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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
长时间的沉默之后，聂荣道：“荆姑娘先休息，聂荣……会送姑娘走。”
那就最好了。
眼看聂荣已走到门边，“恭喜你，聂荣，你现在已经是将军了吧。”
他未回头，“还差一点。”
第十一章 风波起（6）
一整个白天，我都在聂荣的营帐内度过。虽没人打扰，可我一点也不敢睡着。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待营帐了，可这与早先的经验完全不同。如果这是属于空桑哥哥的地方，我想，我一定会不管不顾睡到天昏地暗，可惜不是……
天黑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头晕眼花，因缺乏睡眠，脑子沉重地像是灌了铅。但是睡不着，明明已经很累了，却怎么也睡不着。
我在等聂荣的消息。他说，今晚或许是一个机会。
有人给我送晚饭。他没有进来，只隔着门帘叫唤了一声，声音柔柔的，不像个男人。脑子晕乎乎，这个声音好熟悉，我似乎在哪儿听过……
沙漠里总是多风，我看向门口的同时，一阵风过，恰恰吹起那门帘半角，我便看清了立在门边送饭那人的脸。
“王茜茜？”
后来想想，我那一声脱口而出的呼声确实是没过脑子的。聂荣嘱咐我别出去，我也知道该低调低调再低调，可有时候，行动往往快过脑子。
那人果真是王茜茜。
我一下清醒了，王茜茜一副军人打扮，白嫩的脸也有些晒黑，但眼里的神采是挡不住的，一身利落的军装衬得她整个人很有几分英气。我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王茜茜，她不是走了吗？
王茜茜比我镇定，“嗯，是走了，又回来了。”
“可是……为什么？”
王茜茜笑得无奈：“走？我也想走啊，可是小五，你说，我一个弱女子，又有过这样的经历，我能走去哪里？倒不如待在原来的地方，这么多年，我也习惯了。”王茜茜确实很不一样了，隔着桌子，她坐在我对面，我再也看不见当初她眼里那悲伤的东西，又悲伤，又怨恨。
“那你现在？”
“我现在是厨娘。”
“哦。咦，可是军营中不是不能有女人的吗？”
这本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句问话，王茜茜却莫名脸红了，头也低了下去，她说：“我遇上了一个好人。”
“男人？”
她的脸更红了，却仍是点了点头。
“那恭喜你了，”我很开心儿时玩伴可以最终找到自己的归宿，“他对你好不好？”
王茜茜捋了发巾上垂下的一缕头发，她看了我一眼，脸色有些小苍白，“你误会了，他只是我的恩公。”
“还没成？”突地，我脑子一转，一个想法迸了出来，“你的恩公该不是聂荣吧？”
王茜茜眼里脸上的讶然掩饰不住，随即，她掩了眼，“你放心，恩公对我没什么……”
我一听这语气不对，忙道：“我有相公了，我这次就是来找他的。”
王茜茜呀了一声，她虽努力装作若无其事，但一张脸却愈发红了，“不知谁这么有福气……可以娶到你。”
唔……这样夸我的话我倒是少听到，我想了想，道：“可我现在与相公失散了，我想见到他，茜茜，你可不可以帮帮我？”
聂荣进得帐来，见桌上那几样原封不动饭菜，忙道：“荆姑娘，可是饭菜不合胃口？我马上让人重做……”
“不是，”我幽幽看他，“我吃饭一向是有人陪着的，对面没个人坐着我就觉得好诡异好吃不下饭。”
“……”
我垂头：“这个习惯是不是很奇怪？”
聂荣咳了一声，过来我对面坐下，“这样……可以吗？”
我点头，给他乘了一碗饭，“你也还没吃吧，一起吃一点。”
他就瞪着那碗饭发呆。
“不愿意陪我吃？”
“不是！”他的嗓门有点大，我想，他骨子里那文弱书生意气恐怕早已被这战场磨灭了吧。他本可以过更安然生活的……哎，也不知我当初那无心一说……是对是错。
我有一种错觉，聂荣端着那碗饭，好像在看珍宝。
“饭没熟？”我探了脑袋去看。
他立马扒饭了，动作凶猛。唔……一张黑黑面皮上隐隐有红色浮现。
我坐好，眼观鼻鼻观心，喝汤。
