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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听海棠这么一说,看向她的眼睛,不错,这眼睛的确与秦越的眼睛非常的像。
原来如此!孟郓在扬州姑娘所见到明弟,原来就是她。那青青又是何人?
李愔不禁又问道:“姑娘在扬州可认识一个叫青青的琴艺非常出色的女子?”
海棠道:“海棠在扬州多年,琴艺出色的人基本上都认识,并未听说过公子所说的青青姑娘。”
李愔向海棠道:“姑娘相救之恩,杨某记下了,改日酬谢。”
说完,李愔与李行牵马离去。
海棠看着李愔主仆二人离开,只觉得眼睛一热,心道:这个人,还能再见到吗?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随着杨云帆的离开,已经离开了,不再属于自己。
琴曲依旧在,疑是梦中人。
他不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人么?怎会如此巧,某个雨夜,撞进门来,直直的住进了自己的心里?
海棠怔怔地望着李愔二人的背影在胡同门口消失不见,眼光迟迟不愿收回。
一仆人模样打扮的男子来到海棠身边,低头道:“小姐,太子府送来的请帖。”
海棠问道:“让什么时候过去?”
男子道:“请您晚上去,听说太子今晚宴请了不少宾客。”
海棠道:“那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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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愔从海棠家小院出来后,带着李行直接转进和平坊他的别苑。
这所别苑门口非常普通,与和平坊其他住户的门庭无异,只见大门上悬挂“杨府”二字。
这里除了李恪,谁也不知道,也是他们兄弟二人进长安联系和落脚的地方,他还未大婚时就偷偷在这里备下了这个院子,为的就是备不时之需。
这次回来,他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他的母妃,尤其是在这个紧张时刻,他不能将火引到母妃宫中。
苑中一直住着一对中年夫妇,福伯和福婶,福婶是他的奶娘,他不住的时候,他们替他看守这里,他来了,他们就帮助打扫以及打理他的饮食起居。
福伯正在扫院子,一夜的雨,打落了不少梧桐树叶和梧桐花。他见李愔和李行进门,高兴得丢掉手里的笤帚,跑过来,道:“公子,您来了!”
李愔道:“福伯,不要让人知道我回来了,你让福婶给我弄点吃的到我房里去,李行也在那边吃。”
福伯道:“是,公子,您放心,我知道了。”
李愔说完,带着李行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福伯赶紧来到厨房,福婶正在做早饭,见他进来,说道:“院子扫完了?”
福伯笑道:“是你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的人来了!”
福婶惊讶的说道:“你说他回来了?”
福伯道:“是,刚刚和李行那小子回来了,不过看样子并不开心,你赶紧弄点好吃的过去吧,看他那样子,好像很疲倦!”
福婶道:“不知道是什么事不开心呢?那可是一个不管遇到啥事都笑呵呵的人呢!”
福伯道:“是啊,是什么事让一个人都变了?”
福婶道:“你我也别猜测了,我这就去送吃的给他。顺便问问李行那小子去。”
福伯道:“对,问问李行那小子,什么都知道了。”
福婶端着早餐来到李愔房中,李愔的模样的确让她大吃一惊,想想正月十六那日,他大婚时,身着红色蟒袍,金冠玉带,面若桃花,何等美少年,前后仅隔五个月,怎么眼前的这人,脸色苍白,眉头紧凑,容颜憔悴,身体也瘦弱了不少,怎么这样沧桑了?
“公子,你先喝点豆浆吧。”福婶将早餐放在桌上,端起一碗豆浆递给李愔。
李愔伸手接过豆浆,见福婶的手颤得厉害,想必是担心自己所致,便笑道:“福婶,你不用担心我,我不过是长大了而已。”
福婶看到李愔的笑容,便不再多说,道:“公子,你先用早膳吧,中午想吃点什么,尽管跟我说,我做给你吃。”
李愔笑道:“我就知道福婶最疼我,想吃你做的凉面,你帮我做吧。”
福婶笑道:“一碗凉面就够了,你这公子可真是好伺候得很呢!”
