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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特意为此峰群披上了一套天衣,如此壮观,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但这座雪峰群似乎很少有人会来,也许是因为它的环境是在世太恶劣了,没有人会愿意冒险,一不小心便再也走不出这座雪峰,冻结成冰人永远地留在这。
玉埂雪峰的刺骨寒冷并未为难孟轻尘,事实证明,岩止的确是轻视了孟轻尘。
她虽在岩止与众人面前隐匿自己的武功,不曾真正出手过,但她的内力已越发深厚了,即使不如当年的孟大将军,但若出手,恐怕也算得上是一个当世高手,玉埂峰的确严寒难耐,若是常人入了此峰,若没有足够的粮食和保暖的衣物,以及像克拾拉这样不畏严寒的骏马,恐怕他们早已经被这玉埂峰的寒风冻得瑟瑟发抖,寸步难行,但她孟轻尘还不至于没了那件银狐氅便冻死在这上面。
就连岩止也有些诧异,这个孩子竟然安静得很,虽裹在御寒效果极好的银狐氅之下,可换作另外一个像她这般大的孩子,也会感到寒冷难耐,但她却不畏寒冷似的,看来她的身体状况的确比他想象中的要好太多了。
“岩止,玉埂峰可有什么独特之处?”轻尘知道,玉埂峰已经十分独特了,可她很清楚,岩止特意带她来这里,绝对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瑰丽壮观独一无二的景致。
看着这个孩子晶亮的眼睛时不时地微微睁大,闪过比银装素裹的雪峰还要美丽的璀璨光泽。她靠在他的怀里,有时侧过脸去看一侧的景致,她的脑袋也会因为惊叹而微微仰起,抬起的长长的睫毛便会不期然地扫过他的下颚,岩止的唇畔绽出笑容。
“玉埂峰顶,有座神庙。”
岩止的声音悦耳得如泉水叮咚,又如这座万年雪山化为清流,然后漱过琳琅玉石,继而百花绽放,光彩照人。
他的话音刚落,轻尘便忍不住有些惊讶起来:“峰顶,神庙?”
如此不可思议!
他们还未真的行至半山腰便已经觉得此峰高不可攀,就连克拾拉也感到了有一些为难,可那九霄苍穹之上的峰顶,竟有一座神庙?
那必须得拥有怎样的鬼斧神工,神庙中生活的人更是令人难以置信,他们依靠什么生活?一直都待在那座雪山之巅的神庙里不曾离开过吗?
“神庙之中,生活着西域最神圣的大神官,他们是神的使者,当年有一个预言……”
“预言?”轻尘眨了眨眼睛,不明白岩止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了。
岩止忽然笑了,轻轻地低下头,在轻尘戴着帽子的头顶轻轻地一吻,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他们见到你,一定会很高兴。
轻尘眯了眯眼睛,只觉得岩止越发高深莫测了。
预言?她为何从未听说过?莫非与容和那只狐狸总是唤她格桑姑娘有关?
克拾拉的兴奋劲儿似乎已经有些过去了,在这玉埂峰之中,初见时它还会有些亢奋,为了它美丽的颜色,壮观的景致,以及这里颇具挑战性的严寒,可走了那么久,不仅路越来越难走了,而前变来换去的,这里的景致和颜色都是一层不变的银白,克拾拉有些不耐烦了,可还是耐着性子继续走,它可不想让那个坏心眼的女孩看笑话。
忽然之间,克拾拉嘶吼了几声不肯再往前走了,原来前面已经没有路了,剩下的都是小径和悬崖,它的身体太过庞大了,根本过不去。
岩止翻身下了克拾拉的背,继而轻松地把轻尘也给抱了下来,他拍了拍克拾拉的背,命令克拾拉不必再与他们同行,半山腰之后,是根本没有人去过的地方,即使是他也未曾真的拜访过那座神秘的位于峰顶的神庙,剩下的路,克拾拉自然是上不去的,也没有人走过,当然,除了神庙里那些不该用常理来推测的神官。
克拾拉如临大赦一般,自然是欢喜不已,只是看向孟轻尘的眼光时,颇有些挑衅的意味,好像在说,如果她受不了了就尽管认输返回吧,它会大发慈悲地将她给驼回去的。
不知是过了多久,即使是轻尘也不由得感到一些疲惫了。
