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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正熙没有去操场,他再次来到了天台。趴在栏杆边,抽着他最爱的三五香烟。
远远地看见操场的学生,懒洋洋地跟随着节拍抬手踢腿,像是跟不上热情激烈的音乐。
他的目光条件反射地落在三年七班的队列里,一眼就找到了顾泽年。他站在男生第一排排头,比旁边的男生明显高出半截头。即使是随意的体操动作,也显得格外帅气。
离顾泽年不远处站着的是苏多颜,她的周围明显的空地变大,她周围的人,似乎是在刻意地疏远她。
像是有冰渣哽咽在喉咙,不易察觉地刺穿了细微的皮肤。
伤口被隐匿,而疼痛却这样清晰。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班主任的课。
上课铃刚响,语文老师就夹着讲义夹进了教室。习惯性地往苏多颜的位置望去,见到她正埋头抄写着笔记,顿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苏多颜抬头就碰到老师的目光,惶恐地逃开了。
她原本并不打算回到学校,直到昨天晚上无法继续给妹妹苏多爱讲新的内容,看到妹妹伤心的目光,她终于下定决心回来。
如果一个人的生活全部被周围的言论左右,那不是很累吗?为什么不能够坦然面对呢?
苏多颜这样安慰着自己,全然不再理会周围议论纷纷的同学。
即使下课后,听到有人说“这女生脸皮可真厚”“妓女还上什么课啊,败坏学校名声”,她脸上也是心如止水,仿佛是在听着某个并不相干的陌生人的事情。
离放学还有不到十分钟,那薇突然碰了碰她的胳膊,“苏多颜,你情人找你。”
苏多颜抬头,顿时看到窗外蓝正熙的脸。
她仔细地凝望他的脸,希望在上面找到受伤留下的疤痕。
顾泽年和蓝正熙打架的事情,梅姐当天就告诉了她,并将另一个秘密一并告诉了她,原来一直给钱包她,却从未见过的人,就是蓝正熙。
苏多颜顿时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虽然她对于他并未存在爱的情感,却甚是感激。也因为感激,她开始担心他的伤势。
见他脸上并未有异常,苏多颜悬着的心顿时落地了。她欣慰地笑了笑。
他回应她同样的笑脸,从玻璃窗的缝隙里塞了张小纸条进来。
正在这时,语文老师发出几声暗示的咳嗽。
苏多颜慌忙地接过纸条,将脸深埋进书里。
“喂,我说你一个人用得了那么多男人吗?”那薇压低声音小声地讽刺。
苏多颜装作没听见,她悄悄地将纸条展开——
祝贺你重返学校,放学后校门口见,我请你吃饭。
她将纸条揉碎,放进抽屉里。再抬头时,窗外已经没有人了。
风吹过空荡荡的走廊,细碎的尘埃欢喜地飞扬。
苏多颜并不准备赴约。
蓝正熙要了她的贞洁,并不等于她就被贴上了他的标签。
他对于她,永远只能够是朋友,无法逾越。
就像两条平行线。并不遥远,却永无交集。
放学后,苏多颜像往常一样去食堂用餐。流言蜚语并未停息,凡是她走过的地方都像扔进了一枚炸弹般,议论嘲讽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强迫自己镇定,端着食物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刚坐下不到一分钟,周围的人顿时躲开了。
仿佛她呼吸的空气,都是不干净的。
苏多颜大口扒拉着食物,隐忍的眼泪簌簌地滴落进碗里。
“给你。”
伴随着温和的声音,一张干净洁白的纸巾递了过来。
苏多颜接过纸巾慌乱地擦干眼泪,抬起头却看到是顾泽年。
“谢谢。”她尴尬地说。
顾泽年定定地注视着他,并不开口。
苏多颜这才发现他的目光和从前不一样,仿佛含着满眶黏稠温暖的水。
心里顿时像有只小鹿在活蹦乱跳。
他的脸顿时红了,赶紧埋头吃饭。
“多颜。慢点儿吃。”他的声音像刚出炉的糯米糕般甜腻糯软。
“你以后要是需要钱就告诉我,别去‘午夜诱惑’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他继续说。
他的话像是温暖的抚慰,掠过她疼痛的伤口。
又像是黎明的光芒,照射进她黑暗的心室。她多么希望抛开一切,握紧他的手,与他一起抵达那个叫做幸福的地方。
苏多颜冰冷的脸逐渐变得柔和,甚至产生恍惚的错觉。