“啪嗒”一声，木碗落到地上。同一瞬间，聂荣整个人也趴到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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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好没动力o（╯□╰）o
第十二章 大杂烩
时间掐得很准，王茜茜很快掀帘进来，手里拿了个小布包。
“聂大哥？！”她一声惊呼。
我赶紧上前捂住她嘴巴，“没事没事，他只是睡着了。我的衣服呢？”
衣服在布包里。
衣服与王茜茜身上穿得一模一样，是件改良的军装。王茜茜穿着合适，但穿在我身上，便显得大了。算了，反正也不是为了好看。我火速给自己整了个易容，转过身时，连王茜茜也是一怔，这完全是一张方正的男人脸。我那师傅教我的东西不多，但易容却是一定要我学会的。
防身之术，谋生之道嘛。
王茜茜拉住我，“军营重地，擅闯者死。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拍拍她的手，“我会见机行事的，不是还有你给我画的路线图嘛？”王茜茜时常跟着大厨子到处送饭，对军营里的布防什么的还是了解一些的。而且，她说，她送饭时候，最远曾到达过与聚居地接壤的地方。那里，该离空桑哥哥很近了吧？
这是个大诱惑。
“可那只是我随便画的，很多记不清了。而且，谁也不知今夜他们的布防会如何变化。”
我呼出一口气，那也比在这边坐以待毙强。是的，我不信任聂荣。我希望他带我进军营，带并未期望他能帮我成功穿过这一片营地。空桑哥哥在营地的彼端，我想，聂荣有自己的处事和立场，他也有大好前程和爱她的女人，我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连累了他。
时间紧迫，我拍拍王茜茜的肩膀，“他大概要两个时辰才会醒来，你要对他做什么说什么又不想让他知道的，赶紧做。”
王茜茜愣了愣，点头。
其实，我那时候也不过灵感来了随便一说，却没想成就了一对人。
我总是无意识便改变了一个人预定的人生轨迹，这……也算功德一件吧。许是老天觉得我功德还蛮圆满的，没走多远，我就见到了熟人。
其实那个男人我并不认识，只是面熟，我在空桑哥哥那儿见过他很多次。
我确定他是空桑哥哥属下。可空桑哥哥属下怎么出现在这里？
我脑里第一反应便是——难道他出卖了空桑哥哥？
我知道我该计划按原计划行事，看看有没有机会去到空桑哥哥那儿。可有时候，直觉的感觉是那般强烈，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双腿仿佛有了自由意志，待我反应过来时，已跟着那人走出很远。
“唉，你，停下！”完了，被人发现了。眼看着一个提长枪的大兵朝我走来，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背上，有冷汗冒出来。
“对，火头军的，说得就是你。”他已在我面前站定，我只能低头再低头，做出最最卑微的姿势。
预期的严查盘问并未发生，我听见那大兵冲后头喊了一声：“方厨子，给你找了一人。”
“好咧。”是个憨憨的声音。
“小兄弟，大人们要喝酒吃菜，你给我搭把手，咱把东西送进去，啊？”那憨憨声音的主人是个大胖子，穿着与我同款同色的衣服，他面目慈善，身后是装了两大篮子的酒肉吃食。
我呼出一口气。
大厨子让我提了分量较轻的酒篮子，说是较轻，可我也是使出吃奶劲儿的。这些大老爷们儿较轻的概念与我的，根本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小兄弟，新来的吧，都没见过你。”大厨子乐呵呵道。
我喏喏点头，胡乱应了声“是”。
“哦，是听说咱火头军近来招了不少人，上头要改善咱伙食了，呵呵。对了，你是哪个营的？”
哪个营的哪个营的……
我急中生智，道了声：“我和王茜茜一起的。”
“哦，茜茜啊，知道了知道了，呵呵。”
大厨子没再问什么让我胆寒的鸡毛蒜皮细节，因为，大人们的营帐到了。
厨子与跟班本是没资格进那营帐的，但大厨子说，他有独门调酒功夫，在这大军之内，大人们都离不了他。说这话时候，大厨子是颇为得意的，可我只觉头皮发麻。我真的一点也不想去见什么大人物啊！
我想找机会开溜，但显然未能如愿。
进得大帐，我亦步亦趋跟在大厨子身后，努力缩脖子缩脑袋，力求降低自己的存在感。虽然里面人肯定是认不出我这张脸的，可我还是紧张。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紧张是必然的，不紧张才该要去看大夫吧。
