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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说话的时候,有些柔情。眼里,都不是以往公事公办和宠爱的那种眼神。即便是普通的喊着皇后,可是她们听着;就像是情人之间的呼喊;那么轻柔却又多情。
相比之下;皇后的表现也未免太过不给脸了吧。
做事不能太过;何况是在众人眼下。皇上既然说到了这个重要的节骨眼上;虽然景宸不在意这个;毕竟人死之后,一了百了。再大再好的名声位分,那都是假的。可是景宸看着宫里的女人一辈子的好坏,多少了解了之后,也期许,或者她这辈子最后名声好点,等下一辈子要投胎,或许前因后果的,会好一些呢?也未可知。
景宸嘴边若隐若现的笑意,抬头看着皇上,只是扫了一眼站在后头不吭声的俄尔敦一眼。压下眼底的各种情绪,景宸道“我不懂这个,只是宣妃没有功劳那也是有苦劳的。宫里头上上下下,她也打点了十数年,实在不容易。”
皇上点了点头,望了里头一下,到底没有进去。不知道是那日两人说了什么,景宸总感觉康熙和哈日珠拉有些不一样了。可是,这都不打紧了,人死不能复生。她给了哈日珠拉的机会,但她不肯。宁愿死去,也不想一个人没有身份的回去那个可能家人都不在的地方。
本来,景宸是打算使个法顶了她,让她逃出去的。可是没想到,这孩子还是冥顽不顾的,这么多年都没有变。景宸多少有些挫败感,可是看到友人已去,等下辈子再见的时候,她已不识得她了。
想此,景宸倒是没有多余,给哈日珠拉说个什么好的位分。一切都是因果,天已定。即便她是景宸,也没有办法做更多的,特别是现在人身的时候。宣妃这辈子,阴差阳错的,享了许多的福。却也受了一些别人看不到的苦,如今提前故去,也是应该的了。
真是讽刺,应该的。
景宸没有多余的话,有了表示,又不会太过。想想哈日珠拉这些年来,他心里也是愧疚的。如此,反而不用旁人说起,康熙点了点头,道“谥号庄顺,封为皇贵妃。”
嫔妃一愣,又想到此人已死,又压住了心里的惊愕和不喜。景宸却是听着这个,莫名的心头发酸似的,微微一吸气,眼角竟然滑下了一丝冰凉。呢喃道“庄顺皇贵妃。”
哈日珠拉无子,得了这个位分,少不得有人进谏。景宸却是好笑,却看到了俄尔敦一瞬间的放心,这个丫头。真是和她一个样子,死要面子,有时候端着,偏偏让人恼恨得紧。如此想着,想笑起来,康熙却是点了点脸颊,景宸看见了,这才拿出绣帕擦脸。
嫔妃侧过脸只当没有看见,再说了几句,把事情敲定了。嫔妃们也就散了,而那个常贵人却是倒了,俄尔敦脸都臭了,但还是一贯了大早上的行事,没有吭声。常贵人脸色惨白,身边的奴才很是惊慌,景宸看着不对劲,叫太医过来把脉。
得出的消息,确是有了两个月身子了。
说不定今天是打算让人注意到,得了皇上一点注意,然后再曝出喜讯来。只是没有想到,景宸罚跪,反而跪出来了。到底是皇上的孩子,要是跪没了,多少有些不好了。可是景宸这么想着,反而觉得好似是被这个贵人算计了似的,顿时怄气的不行。景宸把事情推了,刚好把这个事情推给了景阳宫的主殿敬嫔。
本来因为常贵人说起是景阳宫的奴才,敬嫔就已经是心惊胆战的了。偏偏还出了这一招来,见景宸让她看着这一胎,明显不过的态度了。丝毫不闻不问的,不过赶在庄顺皇贵妃的不好,也只能怪着常贵人命不好了。
好端端的大喜事儿,偏偏闹成了这样。若是她乖乖地,熬个几年,说不定就是嫔主子了。真是,不安分的。
敬嫔无奈,接下了这个差事。
哈日珠拉疼爱的是俄尔敦,其次就是胤禛,反而是胤礽这个早熟的孩子,她不多亲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生母的缘故,还是什么。可是,带头哭孝的,都是男孩儿。而且胤禛是她名下的孩子,那就是他的儿子。她还在呢,就让儿子哭孝,未免有些不妥了。如此想着,她反而是犯愁了。
俄尔敦却是想到了十三十四,一个是才认识,但很喜爱。一个是有些疼宠,又因为性子之故喜爱。但是十三生母是敏嫔,十四生母是安妃,两个人的额莫都好好的,凭什么来这一遭?景宸想着,便不答应。想来,这些人也是不肯的。
“十四这孩子可能不行,可是十三真是可以。”俄尔敦看景宸摇头,便说道。
景宸挑眉,道“何故?”
