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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世民同他客套了几句,复又同堂内的人纷纷礼罢,便转向李渊,随口道:“父亲,世民已将事务办妥,便提前回来了。”言语间颇为自然地,便将这事一语带过。
李渊点点头,见他神情镇定,气色也还算好,便当即张罗着下人拜开筵席,拉着康鞘利直说要为柱国接风洗尘。
堂中众人跟随在他二人身后顺次步出,刘文静走到李世民身侧道:“二公子……可还好?”
李世民方才逞过强,此时胸口处不免有些隐痛。他笑了笑,按了按胸口,低声道:“无妨,撑得过。”
刘文静悄然地伸出手,从一侧搀住他,他也不推辞,只道:“有劳费心了。”说罢抬眼去寻李建成的背影。
李建成负手走在前面,却是沉吟着盯着那突厥柱国,心中思虑万千。正此时,行至用膳大厅,李渊同康鞘利驻下步子,互相推辞着进屋。
言语之间,康鞘利抬眼朝这边望过来,恰巧对上李建成的目光,不觉咧嘴一笑。李建成虽是同他四目相对,然而满心满意却只在沉吟,及至意识到这目光的时候,抬起头,对方已经和李渊相携着进了屋。
然而康鞘利那目光,却被他身后的李世民尽收眼底。不知为何,只觉那目光让人格外不快。
*****
当日筵宴之上,李渊几近好客之能事,频频敬酒。而康鞘利为人豪气干云,举杯畅饮,大有千杯不醉之势。
而席上其余人等,较之而言,可谓各有心事。
刘文静偶尔赔话几句,却总是时时挂心着李世民的伤势;李世民重伤之后不能饮酒,作势饮了几杯之后,便不再动杯,只是时时将目光投向李建成;李建成自始自终都一副沉吟之态,时不时地望向康鞘利,而此时,他举起面前慢慢的酒杯,站起身来,却是走到康鞘利面前敬酒。
康鞘利起初一愣,随即爽朗地笑起来,当即同李建成对饮三杯。
李世民冷冷地看着,只觉胸中气闷非凡。低头看见面前的酒杯,抄起便要一饮而尽。
手腕却被人轻轻按住,刘文静盯着他,低低道:“二公子,不可。”
李世民一把将酒杯按在桌上,重重地叹息一声。
席散之后,李世民未作停留,径自气恼而去。刘文静跟他一道,亦是做了别。
李渊同康鞘利闲谈了几句,出了院门,吩咐李建成将人送至居所,直道要亲自将人送至居所。
康鞘利正待推辞,却听闻李建成道:“父亲年高,不如让建成代劳罢。”
康鞘利微一挑眉,望向李建成,正此时便听闻李渊笑道:“那便由建成代劳罢。”说罢又告辞了一番,才带着下人离去。
“柱国请罢。”李建成对他一个示意,面上带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意。
康鞘利一点头,随他同行。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的时候,院内树影重重,唯有一盏盏悬挂的红灯泛着略带妖冶的光芒,稍稍点亮了夜的漆黑。
二人并肩走在回廊中,却迟迟无人开口。
及至到了居所,李建成冲他一礼,恭敬道:“国柱早些歇息罢。”说罢竟也不待他答话,转身便走。
却听闻身后一声匆忙的呼唤:“建成!”
李建成回过身来,面上仍是平静,却不失礼节的笑意。他缓缓笑道:“柱国可还有要事吩咐?”
康鞘利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如炬。顿了顿,他含笑着开口道:“建成,此时你何必还要装作不认识我?”
李建成闻言笑了笑,这才道:“原来大哥并不打算一直把这戏演下去。”
原来这来人并非柱国康鞘利本人,却竟是突厥王爷——咄苾。咄苾闻言哈哈大笑,道:“建成,上次你隐瞒身份去我帐中游说,此番我借他人之名前来助你,一来一往,可算是扯平了?”
“想必此番突厥未同刘武周结盟,其中必也有大哥出的一份力罢。”李建成已恢复寻常神色,道,“建成终是欠着大哥的人情,又岂敢又扯平之说?”
