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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轻波举手保证,“他绝对是天然呆,不是人工的!”就算有双重性格嫌疑现在也不能说,她看出这夜枭此刻几乎被书生脱线的言行磨得失了斗心了,趁热打铁道,“他脑子里的东西跟我们这些人类都不大一样,跟他计较会活活郁闷死自己的。”
“娘子,你好像在说为夫坏话……”旁边有个弱弱的声音在抗议。
“边儿上呆着。”她头也不回地回了句,又继续对夜枭说道,“见笑了。他说忘了就必定是真的忘了,他认为你是女的也不是在故意戏耍于你,他真的是那么想的。我自然知道你不是,也知道你的意思,三番四次打岔,不过是……我不想让他知道。”
夜枭挑眉,“你希望他继续这么傻下去?”
“娘子,她好像也在说为夫坏话……”存在感极低的声音再度抗议。
“别打岔。”范轻波反手拍了他一下,仍是头也不回的,望着夜枭皱了皱鼻子,“我家书生才不傻,这叫萌!算了,你不懂。总之,我同教主一样,也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书生忘了最好,若不能忘,那么让他误会对象是你,总比让他想起是陶金金这般美艳动人的女子强。”
夜枭若有所思,直到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捻着鬓发自得地笑了,“我家金金自是美丽不可方物。”一转念,笑容变得咬牙切齿,“就是太美了。”
单凭这两句,配上那瞬间从魔头变为凡人的神情,虽然不知这教主与陶金金之间的具体纠葛,却也能确定一件事实:他爱惨她了。
“我家娘子比她好看!”知道自己存在感低所以特意扬高了的声音梅开三度。
结果得到的是两双眼睛的怒瞪。
夜枭:我家金金不如你家娘子?书呆子你眼睛瘸了吧!
范轻波:把话憋着会死吗?眼看着我这就要外交成功了啊!
书生对夜枭的视线无感,却隐隐读懂了自家娘子的怒气,缩了缩肩膀,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用力抿住嘴表示封口。可没过多久,还是憋不住又咕哝了一句,“本来就是嘛。”说着自己又不好意思,脸红了。
范轻波哭笑不得。
夜枭看了看脸红的书生,心想真蠢,又看了看尴尬无奈却一脸甜蜜的范轻波,心想本来挺机灵一姑娘,现在跟她男人蠢成一对了。他要是真同他们打了,岂不是要蠢成一堆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道:“不行,果然还是要打一场。”
说着作势要攻向范轻波,书生连忙回手去护,他趁机夺过陶金金。所有动作都在一瞬间完成,下一刻,他已经消失在窗外,只留下一句话。
“我还会来找你们的!”
呼——
范轻波松了一口气,整个人瘫软下来,倒在了书生怀中,“可别再来了。”
话音未落,只听嘭的一声巨响,本来经过一番折腾已经摇摇欲坠的窗户彻底倾塌爆裂开来,木屑四扬,一团不明物体从窗外滚了进来。
“不是吧!这么快又来!”第一时间被书生带离危险区的范轻波叫道。
却见那团不明物体听到她的声音后一下子从地上跃起,直扑向她。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几乎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然而书生也不是吃素的,即使没有银笔在手,却仍然可以摘叶伤人。而范轻波慌乱中竟同时拉动了银手链的所有吊链,瞬间,万针齐发!
55、大结局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混乱的武林大会。不仅混乱,而且是史无前例的混乱。
地点定在繁华的天子脚下便是一大乱,此后,步步皆乱。
作为上届天下第一的金画师忙于追求此生真爱无暇出席,第二银书生则是自称自废武功一厢情愿退出江湖,三大高手里唯一正常的惊鸿剑客这次最是离谱,据说还在山中哄那个天天闹着要与他私奔的圣手之女南小乖,武林大会结束都不一定赶得过来。
而这一切都比不上审判陶金金的这场乱子。
解东风到逍遥茶社时,楼中已是满地狼藉、一片死寂。他忍不住踹了身边人一脚,“都是你,胡说什么辞官归乡,害我被陛下请去喝茶,现在好戏都散场了!”
