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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母后。”端雩撅着小嘴,神色中露出一丝懊悔,低声道:“阿九方才的口不择言,母后千万别生气,阿九话中可没有影射您的意思。”
太后缓缓睁开凤目,未理会端雩,而是看向端仪道:“你刚才说什么,什么美貌可以与嘉瑞平分秋色?”
端仪施施然走近,朝太后深深一福道:“母后,当年鼎足并称的三位惊世美人,嘉瑞姑姑,浣昭夫人,还有琅嬛。现在七弟要娶的人就是琅嬛……”端仪顺势俯下身覆在太后耳边,声音极低地说道;“母后,别的暂且不论。但是数年间凭侠名扬名滇北的琅螺不是普通女子,据说她是西陲一小国伏眠王室的公主,现为伏眠国的国主。”
太后听闻微微壁眉。
端仪神色有片刻犹豫,还是咬咬牙轻声阿道:“母后,您怎么看这事?”
太后浅呷一日宫女奉上的杨河春绿,细白的瓷盏衬着一汪碧色盈盈,眼角的纹理展得开了些,不期着某一个人,却像是在说给每个人听,“哀家能说什么,女儿都不由得娘做主了,现在儿子就更由不得娘了,只要他自己得欢喜,又不引乱朝大局无碍,就一切随了他吧。”
端雩粉白的面孔被这话刺得骤然一红,羞恼地转过脸去,“这么多年过去了,母后您怎么还提这事?”
太后的话中晴指的是端雩,当年端等因心心念念地恋着林桁止,拒绝父皇丰熙先帝将她赐婚给庞氏子弟,并且指天发誓酏此生非林氏门不入,非林桁不嫁。公主拒婚本身就是大逆不道,而且以死相逼更是罪上加罪,但是丰熙帝总归还是心疼着小女儿,最终还是顺着她的意思。但是为了对得住曾经给庞家许以公主的承诺,于是将五公主端仪赐婚给庞氏睦子鹿裕。
端雩生性是犟,但是难保没有人撺掇着她。端仪当初看似无奈无故,但不得不说是最终让她占着好处。这事已过去多年,太后一向性格温和,不是刻薄的人,但对那事心中还是存着抚不平的疙瘩。
端仪亦是有些窘然,就着喝茶将情绪不着声色地掩盖过去。
“母后,您先别说我。”端雩娇面一皱道。“您说哥哥此举岂不被皇族中人笑死,茶余饭后指指戳戳,娶个年纪足以当娘的女人,他还不如直不娶。”
太后笑道 “阿九, 一 个王爷终身不娶,还不是照样会被皇族中人指指戳戳。”
端雩嘲亮的眼珠流光一闪,像是想到什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太后跟前,佯作叹息道:“母后要是殊儿知道了,她还病着,岂不气得要吐血。”
王氏三小姐,温宪太后之妹,当年嫁八玉阴侯贺氏,诞下一女名为贺丽殊,正是变析、端雩的表妹。
“端雩。”太后极少以公主的封号称呼女儿,她将茶盏放下,神色中透出些许疲乏,高嬷嬷谨慎地上前为太后揉着太阳穴,“娶不娶是奕析的事,许不许婚是皇上的事,病不病着是殊儿的事,母后不准你掺和着。”
端雩闷声应了,两名公主陪着太后沥沥地说了会话,因太后累了,也就恭谨地跪安告辞,从行宫退了出去。
阴山此处山体走势平缓,春光温煦正好,吹面不寒杨柳矾,又是桃花初绽绯然,山间蒙染了层腴泽妍丽之色,轻薄恍若流霞。两名公主于是弃辇步行。
端雩从行宫出来就一直神色怏怏,说道:“五姐,你看母后那反应,自从因病迁出皇宫后居于阴山行宫后,对事事愈发冷淡下来了,连七哥哥的事都懒得管。”
“母后不是说了吗?随他的意。”端仪漫意地折了一枝桃花,美道,“不过烦心也是有的烦心的,七弟不娶还好,若是亲事有点眉目出来了,玉阴侯夫人,你三姨还不赶紧来姐姐跟前讨个情儿。碍着自家姐妹的面子,这对母后来说才是烦的。”
“我可不希望她嫁给哥哥。”端雩道,“话说回来,我不是不喜欢殊儿,是不喜欢她那股死缠的劲儿,哥哥不敢去玉阴侯府,多半是怕了她了。”
“你是不怕她,但千万莫在这时候招惹她。”端仪笑意中颇有意味,“她若是真气得吐血了就是你整治的。”
“姐姐,什么招惹什么整治的?”端雩板着脸,“我难不成还要躲着她吗?”
