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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还来不及喊出声,剧痛的身体却仿佛失重一般朝外飞出,还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他的眼前就已经黑暗一片了
惨烈的一幕
环江大桥上,救护车与一辆卡车相撞,救护车被撞翻,若不是有桥上的石栏拦住,翻滚出去的救护车早已经直接落入黑幽幽的江水之中
贺千洵和几名医生被这强大的冲力甩出了救护车,贺千洵直接撞到了石栏上,他口吐鲜血,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似乎已经被撞碎了
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
在几近昏迷的剧烈疼痛中,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只看到不远处,被撞得不成样子的救护车倒翻,已经被大火包围,滚滚黑烟向上奔涌,车轮兀自快速的旋转着
救护车的油箱已经破裂,汽油顺着翻到的车身如小溪一般汩汩地流出来,残破的救护车马上就要爆炸了
整个桥面上,都是刺鼻的汽油味
忽然
全身都是血迹的贺千洵蓦地睁大眼睛
他清楚的看到了在救护车内,还有一个白色的影子,那是昏迷的凌亚希,他被固定在担架床上,在救护车被撞的霎那间,直接压到了车底 。
救护车上的火势越来越猛烈,汽油流满了整个路面。破裂的油箱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爆炸
滚烫的火焰热浪几乎可以把人融化
可是
被甩出了的人浑身都是伤,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一声却惊骇地看到了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浑身是伤的贺千洵,竟然踉踉跄跄地走回了那辆随时都会爆炸的救护车前,跪下来伸出手用力地扳住了被撞得不成样子的车门,发狠似的去拉它
汽油在他的周围流淌着。。。。。。
浸透了他的衣服。。。。。。
那车门被撞得变了形,贺千洵拼尽全力去拉它,却不能动它分毫,眼看着油箱就要爆炸了,他本人全身被汽油浸湿
“贺千洵”一名倒地的医生忽然惊惧地大喊起来,“快回来!你身上。。。。。你身上有汽油!车要爆炸了!”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
浑身像要破碎一般地疼痛,他痛苦绝望地闭上眼睛,双手拼死一般地扳住了车门,两行炽热的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滑落。。。。。。
漆黑的世界里。竟似乎有着微弱的光。。。。。。
。。。。。。。
阳光明晃晃的。
千丝万缕的光芒在他与她之间悲伤的跳跃着,飞舞着。
“你毁了我哥哥,你在我和哥哥最幸福的那一天,撞碎了他全部的希望,还有他原本可以辉煌灿烂的未来。。。那个时候。。。。我大声哭喊着请求你救救我哥哥,本来。。。哥哥一定还有救的,可是。。。你却逃走了。。。你为什么要逃走呢?”
。。。。。。。
你为什么。。。。逃走呢。。。。。
。。。。。。。。
悔恨的泪水变得如泉涌一般
跪伏在车前的贺千洵双手死命地拽着那变形的车门,咬紧牙齿,大火灼烤着他满是血迹的面孔,眼泪从他的面孔上疯狂地滑落,他不顾一切地拽紧车门,倏地发出受伤的野兽一般惨痛的嘶喊声
“啊”
砰!
完全被撞凹进去的车门竟被他硬生生地拽开来 。
全身的剧烈疼痛让他的动作僵硬无比,肋骨断裂的胸口一阵阵剧痛,他不顾一切i伸出手去,将昏迷的凌亚希拖出被撞得变形的救护车。
救护车的火势越来越猛。
他抱着昏迷的凌亚希,转过身踉跄着一步步朝着另一边挪去,尽管他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快一点走,可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
他再也走不动了。。。。。。。
轰——
救护车的油箱瞬间爆炸,强烈的热浪从贺千洵的背后袭来,他浑身都是汽油,已经无处可逃。
就在那一刻。
贺千洵做的最后一个动作就是,用尽全力将昏迷的凌亚希推出去,远远的,从自己的身边推离——
熊熊烈火在瞬息间,就已经残酷地将他包围。。。。。。
高烧未退的凌未希猛地睁开眼睛。
就在刚刚的一瞬间。
一阵灼热滚烫的疼痛忽然猛烈地袭击她的心脏!!她几乎在那一瞬间,痛苦得彻底窒息死去。
眼前是白花花耀眼的灯光。
一直守在未希身边的骆明翰惊喜地看着忽然从昏迷醒过来的维系,忙俯身过去,摸向她的额头。
“未希。。。。。。”
他一触到她的额头,便蹙起眉头。
未希的额头还是滚烫滚烫的,没有一点退烧的迹象。
骆明翰心中一惊,看向躺在那里,却一片仓皇的凌未希。
她好像是从一个很可怕的梦境中醒来,眼中还有着无数的惊慌和恐惧,煞白的面容上有着混沌疼痛的表情。
“未希。。。。。。”骆明翰的喉咙一阵发紧。
未希睁大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正前方,她的眼前一片空旷的雪白,竟无骆明翰的影子。
骆明翰看着未希踉踉跄跄地下了床。
他看着她的眼睛,她仿佛是被一个噩梦给魇住了,大面空旷的眼眸毫无焦距,只有这散乱惊恐的光。
她朝外走着,越走越快,越走越急。
她径直奔向了病房外。
骆明翰忙跟上去,他一把拽住冷若犹如梦游一般的凌未希,精通紧张地说道:“未希,你怎麽了?”