“我们真的可以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顾泽年欢喜地重重点头:“只要你愿意,你永远都是我的小尾巴。”
——小尾巴。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她不是纯洁的多爱,她是肮脏的妓女“苏多颜”。而眼前卓尔不绝的男子,只是暂时把她当成了苏多爱。
就像是突然从幸福的塔顶,重重地摔下。支离破碎。
苏多颜瞬间从虚幻中脱离了出来。
“我吃饱了。”她站了起来,态度冰冷地说,“顾泽年,再见。”
2
吃完晚饭,顾泽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想起中午苏多颜晴转多云的脸。
像是深陷进奇怪的漩涡,不停地往下深陷,找不到出口。
他惶恐地感觉到,苏多颜也像蓝正熙一样,开始变得陌生,难以捉摸了。
手心很空,原本以为永远会握紧的东西,却像流水般溢出指缝,一点点地消失。
怎么用力也无法抓紧。
墙壁上的挂钟敲响了第十下,他蹭地从床上弹起,穿上厚重的羽绒服,冲出了房间。
“泽年,你要去哪里?”正坐在沙发上看球赛的继父及时地叫住了他。
“我出去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妈,最近感觉你越来越不正——”继父原本想说不正常了,话到嘴边他才发觉说错了,于是赶紧改口,“越不听话了。”
顾泽年头也不抬,换上球鞋,蹲下来系鞋带。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你操心。”
“泽年,你怎么能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现在的父亲。”
继父忍不住发怒了。
“我只有一个父亲。”顾泽年声音冷漠,“他早死了。”
他说着跨出客厅的大门,走出好远,他依然清晰地听到继父在后面咒骂“你他妈吃我的穿我的,还敢跟我顶嘴!”“有本事,你出去了就别回来”。
像是千万只蟒蛇,盘踞在体内,吐出黏稠的积液,将每一道血管都堵住,直至凝固,呼吸困难。
黑暗中,他的眼泪像珍珠般潸然滚落。
3
顾泽年到达“午夜诱惑”酒吧,要了半打生力啤酒,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着。
“小帅哥,你来了。”梅姐见到他,露出夸张的笑容,“呦,才几天没见到我们家多颜啊,就这么着急地来啦。”
“她还在这里工作。”
顾泽年心里一紧,问道。
“她当然在这里工作了,苏多颜现在可是我们这里的招牌小姐,红得不得了。她当然不想走了。”梅姐诡异地笑着。
眼前的事物瞬间颠倒,变换。一切变得那么的不真实。
感觉到再次被欺骗的顾泽年,已经悲伤到无法言语,甚至恨不得就这么死去。
果然,最后一个压轴节目,他再次看到了苏多颜。她穿着紧身的皮衣短裙,露出穿着黑色丝袜的修长美腿。凌乱的长发肆意地撒在胸前,桀骜不驯。
散发出原始而野性的诱惑。
刚一出场,台下的男人就吹起了口哨。
她站在舞台的深处,像一朵被男人的欲望滋润出的罂粟花。
隔着人群,顾泽年远远地望着她,死去的瞳孔里,一簇红色的火焰正旺盛地燃烧。
顾泽年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匆匆去吧台结账完毕。借着酒劲,径直来到后台,找到了正在换装的苏多颜。
他像输红了眼的赌徒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扯过来。
“顾泽年,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苏多颜一脸的惊恐,手脚并用,试图摆脱他。
“跟我走,我再也无法忍受你待在这里了!”
他刚一开口,一大股子酒味就窜了出来。
苏多颜抬头看他的脸,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他的整个人就像是被烤熟了的虾,发出红润的光泽,甚至连眼睛都布满了鲜红的血丝。
像是轻轻一碰,就会流出鲜血。
苏多颜未语泪先流。
“好,我跟你走。”良久,她点头。
出租车在寂寞的大街上飞驰。两边的路灯发出昏暗迷离的光芒,与深蓝的苍穹衔接在一起。
那一刻,像是深陷于波澜起伏的大海。时光又沿着来时的路,悠然倒了回去。
“小尾巴,今晚跟我一起睡,好吗?”