西域人对于天神的敬畏是中原人所无法想象的,所以即使如岩止这般尊贵的身份,他还是不曾带任何侍从,只孤身带着她亲自前来,拜谒神庙。
轻尘从来不曾开口喊过苦喊过疼喊过累,但这一回她却忍不住扯了扯岩止的衣服,低喘着气,清亮的眼睛内容复杂地看着眼睛,可又说不出话来,只剩胸口不住地起伏着,在这严寒的雪峰之中,她的双颊竟也微微发红,润泽光彩。
岩止轻笑着勾起唇角,他的身形很高大,所以站在轻尘前面是就像一堵墙一般,此时他正眸光深邃地看着她白皙清瘦的脸上因发汗而露出的健康地粉润光泽。
“到了。”岩止大手一揽,终于将这个只顾着喘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小女人给拉到了他的怀里,长臂一圈,将她整个人圈进了他的斗篷之中。
轻尘的眼前顿时一片黑暗,耳侧只听得到来自岩止的强而有力的心跳声,嗅到的,是他身上霸道熟悉的男性气息,本就因喘息而有些发热的脸颊贴上了岩止厚实的胸膛。
“岩止?”轻尘皱眉,不明白岩止为何要这样做,如此一来,她更加什么也看不见了。
岩止什么也没说,只拍了拍她背算是安抚,可轻尘却莫名地安心下来了,紧接着,她便听到岩止与陌生的声音正在对话。
轻尘什么也看不到,被岩止禁锢在怀里,藏在斗篷之下,她只能凭借听力粗略地估计大约有左右各三人成两列从前方朝他们走来。
“岩止大人,您来了,恭候多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男子的声音平静温润,语气恭敬,听起来却没有谄媚之意,也没有轻视之意,只觉得让人无比舒服,好像饮到了一杯从神圣的雪莲花瓣上采集下来的清汁一般,让人的心境也跟着平和了下来。
看来应该是神庙里的男神官。
从即将通往神庙的山阶上朝他们走来的,果真是六位接引的神官,他们身穿着白色的衣袍,面貌皆出尘脱俗,身上那种神圣清润的气质,是世间俗人少有的,他们站在雪峰之中,浑身上下却不曾被雪水沾湿分毫,孑然一身,沐浴着峰顶有些神秘的光辉,仿佛与这白皑皑的雪山融合到了一起,也仿佛是刚刚凭空出现在这山道的一般。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果真在这等候多时,见到岩止之时,并未像山下的俗人一般向统治者行礼,而是给了他一个接引者的问候。
岩止微微颔首,英俊绝伦的面容之上是冷峻与认真,以示尊敬:“神官知道我要来?”
“天神的指引,告诉我们,太阳神的儿子将会实践他所得到的预言。”与岩止说话的男神官年约十几岁,生得一副漂亮的少年模样,但说话的神态,却似一个沉稳得体的老人模样,就是岩止这位即将上位的匈奴帝国的王者,也无法去揣测神官的真实年龄。
那男神官忽然看了眼被岩止护在斗篷下的娇小身影,继而他和其余的五位接引神官皆同时两手交叠停靠在胸口中央微微低头,也给了她一个接引者的问候,然后六人退至两侧:“神庙的大门已为你们敞开,尊敬的岩止大人,大神官在等着见您。”
“多谢。”岩止淡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带着轻尘从他们之间走过。
果不其然,这六位接引神官的身后便是那座位于玉埂雪峰之巅的神庙,通体雪白的建筑物,如这雪峰的银白一般,安静肃穆地落座于山巅之上。
直到入了神庙,进入神殿,岩止才将轻尘从斗篷之下给放了出来,在岩止的斗篷之下待了不少时间,眼睛所习惯的黑暗突然间消失了,闯入眼中的光明顿时让孟轻尘下意识地蹙起眉来,用手挡了挡。
也难怪了,他们已经入了神殿之中,神殿亦是通体银白,但每一个石柱上都是精雕细琢,雕刻着轻尘看不懂的图腾,每一个柱子上面的图腾都不一样,这座神庙的建筑倒是很壮观,但这里面既没有供奉神像,也没有供奉神牌,不禁让轻尘怀疑,自己入的是否是神庙。
“这是神庙之中的神殿,大神官的住处。”岩止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似乎是看穿了她心里的疑惑。
被他这么一解释,轻尘更疑惑了,他专程与她来拜谒神庙,莫不是就是站在着瞻仰这座空荡荡的神殿的吧?
