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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呢?”
“臣叩谢圣上称赞,臣定然不负圣望。”谢庆瑞这回算是彻底明白了尉迟晞的意思,原来自己跟云相所谓的貌离神合的把戏,根本没逃过眼前这个少年天子的眼睛,他却一直不动声色,甚至还装作深信不疑,如今见边关大定,才将自己的底牌掀开,实在是深不可测。
他直到退出主殿,才敢抬手擦擦额头的冷汗,嘴里几近无声地喃喃说:“相国大人,学生这回怕是要对不住您了,但我想您若是处于学生的位子,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随后的一段时日,朝中反对新政的呼声日益高涨,云沛鑫见情势似乎要脱离自己的控制,忙又故技重施,一道告老的折子便递了上去。
谁知道这回就在大殿之上,尉迟晞满脸关切地说:“云相已经是第四次上告老的折子,看来身子确实难以支撑,不然以相国的兢兢业业,断然是不会如此轻易服老的。虽然朕确实舍不得老师。而且朝廷还有许多需要您老把关的地方,但朕更关心老师的身体,不愿看老师为了朝廷、为了朕拖垮了身子,朝中的担子总还是要传给年轻人的。”
说罢提起朱笔在折子上写下批复,李林捧起折子高声念道:“准云沛鑫告老还乡,京城相府收还朝中,于其故里赐宅一座,田千顷,钦此。”
云沛鑫当场就愣在朝堂之上,许久都回不过神来,直到身旁的谢庆瑞轻轻碰他。才想起上头刚宣布过圣谕,自己应该叩头谢恩。但是刚一迈步出列,就觉得眼前发黑,一头栽倒在地,只听到尉迟晞一叠声地吩咐:“快,快传御医,老师,您醒醒,都是朕不好,应该早些准了您告老的折子,朕实在不知您的身子已经亏虚到如此地步,若是”最后连他的声音,也都渐渐变轻,消散在脑海中。
云沛鑫的告老被准,随即一病不起,让京中也是议论纷纷,到底是真的撑不住了才告老,还是告老被准气得病倒?大家各有各的说法,不过很快,这些闲言碎语,就被一件让大家更兴奋的事情所替代,街头巷尾大家谈论的,都已经换了内容。
“二婶子,听说边关大捷,你家小狗子是不是该荣归故里了啊?”
“哎呀,谁知道呢,打仗这玩意生死不保的,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命回来呢!”
“呸呸呸,坏的不灵好的灵,二婶子可莫要胡说,小狗子定然没事,平平安安地回来,再娶上一房媳妇,给你添一个大胖孙子。”
“那敢情好,借您吉言,到时候真是回来了,请你来家里吃酒。”
“听说今个儿就要入京了。是不是啊?”
“应该是八九不离十吧,昨晚就开始戒严道路,今日不但铺了黄土,还净水撒街,肯定是要回来了。”
“听说这回,那齐国的国王也要一起来呢,来赔罪,以后也要年年朝贡,岁岁称臣了。”
“阿弥陀佛,这下西边儿总算要安定了,我那闺女嫁过去以后,我就天天担心,如今终于赶上好日子了。”
众人正围着聊天,只见皇宫方向驶来浩浩荡荡的车队,到城门口停住,一身黄袍的尉迟晞神清气爽地从龙辇上下来,百姓全都跪倒山呼万岁。
而他后面并排两辆的车中,却又有人扶下一名头戴帷帽的女子,就在众人议论纷纷,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的时候,城外有人快马来报:“启禀圣上,大军已经马上要到城下。”
“甚好,陪朕出城去迎迎他们。”尉迟晞对那名女子说道。
这名女子便是秦亦,她本不想来,却拗不过尉迟晞的要求,最后只好没什么所谓地跟来。
城外早已经搭好礼台,二人上去之后,便见远处已经能看到军旗招展,秦亦原本只是呆呆地看着台子下头,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想什么,却忽然发现眼前出现一张快要被胡子覆盖的脸,虽然看不出原本的长相,但是那眉眼,是她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她张开嘴,却半晌也没发出声音,她抬手按住胸口,她的心在狂跳,却又怕极了,生怕这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
只见眼前之人开口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真的是李铮,真的是他秦亦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无法呼吸,完全是凭借这本能,朝他伸出自己的手。
就在二人的手将要碰到一处的时候,忽然人群中传来一个陌生的声音喊:“你在边关杀敌,你的女人便在宫中侍寝,你如今回来,却还要她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吗?”
