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可不是。”阿絮道,叹口气:“从此以后,那些买来的少年再也没有想要逃的了。”
阿沁与她相视一眼,吐吐舌头。
我听着她们说话,半知半解。
望望天色,已经是日中了。我心里想着该回去看看阿墨,跟她们说了一声,小跑地离开了。
才出了侧门,忽然见迎面走来两人。
香棠笑容娇媚,与一男子款款踱来,话语温软。那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我苦等许久的妖男。
见到我,二人停住脚步。
“妹妹。”香棠满面春风地走过来,将我的手轻轻执起:“习练完了?”
那声音甜腻得教我起了一身鸡皮,我牵牵嘴角:“习练完了。”说着,不着痕迹地抽开手。
“表妹何往?”妖男看着我,唇边弯起微笑。
这声倒是叫得挺顺。
我瞟瞟他,也摆出笑容,道:“不过私下里走走,不期遇到表兄。”
妖男眉梢扬了扬。
香棠转向妖男,正要说话,不远处传来唤她的声音,一名弟子向这边招手:“舞师娘子寻你哩!”她脸上的笑容登时僵住。
“娘子既有事在身,某不敢打扰,还请自便。”妖男对香棠温文一揖。
香棠双颊绯红,只得还礼,道:“妾去去就来,还请公子稍候。”说罢,匆匆走了开去。
“可寻到了给阿墨疗毒的方子?”待她终于走远,我迫不及待地问妖男。
妖男瞥瞥我,道:“不曾。”
心中的希翼陡然破灭,我脸上的笑容褪去。
我将目光扫了扫香棠离去的方向:“怕是不曾去寻吧?”
妖男不以为意:“某只说试试,寻不到也是无法。”
“你算哪门子方士。”我皱眉,冷冷地拂袖而去。
回到室中,只见阿墨在塌下伏着,还是一动不动。
我轻轻地走过去,坐在榻沿上。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充满心中,我低头看着阿墨,只觉委屈得很。
从大宅里出来,我的运气虽说不上好,却是不坏的。至少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总能找到解决的路子。我觉得下定了决心,只要全力以赴就不会错。
可是阿墨这件事,我着实茫然。
我第一次感到无助。
阿墨与我素昧平生,却舍命救我;而我什么也做不了……
“你在此作甚?”灰狐狸的声音突然响起。
我抬头,只见她不知何时进来了。
她伸着脑袋,两只眼睛往我脸上仔细瞅:“咦?你哭了?”
我忙将脸转向一旁,拭拭眼睛。
“勿难过。”灰狐狸跳到我面前,不掩兴奋:“你猜爷爷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了什么?爷爷看到了灵玉!”
我猛然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灵玉?”
灰狐狸眼睛亮亮的:“就在大街上!爷爷还跟着那人的车走了好一段,见他进了城北的大宅才回来找你!”
我二话不说,立刻起身跟它出了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我只出来过一两回,对道路不熟,只跟着灰狐狸小跑地往北穿过大街,许久,终于在一处大宅前停下步子。
我气喘吁吁地望着面前的大宅,满心惊叹。
只见青砖的院墙又高又长,几乎望不到尽头,当前的大门上,重檐雕花涂漆,正中“品香”两个大字金光灿灿。
“爷爷见那人就是进了此处。”灰狐狸擦着汗道,停了停,她讪笑:“那时爷爷见有恶犬,就没敢进去。“
正说话,侧门忽然有些声音传来,我和灰狐狸转头望去。
只见两人从宅中出来,一人深深作揖,不知说着什么,颇是恭敬。说罢,转身匆匆离开。
我怔了怔,那人我见过。霞山踏青的时候,旁人曾指给我看,那是檀芳馆的馆主。
“是他!”灰狐狸指着受礼那人,说:“佩着灵玉那人入内时,就是此人来迎接。”
“喂!那两个女子!”她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
我们回视,却见是一个拿着笤帚的老叟,走过来朝我们挥手:“此处乃安阳公别所,尔等不可在门前逗留!”
我看着他,心生了念头,堆起笑容上前一礼:“这位叟,小女子想打听打听,府中主公可有宴乐?”
老叟奇怪地将我看了看,道:“今日确有。做甚?”
我忙问:“不知如今府中可要人手……”
“不要不要。”我还未说完,老叟就不耐烦地说:“安阳公府邀的都是贵客,岂随便进得,尔等速速离开!”
我和灰狐狸相视一眼,依言走了开去。
“什么安阳公如此跋扈,连门前也不让站。”灰狐狸很是鄙夷,嘟哝道。
我心里却在想着刚才的事。问灰狐狸:“那佩灵玉之人衣饰如何?”
