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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南境内刚刚恢复和平没多久,就又是一片战火连天。西山朝虽然重新联合起来,可是,却要面临七方势力的联合攻击,可说是苦不堪言。安南老百姓自然也是惨不溜丢。不过,这些都对广州城的某位没有任何的影响,全然一副看戏的模样。
“哼。您还好意思说。这里面又有您老人家捣地鬼吧?”师雪韵不愿意理会那此打啊,杀啊的事情,拿着一瓶法国香水朝着何贵洒了几下,“几天没洗澡了?都快臭死了!”
“怎么会臭?昨天不还跟你一起洗了吗?”何贵嘿嘿一笑,恬不知耻地问道。
“去,胡说八道!”师雪韵横了何贵一眼,又从面前的托盘里拿起一个瓷瓶,打开之后闻了闻,又皱眉道:“怎么还是有些怪味儿?”
“唉。你这丫头就是不知道消挺一会儿。搞了什么蛇油膏,又要搞香水儿你又不是那块料儿,费那个劲儿干嘛?”何贵看着师雪韵一副探究的模样,忍不住摇头问道。
“什么不是那块料儿?您先前不是说我的蛇油膏搞不出来吗?现在,一小包就上百两,那养蛇场,光去年一年就给咱家添两万多两银子的收入,这个您怎么不说?”师雪韵轻哼了一声,问道。
“得得得,随你地便。反正我这个老公开通的很!”何贵也不跟师雪韵争辩。这丫头从小就不是个爱静的主儿,她爱搞这些东西就搞去,也省得一天呆在家里烦地慌。
“那是。我家相公那是全天下最开通的了。”师雪韵笑咪咪地赞了何贵一声,又从旁边抽出一份邸报递了过去:“呶,今天的!”
“嗯!”
何贵也不再跟老婆笑闹,都老夫老妻的了,闹的多了也没劲儿。拿起邸报便开始逐字逐句的细看。这年头也没什么报纸,书本什么的也远没有后世那么丰富多彩,这固定更新的邸报就成了他少有的可娱乐的一样东西,再加上也是官场上的东西,所以每份儿都是要好好琢磨的。而师雪韵也知道他的这个习惯,自顾自在一边仔细地分辩托盘上的其它几份儿香水样本,也不打扰他。屋子里一时陷入了一种宁静的状态。不过,没一会儿,这种安静就被一个大嗓门给打破了:
“叔,三叔”
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院子。何贵一听就知道来的是谁。其实也不用多费脑子,敢在他家里这么大声嚷嚷,又得叫叔的,自然只有何进喜那小子。
“什么事儿啊?嚎丧似的?”
“三叔,你看谁来了?”
何进喜一溜小跑的闯了
也不管何贵的面色有些不愉,一上来就嘻嘻哈哈地指笑起来。
“是谁?难道是你爹来了?”
何贵一下子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立即就要迈步前去迎接。说真地,何守富走了几年,他还真怪想的慌的。可是,没迈两步,他却又停下了。因为,他原本意料中的何守富并没有出现。从院外走出来的,是一个一身月白色儒衫年青人,大约二十来岁,唇上却留着一撇细长的小胡子。虽然风尘仆仆,却颇显精神,而且,这年青人一看到他,就立即疾行两步,走到他面前就跪了下去:
“小侄见过三叔。给三叔请安!”
“你是”跪拜行礼倒是无所谓,当官儿这么多年。别人向自己跪拜地行为早被不被何贵放在心上了。他只是有些诧异,因为这年青人让他觉得有点儿熟悉,却又有些眼生。
“三叔,这是吉哥呀!你不认识啦?”何进喜叫道。
“吉哥?进吉?”何贵问道。
“正是小侄。三叔您一向可好?”年青人急忙又一叩头,接着又抬头笑问道。
“快起来快起来”没想到真的是何进吉。自己那便宜大哥何守财的儿子。何贵急忙把人拉起来,又摆正好上上下下的仔细打量了起来:“好小子。这才几年没见呢,就变大样儿了?嗯。你留地这两撇胡子蛮不错,比你爹帅多了,有点儿像陆小凤!”