未希被他拉住,她惊惶地转过头来。
骆明翰怔住。
无数的泪水在她苍白的面孔上疯狂地蔓延着。她在哭,毫无意识地哭,那些泪水好像永远都流不尽,从她的眼眶中狂涌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要哭。
只是她控制不住那些眼泪,心痛得几乎随时都会死去,她忽然猛地挣开骆明翰的手,在被白炽灯照耀的白花花的走廊用力地跑起来。
像手机要追逐什么东西,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朝着走廊的尽头疯狂地跑着。
骆明翰大惊失色,他忙奔上去,用力地抓住未希,抓住了她滚烫的手臂,却感觉到她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
“未希——”
未希似乎根本就看不到他。
她不说话,口里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呜咽声,只是拼命地挣扎,想要挣开他,她的眼中渐渐地浮现出一抹绝望狂乱的光来。
她挣扎得厉害。
骆明翰没有办法,只能用力地抱住她,她在他的怀里,死命地左突右撞,却挣不开一分一毫,她只能剧烈地颤抖,就像是濒死的鸟类一般颤抖着,苍白的手指死死地抓住了骆明翰的医师服,混乱的眼眸中,那一抹惊骇却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
心很痛很痛。
从未有过的痛,就好像是被烈焰疯狂地灼烧着,灼烧着她的身体,她的喉咙,她想呼喊,却喊不出来。。。。。。
只有冰冷的眼泪,弥漫她的整张面孔。。。。。。
凌亚希在末希退烧后的第二天,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个晴朗早晨,刚刚退烧的末希在骆明翰的搀扶下来探视自己的哥哥,而就在她刚刚要坐下来的时候,却分外清楚地看到,哥哥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
就像是一个奇迹。
她看到沉睡了八年的各个一点点地睁开眼睛,他的瞳仁依旧清澈如初,在睁开眼睛的第一个瞬间,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的妹妹。
末希惊怔地站立着,她完全傻住了,以为这幸福来得太突然,太措手不及,她激动得全身剧烈地震颤。
“嘀!”
“嘀!”
心电仪发出尖锐的声响,原本散乱的心电图竟然开始了几个曲折的波形,那是凌亚希的生命迹象。
骆明翰及时按响了病床旁的红色急救按钮。
凌亚希的主治医生哈护士全都以最快速度感来,以最快最权威的医疗手段为凌亚希做着检查和治疗,沉睡了八年的凌亚希突然醒来,这以生命转折的瞬间是最关键和紧张的。
植物人在长时间的沉睡后醒来,很容易短时间内猝死。
望着围绕在哥哥身边的那些医生和护士,凌亚希全身颤抖这,她努力地睁大眼睛,呼吸紧张急促,甚至连站都无法正常站立,只能依靠这骆明翰才能撑住。
哥哥醒来了。。。。。
他终于醒来了。。。。。
“嘀!嘀!嘀!”
