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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手上三笔单交叠,他实在分不开身再寻别的厂家,水青就把芸妮服装厂介绍给他。顾芸芸领着他去见厂长,他才知道她们俩是十分要好的朋友。云霓服装厂优先做自家公司的单子,同时也接外单。因为老板女儿交待的关系,答应会尽快赶这批货出来。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价钱谈妥,样衣合格,前两天打去预付款,接着就等月底交货。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可kao吗?”水青乍然一惊。
“我刚去过厂里,工人们嚷成一片要求发工资,机器全停了。我看势头不对,就找了几个工人私下打听。她们说会计两天前称病,今天该回来上班,却不见人。厂里打电话去找,也找不到。出纳去银行取钱,回来后哭丧着脸直接进了厂长办公室,然后所有gan部被召进去开会。有人听出纳哭音,什么帐号空了。一传十,十传百,工人们就闹开了。我走的时候,看见顾芸芸和一个有点年纪的女人下车,急匆匆赶进去。我认为八九不离十,事情是真的。”韦明深吸口气,大掌合紧,十指交叉紧握,皆显出焦虑不安。
蛛丝马迹间,似乎此事确有可能,但如果没有真凭实据。水青也不能就此贸然得出结论。预付款高达五十万,和只付其他服装厂购料的定金不同,因为芸芸说这是芸妮公司规矩,所以她二话不说,就让秋星宇付了。当时秋星宇还很有意见,说她连谈判都不用,要是出什么问题,损失会很大。
谈判?和芸芸?她没想过,因为太信任对方了。
找秋星宇进来,三人临时开会。
秋星宇向来主见强烈,这次居然不火不恼,只淡淡问水青:“你打算怎么办?”
“空穴不来风,更何况这风刮得很大。我想让韦明先联络起另一家厂,以防万一。这时候,损失的钱是小,名誉是大,哪怕赔钱,这批货也是要准时出的。”水青考虑得很清楚。
但见秋星宇微微点头,韦明说好。
“至于我,既然芸妮是我推荐的,当然会负起全部责任。由我联络顾芸芸,把事情问清楚。如果是虚惊,货仍然由她们做。如果是真的。我会视实际情况要求赔偿。”说到最后,水青竟然吃力。如果是真的,自己做讨债人,心里就生出抵触。与测试席紫荆能力的事不同,芸芸是无辜受害者。
“水青,做生意最忌心软。”秋星宇一眼就看出她的矛盾。
“是。可是,做生意也讲个儒字。”水青心中已定,又说,“我会看着办。”关照韦明,明天中午之前,会给他最终决定。
竟然如此坚决!秋星宇难得见水青这样。平时看惯她懒呼呼的。早会说事,也是多从各人的想法中取最好的。这件事她一力承担,虽然有气魄——秋星宇无声叹息,终究是年轻天真,难懂生意场的险恶人心。这里哪有多少真情实意?是即使亲人,都会为了利益残酷打击和淘汰掉的世界。要是认不清这一点,又怎能将竞争者击败吞食,一步步登上方尖塔顶?朋友?没有利益冲突,可以好得交心。一旦对立,多坚固的友谊也会成为记忆中的残像,由胜出者老来唏嘘怅然而已。
水青打了一下午电话。芸芸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芬姨的手机号换了,她没有信号码。打到公司,接待说总经理出去了,交待过今天不回来。打到H市分店,店员说店长今天有课,要晚上才可能去。
“羽毛,你帮我去商学院里看看,找到芸芸,让她立刻打电话给我。”她最后的支持。
“怎么了?心急火燎的。”羽毛直问原因。
水青也不瞒着,一桶子话倒给羽毛,吓得羽毛直抽气。
“假的吧?要真有事,芸芸第一个告诉的就是我们才对。”羽毛一针见血。
是啊,她也是这么想的。她们三个从来无话不谈,现在却音讯不通。就算她想自欺欺人没事发生,也做不到。
“总之,如果她没上课,就跟同学打听仔细。”她只能请羽毛用笨法子。
“有消息我马上通知你。”羽毛挂了电话。
可是,羽毛的消息还没来,韦明连门都忘了敲就闯进来,带给她的是一则爆炸性新闻。
她还没笑韦明像张华的性子了,心神就被他的话震出云霄之外。难怪说,好事成双。坏事也一样,一个个接着来,今天都碰三了。
“水青,我刚联络上的一家服装厂,无意中说起芸妮,那厂长就让我千万别和芸妮公司做生意。听他说芸妮周总跟他借钱周转。虽然周总不肯透lou详情,但他认识的同业者多又被周总请求借钱的。好像欠了银行一大笔贷款,因为分期付款不到位,银行很快要强制没收抵押资产。”
“不可能!”水青大声说,那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一定有人嫉妒芸妮,恶意中伤。”
她虽然早不管芸芸家那摊生意,但关心还是有的。每次去万伊时,也要去店里走走看看。见客人挺多,服务也很上心,她就想,慢慢地这么好下去,芸妮会成为国内品牌的佼佼者。可现在说什么强制没收抵押资产!太骇人听闻,也太荒谬了。
“芸妮一向口碑不错,经营蒸蒸日上,怎么会破产?”她还在为好友大力辩护,浑然忘了韦明也是自己人。
“芸妮近来被人骂得多。质量次,布料掺假,跑了很多客人。”秋星宇站在门口,目光锐利带锋芒,为了不让人省心的老板,她也动用了不想再搭的关系,谁知挖掘出更深的内幕。
水青突然静了下来。她想起芸芸的频繁出神,时而染愁的青眉,郁郁的杏花眼。原来是早有兆头的,而她竟以为是少女恋爱的烦恼。
可恶!自己怎么没追问至水落石出!
