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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降、为她能够早日返沪的打算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再次、也就是最严峻的问题是张见欣在老妈那儿的通关工作没什么进展,反而在上个周末的短兵相接后被老妈教育得张口结舌、无言以对,晚上更是整宿没睡好。
那个周末,张见欣早就决定回上海去。一方面她想老老实实去爸妈家呆两天,和他们好好沟通沟通、争取化干戈为玉帛……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把户口本弄到手;当然,她也做好了和谈不成的最坏打算。另外,她与驾校教练约好了周六、周日两天请他给她开开小灶、把她之前欠下的那些个驾驶课时全都补回来,否则她就别指望能在三月份考驾照了。
星期五,下了一整天恼人的雨夹雪,最低温度零下四度、最高温度一度。
张见欣乘坐的动车抵达上海南站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从温暖的车厢里一出来她就忍不住使劲打了个哆嗦,情绪也跟这恶劣的天气一样又晦暗阴沉了几分。她没有让江悦来接、打算自己乘地铁回家……他膝盖上的旧伤在这么阴冷潮湿的天气里把他折磨得很苦。上个周末他来杭州时就因为膝伤发作而只能呆在小窝里、几乎没出过门,饭菜都是叫外卖进来吃的。
进门之前,张见欣摸了摸指间的那道金属环……钻石戒面已被她转到手掌里小心地握住了……深呼吸了几口才按下了门铃。房门打开的同时,她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给她开门的正是老妈,看到她并没什么欣喜的样子,而是警惕地探头看了看她的身后、然后才说了一句:“总算晓得回来了!”
张见欣愣了愣,不解地跟着回头看了看身后,但随即就明白老妈这眼神的意思了……她是怕她会自说自话地把江悦也带来!顿时她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怏怏地叽咕了一句:“我不会不打招呼就叫他来的。”她才不会让江悦受那种可想而知的委屈和冷遇、甚至是被逐出去的莫大侮辱呢!
邱宝宝冷冷地暼了她一眼,没言语。
张见欣气鼓鼓地进了门,闷声闷气地跟从厨房里端菜出来的老爸打了声招呼就拎着小旅行袋到她和妹妹合用的小房间去了。
洗手的时候,她看看洗脸台上的那枚熠熠生辉的戒指、再看看镜子里蔫了吧唧的自己,心头委屈顿生、同时还有怒意在潜滋暗长。她满以为自己已经做了足够的心理准备,可是没想到老妈的一个眼神就轻而易举地把她的全部准备给打了个闷包、揣回她肚子里……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擦干双手后她把戒指重新套回手指上……戒面朝上、闪烁着坚韧不拔的光芒。
不成功便成仁吧!
吃饭的时候,邱宝宝和张卫斌都注意到了女儿手指上的那枚大钻戒……那么大一颗亮闪闪的钻石、想不注意到都难。对看一眼之后,他们都选择了视而不见、闭口不谈。
张卫斌问了问张见欣在杭州的工作情况,又关心了一下她在那边住的地方是不是够暖和之类无关痛痒的问题。
而邱宝宝自始至终都没怎么开口、也没看她几眼。
这顿饭是张见欣在家吃得最最无味和难熬的一顿。胸口像是被人揣了只兔子一样觉得又鼓又胀的,急欲找个什么突破口好让她舒缓一下心里越来越多的不安和淤塞感。她知道父母已经看到了她左手的戒指,可是他们却一直不问、让她不知道该如何挑起这个话题……因为她明白一旦开了头、这顿饭就没法好好吃了。于是她决定忍,忍到饭后再说。
终于,饭吃完了!
张卫斌照常移到客厅看电视去了,留下母女俩收拾桌子。
邱宝宝冷着脸看都不看跟着她进进出出的张见欣一眼。
张见欣再也忍不住了,趁着她开水龙头洗碗之前把左手伸到她面前道:“妈,他跟我求婚了。”
邱宝宝淡淡地看了那枚戒指一眼,拨开她的手洗碗了。
张见欣握了握拳头,梗着脖子道:“我答应了!”
邱宝宝嗤笑了一声、暼了她手上的戒指一眼,言下之意就是:戒指都带上了,你当然是同意了!