说完,她出去了。
她没有自己的孩子,一直当李愔是自己的孩子一样,皇宫的规矩,每个皇子生下来,配一个乳母,凡皇子的乳母不得生育,必须视自己抚养的孩子为自己孩子般养育,为的是让皇子们得到更多的关爱。
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运的,能做李愔的乳母,皇上十四个皇子,唯独这个李愔,最重情义,视乳母如亲娘一般,不摆主人架子,还处处关心他们夫妇,其他皇子的乳母可能得不到她一半的待遇,她真的是很知足。
李愔这孩子她最清楚,好像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什么事都一笑而过,其实,他的心里是最重感情的,这次,他可能真的是遇到了什么事,不然,不会变得如此憔悴。
可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呢?
李愔看着福婶出去了,便对李行说到:“这次的事,不得让福伯和福婶知道半点,他们知道得越少对他们的安全越有利。”
李行道:“小的知道了。”
李愔又道:“吃完了,你就好好去休息一下,晚上再出去。要联络到三哥的人,也要联络到我们的人,布置下去,这几日定紧太子府,但是不得暴露自己的身份,有任何动静,都得上报,直接报到你那里,你再报我。这宅子,除了你、李聪、秦力,其他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李行道:“是。”
二人不再言语,低头吃起来。
卷三 重逢 第三章 梦中人
夜晚。
太子别苑。
一众宾客正在寻欢作乐。
太子身边围绕着美女如云,却没有一个让他着迷,他仍在等着那人。
为何迟迟不见她的踪迹?不是早早差人去请了么?自从上次出游,在扬州见到她,他的目光就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于是,替她赎身,将她带到长安,将她安置在一个小院中,让她过着她想过的日子,只是,她的心,迟迟不能接受他。
她不过扬州一卖唱的女子,为何,堂堂大唐的储君如此低三下四的请求,她终究不愿意做他的妃子?
他不愿对她用强,因为他深知,感情的事是不能强求的,若是强求,只会让她的心离他越来越远。现在这样,虽然,他时时要揣测她的心,但是,至少,她还是选择在他的身边,这就足够了,想见她时,可以看见她。
他要的不仅仅是她的人,他要的是她的心,整个的心,如果她的心不属于他,要了她的人又有什么意义?
太子的眼睛随着海棠的出现亮了起来,嘴角微微上翘,你终究还是来了!
海棠盈盈走道太子跟前,轻轻福了福:“海棠见过殿下!”
太子忙道:“免礼!海棠,你终于来了!”说完,他站起来,牵了海棠的手,让她坐到自己的身边。
海棠谦让道:“殿下,海棠还是为您和各位大人扶琴助兴吧?这饮酒的事,海棠不善。”
太子见海棠不愿饮酒,也不勉强她坐到自己身边,她总是与他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虽然让他不舒服,但是,他还是愿意尊重她的意愿。
也许正因为她的坚持,他才如此看重她,她虽然是一歌姬,但是,却似白莲,出污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更加让他敬她,爱她,想她。
太子让人在自己桌旁另设一桌,让海棠独坐。
海棠让人拿来自己的古琴,轻轻抚了起来。
琴声初时不见,继而若隐若现,慢慢的,丝丝缕缕似入画中,只听海棠轻轻唱道:“夜色渐将晚,雨滴梧桐花。小窗低户深映,抚琴相思处。坐看流年轻度,拚却鬓双华。徙倚望沧海,天净水明霞。念平昔,空飘荡,遍天涯。归来三径重扫,松竹本吾家。却恨悲风时起, 冉冉云间新雁,边马怨胡笳。试问公子何事?琴曲依旧在耳,疑是梦中人来。”
太子痴痴看着海棠,突然发现她的眼中,竟然有着平日未有的兴奋,是谁?激起这秋波中涟漪阵阵?
好一个“琴曲依旧在耳,疑是梦中人来。”
这梦中人,可会是我么?
宾客中一人道:“海棠姑娘这琴抚得真是出神入化了。”
另一人道:“海棠姑娘也来自扬州,可知扬州有位叫青青的姑娘?”
海棠微笑道:“不知这位青青可是哪家的姑娘?”
那人道:“敝人也不知她是谁家的姑娘,只是这次我奉太子之命去扬州时,在运河边弹琴的女子,她的琴音竟然也像姑娘所弹琴音,中间流露出淡淡的清香之气,脱俗淡雅。”
此人正是贺兰楚石。
太子笑道:“我道海棠之琴,清雅之处当属天下第一,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能与海棠并列之人,倒是要见一见为妙,看看你说的是也不是!”
贺兰楚石道:“太子殿下还是不要见为好,微臣曾邀她抚琴,亲眼见过,知觉得可惜得紧。”
海棠道:“不知贺兰将军为何觉得可惜呢?”
