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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若突然觉得烦:“拜托你,我闻了烟味想吐。”
“你是看见我才想吐吧。”
“我很累,不想跟你吵架。”
“等你不累并且想吵的时候,请通知我。”
“我跟你无话可说。”
“我想跟你谈的多着呢,比如说,讨论一下《鸳梦重温》那部电影。”
沈安若冷笑:“真搞笑,程少臣,我们俩弄成这样子,跟其他人又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吗?从旧日的梦境里醒来,会觉得现实很不堪吧。”
“你不要这样刻薄,太有损你的气质。还有,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教育我?”
“沈安若,你现在还是程太太呢。”
沈安若觉得比刚才更累,肩膀仿佛不堪重负:“程先生,我们这样没完没了地闹下去,有意思吗?我要去睡了。”她拿了自己的包,昂然地退离现场,虽然脚步有点虚。
“沈安若,”程少臣的声音从身后飘过来,也透着疲惫,“我记得你前阵子问过我好多次,我为什么娶你。”
沈安若停住脚步,沉默。
“那时我觉得,跟你在一起,很舒服,很轻松,就像回到无忧的少年时。但是现在,你令我感到很累。”
“你既然已经意识到决策失误,不如尽早修正。”
“你什么意思?”
“你曾经教过我,方向已经都错了,还要继续追加投资,只会令损失更大,那是多傻的行为。你从来都是聪明人不是吗?”
程少臣也沉默着,等待她的下一句话。
沈安若的话冒到舌尖,吞下去,但又涌上来,也许是借着酒劲,她终于还是说出口:“我们离婚吧。”
“我不想在深更半夜跟你讨论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你喝醉了。”
“我还记得当年你要娶我时,给过我三个月的考虑期限。程少臣,我也等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会提出申请。现在我没醉,你清楚的。”
缘尽(2)
沈安若晚上在东区有个应酬,开车回去时经过她与程少臣的家,想起有几份最近需要使用的职业认证证书放在家里,本打算回家去取,但是不想碰见程少臣,于是一直没回去。他们那晚上谈崩了后,程少臣彻底把她当空气,甩了门就走了。
她在楼下观察了一会儿,灯是关着的。她没去看车库,因为楼上有监控。后来想,自己为何要怕程少臣,他又不是妖怪,顶多再呕一下气罢了,难得顺路。
谢天谢地,程少臣真的不在家。她把所有证书找齐,拿了几件贴身的衣服,扔进大袋子里,又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发了一会儿呆。桌上有一张他们两人的合影,是静雅当年将两人婚纱照的PS恶搞,穿着婚纱的沈安若坐在程少臣的手心里,灵感来源于某手机广告。
他们俩某些地方的品味很一致,比如,都觉得将照片放大挂在家中是很傻的行为,所以家里根本没有大照片,上回安若母亲来的时候,为此还念叨了很久。这一张一直放在这里,是因为安若觉得十分的有趣。
到底还是要这样收场,其实程少臣很多时候对她真的不错。有时候就是这样,莫名其妙的关系恶化,然后不知该如何回头。沈安若暗暗叹息一下,把那张照片反扣在桌子上。程少臣那样骄傲的人,最容不得有人挑衅他的权威。她本来以为,不出一周就会接到他的离婚协议书,没想到他对她采取彻底无视的态度,只当她那晚上说了一句醉话。而她在终于将话说出口后,虽然也免不了有时心里空落落,但竟也有种轻松的感觉。有时候,只要了断就是一种解脱,哪里管它痛不痛。
看看时间已经很晚,终于还是下了楼。
她下了楼便知道自己的运气其实并不好,因为程少臣竟然就坐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她下楼。只有一盏落地灯开着,他眼神迷离,深不可测,看起来好像喝了不少酒。刚才在楼上发呆了太久,又太入神,竟然没有听到他进门的声音。又或许他一直在那里?她进门时都没向客厅的方向看一眼,而他向来喜欢一个人坐在黑暗里。
“欢迎回家,沈女士。”
“我正要走。再见,程先生。”
“都这么晚了,难道还有约会?”他将她上下打量一眼。
她看他一眼,不想搭腔,继续往门外走,没想到程少臣动作那么敏捷,突然挡住了她的路:“坐下,我有话跟你说。”
“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沈安若小心地退到安全距离,不要离喝多了的男人太近,很早已经就有人教过她。
“过来陪我喝一杯吧,上好的德国葡萄酒。”程少臣优雅地退回沙发,替她倒了一杯,隔着很远的距离,伸手递给她。
明明是喝多了的表现,偏偏看起来那样清醒,连手都那么稳。“程少臣,你已经喝多了,不要再喝了。”她没有去接。很久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竟养成晚上在家喝酒的习惯。
程少臣冷笑:“我喝多喝少,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完全没关系。”沈安若最讨厌醉鬼,尤其是明明喝醉了还看起来那么清醒与神气的醉鬼。当下需要考虑的问题其实是,究竟要不要开了门开车回去。她回头看他,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
“沈安若,我们的婚姻,你从一开始就没当回事吧,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留足了退路,随时准备全身而退。怎么?现在这个时机最好,还是你终于忍不下去了?”她最佩服他这一点,他无论说什么话,都可以用“今天的天气很不错”这样的语气,平淡地说出来。
沈安若静静地立着,看着他,不说话。
“其实不只是婚姻,从我们交往开始,你就从来没有投入过,对不对?”