张见欣的脸涨红了、自己也知道说了一句蠢话,于是胸口那种淤塞的感觉更甚、快要到喷薄而出的地步了。“你把户口本给我,”她竭力维持心平气和的口吻道: “我要跟他去登记领证。”
“你上次不是说你们已经登记了吗?”邱宝宝凉飕飕地问她。
虽然早料到会有这么一问,可是张见欣还是感到胸口吃了一记闷拳,顺了口气才撅嘴道:“还没。”
邱宝宝不出意料地冷笑了两声。
张见欣拧着眉头看着老妈冷冰冰的脸色,觉得满肚子的不爽和憋屈。
邱宝宝当她是空气一般,也不理她、自顾自地洗碗。
“妈,”张见欣再次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了情绪打算好好跟她讲道理、尽量争取和平解决。“我认识他很多年了,决不是一时冲动才想要结婚的。”见老妈没反应,她接着道:“我上次也跟你说过他的基本情况,他不是那种没本事的男人、在经济方面也绝对不会有生活压力。”父母怕女儿嫁出门之后会吃苦的心情她很理解,所以她觉得有必要把江悦的实力和经济条件先声明一下。
邱宝宝听到这儿再度冷笑了一声,终于停下手扭头看着张见欣问:“见欣,妈妈自始至终都没跟你提过钱不钱什么的吧?从小到大,我和你爸爸也没有这么教育过你和你妹妹。”
“……!”张见欣哑口无言。
邱宝宝皱着眉、微侧着头看着张见欣问:“你觉得有钱可以弥补一切吗?有钱可以让他看得见吗?万一碰到什么事的时候他能保护你吗?”
“……!”
见她傻愣愣的样子,邱宝宝抬手指了指客厅的方向道:“妈妈不是跟你空口说白话的。我和你爸爸当年在厂里做的时候,我们车间里就有一个女的是嫁给盲人的。她过的是什么日子我们车间里的每个人、厂里也有不少人都是知道的。生活条件苦不苦的我们不说……”她摇了摇头,但表情却很明白无误地在说那个女的日子过得很苦。“我只告诉你一件事!”
张见欣看了看老妈竖起的食指,心里已经猜到她要说的肯定是个很糟糕的反面示例。果然!
“你也应该记得那个时候妈妈经常要上中班,晚上要到十一点、十一点半才能下班。”邱宝宝道:“这么晚出来公交车早就没了、我们这些女的胆子又小,所以要么是几个人一起走、要么都是老公来接的。”
张见欣的确记得这些事,便轻轻点了点头。她记得那时候老爸总是把她和妹妹安顿好之后就骑车出去接老妈。暑假的时候、老爸也会带上她或者妹妹一起去接,然后在家门口的夜排挡上打包一大盆冷面回家当夜宵吃。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时光、更是一段很美好的记忆。
见到张见欣若有所思的样子,邱宝宝的表情柔和了点,叹了一声接着道:“可是那个女的住得远、没什么人和她同路,而她老公自己每天到福利工厂上下班都还要人接送咧、根本不可能来接她,所以她每次都是自己一个人骑一个钟头的车回去。”说到这儿,她的嗓音变得低沉了。“后来是出事了呀!有一天晚上她被几个男人抢光了身上的东西,还被人……”她的语音嘎然而止、狠狠皱了下眉才接着道:“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差点连命都丢了,可是到家之后她老公根本就不知道、反而还骂她怎么这么晚回来。那个年代这种事你叫她怎么有脸开口说?就算说了又能有什么用?”说着,她的眼眶红了、叹息道:“她每天上班的时候魂不守舍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说。脸色蜡黄蜡黄的,没几天就瘦得像个鬼一样了……唉!”
张见欣听得出老妈在说这件事的时候很难过,所以没敢出声。
邱宝宝摇摇头道:“后来没多久她就查出来肚子里有了,结果当天晚上就从我们厂里的塔吊上跳下来摔死了。”她不堪回首地闭了闭眼睛才接着道:“结果这些事还是在她的遗书里写的,否则根本就没人知道!我想她之所以写下来也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得不明不白的,而这张遗书她还不得不一式两份,其中一份写的是盲文、专门给她老公看的。你说说看,一个死都要死了的人临死前还要考虑这么多事、还要一笔一画地写两遍遗书……唉!”她的这段话又是以一声更加一言难尽的长叹结尾的。
张见欣怔怔地看着老妈有点灰败的脸色,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一种深深的自责……她想,或许老妈的确是在内疚吧,为自己没能帮上那个可怜的女人一点忙?她很清楚老妈虽然是张冷面孔,但骨子里却很要强、有股好打抱不平的英雄主义。听着、看着,她也跟着难过起来,同时还沮丧地认识到今天自己的努力恐怕很难有成功的可能。
邱宝宝一边麻利地洗碗、一边兀自沉浸在那段悲伤的往事之中,过了一会儿才道:“见欣,妈妈再跟你说一句,你给我仔细听好。”说着,她暼了女儿一眼、低而缓地道:“身体有残疾的人心也会不健全的。这不是妈妈对残疾人有什么偏见,再说这句话也不是我发明的,而是许多过来人总结下来的经验。你别看现在跟他爱得死去活来,真到一起过日子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矛盾才会真的冒出来。就像你爸爸和我,谈恋爱的时候他什么都依我的、可是一结婚他就变脸了,搞这个搞那个的、把家里弄得现在这个地步!”
