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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要如此说也可以,孩儿确实有私心,因为孩儿相中上官青黛了,不过,这些与秦姝没任何干系。”
端阳公主眉头紧蹙,“多少高门大户的女儿你看不上,偏偏看上上官家的那个丫头。我倒想见识见识,是个什么姑娘把你给迷昏了头。”
“娘你不必去了。”华韶彦哪会让自己的娘亲去找青黛的麻烦,故作无奈地长叹道,“一切都是孩儿一厢情愿所为,人家姑娘可未必瞧得上孩儿,他家里也没有表露过愿意与咱们府上结亲的意思,您就别瞎操心了。”
这下端阳公主更不乐意了,自家儿子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只有他不乐意,哪里容得别人不乐意,“她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竟然敢瞧不上你?”
“儿子刚从户部出来,就碰见上官鸿在门口等隆佑。这回的事,隆佑可是出了大力,我不过是从旁搭了把手而已。”华韶彦低下头唇角划过一丝笑意,却没正面回答公主的问话,抬起头又是满脸遗憾,“许是上官大人喜欢文采斐然的风流才子,不稀罕我这种杀人如麻的武将。”
端阳公主脸色一变,回想起在宫中与太后叙话的情形,太后根本没提郁子都也对上官家的那丫头有意思。莫不是太后是想借自己的手来把上官家的丫头解决了?
“娘,娘……”华韶彦唤了两声,“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姻缘一事急不得。”
端阳公主回过神来,眯着眼睛打量着自家小儿子,“你可不是三言两语就说放弃的主儿,今儿倒是转性了。”
“那你几时见过儿子强迫他人了?”
端阳公主点点头,“这倒是,你虽然有时候做事恣意妄为,倒不是蛮横不讲理之人。只是怕今次你只一时不忍才出手,以后这样的事情别掺和了。既然郁子都看上那姑娘了,你就不要再惦记了,赶紧寻个中意的娶过门才是正理。”
“孩儿省的,母亲一路劳顿,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华韶彦哄了端阳公主离开,回屋坐等陈玄的消息。
第一百三十九章 赐婚(上)
上官鸿喝多了酒,回到家中晃晃悠悠一头倒在炕上。
小冯氏埋怨道:“老爷,再高兴,也该仔细自己的身子。”
上官鸿抬着胳膊在空中比划了两下,打了个酒嗝,“你,你知道吗?郁世子今儿说他要去皇上那里请旨赐婚,赐——婚——那可是旁人求不来的大恩典……”
小冯氏脸色讪讪,“是吗?莫不是敷衍你的醉话?”
谁知她刚问了一句,上官鸿没来得及回答便呼呼睡去了。小冯氏嗔了上官鸿一眼,懒得搭理他,伸手招呼了丫鬟上来伺候。
第二天,上官鸿早早就起身,神清气爽地上衙门去了。
小冯氏则跑到老夫人屋里邀功,将昨夜上官鸿醉里说的话告诉了老夫人知晓。
老夫人淡淡地回来一声,“不过是奉直酒后的醉话,这没边没沿的事不要再乱说了。”
“我听了老爷说得信誓旦旦,又想着您疼三姑娘,所以……”
“好了,等事成了再说不迟,传出去事没成,让人平白笑话咱们。我累了,你自去忙吧。”
老夫人打发走了小冯氏,朱嬷嬷在一旁劝道:“兴许真有其事。”
老夫人不无担忧道:“哎,总是国公爷没点头,即便这事能成,青黛嫁过去也未必好过。再说了,赐婚旨哪里是那么好下的。太后娘娘摆明了也是不愿意。当初我是担心方家,才出此下策,没想到奉直却当真了。如今看来郁世子也不是没诚意,只是那丫头自己是个什么心思谁也不知道。这事先别跟青黛说,成了是好。成不了她面上无光。这一次两次的……孩子折腾得够呛,只盼着日后能真的找到个可心的人疼她。”
春意院东厢。
青黛坐在书桌前。摊开书册中夹着已经变成了干花的白茶花。
桃花见青黛发呆,笑着问道:“姑娘,您这半晌没翻一页书,是不是有心事?”
青黛飞快地翻了两页,将那朵茶花翻过去,装模作样地瞄着书页,“没,只是一下子轻松下来,反倒不知做什么了。”
竹韵从外间走了进来。拿了掸子出去掸掉了衣服上的尘土才重新进屋。
“姑娘,奴婢刚才路过后园找了一圈想再给您找两朵茶花,发现茶花都败了,您上回那朵从哪里采的啊?”
