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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谁知道话音落下,那少年莹白的面庞却‘腾’地一下涨红了起来,而且是以一种火烧燎原的速度,很快便红到脖子根。
愣了能有五秒钟他才有些气结地狡辩道:“什么吃味!朕怎么会吃你一个小小妇人的味!别尽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君无戏言,有没有听说过!你关心你的……”说到这里,他微微喘息一声,又继续说道:“你的……你的夫君!朕也关心朕的江山!那种人绝对不可留!怎么?刚下了朕的榻,便又想着你的夫君了?朕真是太宠你了,宠得你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难不成你还想和他一块儿去?”
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句句都很毒,句句都带着刺。
这与司远平常温和的性格完全相反。从小到大,他甚至没对任何一个人说过狠话,都是实际做出来的才叫狠毒。所以这话说完连他自己都愣住了。
想开口道歉,却又那么想用这种方式逼出她的真心,所以张了张嘴,司远没有发出声音,而是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妇人。
若说云中秀与旁的女子不一样呢,若是旁人听见这话指不定会伤心泪流、心碎欲死了,可除了那句‘刚下了朕的榻,便又想着你的夫君了’有些刺耳外,其他的她听着真的还好而已,还到不了伤心的地步而已。
没错,他确实是将她宠上天了,所以才会让她不经意地沦陷。但他是别有目的的,不是吗?
可另云中秀最最诧异的是他的反应,那么激烈……是的,他是有目的的,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是故意而为之,可正因为这样,他现在的无名火才显得那么诡异。以他的个性,是无论遇到任何事情都应该冷静自持才对啊……莫不是他真的在吃味了吗?
这个想法一出,云中秀惊诧不已。
他有那么笨吗?竟然对自己的猎物动了情?
若真是如此……
稍稍意识到这点,云中秀没有选择退缩,反而是嘴角含着一丝笑意,缓步上前,轻描淡写地解释道:“看来圣上对妾的心意是有所误解啊。妾本以为您是了解我的,啧啧,可惜啊,您不知道我有多恨我夫君,恨到根本不想让他跑到那么远的地方,不知是死是活。就是因为恨,妾不想让他远走高飞。我要让他在我眼皮子底下受尽千辛万苦!据说南祺不是有人么伶人馆儿吗?皇上以为若是恨一个人,是要让他做苦力,给他一丝生还的希望好。还是彻底消磨他的意志,让他生不如死的好?”
那温婉娴静的模样早已消失,她唇角的一侧微微勾起,面上带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诡异笑容,让人看起来不禁觉得毛骨悚然。
此时她就站在他的面前,眼观鼻,鼻观心,距离是这么的近。
伶人馆……
也就是时下这些贵族正盛行的娈童,在直白点说,就是……男妓……她怎么会知道那种地方?
不,不不,这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她……是她……是她什么?
司远有心说她太狠绝,可毫无疑问的,她说得一点错都没有,若是恨一个人,击垮他的身体不算什么,摧毁他的意志力,让他生不如死,那才是最最解恨的方式。
莫要说男人了,便是一个女子都会受不了这种报复。他在武痴那里呆过几年,深知这是一种怎样的打击。若不是他的意志力够强,恐怕早就不在这人世上了……武痴的事,他从来没有和她提过,所以她才能当着他的面,如此不忌讳地说出这个报复的计划吧。
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这种话能从她口中说出而已。
这妇人一向是软弱的可以,无论别人怎样欺负她,她都像是没有感觉一般,该干嘛干嘛,丝毫没有任何事能影响得了她。就连家中的小妾爬到头顶,她都无所谓。
本以为她天性如此,可如今看来,倒是他太天真,倒是他把她想的太过简单了……失望吗?不不不,不知为何,司远忽然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孤独了一世的苍鹰偶遇到了同伴,那种微妙,的心情是难以言喻的。
似乎,真正地游戏就要开始了……
第三百一十章 谁先丢了自己
只是看着她,司远却一言不发。而云中秀也不急,依旧带一脸笑意地等待他的回答。
似乎过去了很久的时间,他终于缓缓开口道:“你这狠心的妇人,便不怕朕会厌弃于你吗?”