端仪顾自将手中的桃花扯下一瓣,语气平淡地说道;“母后不是说了,叫你不要掺和。”眼角的余光却是极快地扫过端雩。
端雩鼻翼间极轻地哼了一声,接着就没了下文。
嶙峋层叠的冷石间,一株夹缝而生的桃树匍匐弯折,新抽枝头挨挨簇簇的桃花正艳艳地开着,一般宝蓝翅黑色圆点的蝴蝶流连飞舞在花间,端雩贪看那双蝶儿,心绪罕已勾到那处去了,不顾宫人阻拦,提着裙裾步履轻快地跑上前去。
端仪亦是缓步上前,问道:“妹妹,你今天这样大的架势出来,等会可是要进宫击吗?”
端雩用手表拢一只停栖着的蝴蝶,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我想请你顺带着帮个忙,将这个迸给麓妃。”端仪示意身后跟着的人,那人双手捧着一个小小的黑陶制酒坛上来。
端雩看了一眼,看着不怎么起眼,问道:“你送酒给紫嫣干嘛?”她又转念道:“这难道是什么好东西?不然紫嫣在宫中什么发有,你也进得投意思。”
“很多事说芽了都是没意思的,非要图个意思做什么?”端仪轻轻掩唇笑道,“其实也是一般的清酒,不过用料考究了些,酿制时要采集十二红,十二香,女子饮用也有一定调经滋阴的功效罢了。”
“姐姐为什么不进宫?”端雩疑惑问道。
端仪不疾不徐地说道:“丽妃可是你的小姑子,我若是眼巴巴地为一坛酒去,不也没意思。倒不如给妹妹做一个顺水人情。”
端雩听了点头,无意间说道,“我这位小姑子心性生得强,不过倒也一直七病八病。去年生下皇子的刚候,差点半条命就去了。据说现在还是病恹恹的不太好,进宫的时候顺道去她那里看看省得林桁止叨念着。”
端仪示意身后耶人走之前,将东西交给九公主的人。
端雩看了一眼那黑不溜袱的酒坛就皱眉道:“五姐,既然酒是好酒,怎么着都应该好马配好鞍拿个像样的东西来装才是。”
“妹妹说得极是。”端仪抬起纤指覆上坛口的泥封,说道:“还有一件事,封口的油纸上写着酒方子,具体是哪十二红,哪十二香,麓妃若觉得酒好,可以让宫人照样配置了。”
端雩露齿一笑,眉梢弯弯,调皮问道:“既然是好东西,姐姐怎么不送我?”
“你若喜欢,我回去就立刻命人送到你那府上,这样多好。”
到阴山山麓,两名公主分轿而行,一路迤逦着远去了。
行宫中,所有的宫人被屏退,太后依然是斜倚在软椅上闭日养神,殿中渐渐地安静下来,那样的感觉就像是霜一杯滚烫的茶水,热气消散,然后一点点地凉透。
太后朝商嬷嬷说道:“尔容,这里不是皇宫,也没有别人,你且坐下。”
高嬷嬷神色有些惶恐,踌躇良久才照做了,轻声道:“二小姐。”
太后似是感叹地蔓道:“从前尚在王府上时,你就是这样唤我的,十多年都没变过,后来进宫了,转眼已是二十多年过去,贵嫔,贵妃,皇后,太后,哀家都快记不清你改了几回口了。”
高嬷嬷瞅着太后的神色,仔细斟酌着道:“太后,方才九公主吵嚷了一通,您若是累了,就………。”
“琅嫘。”太后面沉如水,扶在椅上的手拍在楠术几上,“碰”地一声荼盏磕碰跳动,在空旷的大殿上显得格外清晰。
“别人不知道,可是哀家却知道琅嬛就是浣昭。”太后深抽口气,“浣昭已逝去多年,就算退一步讲,浣昭还活着,她与小七也是有半个母子之谊,说什么也不可能成婚。”
高嬷嬷思忖一下,还是进言道:“太后,你就那么确定浣昭就是琅嬛么?浣昭已经死了,那这样说来琅嬛也应是死了。可是照现在的情形,琅嬛却是没死。”
“浣昭和琅嫘根本就是同一人。”太后以手支撑前额,声音陡然一沉,“难道会有别人?”却
随即否定地摇头,自言道:“可是颜卿也死了一年多了,而且那些从北奴遣送回来的老侍女,都是亲眼看着颜卿殉葬而死,也不可能是她。”
高嬷嬷在太后跟前半跪下,叹道:“其实,殿下为什么执意北上,您身为母亲应该清楚,会不会是因为颜卿死了,殿下也死心了,所以愿意退而求其次。”
太后笑出一声,“哀家就是太了解小七了,他是绝不会退而求其次。如果愿意将就一个谁,也不用到等到这个时候了。当初宜睦公主身死的消息传来帝都,哀家那时整日心思惴惴,就怕他从此不回帝都来了。”
高嬷嬷欲言又止道,“太后……”
“琅嬛,琅嬛,不可能是浣昭,也不可能是颜卿……”太后口中碎碎地念道,“既然她叫琅嬛,定是与浣昭有些渊源,可是她究竟是什么人?”