张见欣鼻尖对着鞋尖,一副负隅顽抗的德性。虽然老妈的话、特别是后半句说得颇有道理,但是她就是听得觉得扎耳。她相信江悦是不一样的,因为他离不开她!
邱宝宝一看张见欣的样子就知道自己的话对她来说是左耳进、右耳出了,不悦地问:“等到结婚之后有矛盾了,到底是你让他还是他让你呀?他眼睛看不见,你好意思要他来让你吗?”
张见欣的鼻孔翕张了一下、没敢哼出声,隔着眼睫毛看了看老妈哼哼唧唧道:“他本来就很让着我的。再说了,夫妻就要互相忍让才能长久下去呀!”
邱宝宝的鼻子要被气歪了,悻悻嗤笑道:“你说得倒是轻松嘛!互相忍让?我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好了。他要是打破一个碗你不说他、可是到打破第十个碗的时候你还忍得住吗?”
张见欣不以为然地皱着眉、嘴巴撅得更高了。她认识江悦这么久了、就见他发脾气的时候故意砸过几回东西,别的时候他根本就没什么可能、也没必要去碰家里那些易碎危险物品。
邱宝宝气得不行,要不是手上油腻腻的、真想伸手去戳张见欣的鱼木脑袋。“我再问你,要是你是我,你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根本没办法保护她的男人吗?”
这种类型的问题张见欣倒是有准备的……江悦也曾问过她类似的问题。于是她对答如流道:“照你这样说的话那些单身的女人都不要活啦?再说你不是一天到晚说女人要当自强的吗?所以女人应该学会自己保护自己,靠什么男人呀?”
“……!”邱宝宝没想到她说得这么振振有词的,被堵得胸闷不已,怔了半晌决定不再理她,忿忿地扭头接着洗碗去了。
张见欣撅着嘴看着她,有点担心自己的话把这种好歹还算平和的气氛给搞僵了。迟疑了一会儿,她磨磨唧唧地挨到老妈身边、拉拉她的衣角道:“妈,现在早就和以前不一样了。就好比下班晚了的话可以叫出租车回家,总会安全一点嘛!”
“走开走开!”邱宝宝没好气地一把甩开她的手,用力擦洗着手里的盘子道:“我跟你说,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同意你跟他结婚的。有本事你别来认我和你爸爸、自己去想办法和他登记好了!”
“妈……!”张见欣扭着身子跺了两下脚,提高嗓门道:“你根本就没见过他,怎么知道他就是你嘴里说的那种人?也太武断了吧!”
“你少给我动这种念头啊!”邱宝宝暂停了片刻、指了指她的鼻尖道:“我不要见他!”
“妈……!”张见欣真的无语了。
邱宝宝用手臂将在身边扭来扭去的张见欣推开了一些,就着哗哗的温水冲洗着碗筷。
“再说他的眼睛还看得见一点的,并不是全盲!”张见欣想起这个关键问题了。
邱宝宝的动作停顿了片刻,但马上又恢复了。
张见欣赶紧再接再厉道:“他不是天生看不见的,是二十几岁的时候出了一次事故才弄伤眼睛的。”
“什么事故?”邱宝宝终究还是没忍住。
“灯光事故,眼睛被激光照伤了。”
嗯?邱宝宝皱眉……这算什么类型的事故?听都没听说过。“那他现在还能能看见多少?”虽然她还是打定主意不会让江悦上门,但忍不住又想:如果是电视里介绍的那种靠带矫正眼镜就能看见东西的话,总比一点看不见的强吧?
“距离近的话他可以分辨颜色,也可看见人影的。”张见欣讲得理直气壮。
邱宝宝没言语,只是从眼角暼了一眼她情不自禁绞在一起的双手、不屑地嗤笑了一声……女儿是她生的,什么小心眼能逃得过她这个做妈的眼睛?她这副德性无疑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