秦亦隔着帷帽看东西似乎有些模糊,她刚想扭头去看是谁说的这句话,却只见李铮原本已经伸出的手,迅速垂落下去,她想要解释,张口却是一口血喷出,人登时便委顿下去。
第三卷 名阳内斗 第二百零一章 终要取舍
秦亦迷迷蒙蒙醒来的时候,抬手按按额角,心道自己今天又做了个奇(…提供下载…3uww)怪的梦,看着四周还是漆黑,便想翻身再睡一会儿。不了这一动,却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压着不轻的分量,随着自己的动作,那重量也瞬间消失,随即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秦亦让自己往床里头让让,说:“阿布,你要睡就是行来,别趴在床边睡,着凉了怎么办。”
而头顶传来的,却是让她魂牵梦萦的声音:“你醒了?”那人说罢便点起蜡烛,突如其来的光线让秦亦忍不住抬手遮住眼睛,心道原来自己还在做梦。
感觉到那人又坐在自己的床边,秦亦才放下手去瞧,果然是一脸胡子的男子。眉眼虽然也带了风霜,但却是她无比熟悉的。
“你有哪里不舒服吗?用不用我出去传太医?”
“别忙活了,不过是梦罢了,过来给我好好看看,不然等下指不定什么时候醒了,就看不见了。”秦亦伸手拉住李铮的衣角,又自己笑道,“我现在做梦真是越来越真实了,连你衣服的质地都能摸出来。”
李铮眼里噙着泪水,看着秦亦道:“秦亦,你瘦了许多。”
“是吗?”秦亦抬手摸摸脸颊,又圈圈手腕,不在意地说,“好像是瘦了不少,不碍事的。”
她苍白消瘦的手指环在同样纤细苍白的手腕上,在烛光的映衬下似乎更加没有血色,李铮按捺不住,一把将她搂紧怀里,哽咽着说:“都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触手可及的都是硬硬的骨头,似乎她整个人就是皮包骨,一用力就会破碎似的。所以他只能轻轻环着她的肩膀,将自己的头抵在她的肩窝处,任由泪水无法控制地流出。
“好端端的哭什么。”秦亦笑着说,“我每次梦到你,你可都是开心的很,怎么今日不但弄了满脸的胡子。还变得哭哭啼啼,你这番模样要是让你手下的兵看到,谁还敢跟着你。”
秦亦的手也抚上李铮的后背,感受着他身子的微微颤动,还有砰砰有力的心跳,忽然觉得,这似乎并不是梦,于是她猛地将李铮从自己怀里推开,颤抖地伸出双手,触上他的面孔,手下感受着盘曲的胡子,还有上面湿漉漉地泪水,她嘴唇嗫嚅半晌,才吐出一句话:“李铮,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是你?”