沈安若咬着唇,免得有些话脱口而出。
“我以前想过的,你不爱我也没关系,你别扭点也没关系,至少我们处得很默契,婚姻需要的,从来都是亲情,而不是爱情。只是我没想到,你竟然一点都不留恋,说翻脸就翻脸,想走就走。你把我当什么呢。”
沈安若纵使咬着嘴唇都抑不住想要说话的冲动:“程少臣,你不要作出这样一副大情圣的样子。你说我不投入,不爱你,但你又曾经投入过,曾经爱过我吗?你又有当我是妻子吗?养宠物还差不多吧?你心情好时就过来摸摸我的脑袋,送我几枚笑容,将我打扮得漂漂亮亮,你自己看着舒服,带出去也不会丢你的脸。你心情不好时,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几天都不过问。你是对我很好,慷慨大方,给我自由,甚至偶尔也很温柔。如果我今天是你包养的女人,那我给你满分。可是,程少臣,作为你的妻子,你从来在意过我的感受吗?你想过我真的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吗?”
“好吧,我听着呢,你想要什么?”
“现在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离婚。”
“你休想。”
“程少臣,你自己都明白,你当初的选择有多错误,为何不肯爽快一点呢?你不甘心是吗?因为我没有伤心,没有绝望,没有将你爱得死去活来,竟然打算就这样毫发无损地走开,令你的虚荣心得不到满足对不对?”
“注意你的用语,沈女士。”
“或者你不甘心是我先离出的离婚?那么,你就假装我从没说过那句话,然后由你来提好了。你不是一向喜欢送我礼物?请同意我们离婚,就当你送我最后一件礼物。”
“沈安若,你再在我面前提那个词试一试。”程少臣的眼神开始变冷。
沈安若说了很多话,突然觉得口渴又心烦,她拿起程少臣刚才给她倒满的那杯红酒,一口灌了下去。她喝得太急,结果被呛到,开始咳嗽。
程少臣抬了一下手,突然又收回去,只是冷眼看着她几乎将眼泪咳出来。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对我有这么多的怨气,从一开始就积累,直到现在。我一直在想,究竟什么原因令你最近爆发?难道是秦紫烟?”
“我才不在乎秦紫烟跟你什么关系。”
“是,你是不在乎,秦紫烟只不过是你的一个借口而已,她跟我怎样你都无所谓。重要的是,你终于找到一个可以发泄的缺口,可以跟我闹。这个机会你等了很久了吧。”
“你说的对,程少臣,就是那样。你现在才觉得累,可我早就累了,不明白为什么要嫁给你,不明白当初我们怎么会在一起。”
“你不明白吗?我却是明白的。”程少臣冷然地看她。“因为当时你刚失恋,需要有人帮你排遣寂寞。也因为,那个恰好出现的人,恰好与你的前男友有些同质,令你感到亲切。”
空气闷得好像暴雨将至,沈安若死死地瞪着他,等他继续往下说。
“怎么?沈安若,你为什么这样的表情?当年,你是否曾经把我当作替身,来填补你的失落?而如今,你终于发现,纵然表相再像,内在总是不一样,于是你更失落了?你很后悔当年与他分手分得那样绝决吗?”
