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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蓁也不含糊,急忙带着墨砚与听露往秋华院而去。
还没走到院门前就差点与人撞了个满怀,对方急急爬起,她忙一把抓住对方的手,听露把灯笼移近,她一看这慌张的人居然是语蓉,忙掩下心焦,道:“出了什么事?”
“七姑娘,你终于回来了?”语蓉一看到她,就如见到了主心骨,又哭又笑道,不待乔蓁细问,忙把事情说出来,“快快,五爷的病又发作了,这会儿正来势汹汹,奴婢正要往老夫人的院子去求助”
乔蓁闻言,来不及细思身体已经有所好转的乔维怎么又犯病了?忙一把抢过听露手里的灯笼,厉色朝语蓉道:“你去向老夫人禀报,别愣着,快去。”然后又朝身后的墨砚道:“你去赶紧请大夫过府来诊。”
墨砚点头,转身就往府外而去,他本是乔维的贴身小厮,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乔维病发身亡。
语蓉下敢怠慢,忙点点头,这会儿十万火急,乔维的生命比什么都重要,遂也没再叙言,抬脚就跑了起来。
乔蓁一脸急色地往前奔,这会儿已经走出老远一段路。
刚踏进秋华院,看到院里灯火通明,下人们都没干活而是竖手立在一旁朝乔维的小院处张望,三三两两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待看到乔蓁的冷脸后,忙心虚地低下头。
那些个机灵的奴仆已是上前将乔维的病况告之。
乔蓁皱着眉头边听边走,这会儿不是教训下人的时候,刚跨过通往乔维小院的月亮门,就看到这段时日颇为消沉的乔芽带着侍女在那儿张望。
“八妹妹身子好些了?”她讽刺出声。
乔芽闻言转头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是维哥儿的姐姐,我也是,凭什么我不能在这儿?也不知道是谁丢了有病的弟弟在家出去疯玩了一天,别仗着老祖母宠你而恃宠生骄,迟早有你哭的。”夹枪带棒的话张嘴就来。
乔蓁穿过她急走,风儿传去她的回话,“不劳八妹妹忧心,我还没到哭的时候,妹妹可能要失望了。”
“我呸!”乔芽气不过地吐了口口水,在乔维的屋前骂了出来,“我好心来看望维哥儿,却被人家当成了驴肝肺,这院里还有我活的份儿吗?我娘进了祠堂,你们倒好一个两个都作威作福起来,还有谁把我放在眼里?嫡亲的姐姐与弟弟都当我是仇人,我哪儿招惹你们这么大的仇怨?我也是爹的女儿,凭什么好处你们全占了”
愤恨的话一句接一句,乔芽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怨恨都在这夜里通通发泄出来。
里头病得不清不楚的乔维听到乔芽在屋外的骂声,本就苍白的脸掺加一丝绿色,看来气得不轻,咳了好久才能顺利说话,“把她赶回她屋里去”
乔蓁掀帘进来看的就是这一幕,忙上前代替侍女娇蓉扶住乔维,“维哥儿,怎么样了?”
“姐你回来了?”乔维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试图向她表达自己没大碍,“我”话还没说完,又重重咳了出来,忙拿出帕子掩住嘴。
乔蓁急忙给他拍背,心里自是沉重万分,耳里听到外边乔芽的骂声,气更是不打一处来,扬声道:“人呢?都死去哪儿了?没听到八姑娘在发疯吗?今儿个若不能把八姑娘‘劝’回她的屋里,明儿就别怪我心狠把你们全都发卖了,听到没有?”
来自现代的她从来不想将人与畜生一般来买卖,但是真惹火了她,哪还能顾得上这忌诲?