“是我,真的是我,不是梦!”李铮也含泪道,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唇边,“你看看,我的呼吸是热的对不对。你不是在做梦。”
秦亦这才怔怔地盯着他,抬起另一只手,还没等抚上李铮的脸颊,半路就转变了方向,直接塞进自己嘴里,狠狠地朝手背咬了一口,鲜血登时就渗了出来。
李铮没来得及阻止,心疼地扯过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吸吮着伤口:“傻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秦亦一时间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又是哭又是笑,连说话都语无伦次:“李铮,我最近总做梦,梦见你被砍头了,梦见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你不过是去边关打仗,干嘛连封信都不给我写,就算再忙,找人捎个口信总不是什么难事啊!平白害得我夜夜噩梦,如今更是连梦和现实都分不清楚了。”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我,都行。”
此时帘幔外忽然传来尉迟晞的声音道:“此事不能怪他,是朕的命令,他不过只是执行罢了。”
尉迟晞的声音,忽然把秦亦从刚才似梦似醒的状态中拉出来,她这大半年虽然事事不理,将自己封闭起来,但不代表她以前的理智和判断也随之消失。所以一听到尉迟晞的话,她登时便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串联起来,将发生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从李铮的怀里脱离出来,自己朝床角缩去,并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到你,你们都走,我谁都不想见。”
李铮刚想凑上前,就被她狠狠地瞪了回来:“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你都不与我商量,跟着旁人一起瞒着我,瞒着你的父母,如此戏耍关心你、在乎你的人,很好玩是吗?你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秦亦将自己蜷缩在床里的角落,双手抱膝,哭得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李铮看着眼前的女子,原本那个眼神灵动坚毅的女子,这大半年被折磨的几乎形销骨立,简直都要不似这尘世中人。他不想勉强秦亦,也确实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愣了半晌道:“你莫要生气,我这就出去。去叫桑布进来陪你,不过我就在外面,你若是想找我,便让人出来叫我”
他边说便退出了屋子,不多时桑布便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浸湿帕子给秦亦擦拭干净面庞,又看见手背上的伤,忙有给洗净包上伤药。整个过程中,秦亦就一动不动地保持双手抱膝的姿势,带桑布都忙活完,她就这样歪倒在床上。姿势像个在母体中的婴儿。
“唉!”桑布垂下眼帘叹了口气说,“你这又是何苦,每天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就在眼前了,你却偏生要将人撵走。”
“你还小,你不懂的。”秦亦沙哑着声音道。
“你也莫要总把我当作小孩子,我早已经到了能成亲的年纪,别人似我这样年纪,都已经做了娘。”桑布一边收拾药瓶一边说,“我就是不明白你到底别扭什么,是别扭他没告诉你实情,还是别扭你受了这么久的苦他却什么事都没有?再说李铮这样也是迫不得已,你不是常说一句话,君有命臣不敢辞。”
无论她怎么说,秦亦却只喃喃地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的”李铮对她来说,绝不仅仅是个爱人这般简单,更是全部的心里依靠,是在这个世界的一个归宿,所以当初得知李铮的死讯,她的感觉就是,自己的整个世界都顷刻坍塌,只剩下生无可恋的无助和绝望。但是现在,这个几乎将自己推进鬼门关的人,又出现在了自己面前,说这一切不过是个骗局,这让她如何能够接受。更何况,她现在还能清楚地记起,自己在城外将手伸向他的时候,他却为了不相干人的一句话,瞬间垂下了伸向自己的手
桑布劝说半晌,见她还是听不进去,只好端着水盆走出里屋,朝外头等着的尉迟晞和李铮摇摇头。
尉迟晞无奈,叹气道:“都是朕的错,现在闹得如此局面。”
“臣惶恐,为国尽忠效力是臣的本分。万万当不起圣上的这句话。”李铮忙跪下叩头。
“行了,这里也没有外人,你也不必这般拘泥,下一步该如何是好,你心里可有计较?”尉迟晞边说便朝秦亦画了壁画的屋中走去。
“回陛下,心里实在没底,秦亦那人,最是犟脾气,如果她自己不想通,旁人说什么都是无用的。”李铮叹气道。
“这倒是实话。”尉迟晞也摇摇头,令人拉开墙前面的帘幔,露出后面的大幅壁画问,“你可见过这个园子?”
“园子?像是云相不是,跟云相的园子不同”李铮端详半晌,还是摇头道,“臣没见过这样一般无二的园子。”
“这是秦亦这些天一直在画的,朕觉得,也许明白这幅画的含义,便能知道她的心思。”尉迟晞对着壁画端详半晌,忽然说,“其实说实话,朕不想把她让给你。”
李铮一听此话大惊,瞠目结舌地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从小受到的就是忠君报国的教育,所以当初的假死,他才能忍着不与秦亦联系,仅仅因为那是皇上的命令,但是如今他愣了许久,忽然一撩衣襟跪在尉迟晞面前,咬牙道:“那陛下就先杀了末将吧!末将绝不会眼睁睁地将自己心爱的女人拱手让人,不过好汉一人做事一人当,还望陛下莫要株连臣的家人。”
尉迟晞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忽然另外提起话题问:“你可知道,这大半年朕是如何让秦亦没有萌发出自我了断的念头的?”
“臣不知。”
“用你父母的性命,朕跟她说,如果她敢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