青黛心虚。没想到一朵花竟遗祸数日。嘴上胡乱说道:“我睡不着在院子里转了会儿,在墙角看见的,许是那个丫头掉的吧。”
说话间。杏花突然提着篮子进来了,那一篮子的全是白茶花。
竹韵诧异道:“咦,杏花,我刚一朵都没采到,你这哪里弄来的?”
杏花朝着青黛眨眨眼,然后对竹韵解释说:“我从家里回来。在府门口碰见个卖花的少年郎,说他一上午都没开张。求我帮个忙。我想着姑娘喜欢白茶花,这季节茶花马上就谢了,就花钱买回来了。”
“好了,都各干各的的去吧,别扰了姑娘看书。”桃花很识趣地赶了竹韵出去。
杏花捧着花篮子放在青黛面前,“姑娘,这是陈副将托奴婢带回来的,说是华少将军送给姑娘的。”
青黛看着满篮如云似雪般的白茶花,想起那夜的拥抱,心弦不由地颤了两颤。
杏花瞧着青黛发呆,笑得一脸暧昧,压低声音问道:“姑娘,那天晚上,九少爷是不是来过?”
青黛瞪了桃花一眼,“多事。是不是想让你家姑娘的名声都毁了才高兴?”华韶彦都找到杏花头上了,那晚的事早就瞒不住了。
“当奴婢没说。”杏花朝旁边偷笑的桃花看了一眼,两人相视一笑,杏花又道,“奴婢忘了,九少爷还让带来两句话,说他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到了,万一日后有天做了惹您不高兴的事,希望您看在这花的份上别与他置气。”
青黛根本没在意杏花说的话,她欣喜地看着那一篮子白茶花,指尖轻点了点那些柔白细嫩的花瓣,心头忽然生出了丝丝微妙甜蜜的感觉,恍然间那点疑惑又再次涌了上来。
不过,看着那些娇美的花朵,她仍在心里暗暗说了声,谢谢你!
……
郁子都看着桌上摆着那一卷卷画轴,伸手按了按了太阳穴,不耐烦地挥挥手,“墨柘,把这些东西都拿去烧了,别放在我面前碍眼。”
“这是国公爷交待下来,让你一定要一个个过目的。”墨柘颇有些为难,虽说他是郁子都的贴身书童,但这府里最大的还是成国公不是,两位主子的意思都不好忤逆。
郁子都放下手,扫了一眼画轴,“找个地方先收起来。”
墨柘动手收拾,一边收一边问:“世子,上官大人已经复职,小的看您还是赶紧得进宫求旨意去吧,不然老国公一定不会死心。”
“我何尝不知道,只是要寻个合适的机会。前些日子皇上因滇南土司私下从蕃国购买兵器一事大为震怒,那时候提及此事不合时宜。再过两日就是端午佳节,皇上要去看龙舟赛。趁着皇上高兴提起,想来会顺利一些。”
想到此,郁子都不自觉握紧了手,目光闪过坚定之色,再不复才那般烦躁不安。
而在城中几街之隔的忠毅侯府,华韶彦也同样打着自己的算盘。
华韶彦吩咐陈玄道:“端午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毕竟是在宫外,别出了什么纰漏。”
陈玄叹气,“咱们就是劳碌命。皇上要与民同乐,最担惊受怕吃苦受累的就是咱们这些当侍卫的。”
“你放心,差事办好了,赏是不会少的。”华韶彦说着,又想到了别的事,“这几日。国公府和上官府有何动静?”
陈玄摇摇头,“没有大动静。就是太后让宫里画馆的画匠绘了不少美人图,让国公爷带回了府里,看样子是要选世子夫人。”
“虽说郁子都曾说过他的婚事要国公爷同意,不排除他会瞒着老国公直接去请旨。”华韶彦想了想,“端午节众臣都在,再赶上皇上高兴,倒不失是个请旨的良机。”
想到那夜抱在怀中少女馨香柔软的身子,华韶彦低声道:“青黛,看样子。没时间等你点头了……”
五月初五端午节,玉带河东岸搭起了一排山棚,岸边的垂柳都装点上了彩带,两岸五色旌旗招展。人潮涌动。好不热闹。
东岸正中最大的山棚两侧各插着九面龙旗,百名御前侍卫拱卫四周,正中九龙御座在闪着灿灿金光。昭示着今日出席龙舟赛之人至高无上的地位。两侧另有大小十数座山棚,其中有两处还事先蒙着轻纱,一看便知是专供宫眷和各府的女眷使用。
不多时,号声响起,鼓乐齐鸣,大华天子御驾亲临。
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声之后。玉带河两岸一片下跪之声,观礼之人齐齐应和。一时间人声此起彼伏,处处皆是山呼“万岁”之声,绵延数里,何等嘹亮。
皇帝坐在御座,看着众人臣服脚下齐声高呼之景,多日阴沉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下来,唇角不觉便浮出了笑容,“平身!”