果然,她这一发怒,外头乔芽的骂声顿时就止住了,隐隐听到乔芽被堵住口硬拉走的声音,很快就有管事嬷嬷进来回禀,说是八姑娘已经回房了。
她这才息怒,脸色和缓地让那人下去看好院子并迎接大夫等活儿,一低头看到躺在床上的乔维帕子里的红点,她的心一紧,什么时候乔维的病这么严重了?“维哥儿”
乔维咳了一会儿血,这才止住喉咙里的腥甜,抹去唇边的血迹,努力安抚乔蓁的情绪,“没事的,姐你别担心”话还没说完,又重重一咳,四肢略有些痉挛,呼息变重。
乔蓁忙扶住他的身体,吩咐娇蓉取来清水给乔维漱口,待看到帕子里那轮红日后,这会儿再也淡定不起来,语带几分哭腔,“维哥儿,你要挺住,别扔下姐姐一个人”
这会儿的乔维再也没办法维持清醒,他觉得身子轻飘飘的,眼睛开始不能聚焦,一味儿语无伦次地喊冷,呼息越来越困难。
乔蓁抱紧他的身子,给他搓暖身体,又拿被子盖在他身上,嘴里不停地鼓励他坚持下去,“大夫就要到了,维哥儿撑着点,大夫来了就会好了”
看到他似乎要晕过去,她怕他再也醒不过来,急得直掉泪,这会儿她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是医生,不然她就能救这弟弟脱离苦海。眼看乔维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一旁的娇蓉与听露都低声啜泣起来。
乔蓁却没有放弃仍给乔维暖身体,她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让乔维拖到大夫到来,正在六神无主的时候,突然想到那次自乔蕊那儿得到的近千年的人参,依乔维这身子,此时用它正是时候,遂眼里放光道:“听露,快,去把那七八百年的人参找出来熬独参汤给哥儿用,快去——”
听露一拍脑门记起还有这物事,这会儿不敢拖延,急忙就出去亲自熬汤,娇蓉也赶紧跟出去打下手。
约莫一刻钟时间,听露就亲自端来一碗参汤,乔蓁接过吹了吹,碰唇试了试温度,不烫后方才递到意识不清的乔维嘴边,看他不张嘴,遂在他耳边道:“维哥儿张嘴,咱们喝药,你常说要看着姐姐出嫁,这会儿姐姐还没嫁呢,你可不能死了,你若死了还有谁能给我撑腰,到那时候继母与八妹妹又要欺负我,你忍心看我被人欺负吗?维哥儿”
她说得好不凄惨,眼里的泪水滴打在乔维的耳朵上,似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仿佛她所说的真被乔维听进去了,只见他苍白的嘴微微张开,眼睛却仍紧闭着。
她毫不迟疑地把参汤灌进去,一些来不及吞咽地都洒在被子上,但大部分都被乔维喝了下去。
恰在这个时候,乔老夫人与大夫同时到来,同行的还有大夫人乔陈氏与四夫人乔李氏。
老夫人人未至声先到,“维哥儿怎么样了?”
乔蓁看到乔维喝了参汤,这才定了定神,小心将他的头放在枕上,起身迎乔老夫人进来,看到后面跟着的大夫是乔蕊御用的周大夫,秀眉就是一皱。
大夫人乔陈氏上前查看乔维的情况,转身朝周大夫道:“周大夫快来看看我这侄儿,看来情况不太好。”
周大夫上前正要打脉。
乔蓁对于这个可疑的大夫始终不信任,没顾得上与乔老夫人客套几句,就急急上前盯着,“大夫可要仔细了,千万不能有个闪失”
周大夫听到这话,抬眼看了看乔蓁,安抚地微笑道:“七姑娘莫要担心,在下自会尽心为五爷看诊。”似乎对于病人家属的这些担忧都了如指掌,所以微笑恰到好处。
乔蓁闻言一愣,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就怕他到时候如糊弄乔蕊那般糊弄她,担忧的眼眸看了看在坐的几个长辈,在她们在,谅这周大夫暂时也不敢使坏,维哥儿正等着救命,现今惟有如此了。
想通后,她站到一旁给这周大夫腾地方。
大夫人乔陈氏却是嗤笑出声,“蓁姐儿这话怎么说的?好像我们要害维哥儿似的,这周大夫可是杏林高手,你不懂就站一边去,我能让他来给维哥儿看病,也是看在大家同出一脉的情况下,别把他人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若不是想在婆母面前挽回点分数,她才不管三房这烂摊子,在她看来这乔维赶紧死掉更称心。
四夫人乔李氏看了眼大嫂,上前支援乔蓁道:“大嫂,蓁姐儿担心弟弟才会这么说的,一个长辈也要与孩子计较?别失了身份。”
大夫人一听不乐意了,顿时就要反唇相讥。
乔蓁看她想在乔维病重的这会儿吵闹,真是忍无可忍,正要做声,却听到老夫人怒喝一句,“老大媳妇,你什么时候学的话这么多?”
大夫人这才闭上嘴巴站到婆母身旁。
乔老夫人朝乔蓁招手,看到孙女儿走近自己,“别太担心,周大夫可是乔家重金请来的,能医得好蕊姐儿的病,同样也能医得好维哥儿。”
乔蓁不听这话尚可,一听心里又开始犯怵,依她看,乔蕊那起色堪称可疑,这周大夫到底是不是有水平,真值得人怀疑,这会儿她衷心希望墨砚能快点把大夫请回来,多个人多重保障。
恰在这时候,周大夫停下诊脉,朝乔蓁道:“七姑娘可是给了参汤五爷喝?”
