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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来攘往的麦当劳里,我低头发呆。
永祺从人流里毫不费力地挤出来,笑得好欢:“瞳瞳,你要的套餐。”放下手中盛满食物的盘子,他坐在我身边。
我颓废地摇摇头。
“吃啊,你不是饿吗?怎么不吃?”
我肚子确实在咕咕叫,但是对着麦当劳食欲全无。
怎么可能有食欲,当我想起那个该死的赌注,还有永祺昨天可恶的话。
“永祺……”
“嗯?”
“你打算怎么办?”我转头:“那个……那个使唤一天的赌注……”
永祺看着我,眼里忽然闪过叫我心悸的寒芒:“原来你是担心那个啊。”他的笑容让我忽然想起给鸡拜年的黄鼠狼,当然,黄鼠狼要比他讨人喜欢一点。
“少废话,你直说打算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我昨天已经说了。”永祺懒洋洋歪在我小臂边,蹭来蹭去撒娇地说:“瞳瞳乖乖的什么都不用做就行了。我照顾你一天,帮你打饭,帮你洗衣服,帮你洗澡,帮你脱衣服,帮你脱裤子,帮你……”
我冷冷听到一半,忽然拿起一个汉堡包,送到永祺嘴边。
“嗯?”永祺挑起眼,看看我。
“吃了它。”
“这不是你要吃的吗?”永祺瘪嘴:“我早吃饱了。”
“我叫你吃。”我瞪他一眼:“你答应过我什么?”
永祺这才想起自己的诺言,他顿时从桌上把头抬起来,仔仔细细打量我:“瞳瞳,你不会打算……”
“对啊,与其让你帮我洗澡,不如我先把你撑死。”我把汉堡包送到他嘴边,沉着脸:“说,赌注的事你怎么办?”
有生以来第一次知道,汉堡包居然也可以作为威胁的武器。
永祺看看汉堡包,又看看我,露出可怜兮兮的傻样。我冷哼一声,嗤笑着说:“当然,你要反悔,我也没有办法。那大家都反悔好了,你可以不吃我要你吃的东西,我也不用听你一天使唤。”
“嘿嘿,瞳瞳……”永祺开始挠头:“商量商量嘛。”
“没什么好商量的。”我虎起脸:“你打算不守诺言?那好,我……”
“不要不要,我吃就好。”永祺苦着脸把汉堡包接过来。
他刚刚吃下的两个盒饭恐怕还哽在食道里,苦着脸也是应该的。
我点点头:“那你先把这个吃了,我再去多买五六个。”
他手上的汉堡立即掉到桌上。
“还要买?”永祺哭丧着脸,狠狠盯我一会,才咬牙道:“好,算你狠。那个赌注我不要了,不过说好,以后你给我的东西,我有权不吃。咱两扯平!”
“好!一言为定。”我这才放心,心头扎着的一条刺去了,立即笑眯眯把永祺手里的汉堡包拿回来,咬了一大口:“哇,好香。”
永祺失望地在我手边蹭来蹭去,当我吃饱喝足后他已经倒在桌子上睡着了。
“哼,懒虫一条,反正你在这也是睡,在教室也是睡,就在这里睡好了。”看看时间不早,我拿起书包,站起来往外走。
我一动,睡意正浓的永祺却立即睁开了眼睛。
“要上课了?”他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拿起书包,跟在我后面。
这人真怪,要睡的时候怎么叫也不醒,不该醒时却自动起来了。
我瞅他一眼:“等会上课,不许在我旁边睡觉。”
“好!”
他回答得十分响亮,但上课不到十分钟,他就在我身边睡着了。
上课时班上许多人注意力都集中在我们身上,永祺当然毫不介意,我反正已经习惯了,也开始见怪不怪。
一堂课下来,永祺一直呼呼大睡,不时把我横在桌上的手臂当成枕头,小老虎一样蹭来蹭去。
课中休息时,他恍惚有心灵感应般猛然竖起上身,扭头看着我身后,那模样活象有人侵犯他神圣的领地。我吓了一跳,连忙转头,发现谭妙言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走到我身后。
“有事?”我问。
“没有。”谭妙言沉吟:“想问问你好一点没有。”
“都好了。”
“那……”他咳嗽两声,瞄瞄永祺,轻声说:“听说记过的那事,希望你不要太介意。我们才大一,如果到大四不重犯的话,是可以取消记过处分的。”
一提记过,我理解沮丧起来。
唉,记过,我居然被记过了……
“谭妙言,你说什么不好?干嘛过来刺激瞳瞳?”永祺粗声粗气对谭妙言低吼。
他一吼,原本故做不关心的同学都好奇地把目光移过来。
我狠拍永祺后脑:“只有你最会刺激我。”我叹了一声,转头对谭妙言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很好,什么事都没有。要上课了,你走开吧。”
我闷闷坐回位子,把下巴抵在桌上。
“瞳瞳,”永祺在旁边学我把下巴抵在桌上,小声说:“你不要难过,我会尽量帮你的。”
“闭嘴好不好?”我不耐烦:“管好你自己吧,不要忘了你也被记过了。”
永祺见我脸色不好,乖乖闭上嘴。
上课铃又响,我却有点困了,不住小鸡啄米似的――――昨天根本没有睡好,今天又受了刺激……
“瞳瞳,你困?”