心电仪依旧传来一声声尖锐的声音,那原本曲折的线条却渐渐地微弱起来,主治医生脸色瞬间刷白一片,一脸紧张。
末希只觉得她的心就要跳出胸口,一阵阵寒冷侵袭这她的身体。
她看到那些医生的面部表情越来越凝重,她脸上的惊恐也越来越多,她开始害怕,害怕最后的绝望。
骆明翰紧紧的抱住她,感觉到她的身体已经变如冰块一般。
喉咙似乎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死命地扼住,她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医生紧张地大声喊着。
。。。。。。。。
护士将大大小小的管子插在哥哥的身上,为他注射着各种抢救针剂。
。。。。。。。。。。
医生在用力地挤压着哥哥胸口,哥哥的气息却还是微弱下去。
。。。。。。。。。。。
医生的额头上渗出了密密的汗珠,他举起了电击板,按在了哥哥毫无起伏的胸口,哥哥似乎有了反应。
他的身体被重重地吸起,又毫无起色地重重落下。。。。。。
一次一次。。。。。。。
吸起。。。。。。。
落下。。。。。。。。
再吸起。。。。。。
。。。。。。。。
“嘀。。。。。。。”
当心电监护器上,那一条令人绝望的直线无限地伸延出去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主治医师摘掉白色的口罩,失望地摇了摇头。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手上的动作,脸上出现了哀伤的表情。
骆明翰的眼中一片疼痛。
有那么一瞬间。
末希觉得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她如失魂的布娃娃一样怔怔地站着,茫然无措地睁大眼睛,她的耳膜旁,似有着暴风骤雨一般的轰轰作响。
她茫然地走过去。
医生和护士无声地为她让开了一条道路。
空洞的眼眸如死寂,她缓缓地伸出手,轻柔地摸着凌亚希的头发,还有温暖的面颊。
她轻声地叫着“哥……。”
眼泪缓缓地滑落下来。
末希坐在床旁,伸出手来将凌亚希紧紧地抱在自己的怀里,她似乎很害怕会让他冷到,所以用力地将他抱紧。
“……。哥……。。”她这样轻声呼唤着,泪流满面,眼眸中却是一片恍惚的茫然,“……凌亚希…。。哥哥……。”
病房内。
骆明翰忽然背转身,微微仰起头,拼命地压抑住他眼中酸痛的泪水。
一口气本来的骆姗妮气喘吁吁地扑到门处,她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却已经感受到了房间里的悲伤的气氛。
她惊怔。
洁白的病床上。
末希紧紧地抱着凌亚希,她茫然地抬起头看着窗外,透明的玻璃窗外,万千道烂漫的阳光闪耀着,温暖璀璨。
金灿灿的阳光笼罩着他们。
忽然、
“嘀……”
心电监护器上,忽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声响。
躺在末希怀里的凌亚希竟然轻微地动了动,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唇角依稀有着一抹透明轻柔的笑容。
病房里的人不约而同地震惊,骆明翰慌张地看向凌亚希的主治医师,却看到那位主治医师看着那监护器上的生命线,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末希看到了凌亚希的微笑,她仿佛傻住了,定定地看着他雪白的面孔,眼泪哗哗地落下来,再次颤抖地张嘴,竟还是那简单的一个音节。
“哥……”
“…。。末……希…。。”凌亚希微凉的右手,轻轻地包容了末希小小的手,就像是他们曾经在一起相依为命的童年一样。
他的声音低不可闻,那抹柔柔的笑容却一直都没有褪去,很努力地张嘴,苍白的嘴唇微微地颤动着。
很小很小的声音………。
“…。。你………一定要……。幸福地活下去……。。。”
………
在她的怀里,他仿佛被一团纯白色的光芒包围着,渐渐地再也没有任何的声息。
渐渐地。。。。。。永远睡去。。。。。。
未希用力地抱紧凌亚希,她的眼眸中,有着空旷的茫然,然后,她轻轻地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凌亚希右手包容过的手心。
她无声地摊开手来。
一枚钻石戒指静静地躺在她的手心里。
晶莹剔透的钻石,制成了六角形雪花的模样,精致无比,只是在镶嵌着钻石的指环上,有着一道淡淡的黑色,似乎是被烈焰灼烧过。。。。。。
阳光照进来,恍若是透明的。
未希低下头去。
滚烫的眼泪纷纷溢出眼角。
她合拢自己的手心,用力地握住那枚戒指,很用力地握住,钻石凉凉的,直刺进她的手心里去。。。。。。
就像一片。。。。。。没有融化的雪花。。。。。。
两个星期后。
阳光灿烂的早晨。
帝垣医院的病房裹;骆明翰看着未希将最后一件衣服叠好;认真地放在皮箱裹;他走上来;微微一笑。
“都收拾好了吧?”
“嗯。”未希转头看了看已经空荡荡的病房;并没有什麽落下的东西了;她转头对骆明翰笑笑。
“差不多了;不过我的东西也不多;明翰哥哥真的不需要送我去火车站了。”
“那怎麽可以。”
骆明翰替她拎起皮箱;笑容俊逸潇洒;“姗妮上学不让我送;你上学还不让我送;那我这个人是用来摆设的吗?”
未希被他自我调侃的语气逗笑。
“走吧;我先把你的皮箱拿到车上去。”
骆明翰拎着皮箱走向门外;未希跟在他的身后;当要走出病房的时候;她微微转过身;看了一眼病房。
八年的时间;这裹竟似乎成了她第二个家。
未希的目光落在了那张空荡荡的病床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