公冶白雪白的长衫沾了他鞋底的灰,污了一团,却丝毫不介意,只笑得一脸如沐春风望着他。解东风被瞧得不自在,眼神不由得退缩起来,别开眼,嘴里仍咕哝着:“祸害啊祸害,他辞官关老子屁事啊,莫名其妙……”
二人拾阶而上,走到二楼,便看见一地的“尸体”,一时间竟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这样的环境中,却还有人无比优雅地坐着,泡着茶,动作行云流水。随着汩汩的水声,茶香也幽幽散开。
公冶白扶了解东风一把,越过满地“尸体”飞到那人桌前,坐下,不问自取了一杯香茗,饮下,“江湖第一公子泡出来的茶,果然非同凡响。”
逍遥茶社是影阁传递消息的据地之一,日前影主留书出走,公冶白不得已做了代班影主。茶社内发生如此骚乱,影卫们自然是全员撤退以免遭池鱼之灾,也第一时间将消息传给了他。
“能得京师第一美人谬赞,成蹊之幸。”李成蹊浅笑致意。
公冶白也笑了。他就说嘛,区区蛊毒,怎么可能拿得下李成蹊这只狐狸。瞧,他现在不就好好的,还是那副无论何时都让人想揍一顿的贵公子模样。
解东风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两个笑得一样优雅一样漂亮一样让人想揍的男人,情不自禁地将肩膀越缩越窄,整个人窝到角落。妈的,这两个男人长得太不守妇道了!老天啊,你有空的话就开开眼,劈个雷下来毁他们的容吧!
“乱成这样,真的没关系吗?”公冶白意有所指地望了一眼周围。
“大乱,方有大治。”李成蹊道,“我皇朝不正是如此代代轮回的么?”
公冶白点头。朝中将有大事发生,无暇南顾,这些常常有太多多余精力的江湖中人,给他们一个“邪教”当目标,就够他们玩个几十年了,多省朝廷的心。
尾巴……解东风揉了揉他那双小眼睛,有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这两个人身后都翘起了狐狸尾巴!打了寒噤,他终于也想起他来此的目的,顾不得周身寒意,开口问道:“我家掌柜的是不是来过?”
李成蹊想起之前发生的事,眼中不由染了浓浓笑意,“范掌柜啊,是个妙人呢。”
解东风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她……做了什么?”
“她大显了一番身手,与七宝教教主功力居然不相上下。唔,还有她手上那巧夺天工的银链,经过今日一战,必定取代银笔书生的银笔,名列兵器谱前茅。”
噗!
解东风一口茶喷了出来,顾不得抹,拉起公冶白就要往外跑,“去青墨坊!快!”
可惜了,饶是公冶白轻功再好,去到的时候已是人去楼空。
“臭没良心的,说走就走,枉我费尽苦心救你出宫为你掩人耳目赐你财源广进,你特么不说一声就跟男人私奔!对得起你前男人我么!”解东风咬牙恨恨骂着,骂一句踢一脚门。
“你笑屁啊!老子今日处处不顺你倒是笑口常开!”迁怒了迁怒了。
公冶白掩口笑道:“据我所知,你是出于私欲顺手救她出宫的。至于掩人耳目财源广进这两条你说反了吧,小风风?”
“老子君子坦荡荡,有哪里需要掩人耳目的?小白你这是无中生有诽谤当朝大臣!这样吧,念在同僚一场,我愿意委屈一下跟你私了,一口价,你一年的俸禄都归我。”无论内心对范轻波的离去多么悲愤,小气鬼的本性还是让他无法放过任何一条生财之路。
公冶白摸了摸鼻子,叹道:“不知被你讹去多少个一年俸禄了,这辈子算是都赔给你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解东风的这句话不知真伪,只是他耳朵红了这是真真的。
公冶白也不纠缠,扬了扬手中的一封信,道:“你踢门的时候掉出来的,要不要看?”