我斜永祺一眼:“睡你的吧。”
他从桌上爬起来:“你睡吧,我帮你抄笔记。”
“有什么条件?”
“没有。”
我怀疑地瞅瞅他。
“不用了。”我摇头:“用不着你帮忙。”这人只会害我,要他帮忙绝对只能帮倒忙。
“困了就睡吧。我可以帮你抄笔记。老师不会骂你的。”
被永祺劝了两声,我头脑开始发昏。
“嗯,好吧。”我趴下,伏在桌子上。
“把头枕在这。”他把手臂伸过来。
我老实不客气,枕了上去。
别的先不管,睡一个好觉再说吧。
一觉无梦,睡得又香又甜,我打个哈欠,醒了过来。
耳边已经少了老师的讲课声和同学上课的窃窃私语,恐怕已经下课了。
睁开眼,果然四周无人。
枕头还在。
“瞳瞳,你醒了?”一张超级放大的脸凑过来,上面居然还有两只大大的黑眼圈。
“哇!”我猛跳起来,双手向外一推。
扑通!某人象块大饼一样掉在地上。
“哎哟,你干什么。亏我好心帮你当枕头,啊,手都痹了,又酸又疼。”原来是何东平。
“怎么是你?永祺呢?”我环视空荡荡的教室。
他从地上行动迟缓地爬起来:“别跟我提那小子,他说要帮你打饭,又不想吵醒你,居然抓我来当枕头。还这个要求那个要求,不许人家靠近你,不许我摸你的头发……真是的,你又不是什么宝贝,这么小心干嘛?”
“打饭?”我眨眨眼睛,再打个哈欠。
“对啊,打饭。”何东平嘀嘀咕咕:“早说了不要抓我当枕头嘛。你可真暴力,昨天打我两个黑眼圈,这下又害我屁股摔成两瓣。”
我看他的脸,果然还留着两只熊猫眼,哈哈笑起来:“何东平,你还真娇嫩,昨天打的今天还肿成这样。”
“那是我免疫力好,谁象永祺和谭妙言那两个,简直就不是人类,他们那恢复能力……”何东平忽然看着我身后,脸色一变,嘻嘻笑起来:“我的糖醋排骨打来了?嘻嘻,我没有骂你喔,瞳瞳还给你,一根头发也没有少。”
我转头,永祺满头大汗拿着三个饭盒从门口进来,象是从饭堂一路跑回来的。
“给,你要的糖醋排骨。”永祺把一个饭盒递给何东平,忽然拽住他的领口低声问:“谭妙言没有来吧?”
“没有。”
“那就好。”
何东平抱着饭盒一溜烟跑了,永祺向我走过来:“给,你的饭。老天,饭堂人好多,挤死我了。”
“哼,你总算知道帮人打饭有多辛苦。”我把饭盒接过去,掀开盖子。
呵呵,好菜喔。
我瞪永祺一眼:“又叫那些女孩帮你打的?”
“当然不是,我自己挤进去的。”永祺无辜地拼命摇头。
“吃完再回公寓,免得菜冷。”我坐上讲台,捧着饭盒。
低头吃一口青菜,永祺也跳上讲台,和我并肩坐在一起。
“你下去,好挤。”我踢他膝盖一下。
永祺往边上缩一缩:“这样不挤了吧?我要和瞳瞳一起坐。”
“你是三岁小朋友?幼稚!”
“瞳瞳……”永祺拿着饭盒根本没有吃的意思,用手摩挲着盒面,忽然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在三岁的时候,已经爱上你。”
“咳咳咳……”一粒米塞入气管,我连咳不止。
永祺急忙拍我的背:“瞳瞳,你没事吧?”
