带了些淡淡的琥珀色,如今,这两只圆滚滚的琥珀色双眸水汪汪把我看着,我想,是个怪阿姨都会受不了吧。
手随心动,我想也没想便一把拧上了那小鬼的脸,嫩生生的粉嫩脸颊,手感好到出奇。
奇怪的是,小鬼只是甩开我的手,并没有暴跳暴走什么的。
我又细细将他打量,发现那小鬼一双琥珀眼依旧闪着盈盈光泽,显然,心情好到不行。
“出什么事了?怎么看起来这么……”风骚……好吧,我知道“风骚”这个词用在这里委实不合适,可是,请原谅我的词汇匮乏吧,咱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同义词可以形容眼前这小屁孩。
小屁孩未回答我,而是开始在屋子里转圈,握拳,嘴里喃喃有声。我又听不清他在念什么,直怀疑这小孩儿是不是中邪了。
我在想要不要请隔壁院子的江大妈给小屁孩驱驱邪,小屁孩却一个刹车,蹦跳着来到我眼前,小脸蛋因为兴奋而愈发红润。小鬼道:“大哥来接我了!”
'2012…07…18 第七章 有一些意外(4)'
我在篮子上盖好白布,随口道:“是么?你大哥还真好啊,什么时候带你走?”
小鬼持续兴奋:“大哥没说什么时候走,不过,大哥说了,走的时候一定会带上我!”
“哦,那你大哥人呢?”
“大哥在……”兴奋的叽叽喳喳声骤然止住,小鬼捂了自己的嘴巴,琥珀色的眼珠子警惕把我看着。
“看什么看?我什么都没听见。”你压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好伐。
小鬼满意了,不知怎的,神经又回复了正常,有些哥俩儿地想来搭我肩膀。我笑,就他那点儿身高,哪够啊!
小鬼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若无其事拿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挥了挥,挥完了背去自己身后,“大哥说他的行踪不能给人知道,嗯,如果你表现好的话,说不定我可以让大哥带你一起回去。”
我已经跨出了门槛,“回去?回哪里去?”
小鬼又幸福了,连带着手舞足蹈起来:“回我家!告诉你,我家很漂亮很漂亮,要不是看在你对本少爷还不错的份儿上,本少爷才不会让你进我家城……大门呢!”
我严重怀疑,这小屁孩真的只有4岁?还是被他那个传说中的大哥给严重带坏?
木先生喜静,他的住所便在陆府较偏僻的院落里,正好,与我跟清音离得不远。
庭院里,那个青衫男人就这么安静坐在轮椅上,四周没有旁人。他不行动,亦不言语,仅仅是如是地存在。他那个叫长风的随侍不在,我就松了一口气,不知为何,总觉得那个全身裹进黑色里的年轻男人看我的眼神……很怪异。
“木先生?”我开口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有些发涩,因为一路走来没人与我说话,又或者是……对于出声打破这一份难得静谧的……愧疚?
我其实不擅长愧疚的,因为娘说,愧疚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与其自怨自艾,比如大胆行动,大胆地向对方表达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即使是愧疚的想法。当时,年幼的我并不能理解娘话中精髓,只记住了一句“*我就是靠这招拿下你爹的”。
“荆姑娘。”木先生转过头来,他叫我荆姑娘。
我惊讶:“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木先生莞尔一笑:“事实上,我只知道你的姓。哪个jin?”
哦,可能是听见别人叫我了吧,“荆棘的荆。”想了想,我又加了一句,“我叫荆清妩。”
他对我点头微笑:“清妩姑娘。”
唔,叫一声名字也不错啦。
“只有你一个人在吗?”我走上前,将竹制保温筒放到石桌上。周边没一个人,他会不会不方便?万一摔倒了怎么办?或者是要喝口水什么的?
木先生道:“长风去处理一些事情。”
我也不多问,只将尚带了腾腾热气的荷叶粥端出来,心下却思量着这样好像不行。木先生这里没一个丫鬟小厮服侍,就只有那个叫长风的侍从,还是个经常跑没影的,我便想着要不要时常过来看看。就当……就当替少爷陪客人了。
我想好了借口,满意了,便笑眯眯地端上荷叶粥,“木先生,这是我姐姐刚做的荷叶粥,清凉解暑,夏季必备良品,你尝尝。”
“夏季必备良品?”
“是啊。”我笑,“这是小时候,我娘最喜欢的说辞,每每总能逗得爹和我大笑。”我将盛了荷叶粥的碗放到木先生手边,石凳上。
“很香。”木先生道。
我开心。
木先生不经意道:“清妩姑娘还有个姐姐?”
我点头,“是我堂姐,呐,这皱就是她做的,堂姐很厉害哦。”清音是我堂姐,这在陆府不是秘密。
我以为木先生不会喝那荷叶粥,至少在我面前不会,却见他很快端起碗来……
木先生的动作很慢,优雅,看起来便是一种享受,可我只觉得紧张:“好吃吗?”见他喝下一口,我赶忙问。完了觉得自己不正常,我紧张个什么劲儿啊?就算不好吃又能怎样了?顶多倒了不吃呗。
'2012…07…19 第七章 有一些意外(5)'
“清妩姑娘,可否帮我倒杯水?”木先生突然道。
我自然不会拒绝。
水在屋内。
我没进过木先生的住处,不过,陆府的家居陈设都按了一套统一标准来,哪个级别的院子该有什么,该用什么,都有明文规定,考虑到木先生与我住得那么近,想来两进院子也不会相差到哪儿去。
想是这么想,不过真进到里边儿,还是让我吃了一惊,这也太朴素一点了吧?这还是正经堂屋呢,换了里间住的地方,那不是更加艰苦朴素?
端了茶壶出来的时候,我便有了些心不在焉,想着要不要跟木先生沟通一下,他的房子其实可以不用这么艰苦朴素的……
我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心想着该如何措辞,便没留意脚下的土地,然后,突然地,重心不稳,整个人直直往前摔了出去。
这一下的变故来得太突然,我完全不能反应。其实,木先生已离我不远,我甚至能清楚看见他瞳孔的颜色。
他的瞳孔是琥珀色的。
我想,我这一摔必定会很惨。脚下是石头铺就的路面,坑坑洼洼极不平整,是个,如果平整的话,我也就不会摔了。
是不是当人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反而会比较淡定呢?我知道自己这下子必定很惨很痛,却反而没了胆颤的感觉,心内十分淡定,周围的一切都像是慢动作重放一般。
然而,我忘了一件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