这天,水青终没联络上芸芸。
当她独自从门庭寂寥的芸芸家离开,日西薄凉,两岸垂半的迎春花就在顷刻凋尽了一般——只觉春风仍冷。
…
第106章子执黑子执白
再听到芸芸的声音是第二天午饭时。
手机只震动一下。水青就接起。她已看清来电显示,但放到耳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就此沉默下来。
“水青。”芸芸叫了名字后,也没了下文。
从没有这样的相对无语,而两人皆是精疲力尽。
水青的耳里传来一声无奈叹息。那叹息将所有的问号变成句号,将各种的谣言变成真相。
“你在哪儿?”水青问。事到如今,多说无益。
“去H市的路上,三点半银行约好妈妈最后一次商谈贷款的事。”羽毛刚跟她通过电话,芸芸不想也不能再瞒着了。
“地址告诉我吧。”水青说。
芸芸说了地址。
水青请秦玉帮她请半天假,下午的课也不上了,搭上巴士往H市区。重生后,第一次离开家乡,居然是因为这么难受的事情,是不是说明她天生就该呆在家里,否则会不够好运。
大巴一路顺利进入H市市区。虽然是国际都市,在水青眼里还是不够发达的外貌,没有处处高楼处处新的繁荣景象,地铁也只建到二号线。想想十年后,地铁线是两位数,水青即使心情很糟糕。也抽空为中华民族的强大自得了一番。
这年的H市,新城区刚刚开始建设,旧城区人气比较旺,车水马龙,好不热闹。看了一会儿路边景色,水青就留意到广厦之间的大海报,凡是醒目的角都被三个手持小提琴的少女占了。穿着黑色小礼服,胸前皆佩戴一枚白金贝壳,或欢笑,或沉思,或柔和,神态各异,却都美丽不凡。一连串华丽的广告词后,四个大字——飞古千年。
水青无声念了几遍,就lou出玩味的一丝笑意来,“飞古千年吗?简苍梧,你可真会取名字。无论是飞越古典,还是非古典,看来你很不中意古典乐啊!”自言自语,手指在玻璃上慢扣,每扣一下,正落在飞古的海报上。
巴士到站,又坐出租车,花了半小时,在一幢摩天大楼前停下。水青甫下车,楼前龙飞凤舞金阳二字,抬头看够楼顶部。赫然是金阳的标记。
她才知道,芬姨贷款的银行是金阳。心中立刻闪过个谬念,该把简苍梧叫上。银行经理一见东家外孙,说不定钱就不用还了?这是不可能的。但至少可以急事变缓,大事化小吧。
她甩去不切实际的想法,打电话和芸芸确认了具体位置,就往大厦里走去。
周兰芬进分行经理办公室的时候,看到还有一人在场。但她心里有事,也没去多想。今天她必须说服经理,否则事情就无可挽回了。
“庞经理,这是芸妮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报表,盈利已经到达银行要求的月还款额,证明我们是有还款能力的,延期的事请您再考虑下。”
庞经理对客户态度一向很好,已经修炼成笑面佛一座。但笑容之下,决定的事很难更改,哪怕客户跪在面前,眼睛也不会眨一下。周兰芬为了还贷款的事跑了无数次银行,笑眯眯的佛脸却从来死咬着不松口,只说她六个月没能偿还应付款,银行会回收抵押资产。当然。银行本来就不是会可怜人的地方。
可是今天,周兰芬却觉得他明显不一样,笑容很深,表情也亲切,而不是挂了面具的不自然。
“周总,不急,坐下再说,我让人泡杯茶来。”简直可以说殷勤。
周兰芬糊涂了,又怕是最后的晚餐,心里更加惴惴不安,忙说不用了。
庞经理自顾自走出办公室,大概吩咐人泡茶去了。
周兰芬这才能仔细打量办公室的另一个人。
一身黑西装,熨烫妥贴,上好的面料,袖口,领口,肩线无一不服贴,十成十夺身定做。他低着头在看一份文件,黑发微蜷,光洁的额头,肤色白皙。身边有一支墨竹节的木杖,雕金倒莲花的着手处。
看似个年轻人,但拐杖不是上了年纪的人用的吗?周兰芬看不到对方的脸,心里十分奇怪。可是,当他把文件合上,上面标题显示是芸妮公司上季的财务报表时,周兰芬挑高了那双修到尖细的眉,疑惑不解。
这人究竟是谁?