他捧起她的脸,向她靠拢。
他离她很近,呼进呼出的气息打在她的皮肤上。像是最温柔的抚摸。
她闻到属于顾泽年的味道,甘甜芳醇,让她陶醉。甚至产生极其不真实的幻觉——眼前世间少有的男子,已然是属于她的。
“嗯。”
她点头。
顾泽年冲着她微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黑暗的光线中,发出宛如兽类的光泽。
她亲吻他的唇。
那一刻,整个世界仿佛陡然之间寂静无声。万物都退到了想象之外。
只剩下他,她。
4
多爱,对不起。
我也想要得到,深爱的人,灵与肉完整疯狂的结合。
哪怕只有一次。
哪怕为此承担任何的痛苦,心甘情愿。
苏多颜。
5
在郊外破旧的小旅馆里,她执意地让他打开了所有的灯。一共两盏,四十五瓦,十五瓦。
昏黄黯淡的光线,将斑驳的房间照射出一片陈旧颓废。交错的光影晃动,恍惚如同黄粱的美梦。
百叶窗开着,吹进来冬日清冽的冷风。
窗外是连绵起伏的黑暗山影,像潮起涨落的大海。回声连连。
她轻轻地褪去束缚在身上的衣服,一层层地剥落,听到地板发出的细微钝重的声响。
转瞬,她赤裸的身体便像陡然绽放的花朵,美得失去了真实。
空气里清醇洁白的芬芳弥漫。
他凝视她,眼里有喜悦的泪水。被灯光折射出莹润的光芒。
他的眼睛,这样的明亮,宛如珍贵的黑色玛瑙。
“抱抱我。”
她低低地喃呢,像是婴儿的梦呓。她将他修长且骨节突出的双手,放在自己的身体上。
走这些动作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任何的尴尬和廉耻。就仿佛他与她已经是一个人了。
她的前世,是他身体里分裂出的一块肋骨。
他无声地照做了,手指由曲折僵硬到柔软灵动。他拥抱她冰凉瘦削的身体,手指掠过她光洁的皮肤,沿着她身体的曲线起伏,跋山涉水。
当他的指尖停留在她背上,两块突起的蝴蝶骨上,泪水终于止不住的滚落。他的女孩,瘦得让他心疼。
“抱我,再紧一点!”她亲吻他的唇。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气。
她仍旧低低地乞求:“让我窒息吧!请让我窒息吧!”
说话的瞬间,她望着他,清澈如湖泊的眼底,微波潋滟。
他亲吻她的眼睛,吮吸她滚落的泪水。
口腔里传来咸腥的味道,他在她眼里,看到一整片大海。
她的眼泪唤醒了他身体深处最原始的野性,他终于变成了暴躁的狮子,用尽所有的力气,拼命绝望地抱紧她。只恨不得将她的身体塞进自己的身体,变成密不可分的一个人。
只恨不得在这巨大的温暖中,同时死去。
在他热烈的拥抱中,她的身体痉挛着疼痛起来。脸色先是由红变得惨白,再到呼吸困难。然而,在肉体巨大的痛苦中,她却体验到从未有过的满足感。仿佛世间所有的幸福,都在这一刻倾注于她贫瘠的身体。
他终于放开了她。
她大口的呼吸,刚从死亡的边缘挣脱。
“我以为你会死去。”他说,突然感觉到害怕。心有余悸地看着自己胀得通红的手指。
她听到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
仿佛静谧的空气里,突然裂开一道又一道伤口。
“事实上,我真的希望自己可以死去。”她微笑着,侧头亲吻他的脸,吮吸他脸上的泪水。
他热烈地回应她:“多颜,你的身体现在、将来都只属于我。”
她点头。吞下他的泪水。
当他的身体与她融合成密不可分的整体时,她闭上了眼睛,喜悦内疚疼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她闭上了眼睛,恨不得就这样死去,死在欲望的塔顶。
眼前的画面一点点展开,他带着她翻山越岭,他带着她飞天入地,他带着她遨游冰火。这是她生命里最美丽的一次旅行,逾越了整个世界。
当他们一起到达欲望的塔顶,往下坠落的瞬间,她终于发出歇斯底里的痛哭,长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他皮肤的纹理。
她知道,她的生命已经死去。
从此在没有人可以让她这样快乐,再不会有人让她这样美丽。
凌晨三点。
他抱着她去浴室洗澡。她赤裸洁白的身体,在温暖透明的水中,像一朵肆意绽放的花朵。长长的头发,漂浮在水面上,仿佛深海水域茂盛的海藻。
他温柔地为她清洗身体。
手指划过她胸前一片延绵光滑的皮肤,终于怔住。他记得她的左胸口上,那枚像玫瑰般妖娆刺目的朱砂痣。
苏多颜抬头,就看到男人目光里的质疑。
“你不是小尾巴?”他小心翼翼地问。
她沉默着,终于摇头。
他的手瞬间脱离了她的身体,滚烫的泪水潸然滚落。
“我好像对你之前的做法明白了……一点点……”
他说。
“是,因为我不是她,所以我疏远你,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