“说起此事,建成你信中所虑当真不假。刘文静北上将信交到我手中时,可汗确已动了同刘武周结盟之心。只是正在游移之际,听闻你等大败隋朝名将宋老生,已占取霍邑城,便打消了念头。”李建成托刘文静带去的信中,顾左右而言他地说了许多问候之语,只在末尾聊表忧虑提到家人俱在太原,恐有不测,妄咄苾能有所照应。如如今看来,言下之意,他已然是看得分明。
只是,他方才一番话却分明只说到一半,便如此打住。李建成见状,便只做调笑道:“信看过便罢,大哥却如何亲自来了?”
咄苾笑道:“建成托人带信给我,而我却是亲自前来答复,如此可够诚意?”
李建成闻言只是笑,却不问是何诚意。
咄苾顿了顿,自己又道:“原本派的确是柱国康鞘利,然而他临行之前突发急症,我便毛遂自荐替他而来。”顿了顿,道,“一别许久,便只为前来看看建成。”
李建成深知以咄苾王亲的身份,于此处,隐瞒身份确是上策,便只道:“大哥放心,建成必会替大哥守住此事,不教第三人知晓。”
实则他心中知晓,咄苾前来,又岂止是临场代替康鞘利,或者单纯为探望自己这么简单。多半是做可汗的眼线,探查李氏的动向罢。
然而此事他却不可点破,毕竟对自己而言,咄苾此人可谓亦敌亦友,亦真亦假。纵然自己此刻仍不能确定他的虚实,然而若要同突厥周旋,此人却是不可替代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情敌粗线了~
注:柱国是一种武官的职位。
8
8、第八章 。。。
【第八章】
李渊大军在霍邑城一停便是半个月有余,一为休整兵士,二来,则为等待李世民伤势愈合。
这半个月于全军上下而言,便也一时落得清闲。李建成每日晨起在军中探查一番后,余下的时间,便大都只是同咄苾一道,饮酒闲谈。
二人相交甚欢,便一如回到了当年在洛阳初遇,互相还不知晓身份的那些时日。然则李建成纵十分仰慕他那般坦荡的为人,心下却明了,二人再如何亲密无间,终归是敌对的身份。
由是纵然面上言笑晏晏,实则却时时观察着咄苾,心下总想验证一番他的真实来意,总想看看,他豪迈无羁的举手投足间,是否当真那般心怀坦荡。
或许是前世亲信的代价太过惨重的缘故罢。李建成渐渐意识到,自己已很难轻易地去相信一个人了。
这日入了夜,他作别的咄苾,独自往府邸走去。带着些残余的酒意行至半路,忽然想起似是许多时日,不曾去看过李世民了。一念起,便走向了另一条回廊。
然而来到府中,及至推开房门,却见李世民并不在里面。
正疑惑之际,一个丫鬟从回廊走过,见了李建成忙行礼道:“见过世子。”
李建成道:“世民哪里去了?”
“回世子,”那丫鬟道,“晚膳过后,二公子便径自去了后院,说是任何人不得打扰。”
李建成点点头,屏退了丫鬟,立在原地朝后院的方向望了望,终是举步,朝那处走了过去。
夜分外静谧,李建成方一走进院门,便听闻其内风声阵阵,似有打斗之声。匆匆一望,却见原只是一人独自舞着银枪。
李建成一惊,本欲上前阻住,然而不知为何,却终只是在原处立定,只静静看着远处。李世民一身黑衣,几乎隐没在夜色之中,除却耳边不断的阵阵风声外,眼中所见,唯有枪头凝结着一簇月光,寒冷如霜,在暗夜之中划出一道道冷冽的弧线。
李世民的身法,自小便是为人所称道的。及至年长之后,更是长成了一名勇冠三军,智勇双全的大将。李建成脑中浮现出往昔的些许场景,忽然发觉,实则他的每一分长成,自己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中。
如若不是那玄武门之鉴,自己见状,许是会欣慰地笑一笑罢。许是会以为,这个日渐独当一面的弟弟,日后将会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
念及此,李建成仍是笑了,然而绝非欣慰,却不过自嘲而已。摇摇头,轻轻转身离开。
却不知这一世刀兵相向之时,却将是谁死在谁的手下?