“当初十三生辰,额娘见了十三一见如故,打心眼里就说喜欢。私底下,就好似我一般,比着母妃亲近,就当额娘一般的意思。这件事儿,敏嫔也是晓得的,想来十三也不会拒绝的。”俄尔敦倒是一一说来了。
这样说来,也未尝不可。景宸点了点头,道“即使如此,那你先私下里问十三。还有敏嫔那里,也不可以勉强,可晓得?”
俄尔敦表现出了一个公主该有的模样,从哈日珠拉没了之后,她就一直这样。景宸知道她压抑着,伤心没闹出来罢了。因此,叫她去办事走走,反而也是好的。
景宸这么想着,也不过两天,等到十三那边答应了。就开始着手办理这些事情,事事繁忙,直至快要年底了,庄顺皇贵妃的事情才完全定下。至于入陵的各种章程好坏,还要等十三回来才知道了。
反而是俄尔敦始终有些勉强自己,倔强的不肯面对自己的伤心。坐在美人榻上,手边是清香的茶茗,看着院子里被自己叫了出来,正在胡乱鞭甩的长鞭的俄尔敦。毫无模样的,越发的不能自己烦躁的模样,也实在是不好看的。
甩着甩着,越发不耐。转头看见景宸悠哉悠哉的看着自己,便是气急败坏的索性扔开了长鞭。大步过来,径直的坐到了垣廊边上,微微喘气。
细汗密布,香客帮忙抹开汗水。瘦客递上了茶水,如此又一会儿舒坦了,这才突地喊道“额莫。”
挥退了周边的奴才,看着院子里最喜欢的那棵菩提树,道“你看,那棵树,怎么样?”
这有什么好看的?俄尔敦看着这树只是越发的大了,也没什么,只是看着景宸这么吃吃的看着,好似有些魔怔似的,这才讷讷的道“不错。”
如此官方的回答,景宸听了却是点头。也不否认,道“菩提树如此好生气,当真是大好的东西。额莫抄经念佛,不是信佛。只是觉得佛不过一个寄托,但你求了那一份宁静,好似菩提那样的沉得住气,便是仙人掌,也可开花。”
景宸屋里,就有小盆的仙人掌。可是俄尔敦却是蹙了蹙眉,有些,不想听这些。景宸恍若未闻,突然道“她是自愿的。”
“她有她的生死,但她选择了顺其自然。我问过她,可是她没有肯。”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跟了黑白无常,走了。
虽然没有说明,俄尔敦却是隐约的明白景宸说的是谁。心里一沉,哈日珠拉的死,她不是没有想法。特别是景宸常年的娇养着,有那些灵气养着,渐渐地,身边的两只总是嘈嘈闹闹的东西,她从隐约的看见听见,到清晰的看见听见。她从有些话里听出来了,她们是听额莫的话,来保护她的。
俄尔敦眼眸黑黑,让人看不出神色来。知女莫若母。俄尔敦的隐约,景宸自然是知道的。景宸也是有过暗示,十多年交情,两人都觉得事情会稳定下来的。却没有想到,转个眼要好的人却突然间没了,怎么不让人郁闷生奇?
甚至,有过一丝的不满。俄尔敦对于景宸的不满,这个想法,想想都觉得可笑。谁这么想,景宸无所谓,可这是自己的孩子,就不能了。何况,是越到嫁人,不能相见的地方去。景宸是担心俄尔敦心里存了不满,对她,对皇上,还有对自己的丈夫。看得出来,两个人还是有点情分的。若是因为哈日珠拉,而迁怒赔了一辈子,就不值当了。
俄尔敦纤手紧捏着手里的长鞭,甚至手心刮着长鞭而有了细细的长痕,她很是无奈。心里恼恨,可听着景宸说的,她却还是心里郁郁的。坐到与景宸相对的地方,直视双眸,轻启粉唇道“我只是奇怪,怎么庄顺皇贵妃去了,额莫你好似一点的不意外,原来是这个缘故。”
景宸略一挑眉,就看着俄尔敦又道“那,庄顺皇贵妃去哪儿了?”
