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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看不出来，北堂世子与令妹的感情居然这样好？”她本就不喜这个所谓的哥哥，也知道正是因为夏翩翩知道自己有了他，才敢对她那一母同胞的哥哥北堂恩下杀手，使得她母亲李如绣伤心欲决，从此落下了病根。也就是说，北堂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双手沾满了她亲人的血。在北堂家，她从不曾开口叫过他一声“哥哥”，连见面都是能避则避。在外面，更是不必顾忌，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厌恶和不屑。
北堂赐听到这充满嘲讽的话语，上下打量了李九儿一番，道：“那你又凭什么说我们兄妹感情不好？”
李九儿心中暗自叫糟，一时没控制住，就图嘴快说了出来，不是才答应了季离会小心的吗？不过李九儿也不是省油的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冷不热地说道：“北堂世子的威名，天下共知，以您的一贯作风，居然能和令妹感情融洽，倒也是一大奇观。”这话的意思是说，北堂赐在外面臭名昭著，以他一天到晚只知道纸醉金迷的人，竟然能和非同母的妹妹关系融洽，真是奇怪。
北堂赐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看了看李九儿身边保护欲极强的东方彻一眼，衡量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实力差距，知道今天是得不到什么便宜的，于是扔了一句：“你们给我记住！”的狠话就狼狈地离开了。
“你似乎很讨厌他？”见北堂赐远走，东方彻说了这句。说讨厌似乎还有些轻，那感情，已经有点算是憎恨了。
李九儿不答，径自说道：“白道就是这样一个到处讲身份讲情面的虚伪的地方，像他这样的世家公子，哪怕做了天大的错事，不过也是‘一时迷惑’而已。要是他稍微表现地好一点，就是大侠了，真轻松，不是吗？”
东方彻无语，李九儿的话，虽犀利，却直中要害，找不到话去反驳。她，是在感慨她因为黑道出身，所带来的不公平待遇吗？所以才对北堂赐那种什么也不付出就能拥有一切感到愤恨吗？
想到这里，东方彻不自禁地握紧了李九儿的手。
李九儿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对东方彻会心一笑。误会了也好，这样起码不会怀疑起她的身份。
但至少，东方彻猜对了一半。她是在感慨，但感慨的却是她的母亲李如绣，因为是黑道出身，所以纵使嫁给了北堂谦做正妻，仍是免不了旁人的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眼光。而白道出身的夏翩翩，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却仍能风风光光地生活。
有多努力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出身，这，就是白道的生存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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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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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东方彻都不担心北堂赐去向众人宣告她的存在，那李九儿自然更不担心了，还答应了西门彦的邀约，一同乘船游恪江。
恪江，自城西的浮烟山畔流入洛城，辗转大半个城池，又从城南流出。恪江两岸，绿柳青青，繁花似锦，当真是风景如画，而恪江最美的一段，只有望江楼的东侧可窥全貌。
“画舫，美酒，丝竹，歌舞，你还真是会享受啊。”坐在纱帐后面听歌赏舞品尝佳瑶的李九儿托着腮，向坐在对面的西门彦说道。
抬头饮尽杯中的美酒，西门彦说道：“你不是也正在享受这一切吗？”
“嗯，说得不错。”李九儿点头道。
这样的回答，反而引来西门彦的注目。如果是别的女子，这时候大概会问：“我是第几个受到这待遇的女人？”或者说：“如果没有我在，这纱帐早就被撤掉了吧？好方便你看清楚外面那些卖命扭动腰肢的女人。”与她的相处，真是轻松又自在，不必担心她吃那些无谓的飞醋，也不必去刻意地讨好。反倒是自己，会不经意地吃她的醋，会挖空心思地想去讨好她，这感觉，真的是从来也没有过。
虽说李九儿不是第一个受邀而来的女子，但这纱帐，却是为她才挂的。
