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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金晽公主赶忙去拦她,软和了口气央道:“瞒不住你,全都被你猜到了,快还给我罢。”说完更是不好意思,几乎快抬不起头来。
“公主,皇贵妃娘娘的贺礼送到。”
“走,你也去瞧瞧。”金晽公主将坠子重新系好,低头整理了会,又用束腰将坠线固定好,方才拉着杜玫若出去。
果见两个泛秀宫的小太监,一人手里端着一个红木漆盘。小宫女上前揭开红绫,左边是八个如意多喜金锞子,另有几盒胭脂水粉、螺子黛等物,都是上好的佳品。右边则是一枚精巧的赤金七星莲子长钗,顶头以灵芝为形,钗身光亮可鉴,末尾串着七颗小巧灵动的玉籽珠,繁复而不失秀雅。
杜玫若瞧了瞧,耳语笑道:“既然分开着放,那钗肯定有些不一般。”
“你又来了。”金晽公主笑嗔了一句,拈起七星钗在手中细看,让人将其余东西拿下去,回头道:“我去向慕母妃道个谢,你也跟一起去?”
“不了,我去反倒碍事。”杜玫若抿嘴一笑,颇为揶揄。
“那你等着我,一会就回来。”金晽公主果然不再坚持,吩咐宫人备辇,自己转到偏殿书房,对着铜镜将七星钗簪好,方才挽着臂上流苏款款离去。
杜玫若看着车辇行远,估摸着大致时间,带上入宫前预备好的东西,自侧门步行绕到淳宁宫。朱贵妃闲极无聊,正在自个儿涂染葱管似的指甲,手边堆着好几盒蔻丹,樱桃色、玫瑰色、牡丹色,五彩缤纷的凌乱排列着,煞是蔚为可观。也不回头看人,只顾翘起白皙的手指,半日才问:“你替本宫瞧瞧,哪个颜色衬身上衣衫?”
“依臣女看”杜玫若极有分寸的打量着,朱贵妃一袭烟霞红泥金五瓣牡丹云锦通袖长衫,下穿浅黄色云纹撒金纹凤仙裙,加上头上珠钗华贵,已是奢华明丽至极。因此稍稍琢磨了一下,笑道:“若是用正红色一类,只怕被娘娘的衣衫所掩盖,反倒不能显现得见。莫若用稍带粉紫的玫色,比之衣衫稍冷一些,既能跳出来,也压得住烟霞色的虚浮,岂不是两全其美?”
“嗯,甚好。”朱贵妃很是满意,便取了一瓶玫瑰紫的蔻丹。
“娘娘,且等一下。”杜玫若婉声一笑,从怀里拿出一枚玉蝉型小盒子,轻轻拧开来,里面是大半盒玉色莹透的香膏。
朱贵妃瞧了瞧,问道:“这是玉栀油?”
“是。”杜玫若递近些给她瞧,笑道:“平常的那些玉栀油,风吹吹就不好了。这是哥哥在外省得的,听说能三日不掉,娘娘不如试一试?”
朱贵妃依言一试,先将蔻丹染在指甲上,末了晾干,再用玉油覆上一层,果然油亮如水,不似平日那般死沉沉的。两只手对着比了比,大喜问道:“这盒子很好,本宫向你买了吧?”
“娘娘不嫌弃便好,哪里还敢再要赏银?”杜玫若拿起绢扇替她扇着手,立在旁边回道:“娘娘对臣女照顾有加,心里一直很是感激。原本想着,若能陪娘娘说说话、解解闷,纵使谈不上报答,也算尽了臣女的一份心意。”说着稍作轻叹,惋惜道:“如今看来,竟然也不能够了。
“本宫也听说了些,还不都是贤妃捣的鬼。”朱贵妃一声冷笑,甚是不屑,“她又算得上什么人物?哼,不过仰仗着皇贵妃那边,就连自己的份量都不知道了!”
杜玫若缓缓低下头,眸光朦胧道:“不怪别人,都是臣女家中有事。”
“这也没什么难办的,回头让寅雯求个情,本宫再替你说两句,也就回来了。”朱贵妃侧首瞧了一眼,曼声问道:“你哭什么,莫非在家中受了委屈?纵使杜夫人懒怠于你,不是还有你爹爹么?”