这时,庞经理亲自端了茶进来。第一杯却先放在那男人面前。
周兰芬再不明白,至少也看出点眉目来了。
“庞经理,这位先生是?”她主动询问。
“周总,这位是白子东先生。他有个建议,能帮你度过难关。如果你考虑采用的话,我们银行仍然可以继续支持你。”庞经理说。
白子东站了起来,身材修长,玉树临风,伸出手,微笑,“周总,很高兴认识你。”
周兰芬伸手握了握,在心里赞一声好出色。
然而,谁又能看清那双隔在镜片后面的眼睛,幽冷着,却又伺机待动着。就如饥饿的寒狼,伏低了,为那胜利的一击。
水青从电梯间出来,一转头,就看见芸芸坐在kao窗一角的宽背沙发椅里,侧脸如美月,静静对着窗外。
“芸芸。”水青轻轻叫好友。
“来啦。”声线有紧张感,芸芸还是笑了笑。又苦又涩。
“芬姨呢?”水青问。
“进经理办公室一会儿了。”说到这儿,芸芸忍不住往经理办公室的门看。
“哪一间?”水青又问,声音沉静,如水无痕。
“水青。”芸芸眸光盈盈,楚楚面色,“对不起,该早点告诉你的。”
水青想说是该早点告诉她,话到嘴边,终究没出口。现在说了又怎么样,事情该发生的也已经发生了。
坐在芸芸旁边的椅子里,等芬姨出来。如果还是没谈拢,她再出面也一样。
“不过,我妈说——”算了,别把妈妈也扯进来,芸芸收住话。
“芬姨说这事我也帮不上忙吧。”水青一点就通。
“因为这笔贷款的数额太大。你不知道我妈她上了地产中介的当,炒香港楼市,最高价进,最低价出,欠了上亿。我刚听说时,心里就数那到底有几个零,居然数不清楚。”芸芸自嘲着嘟起嘴,“可笑,我这辈子都不一定赚得到那么多钱,竟然不明不白就给欠上了。”
原来起因是炒房地产。九七香港楼市泡沫破裂,多少人从百万富翁变成百万负债,她还做过专题作业。但实在没想到芬姨居然也是受害人。
“水青,我一直想把事情告诉你。可妈妈不让说,我也犹豫。何必让你跟着担惊受怕!”而且,妈妈有句话说对了,水青再能gan,也无法凭空变出这笔钱来。
“芸芸,撇开能不能帮忙不说,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羽毛也是。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哪怕力量微不足道,哪怕只是卸去一点烦恼。路走不绝的!”水青字字肺腑。她清楚谁没有心事,谁没有秘密。就是她,也没有到处对人说她真正的财产状况。唯一知道自己底细的,只有云天蓝而已。不是怕人窥觑,而是怕人疏远,怕人猜忌。毕竟一个十八岁,父母是普通人的女孩有这么多钱,是无法令人理解,却能胡思乱想,衍生出很多麻烦的事。
“水青,谢谢你。”芸芸终于展lou欢颜。“有你在,突然心里不怕了。钱没了就没了,我还小呢。下次非甩了我妈,自己做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