灰狐狸想了想,道:“极精致。”说罢,她忽而笑笑:“且长得很是好看,爷爷还没见过这样俊俏的人。”
我点点头。没猜错的话,方才檀芳馆主施礼那人,当是这府中的管事。而能够得管事亲自迎接的而又衣饰高贵的人,十有八九是来宴的宾客。
听说檀芳馆的软纱舞伎还没寻着,愁得不行呢。
心里渐渐觉得拨云见日,我不禁微笑。
“你就是那新来的?”一名檀芳弟子将舞衣拿给我,将我上下打量。
“正是。”我接过舞衣,莞尔道。
话才出口,又立刻围过来几名弟子,看着我,好奇不已。
“你真年轻哩,才十几岁吧。”一人道。
“这话稀奇,谁不是十几岁就出来了。”另一人嗤她。
“可馆中这样年轻又懂软纱的可不多呢。”
她们正说着,我的臂上被捅了捅。望去,一名弟子看着我,眼光神秘:“你进来时,馆主可曾同你说过这馆中的规矩?”
“规矩?”我望着她。
那弟子唇角勾起:“檀芳馆的舞伎在宴上可要敬酒,你会么?”
我张张嘴,正要答话,这时,门口传来馆主的呵斥:“尔等在那里做甚!还不快准备!”
弟子们一惊,纷纷散去。
我看看她们,也转过身去。将手中舞衣展开,只见薄纱染得绮丽,美轮美奂。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我让灰狐狸变作我的模样回到栖桃,自己则径自到了檀芳馆,找到馆主,说我能舞软纱。我在他面前舞了几式,又与馆中舞伎合演了一遍,馆主眼睛发亮,当即决定将我留下。
我舞得不算好,可是对于火烧眉毛的檀芳馆来说,无异于救命。我的条件是了只舞今夜,过后就离开;馆主答应给我三百钱做报酬,条件是别的舞伎做什么,我也要做什么。
“弟子定当守诺。”我微笑地对馆主说。
傍晚,当檀芳馆的马车驰入安阳公府的时候,我望着帘外瑰丽的霞光,丝毫不觉刺目。同车的弟子们似乎早就习以为常,或假寐或聊天。
我转回头来,只觉心隐隐地撞着,摸摸胸前,母亲的小囊还藏在那里,似有淡淡的白芍香气漫在四周……
第十一章
听弟子们议论,这位安阳公是今上生母的舅家,生性豪奢。他最爱的就是游玩宴乐,这个名为“品香”的大宅乃是他专门为在洛阳玩乐修建的别所。
这些话看来不虚。
进入宅内,一路上所见都是布置奇巧的园林,各式楼台竦峙其中,装点着灯笼,在夜色中甚是瑰丽。不远处传来鼓乐之声,似乎热闹得很。
弟子们早已妆点齐备,在厢房中换好衣服,就被馆主催促着出去了。才到堂后,只见果然灯火辉煌。眼前的厅堂建得比庙宫的殿堂还大,四周垂下的都是纱帘,锃亮的各式铜灯点着蜜烛,璀璨夺目。
透过纱帘望去,几十席宾客在厅堂四周,只听得笑语阵阵。府中的仆婢们捧着酒食果品鱼贯往来。厅堂正中鲜艳的红毯上,一名舞伎身姿婀娜,长长的绢袖在空中变幻,如蛟龙舞动。
“京城的伎馆都请了来,这安阳公果然气粗。”我听到有弟子嘀咕道。
我听着她们说话,再仔细望去。上首处,一人方面大耳,烛光中映得满面红光,似乎在与旁人说着什么,哈哈大笑。
“安阳公够肥的,我可不与他敬酒。”有人嘟哝道,旁人皆嗤笑起来。
一个声音打趣道:“安阳公好排场,这宴上的定然都是些有权有势的人,说不定安阳公还算好的。”
“我看不一定,安阳公左下首那宾客似乎不错。”另一人道。
这话出来,立刻引起众人兴趣。
“谁啊?”
“那里……”
“……果真哩!快看快看,是个美男子!”
我也想看,无奈前面的人太高,踮着脚也看不到。弟子们愈加兴奋,嗡嗡地议论,后面又不断有人拥挤过来。
我实在透不过气,干脆往后面走开,让她们去挤。
没见过好看的男子似的,那人还能美成一朵花么?我看着她们挤做一团,用手揉揉被撞疼的后肩,心里腹诽。
衣角被什么拉了一下,我回头,灰狐狸站在身后。
我心中一喜,赶紧同她躲到角落的僻静处。
“怎现在才来。”我抱怨。
灰狐狸嘟嘟嘴巴:“还不是那香棠,一直缠着爷爷问臭方士的事,走也走不开。”
“哦?”我问:“后来呢?”