云中秀万没想到他第一句话竟然会说这个。面色微怔,她扯起唇角轻声一笑,“皇上和妾是一样的人,应该会‘惜才,的吧。”
一个‘惜才’便把两人的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司远苦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也确实是松了一口气,原本郁闷的情绪,因为她方才说的话瞬间消失。心情好得不得了,他也松口道:“罢了罢了,朕也不想与你一个小小女子做争辩。便将陆卿交给秀秀吧……”在那妇人终于眉开眼笑的时候,他不忘出声提醒道:“一切需记得秘密进行,若是有必要叫上蒋震便是了。”
他的唇角不自觉地上扬,两个人一唱一和似乎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根本不像是在谋算这么一个可怕的计划。
原本云中秀是真的想要放过陆谦的,可是经过游行那一天,她发觉自己真的是太善良了。前世的种种虽然有她自己的过错,可是错的更多的是谁?
是他,是那个自私的男人不是吗?
他从来就没有告诉过自己,他已经有爱的人了。在她对他吐露心迹时,陆谦也是欣然接受,谁又想到他心里还有那么样一个牵挂?
况且这一世她也看清了,陆谦根本就不爱柳曼如,将她放在身边,他只是在彰显自己是个念旧的人,自己是个不忘本的人。可只要一涉及到他的利益,那男人便会毫不犹豫地立刻将柳曼如抛下。
这样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她心软的?
他怎样对她,如今有能力的自己就应该怎样还回来,不是吗?
他将她送人了,他将她出卖了,那她就要用同样的方式还给他!可恶的男人……
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知道她面上的笑容开始一点一点消失,到最后竟然变得有些许狰狞……
这一瞬间司远忽然有些好奇,究竟这一年来的婚姻生活,那男人做过了什么,才能让她这么恨他?才能让这样一个明明心地善良柔软的女子变得阴狠毒辣?
这一瞬间司远忽然有些心疼,这一年来,她究竟受了多少委屈,究竟遭到了多少非人的待遇,才会放纵自己变成一个自己讨厌的人。
是的,讨厌。此刻的她明明是这么厌恶自己所做的决定,可却仍然逼着自己去回忆那些不堪的记忆,逼着自己狠下心来……
放下手中已经渐渐干涸掉的毛笔,司远站起走到了云中秀的身边。一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他将她揽入怀中,用自己最最温柔的声音安抚道:“好了秀秀,不要再逼自己了。你想做什么,让朕替你去做,朕来当那个阴狠毒辣的人。你,不要再逼自己了……”
柔柔的声调从头顶的上方传来,云中秀听在耳里,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这一次她没有,非但没有哭,反而推开他的怀抱,倔强地开口道:“我并没有逼自己,只是为曾经逝去的年华有所感叹罢了。你答应我的可不要反悔,陆谦交给我了!还有,请你看清我就是这样一个狠心毒辣的女人,若是你不喜欢随时将我抛下都可以,我不会死缠烂打地缠着你,昨夜的事情……便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吧……”不知道她出于什么心里说出这些话,可是在听完以后,司远的笑容僵在唇角,刚刚好一些的心情,再一次被破坏。
随时抛下……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随时抛下都可以?他们之间不是已经有过肌肤之亲,夫妻之实了吗?比起自己来,她应该才是那个害怕被抛弃的人才对啊,怎么这话她可以说的那么样顺口?竟然还说什么昨夜的事情便当做从来没有发生过
而且为何他听后会有一种惶恐的感觉?
也对啊,她已经是身为人妇了,她已经是身经百战了,而且她昨夜又是醉酒。自己呢?那是他的第一次!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这女人吃干抹净了就想跑,才没那么容易!
司远觉得自己的肺子简直是要气炸了,他所有的好脾气,只要一对上这妇人,便什么也不剩了。她总是有办法将他的火气逼出,总是有办法让他有一种抓狂的感觉!