贺兰楚石道:“此女琴艺虽佳,可脸上却长了不少老鼠斑点,不是很可惜么?”
太子笑道:“原来贺兰老弟也是爱美之人啊!这次去扬州,遇到不少美丽女子吧?”
贺兰楚石赶紧答道:“殿下,微臣此去,还是以大局为重,不敢有任何疏忽。”
太子道:“今天这宴,就是为你此去各地接风洗尘的,来,我敬贺兰老弟一杯!”太子说完,饮尽杯中酒。
贺兰楚石跟着喝了杯中酒,道:“属下谢殿下恩典。属下此去,一路见了不少旧时的兄弟和战友,已经发出邀请,这几日应该会陆续到长安来。”
太子笑道:“如此甚好,邀他们过来聚聚,叙叙旧,人之常情嘛!只是,你老丈人那里,你要多多过去走动一下,本太子如若能够得到侯将军的扶持,这事就好办了。来,再饮一杯!”
贺兰楚石道:“属下谨遵太子教诲!”
海棠在一边听他们开始议论起朝局之事,便不再插嘴,只是,想起刚才贺兰楚石说道的青青,又想到昨夜杨云帆突然闯进她的房间叫她小越的情景,早上杨云帆也问过她是否认识青青,她隐约觉得这个青青可能就是杨云帆口中的小越,只是为何两人分散开来,他好像对小越用情至深,只是刚才,自己为何将他的那句“琴曲依旧在,疑是梦中人”,唱进了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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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府。李愔别苑。
李愔正躺在院中摇椅上,透过梧桐树也看天上的星星。
这时,李行从前门进来。
见李愔在院中,笑道:“爷,您心情好些了吧?”
李愔不理会李行的话,自顾问道:“交代你的事都办妥了吧?”
李行道:“爷,你放心,都办好了。”
李愔道:“不放心你,也不会让你跟在身边,进去细谈吧。”说完起身朝房间走去,路过福婶的房间,他对福婶道:“福婶,你等会送点吃的来我房里,李行回来了,顺便冰壶酒。”
福婶在房里应了。
李愔、李行二人进到房间去了。
李愔道:“说吧。”
李行道:“爷,今天已经跟三爷的人联系上了,他说三爷现在并不在长安,而是在商州。”
李愔道:“这个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如果进了长安城,局势将会更乱,他不会这时自己站在风口浪尖的,(奇*书*网…整*理*提*供)有什么事我替他挡了去吧。”
李行道:“据三爷的人说,近些日子,太子府那边倒是安静,只是贺兰楚石出去一段时间,今日回到了太子府。”
李愔听李行说到贺兰楚石,觉得有点可疑,便问道:“这个贺兰楚石,可是侯君集的女婿?”
李行回道:“正是。贺兰楚石现在是太子府的千牛。”
李愔又道:“他是回长安就直接去的太子府么?”
李行道:“是的。一幅风尘模样,看样子是出了趟远门。”
李愔道:“看来,太子快行动了。你多留意。”
李行道:“是。爷,有一件奇怪的事。”
李愔问:“什么事?”
李行道:“我刚经过太子府的时候,见海棠姑娘进入太子府。”
李愔一惊,问道:“你是说昨夜救我的那位海棠姑娘?”
李行道:“正是。”
李愔心道:“她去太子府做什么?难道她知道我是谁?”
李愔道:“李行,差人调查一下这位海棠姑娘的来历,看看她究竟何人。”
李行道:“是。”
这时,敲门声响起,李愔道:“去开门吧。”
福婶送来几个热菜和一壶冰酒。
李愔笑道:“福婶,你对李行这小子可是真好啊,一下做了这么多好吃的!”
福婶道:“谁还会特意为他做?我是想着公子你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难得你想喝点酒,就多烧了两样下酒的菜。”
李行道:“福婶,你就是偏心,爷在家里有吃有喝,我在外面跑来跑去,连顿热饭都没顾上吃呢!”
李愔道:“明天换我出去跑吧。”
李行道:“爷,你就别折杀小的啦,怎能让您出去跑?要是让李聪知道了,我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李愔道:“李聪也该到了吧?”
李行道:“估计这两天吧。”
门突然开来,一人站在门口道:“不用那么久,李行,如果你敢要爷明天替你去,你今晚就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