“永祺,就算你要说肉麻话,也请分时段进行。”我止住咳嗽,喝了一口永祺递上来的水:“这样不分时间地点地说,会危害他人性命的。”
“那什么时候可以说?”他傻兮兮地挠头。
我瞪了他半天,吐出几个字:“为了我的胃口,你最好什么时候都不要说。”
悲惨大学生活 第二十八章
吃过晚饭,我们回到公寓。
“我去洗碗。”
“不,我来洗。”永祺拿走我的饭盒。
我连忙抢回来:“不要,让你洗碗,我会中毒的。要洗,洗你自己的好了。”
“瞳瞳,让你照顾我你不乐意,让我照顾你你又不信任我。”永祺皱起眉头:“你不要罗嗦好不好?”他一把抢回饭盒。
“为什么一定要谁照顾谁?我才不希罕。”我鼻子喷粗气;“嘿嘿,你欺负够了,现在转换策略,想来怀柔?”
永祺一愣,脸色变了变,朝我走前两步。
我忽然心跳加快,害怕起来,频频后退:“永祺,你不要乱来。”
他黑着脸,铜铃一样的眼睛幽幽盯着我,才拿着饭盒,转身进了浴室。
“喂!”我追进去,发现他居然把门给反锁了。“不就洗碗嘛,我就看看你能洗得多干净。哼,最多待会自己重洗。”里面水声哗哗,看来永祺真在乖乖洗碗。
我对着门板提高嗓子喊了一轮,静静一想,又高兴起来。
永祺在我的教育下总算勤快一点,小阿姨知道一定会感动得要死。
这时候忽然有人敲门。
把门一开,居然是何东平在鬼头鬼脑。
“有事?”我问。
何东平嘿嘿傻笑两声,小心翼翼看里面:“永祺不在?”
“在洗碗。”我对浴室门扬扬下巴。
一听永祺在浴室里,何东平神情轻松,做个鬼脸:“嘿嘿,有件事,有人要我向你转达,就是呢……”
“走开走开,罗嗦什么?让我来。”后面还站着有人,一手把何东平推开。“瞳瞳,快,趁着永祺没看住你,跟我们出来一趟。”竟然是汪莉莉。
我愣了愣:“到底什么事?”
汪莉莉似乎有点忌惮永祺,瞅瞅浴室门,拉着我的手就跑:“你先出来我们再说。”
“喂喂……”
被汪莉莉拉着跑出男生公寓,我摸不着头脑地被带到僻静的操场角落。
“莉莉,你等等我。”何东平在后面追上来:“你们跑得真快,后面有老虎?”
汪莉莉横他一眼,扭头对我说:“瞳瞳,我今天叫你出来,是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哦?”
“我现在,代表全班女生和一部分男生向你问话,”汪莉莉挺起胸膛,非常严肃地问:“你到底喜欢永祺,还是喜欢戴春潮?”
“我?”我指指自己的鼻子,开始挠头:“永祺还是戴春潮?”
“对,你到底喜欢谁?”
何东平在一旁狐假虎威地点头:“对,你说,你喜欢谁?”
“关你什么事?”我翻个白眼:“我喜欢谁是我的事。”
汪莉莉今天忽然发威:“不行!永祺是我们班的白马王子,是许多女生暗恋的对象。戴春潮是我的室友,你喜欢哪一个都跟我有关系。”
我更加拼命挠头:“我为什么要喜欢永祺?”
“永祺喜欢你啊。其实我们开始挺失望的,永祺居然喜欢男人。可是,为了你们的幸福,女生们都带着祝福看着你们发展……”
“等一等!”我拼命摆手:“你说什么祝福什么发展?”
“可是,你到现在,却又喜欢上戴春潮。而且为了她居然半夜潜入女生公寓,那时候,我真的好感动。”汪莉莉握着拳头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你应该跟谁比较好。你抛弃永祺,那永祺就太可怜了。可是逼你放弃和春潮的幸福,那又似乎有点残忍。”
看她那发愁的模样,我还以为是她的恋爱问题呢。
何东平居然火上浇油加了一句:“瞳瞳,你惨了。如今无论你如何选择,必定辜负一人,难免背上千秋骂名啊。”边手边摇头晃脑,好像在背诵古诗一样。
“你给我闭嘴!”不约而同,我和汪莉莉同时给何东平肚子上一拳。
“呜……你们打人。”
没人理睬何东平的哀叫。
“瞳瞳,你给个说法吧。”
我皱眉:“什么说法?我不喜欢戴春潮,我答应帮她打饭干杂活是因为……”
“那你就是喜欢永祺喽?”汪莉莉睁大眼睛。
“没有没有!”
“那你就是喜欢戴春潮喽?”何东平揉着肚子又上来捣乱。
我擂他一拳:“你闭嘴。都说了我没有喜欢戴春潮,你没听见?”
“那你到底喜不喜欢永祺?”
“我好烦啊!”我忽然大吼:“你们都给我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