【前夫大人、美人哥哥:我跑路了,江湖再见。】
短短的十六字正文后面,还有三百字的附注,写着这是范轻波口述书生代笔的云云,表达了匆匆离去无法修饰文法用词的歉意,表达了因为娘子一直在催而无法一展文采的遗憾。
解东风颠来倒去看了几遍,还把信封翻了个底朝天,发现没有他想要的东西后,又开始踢门了,“混蛋!赶着投胎吗!你可是卖身给我欢喜天了啊!人跑了就算了,好歹留点赎身钱啊!死没良心的!枉我费尽苦心救你出宫为你掩人耳目……”
新一轮的碎碎念即将开始,却被公冶白的一句话打断。
他说:“东风,随我辞官吧。”
解东风闻言愣住了,张着嘴来不及合上,像个傻子。好久好久之后,久到他分不清自己是点头了还是摇头了,只看到眼前好看得过分的男人突然笑了,笑得毫无形象,真的,他第一次见到完美如他,居然笑到牙龈都露了出来。
他想,他大概是点头了。许是这八月的风捉摸不定,吹得人失心疯。
失心疯的不只解东风,隔着十数公里的官道上,也有一个人坐在马车唉声叹气。
“我居然离开京城了我居然离开京城了……终于能理解小龙女初出古墓的心情了。怎么办,不知道外地人的话我听不听得懂,应该大家都会说官话吧?”
“嗯!”
“房价物价应该不会高过京城吧?”
“嗯!”
“天高皇帝远的,治安会不会很乱?”
“嗯!”
“你敢不敢说一句除了‘嗯’以外的话?”
“嗯!嗯?”
问话的人,也就是刚刚跑路的范轻波,俏指一伸,拧住一路神情莫名亢奋反应却莫名迟钝的书生的耳朵,“你娘子我就在眼前呢,你走神去哪儿了?”
书生哀哀叫了两声,连忙拉下她的手,握在掌心,双眼发亮直盯着她,问道:“娘子,你为什么愿意离开京城?”
逍遥茶社那场混乱之后,他自然知道后患无穷,却没想过要娘子随他离开京城另觅安逸之处。因为清楚地知道,那是娘子的家,她所有的家人挚友都在那里。她一向图安,只有京城才能给她安全。他一早打算好了不择手段也要保护那个家,即便要造杀孽也在所不惜。
谁知结果在回家路上,娘子却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他想了想,便答了若有机会,想回故里看看。
然后,他们就上了南下的马车。这一切来得毫无预兆,以至于书生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娘子,我是在做梦不成?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的,京城不安全了呗。”范轻波甩开他的手,凑过去开始玩他的睫毛。他似乎有些紧张,眼睛越眨越快,睫毛一下下刷过她指腹,有些痒,她笑了,“再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武林高手满山跑。”
书生被玩得面红耳赤,想挣扎又不敢用力,对她这略显敷衍的答案不满意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只能嗫嚅道:“为夫不是武林高手,为夫自废武功了,是个教书先生……”
“是是是,相公说什么就是什么,嘻嘻。”范轻波越玩越上手,整个人趴到书生身上,见他欲挣扎,便恐吓道,“是你女儿想玩她爹睫毛哦,你不让的话她会踢我的。”
最好是那个不足三月的胎儿会踢她啦。这种瞎话鬼都不信,却能吓得书生僵直四肢,乖乖躺到,任她为所欲为。即便是在日后他成为一代妇科圣手了也没怀疑过他家娘子是在唬他,只道是娘子初次怀胎也不懂。
就这样,一对夫妻在不算十分宽敞的马车内肆无忌惮地玩闹了起来。
“二百五,我们的存在感真的这么低吗?”角落里,被无视者甲弱弱地问道。
“呜呜呜,主人肯定是故意不理我的,主人肯定生我的气了……”被无视者乙——范秉委屈又压抑地哭着。
“二百五,你看你主人对你这么差,你还是跟我回影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范秉手中一手握着银针,一手指着旁边一脸盆的银针,阴惨惨地笑:“你再叫我二百五,信不信我把这些都插回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