杜玫若勉强微笑,淡声道:“爹爹娶了三房姨娘,哪里还有空管我?再说,我从五、六岁就进了宫,还能剩下多少父女情分?不怕娘娘笑话,前些时日回去之时,爹爹险些没认出我来,可见连样貌都已模糊了。”
朱贵妃甚是唏嘘,怜悯道:“啧啧,真是可怜。”
杜玫若忙谢了一句,拾起笑容道:“原是来给娘娘解闷的,反倒说这么些闲话,娘娘可别见怪。”侧眸看了看窗外天色,“时辰不早,臣女在这儿瞎扯,倒是耽误娘娘的正事,晚上还有赏月宴席呢。”
“没事,你陪着说话也不错。”朱贵妃又瞧了瞧指甲,水滑莹透的玫瑰紫,果然与身上红衫相得益彰,因此颇为自得。自个儿想了一会,抬眸笑道:“也罢,晚上你也跟着寅雯过来,咱们一块儿说说话。”
“是,只要娘娘不嫌厌烦。”
“厌烦?”朱贵妃忽而冷笑,“厌烦的人自然有,不过却不是你。”说着叹了一口气,撇嘴道:“罢了,提起来就让本宫添堵!”
见她如此说,杜玫若自然不便急着走,因问道:“娘娘身份如此尊贵,难道还有敢给娘娘气受?若有那样不知高低的人,娘娘也不必放在心上。”
朱贵妃听着很是合意,顺话笑道:“呵,可不是么?不知高低!”
于是又说笑了一阵,杜玫若方才告辞。回到映绿堂时,金晽公主早已等候多时,从里面迎出来,抱怨道:“你去哪儿?都等你大半天了。”
杜玫若揽着她进去,温声笑道:“上次我的手被烫伤,得贵妃娘娘赏赐药膏。难得今日回宫来,惦记着娘娘的情意,所以去答谢了几句。”
金晽公主“噢”了一声,不以为然道:“你从小跟着我一块儿长大,朱母妃是母后的亲妹妹,算起来你也不是外人,还那么客套做什么?”
杜玫若笑道:“呵,都是沾公主的光。”
金晽公主性格单纯,并不多在小事上计较,转瞬忘了不快,又拉着杜玫若说起闺阁女儿私话。两个人说说笑笑,很快说到天色擦黑。小宫女打起帘子进来,请示道:“公主,中秋晚宴已经预备好,这会儿过去么?”
“嗯,让人备好车。”金晽公主扬声吩咐,站起来整理着身上衣衫,忽而“啊”了一声,拍手笑道:“对了,前几日父皇让人给我裁新衣裳,我还照着从前那样,也给你裁了一身,等着我给你取出来。”
“公主”杜玫若抬眸看着她,有些怔忡。
十五之夜,皎洁的月儿浑圆无暇。大约是有些许云丝围绕,将那玉盘似的圆月笼出一团莹透光晕,周遭繁星闪烁,也沾染上一层柔和静凉的气韵。杜玫若嗅着风中的幽幽花香,只听一串金铃声顺着夜风飘来,渐近渐清,小太监高声唱诺:“皇上驾到,皇贵妃娘娘驾到!”
“哗”的一声,妃子们全都站了起来。
杜玫若扶着金晽公主起身,静静看过去。皇帝一身赤色五爪金龙缂金丝华袍,头上紫金冠顶珠明亮,仿佛也沾染上今夜的清凉月华,透着少有的亲和气息。不过,皇帝身旁的女子殊色照人,似乎更加夺目一些,几乎快要让人睁不开眼睛。
大约养病大半年的缘故,慕毓芫的肤色越发腻白,此时被月华笼罩,更是生出一种融雪般的莹透之色。满头青丝犹如墨缎似的,挽成九鸾盘桓髻,侧鬓一支展翅衔珠凤凰纹赤金步摇,每翅翅尾皆嵌有殷红玛瑙石。她嘴角含着一缕微笑,双眸灿灿如星,与皇帝并肩携手坐下,一举一动,都彰显出二人的妥帖融洽。
“怎么了?”金晽公主回头,低声问道:“玫若,你方才在叹气?”
“没有”杜玫若轻轻摇头,见金晽公主仍是怀疑,遂轻声笑道:“难不成是公主想着什么人,自个儿在叹气?”
“别瞎说,这么多人!”金晽公主一脸羞赧,悄悄打量了周围一圈。
二人凑头说笑的样子,显得特别亲密。谢宜华远远的瞧在眼里,看了一会,侧首朝新竹低声道:“四公主身边的人,是那个侍读杜玫若罢。中秋团圆之夜,她不在府上陪着家人,怎么反倒有空闲进宫?”