一声叹息从深深落落的大股中传山,慢慢地化开如同玉帛纸上慢慢散乱的墨迹。
轩彰八年三月十八日,皇上颁下御旨准皇弟韶王与伏眠公主琅嫘的婚事。十九日,命皇使峨冠博带,乘玉珞,执圣旨,一路张五爪金龙踏赤红云纹大旗,带着美酒五十坛,白璧二十双,鸳鸯万金锦一疋,通香虎皮檀象一座,四尺高烨光珊瑚树一座,香文罗手藉三幅,七回光雄肪发泽一盎,紫金被褥香炉三枚,文犀辟毒箸等备色赏赐,北上宁州恭贺韶王新婚之禧。
颜倾天下看尽夭红浑漫语2
轩彰八年三月初,日影浅薄,缕缕清光轻柔地如新抽的洁白蚕丝,纤纤地抖落些如月色初上的迷蒙。王府书房中,奕析意态慵懒地靠在黑檀木塌上,膝盖上覆着一掖莲紫苏织金薄锦。我从外面走进去,心知他伤势早已无碍,不过是借静养的托辞回绝一些官员烦琐的拜访,还有就是懒。我缓步踱入,见状打趣道:“养病,养病,养出越来越大的懒病。”
奕析斜瞥过我一眼,就道:“你的小跟班呢,以前不是到哪里都跟着。”
我心知他说的是常常跟在我身边的琅染,“什么小跟班?她很快就会是伏眠国的下一任主人”我挨着他身边坐下,笺道,“我打算把伏眠当成及笄之礼送给她。”
“阔绰的姑姑。”他的下颌抵着我一侧的肩胛,瓮声瓮气地说道:“你怎么不当成嫁妆送给我?”我转首横瞪了他一眼,沉下脸道:“高奕析。”
他却是轻拍我的肩膀,哈哈地笑出声,“玩笑话,当不得真的。”
此时有名梳双鬟髻蜱女在帐外禀报,“王爷,有从帝都来的使者求见。”
帝都派来的使者,奕析命婢女将人领进来。我香了一眼外边,问道:“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
刚直起身,却被他一把拉住又坐回塌上,奕析扬扬眉毛道:“你回避什么?怎么着也足别人回避。”他从身后伸开双臂轻拥着我,在耳轮上印下温软的一吻,声音低迷道:“是不是呀,夫人?”
“你给我好好躺着。“我微微赧然推开他,啐道.“谁是体夫人?我可不是你夫人。”
奕析闻言蹙额,踢掉膝上的薄锦作势要起来,“偏不好好躺着。”他赌气般地说道,“除了夫人的话,别人随的我可不会听。”
等了不消一会,就看见那婢女领着一名身着海蓝色四品官袍的官员进来,奕析推说衣着不修病容憔悴不愿见人,令人搬了椅子,让那名使者就坐在帐外说话。
使者先是不敢坐,恭敬地向变析作揖拜见。说起他在弥杉受伤一事,“听闻王爷受伤,太后和皇上都十分挂念。”
“让母后和皇兄如此担心,小王真是万分愧对。”奕析不成不淡地说着场面话,“大人此次返帝都,尽可以回禀太后与皇上,韶王伤势已无碍,勿再挂念。”
“卑职还有一事。”使者慎重地顿首,道:“王爷不愿回帝都养伤,皇上念及漠北偏远之地无名医圣手,所以从太医院选了擅长治疗外伤的太医五人,已一道随卑职抵达宁州。”
“皇兄对手足的关爱,身为臣弟铭感五内,大人和五位太医一路风尘仆仆北上,本王定会奉为王府上宾款待。”虽感到一丝意外,变析依然笺道,“但是本王说过伤势早己无碍,还是请大人回帝都的叶候,将随行而来太医一同带回。”
“王爷宅心仁厚,若是体恤卑职,就千万免了卑职这趟差使。”使者惶恐地再拜,苦着脸道:“上头说了若是王爷不收,定是太医无能,入不得王爷的眼,也不用回帝都皇城了,直接往西流放到琉球一带。”
奕析随缓的声音陡然一紧,问道:“这不可能是皇兄的意思,是谁出的主意?”
使者道:“慧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