“你说的对。既然婚姻的真相不过如此,当年我为什么就不能再忍一忍,至少也要好过今天我们俩的相看两厌。”程少臣恰好刺中了她藏在心里很久的一桩心事,久到她自己都忘了,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被揭起,沈安若觉得受到侵犯,言不由衷的话脱口而出,根本不经大脑,几乎是喊出来的。
争吵中的人总会头脑发热,吵起来的时候,总是口不择言,什么话最难听,什么话最能刺痛对方,就说什么。
她以为程少臣会彻底地翻脸,不想他出奇地镇定,重新斟了酒,举起一杯送到她嘴边:“再喝一杯,程太太,你今天反常地激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沈安若,做人不要这么诚实,偶尔说说谎,是很有必要的。”
他太镇定,眼神太深,沈安若觉得不安,推开他就要走。她刚动,便被他牢牢地箍在沙发上:“别走,我还没同意你离开呢。”
“程少臣,我们俩不要都这么没风度好不好。我们也算有缘一场,大家好聚好散吧。”沈安若无力地说。她真的不习惯这样竭斯底里的跟人吵架,尤其是与他,他们虽然常常吵,但从不会这样,她觉得全力的力气都被耗尽了。
他冷冷地笑一声,将她整个人抵在沙发上,密密地贴合,:“好散?程太太,现在离你定的那三个月的期限还早呢。”
“你走开!离我远一点!”他压到她的胸口,令她酸痛又喘不过气来,沈安若几乎尖叫,使劲地推他。她推不动,于是改作抓和踢,终于真的惹恼了他,将她手脚制住,胡乱地吻下来,脖子,锁骨,最后甚至是啃咬,令她全身酥麻又感到恐惧。夜很深了,他的下巴有细细的胡碴,扎得她的肌肤微微地痛,而被他咬过的地方更痛。
“程少臣,你无耻!”沈安若在他身下边无谓地挣扎,“走开!别碰我!”
“这样就算无耻?你忘了?你现在还是我的妻子呢。看来你需要被提醒,什么是妻子应尽的义务。”他突然打横里抱起了她,快步向楼上走去。沈安若一阵天旋地转,连方向感都失去。他抱得那样紧,她觉得骨头都要断了,死命地挣扎,听到程少臣冷着声音说:“你很想让我们俩都从楼梯上摔下去吧?”她顿住动作,就那样一闪神的功夫,他已经上了楼,踢开卧室的门,将她直接扔到床上,自己也随后压上去,将她牢牢地控制在掌握中。
她不是他的对手,永远都不是,明明是在努力地反抗,身体却已经不受她的意志支配。他除去她的衣服,拉高她的双手,用一只手牢牢地钳制着她,另一只手开始攻城掠地。她的腿也被压住,完全动弹不得。他对她百般挑逗,存心折磨她,用手指与嘴唇,用整个身体,看着她的身体沦陷,臣服,那些动作令她倍感屈辱。最后他终于攻陷她,动作粗暴而猛烈,几乎要穿透她的身体。沈安若觉得难以忍受,起初她还强忍着不不出声,几乎要咬破自己的唇,后来她终于在他的身下哭泣起来。
沈安若一直在哭,而程少臣的动作并没有停止。她明知道自己的眼泪只会令他更加兴奋,但就是忍不住泪水一直滑落。她的思绪飘到很远的地方,关于一些残缺的梦的片段,梦里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她只觉得恐惧,感到有未知的危险在等着她。其实她的手脚已经自由,但她早已失了反抗的力气,仿佛是四肢都断了线,已经不能再活动的木偶,被它的主人在丢弃前恶意地摆布与蹂躏,无休无止,没有尽头。后来她连感觉都没有,灵魂仿佛飘在半空,冷眼看着下方那一双纠缠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做着无聊的游戏,好像一部限制级电影,有声音,没有对白。最后,沈安若终于在精疲力尽中睡去,连流泪的力气都用尽。她在陷入沉睡前,恍惚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轻声地说“对不起”,非常低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
缘尽(3)
桌子上的手机铃音持续响着,一遍,两遍,液晶屏上闪动着“程少臣”三个字,晃花了她的眼睛……沈安若抓了枕头使劲地蒙住头,抑住要关机的冲动。第三遍铃声响完后,终于消停,一切又恢复静寂。
昨夜她根本没有睡安稳,哭得头痛,时时被梦境惊扰,明明困极累极,但仍然睡得半梦半醒。天空终于泛出鱼肚白,程少臣以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