“正是,”乔蓁忙点头,脸色略变了变,“可有不妥?”
周大夫看到乔蓁的神色一变,忙道:“没有不妥,姑娘喂参汤正及时,吊住了五爷最重要的那口元气,现在我再给他施针疏通,应能度过这一关。”未待乔蓁出言,又说:“请老夫人、大夫人、四夫人与七姑娘暂时回避一二。”
“这,怕是不妥。”乔蓁哪敢放心让这人单独医治弟弟,“我可以给大夫打下手”
乔老夫人已是起身,一把拉住乔蓁的手,“你虽说是维哥儿的亲姐姐,但男女七岁不同席,你还云英未嫁呢,就算是弟弟,这男人的身子也看不得。”
大夫人暗地里冷冷一笑,“蓁姐儿还是听老夫人的话为好,别把什么腥的臭的都带给弟弟。”暗指乔蓁不干净。
“大嫂,我怎么发觉你越来越不会说话。”四夫人同样声音一冷,“这话传出去坏了乔家姑娘的声誉,我可不放过大嫂的。”
“哼!”大夫人不欲与四房争,看到老夫人回头一瞥,冷哼地掀帘出去。
乔蓁哪还顾得上这口舌之争,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屋子里的乔维身上,在老夫人松开她的手后,她就焦虑地在厅里走来走去。
“蓁姐儿,你消停一会儿,这会儿着急也没用。”乔老夫人皱眉抚额道。
“是,祖母。”乔蓁忙道,刚要坐下,就看到墨砚拉着一名年过半百的大夫正冲进来,这令她顿时大松一口气,这大夫是惯常给乔维治病的,遂迎上前,“艾大夫可来了,快,里边请,维哥儿的病突然发作,之前见血,我看他昏过去遂给灌了参汤”三言两语将乔维的病情交代一番。
临近门前她停下步子,朝墨砚使了个眼色。
墨砚会意地紧跟进去。
坐在一旁的大夫人冷道:“已经有周大夫了,你还让别的大夫进去,岂不是添乱?”
“多个人看看不好吗?集思广益没坏处。”乔蓁回应道,这会儿她暂时松了一口气,言语就犀利了不少,“莫不是大伯母又暗中使绊子,怕给人揭穿?”
“我使什么绊子了?”大夫人乍呼道,“你一个晚辈怎么说话这么不中听?”
“我说话再不中听,也不及大伯母携大姐姐到永定候府去来得体面中听?”乔蓁冷脸拆穿她的西洋镜,今儿个在年彻的马车上时,就听到外头有人禀报乔家大房母女的动向。
大夫人神色一凛,她怎么知道的?忙看向婆母,果然看到乔老夫人阴着脸看她,下意识地舔了舔唇,“婆母,儿媳不是不遵婆母的令,只是蕊姐儿若能得到永定侯夫人撑腰,这婚事就多一重保障,所以儿媳才去撞候夫人的钟”
“哟,我来迟了,维哥儿怎样了?”二夫人乔朱氏处理完家里那摊乱事,这才急忙赶到三房来,身为新的当家主母,她来得有些太迟,各路人马早已汇集。
大夫人一听到这二弟妹张扬的声音,本能地想要呛声几句出出气,想到乔蓁给她捅的烂摊子,这会儿生生地压下心底不可告人的心思。
乔老夫人没顾上这珊珊来迟的二儿媳妇,只是冷冷地看着不成器的大儿媳妇,“你怎么不想想,当初这婚事是怎么来的?走侯夫人的路子没错,可得看得当不得当。”话没说得很明白,但卫京城的人哪个不知道这盛宁郡主有古怪,再说这样是彻底得罪了年彻,就算他们家要申辩立场也得等对方冰人上门才好,这样巴巴的就去解释一通,还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自个儿先打了自己嘴巴,他日自家姑娘嫁进去,如何能在候府高门大户出来的女眷中立足?
大姑娘一嫁过去就不受夫婿待见,还能有几年活头?乔老夫人越想脸越黑,这大儿媳妇怎么尽走臭棋,有乔蓁牵制着年彻,将来事成,年彻也得感念正妻的大度不是?
大夫人连偷觑一眼婆母的神色也不敢,嘴唇嚅动了一会儿,终没说出话来。
乔蓁却两眼朝乔老夫人看去,自从知道自己有可能被大房摆了一道,对于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