不是为了怕李九儿看见那些妖艳的舞姬而吃醋，而是为了隔绝外人对李九儿的注视。李九儿，就是他好不容易发现的珍宝，只想好好地藏起来，不被任何人发现。这样的占有欲，于是从来没有过的。即使在他最宠妍秋的时候，也没有阻止过妍秋接待别的客人。
“对于我为什么约你游玩不好奇吗？”西门彦道。
“看得出来，你心情很好。”李九儿道，“是想找人一起分享吧。”
“想知道心情好的原因吗？”
“想。”
“一是因为事情解决了，二嘛，”西门彦说到这里，执起李九儿的手，道，“是因为你回来了。”
多么专注而深情的眼神，配上这感性的话，足以让一干女子神魂颠倒，为之痴迷，但李九儿却只是笑着说：“很高兴我是原因之一，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所谓的已经解决的事情是指什么。”
西门彦见她如此反应，微感失望，但她并没有抽回他握住的手，这点又让他稍觉欣慰，既然她不介意，西门彦自然也不会傻到自己先放开。
“自然是与北堂家的婚事。”西门彦回答，还神秘兮兮地说道，“既然已经有人愿意接收了，那我也就不用再被我家老头烦了。”
“接收？”李九儿自嘲地笑道。这个词倒是用得新鲜，说得北堂橙橙像个货物一样，不过，在这次联姻中，北堂橙橙起的作用不就是个交换的货物吗？“那个接收的人，是南宫绍吗？”
“你怎么知道？”西门彦讶异道。
“我刚回来就听说了，南宫绍为了北堂橙橙，不惜千里不惧艰险，赶赴仙都山请医神前来诊治。”李九儿绘声绘色地转述着街坊的传言，“这可着实羡煞了一帮痴男怨女呢。”
“原来这事已经街知巷闻了啊？”西门彦叹道，“你不知道，绍他不像我，他可是个孝顺又有责任心的人，一直把南宫家的责任当作自己的责任，本来这门亲事他就是有意接受的，只是不知什么事情牵绊了他，才让他有些动摇，再加上现在的舆论和情势，只怕就算他不说要娶，这门亲事也是结定了的。”
李九儿听了这话，脸上虽仍保持微笑，但心中已经把南宫绍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自以为是的南宫绍，竟然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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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绍也想不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周围的人，见到他都暧昧地笑，还有人直接跟他说“恭喜”！
什么叫“偷鸡不成蚀把米”，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南宫绍现在算是明白了。
送走了季离，南宫恒和北堂谦似有默契般地开始渐渐着手准备婚嫁用品。南宫绍看在眼中，急在心里。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娶北堂橙橙，但他不明白，他的心为什么像压了块大石头一般透不过气来。那大红的颜色，竟像是鲜血一样刺目。
烦闷地走出家门，专挑些人烟稀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地来到了浮烟山脚。
“准新郎倌好大的闲情雅致，这么忙碌的时刻，还来这里游山？”
“谁？”南宫绍口气不善地朝说话人瞪去，竟然是李九儿！
见李九儿突然出现在这里，南宫绍楞了一下。
这满脸的怒气转化成惊讶，倒真是难得一见的“变脸”绝技，李九儿见南宫绍这般别扭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南宫绍沉下脸来：“李姑娘又跟踪在下吗？”这么偏僻的地方，鬼才相信这只是巧遇而已。
“是又如何？”李九儿坦然承认，脸上一派理所当然的表情，似乎这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经过了那几日的相处，南宫绍知道，和李九儿争那些行为礼仪根本就是在浪费时间，干脆不去计较，直接问她来意：“李姑娘跟踪在下至此，是为了来索要之前的报酬吗？”
“如果我说我是专程来贺你新婚的，你相信吗？”李九儿反问道。
从李九儿口中听到这“新婚”二字，南宫绍只觉得胸中一股无名火就烧了起来。他是被谁害到现在这种进退两难的局面？这罪魁祸首居然还若无其事？想到这里，南宫绍恨声道：“真是这样的话，念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欢迎你前来观礼。”
“干嘛说得这么不情不愿的？”李九儿笑道，“是因为不欢迎我去，还是不想成这个亲啊？”不等南宫绍回答，又接着说了下去，“啊，应该是不欢迎我去吧，你都肯为了她，不辞辛劳地去请医神回来了，怎么会不乐意娶她呢？”
“你听谁说的？”南宫绍皱眉，别人误会也就罢了，希望她不要误会。虽然，她更可能的是不在意。