“已死之人,自然是勾去了阴曹地府,投胎做人罢了。”景宸说道“或是这一辈子阴德之差,坏的也不过就是畜生一类罢了。”
俄尔敦咬唇,听着景宸说的,却是不知怎么说,侧过来脸去。景宸见此,眼眸里转过一丝清亮,莞尔笑道“我只有你一个女儿,又是嫁的远。只想着你好好的,一生平安康健,这一世且就无忧了。你若是太过学了我的这份子矫情,咱们隔得远,小心以后没有人给你撑腰。”
“额莫说笑了,俄尔敦只是想念罢了。额莫为俄尔敦所思,俄尔敦都明白,也必不会让额莫难做的。”俄尔敦浅浅一笑,脸颊嘴边露出两个小小的梨涡旋儿,很是可爱。景宸见此,伸手拍了拍俄尔敦的手,这一时,却让俄尔敦好似感觉到轻松。
这些日子因为庄顺皇贵妃的事,那紧绷的神经,低落的心绪,也渐渐的恢复了起来。看着景宸会以一笑,两母女倒是和和美美的,偶尔说笑几句,打发了这一日去。
如此,宫里安静了一阵子。景宸除了宫里的大小事儿,又拿了一点出来,正式的交给俄尔敦管理。偶尔说道几句,或是嫔妃有空了,应邀走动两回。更多的,还是去慈仁宫,陪伴越发寂寥孤单的皇太后去。
而大肚子的常贵人就在这个时候,却是在走过垣廊的时候,竟然冒失无意间的滑了脚。撞了肚子,见了血,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畜生冲撞,落水里一尸两命。一大一小,小的几乎快要出事的孩子闹腾了一下,出来了。等人捞起来的时候,两母子并排放着,很是吓人。
更有不少的奴才都吓坏了,景宸铁手压制,才免了不必要的流言蜚语。这么满打满算的,俄尔敦已经是二十有余的年纪了。蒙古那边已经来过几回,表现也很诚恳。渐渐地,婚礼的时日也定下来了。只等次年初春过了,天气还算好的时候,就要鸾凤离巢了。
景宸不舍,但是经历了这些事情,俄尔敦跟着打理,也渐渐的好了。
这些年的严厉教导还有宫中的各色规矩,更有蒙古那边的亲戚习俗。对于珠色腾赫,也是有关的消息,尽力的打探清楚。尤其是这两年,有个小事儿,都传到了俄尔敦的耳边。直到圣旨正式下来了,内务府又开始忙碌了起来。按着俄尔敦说的,量好了身子,做起了嫁衣。
乌拉那拉氏也是年纪大了,直到自己可能没有机会了。赶着这种时候,又急忙里的请进宫来。俄尔敦听闻了,更是早早就呆在了景仁宫里。等通报声一到,俄尔敦连忙起身,搀扶着老人家,不肯受乌拉那拉氏的行礼道“好太太,你是俄尔敦的嫡亲太太,就不要行这些莫须有的东西。我又是晚辈,可不就是让我折寿的事儿么?”
“哎呦,倒是连忙几句话,就把我这老人家堵得没有话说了。”乌拉那拉氏没有想到俄尔敦这么重视的上来,平日里俄尔敦爱玩,总有几分小姑娘的性子。常常进宫来,都是后来俄尔敦从别的宫里出来的。如此正式的,甚至跑来搀扶着她,从未有过,更让她惊讶了。
俄尔敦面色一红,看了景宸一眼,越发的羞恼道“太太嫌弃俄尔敦嘴巴子多了,那俄尔敦大可不说了。”
乌拉那拉氏呵呵一笑,景宸早就走了过去,搀着乌拉那拉氏道“额莫休要管她。你是给她三分颜色就要闹着开染房的性子,这都是她这个晚辈该有的,你是长辈,就不要再私下里还捧着她,免得她是越发得意没了形儿了。”
奴才们跟着,早就把里头的东西收拾好了。等景宸,乌拉那拉氏和俄尔敦三个主子进去了之后,便纷纷站在外头等候着。
才刚进去,俄尔敦奉茶端水的一个劲儿殷勤,越发让乌拉那拉氏不自在了。景宸拉着乌拉那拉氏道“她这是小的时候太惯坏了,如今要出嫁了,晓得自己任性了。转过头来,还难得孝顺一点。额莫就不要推了,这辈子连我这个亲额莫都不见她几回细心来的。”
乌拉那拉氏点头,接过俄尔敦手里的茶杯,轻轻吃了起来。一脸欣慰,又有些不舍的看着俄尔敦。伸出保养好,且还是显露出年纪来的手,摸了摸俄尔敦的鬓发。看俄尔敦一脸的白皙温润,只是眉间的野性倨傲,却是一叹道“你长得像你额莫,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