“谢万岁!”
下首,华韶彦和郁子都二人跟着众臣坐下。两人看到皇帝脸色的变化,眼中同时闪过一抹了然的之色。
待众人坐定,事先准备好的水上表演便开始了。
礼仪官前来请旨,“陛下,一切准备就绪。”
皇帝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玉带河上的九条龙舟,一一询问了各队来自何处后,才点头道:“开赛。”
山棚外,砰一声炮响,九条龙舟齐发,比赛正式开始。河两岸只能听见龙舟上选手的号子声,众人纷纷猜测谁能拔得头筹。
郁子都和华韶彦两人虽与人在低声交谈,可眼睛却时不时地扫过上首的皇帝,观察着皇帝脸色的变化。偶尔心有灵犀的对视了一眼,皆是电光火石一阵交错,似乎都已看出对方的心思,谁都不肯退缩让步。
直到礼仪官宣布比赛结果时,两人才各自收回了目光。
龙舟赛很快,约莫不过三刻,便已决出胜负。许是赛事紧张,过程激烈振奋人心,皇帝亲自下旨给获胜队伍赏了百两金。
待到龙舟赛后,便是庆祝的乐舞表演。一艘硕大的画舫驶到了皇帝所在山棚对面,宫廷乐师在画舫之上演奏九歌后,另有宫廷乐舞助兴。待到大画舫退走,接着便是各地为端午进献的表演上场,所有的人都是乘坐画舫表演,一船过后紧接一船。
“今日这节目都在水上进行,礼部这次编排得不错。”皇帝龙心大悦,出口称赞。
倒是礼部尚书起身谢恩,又道:“今次节目虽有礼部验收,但以船做舞台的点子却是成国公世子向太后娘娘提起,太后娘娘又转告微臣,这才准备下来的。”
皇帝的目光转向了坐下的郁子都,“哦?是隆佑的点子。不错不错!”
郁子都起身谢恩,“隆佑不敢居功!此乃是皇上天恩浩荡,大华物阜民丰,各地才能进献出如此精妙的节目,至于走船之形式不过是陪衬耳。”
“哈哈!”皇帝朗声笑道,“好了,你也不必与朕谦逊,你既然参与了,那也该得份赏赐才是。”
第一百四十章 赐婚(下)
郁子都衣袖下的手微微一颤,深吸了口气,“皇上,隆佑想……”
没等郁子都开口说完,成国公已经站了起来,“皇上,隆佑他能替您办差是他的荣幸,何须什么赏赐?!”
成国公这一搅合打乱了郁子都的计划。他一面说着一面背转身子瞟了眼郁子都,那目光中满是警告之色,转头又笑眯眯地望向上首的皇帝。
皇帝笑道:“呵呵,国公爷过谦了。”
郁子都深吸了口气,目光掠过对面的华韶彦,却见他不紧不慢地品着酒,观看着河上的演出,手指轻敲着桌面,似在合着节拍,全然没有在意山棚里发生的事。
郁子都收回了目光,低头暗忖了片刻,抛开华韶彦,今日是绝好的机会,若是错过了,祖父定会向太后提及,太后再去皇上那边一说,那日后恐怕就再没合适的机会了。若想求得心仪之人,定要大费一番周章。
郁子都下定决心,抬起头双手抱拳,张开刚想再提,却听见内侍来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请郁世子、翰林院的陈侍读和王编修过西山棚一趟。”
皇帝诧异,“母后忽然寻他们有何事?”
“太后那里有几首诗作,想请世子爷和两位大人过去鉴赏品评一二。”
皇帝随即似想到了什么,朗声笑道:“隆佑,你快去吧!母后寻你,定是有好事情,顺便想想喜欢什么赏赐,等待会儿回来了告诉朕,呵呵!”
“隆佑,还不快去!”
郁子都闭上眼复又睁开。叹了口气,朝皇帝躬身道:“是。隆佑谨遵皇上圣谕。”
郁子都和另外两人随着内侍出了山棚。
皇帝笑看着三人离去,“今日是个好日子,来,众位卿家举杯同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