我未抬头，却能轻易感受到大帐内的暗潮汹涌。
坐满了人。
内里的人都非池中物。我突然想到了这么一句。
“各位，来尝尝方大厨的手艺。”正前方主位那人清淡淡说了句话，惊得我差点扔了酒篮子，那人是……是陆江城？！
右手边的某个大人物就突然笑起来，声音豪爽而清迈，亦是我所熟悉的。
“听闻六王子素有千杯不醉的美名，六王子，请。”陆江城这么说道。
眼前大厨子响亮应了声“是”，继而迈步就走向了那六王子。
我连眼睛都麻了。
走到大帐中央，突地，左手边有人说话：“殿下，这第一杯酒可否让在下先尝？”
这个声音……
我想，如果我胸口有扇窗的话，此刻，我的小心脏一定破窗而出了。
“有何不可？木先生请。”
第十二章 大杂烩（2）
近了，近了，我终于看清了那张令我思念了一整个白天加黑夜的脸。唔……虽然此刻那张脸上的表情漠然，可看在我眼里便之余亲切了。我仿佛能看见他冷漠外表下潜藏的火热，以及他胸中那颗跳动得快要爆裂的心。
空桑哥哥，你可知阿妩就在你身边？
“报！王爷，人已带到。”帐外突然传了洪亮声音，我禁不住一个哆嗦。
“带进来。”
“先生，这酒您是要七分温呢，还是九分烫？”大厨子已立到空桑哥哥身边，微弓着身子，讨好笑。我站在他身后，他庞大身躯将我的视线整个挡住，我一点儿也看不见空桑哥哥了。
“九分。”空桑哥哥淡淡道。
“哟，先生，这九分可是烈酒，你这身子？”
“上吧。”
大厨子便也不再说话，道了声喏，就要开始动手调酒。
这时，先前那人也被带进了大帐。
我不由微抬了头去看。竟然是我方才在外面觉着眼熟的人，空桑哥哥的某个属下。与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另个身穿军甲的的将士，那个将士好像也有点眼熟……在哪里见过呢？
我看得走神，以致大厨子都转身催促我了。
“啊？要什么？”我赶紧回神，小声地。
“当归。”
我是认定当归的，当下抓了一把就递了过去。大厨子接过，对我使个眼色，我读懂了，两耳不闻当下事。
我重又底下头去，专心给大厨子当着下手，耳朵却仍是竖着的。
虽然就在我面前，可我还是很担心空桑哥哥。
那人被带到前方来，恰恰与我齐平的位置。他双膝跪下，对着主位行了个大礼，也不站起，只跪着不动了。
“木先生可认得此人？”陆江城突然道。我看不见他的脸，更觉得他话中有话，恐怖与紧张程度飙升到一个新台阶，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紧张恐怖些什么。
方厨子稍稍侧了身子取东西，我终于又看见空桑哥哥了。空桑哥哥正端了只碧玉酒杯，深邃的目光若有似无投射过来，竟是朝我这个方向！我一惊，还没来得及喜，那目光就掉转方向来了，“认得。”两个字，从容的。
“既是木先生的人，木先生便领回去吧。”陆江城道。
空桑哥哥未看他一眼，却转向了我，“斟酒。”
我一愣。这话竟是对我说的。
这回终于可以喜了。
我仍旧不敢大意，只压低嗓子粗声粗气应了声“是”，上前。
大帐内很静，似乎只余了我斟酒的水声。我好紧张，心快要跳了出来，因为我感受到营帐内所有的视线都投向了这里，投在了空桑哥哥身上。
空桑哥哥你快说句话啊我要顶不住了！
终于，酒洒在了外面，还有一点点溅在空桑哥哥手背上。
完了完了……
空桑哥哥却是自若端起杯盏，也不去擦手背上酒渍，抿了口酒水，方才出言，“既已为殿下效命，木某又岂能再夺人所好。莫离，你便跟着殿下吧。”
我注意到跪在地上那人的身体一瞬间僵直。
陆江城低声对一旁立着的亲信说了句什么，那人走到莫离跟前，到了声“得罪了”，话音刚落，一把锋利匕首直往地上插去。
我完全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动作太快，也根本看不清。等到终于看清时，我发现自己发不了声音。
那莫离的右手一直撑在地上，匕首便直直*他的手背，他却连哼都未哼一声，血流如注。
大厨子很镇定，低头忙活自己的。
我也很镇定，立着不动，也不语。因为我根本动不了，语不了。依据我那半吊子医术来看，我是被人点穴了。
我的心又要跳出来了，怎么会这样？我被人发现了吗？还是……是空桑哥哥？
我没时间细想，因又有人对莫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