心率是怒不可揭,司远却并不想表现出来这妇人看了笑话。
他转身回到方才坐的地方,头也不抬地挥了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出去吧出去吧,好好去照顾你的夫君吧!朕忙着呢!”
看那样子啊,还真的是生气了。
在心里窃笑着,云中秀福了福身子,想退下了。低头的瞬间,她无意瞥了一眼他聚精会神正在批阅的奏折。可正是这么一眼,却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扑哧,一声,这声音在寂静的尚书房中显得格外刺耳。
司远抬起头便看见她一脸窃笑地站在他的面前,指了指他手中的奏折,随后她笑着道了句,“妾告退了,皇上日理万机千万要保重身体才是。”便退下了……
那白衣男子还是一头雾水,云中秀已经快步出了尚书房。在关上门的一瞬间,她听见里面一低低的咒骂声,心情也瞬间便得更好了。
先丢了心的人才会更容易丢了自己吧,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他早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司远了。好在她及时清醒了,这场无言的战役,到了最后还指不定谁赢谁输呢,走着瞧吧……
云中秀是带着好心情离开的,可是房间里的司远却郁闷的可以。他的情绪不但再三失控,便是连行为也失常了。
他净下的奏折……全部都是反的。而他方才还装模作样地看的那么认真。
想起那妇人狡黠的笑容,司远真是恨得牙根痒痒。
他不能再这样放任自己了,在失态没有发展到更严重的地步,必须及时将它遏制住……
第三百一十一章 牢中相见
今儿是新皇登基后的第八日了,也就是元历初年五月二十日。
许是得了司远的命令,云中秀一路从皇宫出来,又到了刑部大牢,都是顺顺利利的。非但没有人阻拦她,反而所遇之人都是处处殷勤。
“夫人小心脚下,这里地儿浊,别脏了您的鞋袜。得知您要来,小的特地给您铺了一层……”牢头点头哈腰地在述说着自己的功劳,从见到云中秀那一刻便是滔滔不绝的。
未等他说完,云中秀含笑着打断,“有劳你费心了。”说着,她递上去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在那牢头两眼冒光要占为己有时,继续开口道:“你先退下吧,在我没出去之前,任何人不准进来。”
哈喇子都快要淌出来了,牢头连连点着头,迫不及待地接过银子便小跑了出去。只留下云中秀一人,和众多坐在牢狱里看热闹的死刑犯。
他们虽然是看热闹的居多,可这些人眼里不乏羡慕,羡慕中还带着一种深深的绝望。那衣衫褴褛的模样看起来着实可怜。
不过只看了一眼,云中秀便提步离去,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他们有今日的下场,曾经定是犯下什么罪恶滔天的罪过。
就像是她今日要寻的那人,在别人看来不也是个可怜的人吗?
牢头告诉她,那男人所在的位置是牢房最里面的一间……
不知不觉云中秀已经缓步靠近,出乎她的意料,那男人并没有哭天喊地求饶,而是傻傻地坐在地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牢房的铁链被打开,云中秀吩咐随从在外面等候,自己提步走了进来。
她缓缓地,缓缓地来到那个一身囚服,脏兮兮的男人面前。垂眸看着他,心里竟然生不出一丝一毫的怜悯。只觉得此时此景应证了一句话,罪有应得。
她没有说话,一个字都没有,只是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等待着他发现她¨
这已经是陆谦蹲大狱的第十日了,前几日他还会哭还会喊,还会指望着有人来救他出去。可是时间越久,他便越是失望。
哪里有人来救他呢,他的妻,他的妾,他所认识的同窗好友,甚至没有一个人来探望过他。就好像他与这个世界隔绝了,就好像他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他们都在好好地过日子,完全忘记有他这么个人了。
为何啊?究竟是为何啊?他陆谦对人一向和善,一向温文有礼,对妻妾也是百般温柔小意,南祺的丈夫能做到他这般,那几乎是绝无仅有的啊!
有他这样的郎君,有他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