“陆小凤?”何进吉脸上的笑容募地一僵。陆小凤?一听就是女人名。这位三叔是怎么回事儿?一上来就把自己比成个女人?难不成自己不经意间得罪他了?听说自个儿这位三叔在官场上的名声可不怎么好。
“好啦好啦,就知道瞎说。进吉哪听过你那些故事?”师雪韵从后面走了出来,把何贵拨到一边,又对何进吉笑道:“别听你三叔的。对了,进吉你是刚到广东吧?”
“回婶娘话,小侄确实是刚到!”何贵当初从普洱卸任的时候,带着几个老婆一起回过邑庄,何进吉自然也认识师雪韵,不过,他可比何进喜有礼貌多了。
“那我就去吩咐人准备酒席,你们叔侄先好好聊聊!”师雪韵笑嘻嘻的说道。她虽然好动,但也受师雨烟教育过不少次,这年头又不时兴女人抛头露面,虽然何进吉也不算是外人,可终究跟何进喜这经常见面地侄子有些区别,所以,说完之后,将何进吉让进房内,她便离开了。只留下何贵叔侄三人在那儿。
“怎么会突然到广东来?家里有事儿吗?”
自家人也懒得客气,坐定之后,何贵就开始向何进吉问了起来。
“三叔放心,家里一切都好。小侄此次前来,一来是好久没看到三叔您了,有些想念;二么,就是整天读书读得有些烦闷,想出来逛一逛,放松放松!”何进吉答道。
“这样就好!你小子可是一向秀才不出门,这次突然来了,我还真担心是家里出事儿了呢!”何贵笑道。
“能有什么事儿?在陕西谁不知道咱们老何家有您这堂堂的广东巡抚撑腰,您身后又是如今权势最大地和中堂,谁敢胆子上长毛来惹咱家?”何进喜牛气烘烘地说道。
“去。你小子胡说什么?听着好像咱老何家喜欢仗势欺人似的。”何进吉抢先敲了何进喜一下,笑骂道。
“不错,这小子确实欠打!老子再大也只是一个巡抚!陕甘总督可是福康安。惹着了事儿,他一个屁都能崩死咱老何家!”何贵也跟着骂了一句。何进喜这小子算是没救了。老何家他们这一代的三兄弟之中,就这小子没出息。
“三叔,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呀。您是什么人?光名字往那儿一搁,就能震倒半片南天的人物。孙大帅跟和军门也都对您言听计从,上回回京述职,还把军政大权都交给您。依我看,咱就算比不上他老福家,也差不了多少!”何进喜不服气地说道。
“滚。去叫厨房多做两道陕西菜给你哥接风,不许在这里咋呼!”何贵佯怒着扇了何进喜一巴掌,又吩咐道。
“去就去。吉哥,你先跟三叔聊着,兄弟我去去就回。”何进喜早被何贵教训皮了,也不在乎,跟何进吉招呼了一声,就拽着膀子往外走去。
“进喜这几年倒是麻烦三叔了!”
看着何进喜离开,何进吉又笑着说道。
“是有点儿麻烦。这小子要是有你半个稳重,或者有进宝半个精明,我也就没这么烦心了!”何贵叹了口气说道。对何进喜,他还真是有点儿恨铁不成钢。只是他一向不愿意强压牛头喝水,而且还有何守富的面子在,也让他不好玩狠招,所以也只有由着这小子,只求他不惹事儿就行。
“进吉,你这回来,恐怕不光是想来看看我这个当叔地,或者是出来逛一逛的吧?到底有什么事儿?趁进喜儿不在,你也别给叔憋着,该说就说!”感慨了一下,何贵又正色向何进吉问道。
“小侄遵命!”见何贵说的直接,何进吉知道何贵一开始就看出自己来此是另有目地,当下也不矫情,稍拱了拱手,便直言说道:“三叔,您刚才话里提到了陕甘总督,小侄此次来,其实就是因为他!”
“福康安?”何贵心中一震。
“正是!”何进吉正色答道:“福大帅不承认咱们老何家与赫色硕签的契约,要收回南泥湾已经开垦出的十多万亩土地!”
正文 第二百五十六章 缘份
他有什么理由?”