“爷爷实在烦了,就让她睡在了院子里。”
“如此。”我点头。
灰狐狸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又看看厅堂上,道:“阿芍当真要这般去取?”
“嗯。”
“真累。”她说。
我瞥她一眼:“你若能让这满宅的人都睡着,我就不必累了。”
灰狐狸叹口气:“那可不行,臭方士收了爷爷七成法力,只怕难办。”
这时,馆主在前头的声音传来,他正教弟子们噤声,要她们准备上场。
我不与灰狐狸多话,赶紧问:“那佩灵玉之人在何处?”
灰狐狸踮起脚望了望,指着前方:“左下首那人就是。”
我讶然,原来是那人。再张望过去,视线被纱帘阻住,仍然看不到他长什么样。
“我方才过来时看到那人,发觉他生得可真是美哩。”灰狐狸眨着眼睛道:“阿芍,你让爷爷代你去舞好了。”
我笑笑,问她:“东西可带来了?”
灰狐狸点头,将一只小纸包递给我。
我接过纸包,转身朝弟子们那边走去。
胡鼓的声音响起,我随着众人出去,衣裙在灯光中流光溢彩,只听得厅堂上一阵哗然。软纱舞来自胡地,最别致之处乃是舞伎面上掩着的薄纱,飘动间,面上精心描绘的红粉金钿若隐若现,甚是惹眼。
舞伎们笑意盈盈,举手投足间,引得满堂宾客目不转睛。
我随着鼓点舞动身体,目光投向周围。
座上的宾客们宴饮许久,脸上都有了微醺之色,看过来的眼神都带着辣热。
我挥洒自如,毫不扭捏。妆扮时,我刻意地将妆面画得浓艳,再戴上面纱,只怕阿絮她们在场也认不出我。
羯鼓越打越快,弟子们的胡旋也愈加热烈,已经有宾客在座上拊起掌来。
我的眼睛只看着左下首,眼看着近了。
这时,我发现弟子们每经过那边,速度变有意放慢,似乎总不肯离去。
心中一阵着恼,这有什么可争。
鼓点将尽,脚下一步一步接近,挨着我的弟子还在那里徘徊。
我不客气,往那边撞将过去。
羯鼓戛然而止,舞伎们收住旋转。
张开的纱裙在空中落下,我脸上满是胜利的笑容,目光落在面前。
面前那男子也看着我。
他斜倚着一张螺钿小几,身姿舒展而修长。烛光映照着如玉面庞,一双眼睛微微眯起,似笑非,唇上似沾了酒,泛着氤氲的润红。
我愣了愣——那面容,果然是美成一朵花了。
上首传来一阵大笑,安阳公边盯着为首舞伎摇曳的身姿,接过她斟上的酒。
胡乐的声音变得舒缓而迷离,我看向那男子,微笑地拿起案上的酒壶。
男子无所动作,仍倚在那里,神色惬意。
他的手指托着酒盏,纤长而优雅。
我弯腰,将那酒盏斟满。目光下移,那腰间的一块白玉落入眼中。
男子神色闲适,将酒盏举起,正要饮下,我抬手按在盏上:“且慢。”
面纱下,我笑意嫣然,俯身下去,声音柔媚:“妾来敬君子。”说着,将酒盏拿过,一手托着捧前。
声音不高不低,却足以传到周围。旁边席上的宾客有人叫好,安阳公也冲着这边大笑。
男子看着我,一双美眸深黝。他的面容近在咫尺,隔着面纱,我几乎能感到他微醺的气息。
他的唇角渐渐勾起笑意,注视着我,就着酒盏一饮而尽。
四周一片喝彩之声。
我含笑起身,向他款款一礼,后退离席。
脚步踏在空荡荡的街道上,那回响的声音悦耳得很。我一路小跑,只觉得自己要飞了起来。
“走这样快做甚,”灰狐狸埋怨道:“那酒里的药少说也够他睡上三五日。”
我听着她说话,脚上却怎么也慢不下来。背上的包袱里,铜钱的声音隐隐作响,玉佩在怀里硬硬地硌着,我只觉满心欢喜。
夜色浓重,偶尔有宅院前明灯未灭,在风中摇摇曳曳。
栖桃馆前高高挑起的红灯终于映入目中,我心中一阵欣慰,加把劲向前奔去。
忽然,我看到一个身影立在院墙前,许是听到了脚步声,缓缓转了过来。
竟是妖男。
我和灰狐狸俱是一愣。
“去了何处?”他的目光扫过我们,声音不缓不急。
未待我回答,灰狐狸跳出来,叉腰瞪着他:“你在此作甚?”
妖男从袖中拿出一件物事掷到我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