“恭候岩止大人多时。”
像这雪一样纯净空灵的嗓音响起,轻尘的目光寻声探去,只见一个身穿雪白长袍的女子从殿后走出,她的肤色是蜜色的,容貌年轻,微卷的头发乌黑发亮,美丽极了,可她年轻的外表之下,却有年长者的慈祥与温柔。
“大神官。”岩止淡笑着勾起唇角,他这一笑,霎时间倒要叫雪山之巅的日月也跟着失色了,风度翩翩的气质与君临天下的王者之风,丝毫不亚于神庙的神官那恣意翩然的姿态。
这位被岩止唤作大神官的女子也有些赞赏地微微惊叹,毕竟俗世之人,不比他们侍奉神庙受天神感召的神官,能有如此气魄和美丽的外表,就如同天神的赐予一般,令人惊叹。
这位女神官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岩止身侧的这个女孩身上来,她眼中还未散开去的那圈惊讶,顿时又化作了一轮新的惊喜,这女孩和她所见过的女子都不同,容貌不同,气质不同,她的外表出尘脱俗,内蕴着风华无限,骨子里却有一股常人也许容易被蛊惑过去,但是他们身为神官却绝对不可能看不出的清冷霸气。
“原来这就是沉睡在大漠的灵魂,神圣纯净的婴孩之身,这是神的指引,作为王的伴侣。”女神官忽然又说了一些轻尘听不懂的话,她的目光又转向了岩止:“岩止大人千里迢迢来神庙,看来您已经实践了预言,并且认可了天神赐予您的格桑。”
孟轻尘的个性向来不稳定,此刻他们又自顾自地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的脸色隐隐有暗沉下来之势了。
“我千里迢迢将她带来,并不是来听您重复那句我早已知晓的预言的。那么,接下来就请做您该做的事吧。”岩止的语气恭敬,但却自有一股为君者的凌人之势。
“前路漫漫,您还是小心为好。”女神官忽然意味深长地提醒了句,那双慈祥的眼睛里竟然闪过了一丝笑意,这让岩止颇为头疼,身为神官,不是应该正经一些的吗,刚才那是什么神情,似乎是幸灾乐祸的意思?给予他一个新的模棱两可的忠告,却分明在等着看他的“一不小心”。
岩止目光微敛,女神官却好像已经要结束这个话题,给予忠告道:“稍后离开神庙后,请您尽快下山,玉埂山有一秘处,外人不知晓,若是不幸闯入了其境,碰上什么奇怪的毒就不好了。”
“多谢大神官的忠告。”岩止不冷不温地回答了一句。
女神官忽然上前轻轻地握住了轻尘的手,左右各握一只,然后轻轻地交叠在一起,四只手相触,轻尘目光一敛,但随即在她眼底流淌过的,却是更多的惊讶,是心理作用吗?因为这个神圣的神官的触碰,神官的手凉凉的,可碰到她时,却让她觉得一股暖意在蔓延全身,像是得到了某种祝福与恩赐
“格桑寓意着幸福,天神将会给予你庇佑,亲爱的孩子,你要相信,我们对你都是善意的,一切都会变得美好,因为你的存在,就是幸福的象征。”女神官看着轻尘有些惊讶又有些懵懂困惑的纯净眼神,说话的语气也越发柔和了,就像穿越千万年的时光传来的弥撒之音,钻进了人的灵魂深处。
轻尘轻轻点了点头,有些清冷的嗓音从喉咙间溢出,她的站姿一向挺立,风骨极傲,却有有懵懂纯净的温和,此刻也不禁受了女神官那温柔的话语所感染,出口的话也变得轻柔了许多:“感谢您的祝福。”
她虽不甚明白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也和容和一样唤她格桑,但女神官如母亲呢喃般的祝福之语,让她的心底也跟着一暖,不由自主地便绽开唇角笑了。
女神官松开了轻尘的手,然后又如初时进来时那样稍稍行了个祝福的理解,便意味深长地向岩止重复了句“岩止大人,该做的,我都已经做了,您该带着满意的愉悦心情离去了。前路漫漫,您可一定要小心为好。”
说罢,女神官又朝轻尘微微一笑,便施施然地离去。
离开神殿之后,轻尘依旧被岩止拢在了斗篷之下,等她再度恢复光明之时,哪里还有神庙的影子?他们又站在了先前岩止将她覆在斗篷之下时的那个地方。
沿着来时的路下山,可他们未离开多远,轻尘的面色便骤然一变,她停下来仰起头去看岩止,只见岩止的神色也是如此,他冷峻的眉间陡然拧皱了起来,出现了一个冰冷骇人的川字,薄唇紧紧地闭合成了一条线,似乎已经知道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