何贵有些不相信。他虽然与福康安不算熟识,但也大致能摸清此人的性子。说白了就是两个字:高傲!出身于满清八大豪门之一的富察氏,老子傅恒既是首相,又是国舅,其本人甚至还有可能是乾隆的种儿,出身好,本领强,除了皇室的那几位,一般还真瞧不起谁。也正因为如此,福康安一般不会主动地去欺负人。毕竟,都瞧不上人家了,又怎么会放下身段儿?老何家这几年虽然发展的不错,可说白了也只是半农半商,跟福康安一个天下一个地下,根本就没有交集。就是他这个“何老三”,身为巡抚,也恐怕入不了福康安的眼,福康安凭什么来找老何家的麻烦。
“咱们家里的人也见不到福大帅,只是大帅府派出来人要收了咱们的地,说是咱们的地买得太贱了赫硕色去年又被调任,家里没办法,只好来找您了!”何进吉说道,“现在,我爹,二叔,还有进宝他们都在那边儿盯着!”
“你来的时候,他们动手收地了没有?”何贵问道。
“还没有!”何进吉答道。
“当初咱们开一亩荒地是二两银子,外加三钱孝敬,也确实有够便宜。可是,契约既然已经签下,咱们每年该缴的银子也都缴了,该上的税也上了,又不是买,只是租,以福康安的为人,应该拉不下这个脸面才对”何贵琢磨了一会儿,想不通福康安向他动手的原因,只得又向何进吉问道:“你们在陕西听过什么消息没有?”
“没有!”何进吉回答的很干脆,神情也有些黯然:“事情来得太突然。家里人一见是大帅府出面,哪还敢说什么别的?民不与官斗嘛!我爹就急忙派我来找您拿主意。”
“我能有什么主意?”何贵苦笑着摇了摇头:“福康安如今权势日重,去年平台湾,那柴大纪就因为自恃功劳没有朝他下跪,结果被他给参得掉了脑袋那可是一个伯爵,超品大员。立了大功地将军。虽说这只是谣传,可咱们也不能当成耳旁风。”
“可那毕竟是十几万亩土地。家里这几年耗了不知道多少心血才开出来的。叔,真就让他们这么给收去了不成?”何进吉心疼地问道。他虽然中过举,也参加过会试。平时也没参加何家的经营,可是,骨子里还是个庄稼人。这年头,庄稼人对土地的念想可不只是强烈那么简单,有时候,为了土地。许多人宁可赔了性命。
“就是几百万亩,该让出去的也得让出去。这就是权势。就是胳膊不能拧大腿!”何贵吁了一口气,旋即又是一副冷然:“不过,他福康安想收我何家的地也没有那么容易。跟我比手腕儿,他还嫩点儿!”
“叔,您有办法了?”何进吉闻言。立时就是一喜。在陕西邑庄,何贵就是一个奇迹!在当地许多人地眼里,就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儿。要不然。一个十多年前几乎要穷死的癞汉,又怎么可能做到一省巡抚?要知道,十多年的时间,有许多人连秀才还考不上呢!而这种想法,随着众口相传,连老何家那些跟何贵相处地比较熟的人也被影响到了。一有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何贵。
“也算不上什么办法。我给福康安写封信,你回去之后就交到陕甘总督衙门!哼,许多人都喜欢玩儿阳谋,我今天也学上一学。看看他福康安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拉下脸来!”何贵又微微叹了口气:“只是,你这一来一回的,时间上相差太多,我这封信能不能起到作用,可就难说了。”
“三叔不必担心。爷爷说过,该是咱们的,就是咱们地。
不是咱们的,咱们也不算亏。这些年,咱们也赚了不少。只是这辛辛苦苦开出来土地突然没了,实在有些不舍罢了。”何进吉也叹道。
“说地好。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们能这么想,就算咱们的家产全都丢干净,也照样能再挣回来!”
*
乾隆五十四年,四月。
陕西,西安。
陕甘总督府。
书房之内,福康安正凝视着一张地图不住的沉思。他身边也围着几个人,如果何贵在地话,一定能认得出其中个别人正是当初跟着福康安进剿缅甸的将领。而这中间除了福康之外地位最高的,就莫过于军机参赞海兰察了。现在,这位依旧没有显出多少老态地老将正拿手指在地图上比划着:
“孙士毅、许世亨已经再次攻破谅山,之后强渡寿昌江,已经将阮惠军逼到了市球江附近!到时,只要再打过富良江,他们就可以直捣升龙府,然后正式册封黎维祁为国王,传檄以定安南!”
“安南兵的骁勇凶悍,听说还在缅甸兵与暹罗兵之上,阮惠是打老了仗的宿将,也不可能这么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