“是她,错不了。”新竹仔细看了两眼,小声道:“不过那丫头机灵的很,上次娘娘送她回去,心里不见得乐意,没准正怀恨着娘娘呢。”
“呵,或许吧。”谢宜华淡淡一笑,抬头正好撞见朱贵妃的目光,虽然脸上含着妩媚笑意,却不见得有多友善。她知道彼此素日芥蒂太多,只做没有看见,随手拣了一粒新鲜的白玉葡萄,漫不经心的剥着细皮。
当夜,皇帝自然宿在泛秀宫。谢宜华原不在意这些,没有皇帝在,反倒乐得更加轻松自在。宴后回到锺翎宫,领着十一公主与跟前宫人,在院子里赏月玩乐了一会,便挥散众人早早安歇下。
秋风凉爽宜人,一夜好眠。
谢宜华素来早起,因见十一公主还在静静安睡,不想惊动到她,遂自个儿轻手轻脚下榻。平日里,也无甚要紧事。左右不过是下棋、看书,再或是绣花之类,只是借以打发时光而已。摆上黑白子琢磨着,转眼便是大半上午,稍稍乏味,遂扔了棋谱问道:“新竹,馥儿还没起来么?”
“起来了,奶娘正给公主洗脸呢。”新竹自外面进来,走近俯身道:“娘娘,昨夜淳宁宫出了点事,杨婕妤被掌嘴了。”
“嗯?”谢宜华稍稍疑惑,她知道朱贵妃的脾气,找杨婕妤的茬儿是迟早的事,因此只问道:“总得有个缘故罢,为着什么呢?”
“先前的时候,朱贵妃不是赐过夜明珠么?”新竹叹了一口气,往下说道:“昨天宴席散了后,朱贵妃嫌晚上月色不够亮,突然想起那珠子来。于是派人传话,说是跟杨婕妤借一下,摆一夜赏月,等到天明就让人还回去。”说着摇了摇头,“娘娘你想,杨婕妤岂敢不答应?
“呵,不用说了。”谢宜华猜到七、八分,笑道:“必定是那珠子碎了。杨婕妤如此不珍惜,没准还是有心弄坏的,实在是太冲撞贵妃娘娘了。”
“正是。”新竹不由一笑,又道:“朱贵妃大发雷霆,非说杨婕妤是故意的,原本团团圆圆的中秋夜,弄碎珠子咒她不得团圆。还说使坏东西不要紧,不该恶毒咒人,当即拿了杨婕妤,掌了好几十个嘴巴。奴婢听说,杨婕妤脸都淤血肿了,着实吓人,只怕好些日子见不得人。”
“哎,也是个蠢人。”
“娘娘是说”新竹正疑惑着,见她站起身来,对镜抿了抿松散云鬓,仿佛是要出门的样子,忙问:“娘娘,要出去么?奴婢让人预备车辇。”
“不用。”谢宜华挥了挥手,连新竹也不带,自侧门而出,不到片刻便赶到泛秀宫内殿。慕毓芫正在抱着小皇子逗玩,五个月大的娇小婴儿,粉嘟嘟的招人喜爱,一双乌黑眼珠似水银般灵活转动。忍不住轻轻捏了捏,怜爱笑道:“好惹人疼的孩子,将来长大必定像足皇贵妃娘娘,不知道多清秀隽朗。”
“如今还小,还不知道淘气呢。”慕毓芫贴着小脸亲了亲,眸中尽是温柔,回头看了一眼,笑问:“怎么,你也听说了那边的事儿?宫里的消息就是传得快,一会儿功夫就全都知道了。”
“听说,杨婕妤伤得不轻?”
“嗯。”慕毓芫点了点头,搂着小皇子轻拍走动,“不过,我也没有去瞧过。哪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容颜?几十个耳光下去,还能有好看的么?我想她正伤心难过着,多半是不想见人,只让人传话安抚了几句,送了一些东西过去。”
谢宜华点了点头,叹道:“贵妃纵然心里有气,也太下狠手了。”
“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慕毓芫朝西面瞧了一眼,微笑道:“眼下她不便跟你我闹开,只好拿着旁人撒气。不过大节庆的日子,闹出这样不愉快的事,难道皇上知道就高兴么?”说着微微摇头,“真是,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
“哎,嫔妾也觉得奇怪。”
“你也?”慕毓芫面色疑惑,大约是抱的有些手酸,于是将小皇子放到床上,“朱贵妃就那样的脾气,一向都是不大懂得转弯。莫说是对别人,便是在我跟前,还不是没有半分婉转,有气也是照样的生。”
“不是。”谢宜华摇头叹息,“昨儿宴席上,嫔妾瞧见四公主的侍读,就是先时回家去的那个杜玫若。原本让她回去,也是因为太过伶俐的缘故,刚才还疑心,昨夜的事情是她挑唆的。不过听娘娘一说,嫔妾反倒想不明白了。”
“嗯,我也见着了。”慕毓芫微微一笑,又问:“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