“整个洛城都在传啊，总不见得是假的吧。”李九儿道，接着哀叹一声，“哎，那北堂橙橙还真是好命啊，想当初在颦城的时候，我让你帮我下去拿个饭菜，你都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那北堂橙橙还什么话都没说，你就为了她这样奔波”
“我不是为了她。”南宫绍冲口而出。
“不是为她，那是为了谁？”见南宫绍直直地看着自己，李九儿惊讶道，“难不成还是为了我？那医神难道是我叫你去请的不成？”
南宫绍暗自懊恼，不知该怎样去解释这一片混乱。其实说到底，请季离出山，是为了他自己的私心，想借机试探北堂橙橙，本就不是真心为她求医，没想到，试探毫无结果，还把自己推到了现在这个地步。
李九儿见南宫绍不反驳她，反而陷入苦思，心中笑他自讨苦吃，但今天来毕竟是想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抬杠的。“看得出来，你并不想娶她，是吗？”
南宫绍看了看李九儿，迟疑了一下，然后重重地点了下头。这，可是连家人都不敢吐露的心声啊。
看着南宫绍那凝重而为难的表情，李九儿轻叹一声：“看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连娶老婆都像是在街市上买菜一样，称斤论两的计算得失，累不累啊？喜欢就娶，不喜欢就不要娶嘛，有那么难吗？你娶的是人，又不是责任。”
南宫绍面上虽不露痕迹，心中却着实赞同这个看法，若能不为那些责任而活，该是件多么痛快的事情啊。李九儿这话里的意思，是劝他不要娶吗？但为什么呢？这么想的，也就这么问了：“你为什么要劝我不娶？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哎呀，你这人啊，怎么戒心这么重，好像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拿好处似的。”李九儿笑道，见南宫绍满脸的不信，李九儿更乐了，“这要说到好处嘛你若还是单身，和别的女子走在一起也没人说什么，要是你成亲了，再和别的女子有牵扯，那个女子不就变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人了吗？”
南宫绍很想问“那个‘别的女子’是指你吗？”但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在没有确定李九儿的心意以前，他不想开这种玩笑。很多时候，捅破了那层窗户纸，看到的未必是自己希望看到的。
“啊”李九儿似乎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一般，说道，“我想到要你做的是什么了。”
“什么？”南宫绍预感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那就是三年之内，不准娶亲。”三年，够她一步步摧毁夏翩翩的一切梦想了，到时候，才不管南宫绍娶不娶亲呢。“也不准和任何人定下婚约。”如果答应了这条，与北堂家的婚约就不能成立了，可保北堂橙橙暂时的平静。
但这话听在南宫绍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意思。这话，等若间接宣告了李九儿对他的独占权，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中升起，只觉得全身突然舒畅无比，烦恼也消失了。南宫绍没有多做考虑，就道了声：“好。”
想来，他本就不想娶北堂橙橙，缺的，只是一个说服自己的理由而已。
而李九儿的要求，就给了他这个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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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什么？不娶！”南宫恒听到南宫绍郑重地对他说不娶北堂橙橙，瞪得眼珠子都快出来了。前阵子为了北堂橙橙的病，特意跑到四大世家拜托各位长辈联名，又亲自去仙都山求医的不是他吗？这样的作为，难道不是有意娶她的征兆吗？都已经开始准备替他和北堂橙橙问吉算八字了，现在居然说不娶？
“是的，爹。”南宫绍迎视着父亲的怒目，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知道，您和众位长辈可能对我有些误会，我可以解释一下。我请医神来为北堂小姐诊治，纯粹是出于四大世家的手足之情。北堂小姐之于我，就如小夕之于彻一样，都只是妹妹而已。我不能娶她，就如我不能娶小夕一样。”
“你！”南宫恒一怒而起，这算什么，耍他们玩吗？
“算了算了，老爷，绍儿不愿意就算了吧。”南宫夫人在一旁见势不妙，赶紧上前劝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