身后的风声忽然停住,李建成听到身后一个声音道:“大哥?”
李建成回过神,见李世民已然握着长枪走了过来,便只道:“不过顺路来此看看而已。”
李世民在他面前立定,身上还散发几分着热气,看着李建成,一双眼格外炯然,却并不说话。
李建成低头看了看他的伤处,伸出手,略带责怪道:“世民,你身上还带着伤,如何能这般舞枪?”
然而还未触及对方胸口的伤处,李世民忽然一惊,退后几步,只道:“大哥,我伤势已无大碍,自有分寸的。”
未料他竟是这般反应,李建成悬在半空的手顿了顿,徐徐收了回来,叹息道:“也罢。你也知父亲驻军在此数日,便是有意待你痊愈,你自己……切记要小心。”
李世民同他相隔几步的距离,闻言只点点头,没有说话。
隐约感到了他的抗拒,李建成道:“既如此,那你也早些休息罢。大哥这便回去了。”然而正待转身之际,余光却忽然瞥见李世民左胸处,有一块隐约的异样色泽。
心头一紧,李建成当即将人拉到院门处的灯笼下,伸手在那处一抹,却见掌心已见了血。
“世民,你这是……”李建成的话不及出口,却见李世民已然捂着左胸退出一步。
“大哥……此事我不想让人知道。”
责备的话忽然不知如何开口,李建成看着他,许久叹了叹,只道:“世民,且先随我进去包扎罢。”
李世民沉默半晌,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
李世民赤…裸着上身坐在床头,胸口的白纱大半已被染上了血色。而他却仿佛毫无只觉一般,只是安静地坐在床头,看着昏暗的灯光之下,李建成将白纱一点点展开的样子。
白纱轻如蝉翼,随着他的动作时不时地飘动,时而将视线尽头的面容隔雾般遮住,时而又隐约地显现出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直到李建成拿着走到自己面前。
李世民下意识地去解自己身上的绷带,然而却被李建成按住手腕,道:“别动。”
李世民当即便放下了手,按在身侧的床面上。他看着李建成微微前倾了身子,朝自己俯身过来。有些仓皇地闭了眼,隐约感到自己肩背上的绷带被人轻轻解开,一层一层的剥落。李建成的衣袖袍角在他周身轻轻划过,似有若无的触碰让他整身子蓦地收紧。
很快,胸口的绷带尽数被取走,取而代之的,是胸口处微凉微痛的触感。他睁开眼,见李建成正俯着身子,在替自己上药。
微微敞开的襟口正对着自己视线直视处,依稀可见肤色如玉。李世民五指一点一点扣紧了床单,却如何也挪不开视线。
似是感到他的动静,李建成微微顿住了动作,看着李世民道:“世民,你怎么出汗了?”
李世民摇摇头道:“我没事,大哥只管继续。”
李建成放下手中药膏,转身取了新的绷带,再度走回床边。李世民下意识地闭了眼,只觉得这对自己而言,无疑又是一场煎熬。
可是自己,却终究无法开口推拒。
李世民想问李建成,为何不问自己为何那般冒失,带伤练武?迟疑片刻,终是没有开口。而李建成只是小心翼翼地替他缠着白纱,一语不发。由是二人之间,唯有沉默在缓缓流动。
李世民极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在那似有若无的触碰间倾注太多思绪。他闭着眼,在李建成独有的气息之中,恍然地又想起许多画面来。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梦见大哥,对方在自己身下隐忍的神情,也想起自己夜里无数次地,在满眼满心满脑的大哥的画面里,无奈睡去的情形;
想起大哥隐痛晕倒时,面上的那一缕让人心悸的脆弱,也想起自己替大哥档下一剑时,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仓皇;
想起大哥白衣时的温润,黑衣时的肃穆,也想起他银甲白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