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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虹过来给她拍着背,铃兰努力压下心头的烦恶,握着她的手说:“好妹子,我没事。许是吃的不规律伤了胃,咱们赶紧回去吃吧,吃完还要赶路呢。”
两人默默往回走,互听远处一阵喧哗,几个骑马的人冲了过来,嘴里还大声嚷着:“好香的狗肉味啊,兄弟们,今个儿有口福了。”
铃兰心里哀嚎一声,不是吧,又遇上打劫的了!
那伙人转眼冲到眼前,几个大汉不由分说拿起架子上的肉便吃,也不论生熟。边吃还边说呢:“娘希匹的,好久没吃到这么香的东西了。”
铃兰默默的看着这么一群土匪流泪,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肉熟了这帮人就来了,真是天要绝我啊。忽然,她觉得那领头的人好熟,怎么那么像……
“柳震升,柳大哥,是你么?”她颤声叫道。
那膀大腰圆的男子一回头:“原是是夫人啊。”他走过来就掰住了铃兰的肩膀,“夫人怎么会在这里?”
铃兰痛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赶紧把自己连日来的事情简略讲了一番,末后说:“大哥,让你兄弟们口下留点行么?”
那汉子哈哈大笑:“是哥哥错了,兄弟们,快把我们的干粮拿出来吃,大水冲了龙王庙,娘希匹的,抢了自家的人的食儿。”
简单的叙旧后,铃兰才知道,柳震升中了武举后授为神策军的佐领,领着下面五百个人。如果说老百姓的愿望就是天下太平,那么武官一般都有个不可告人的心愿,就是最好有仗可打,毕竟武将的升迁全靠军功。
所以刚刚听到平王叛乱的时候,柳震升还是热血沸腾的,随着神策军抵达大名府后,他也依旧保持着极高的热情,率领手下五百兄弟奋勇拼杀,不大不小的立了几次战功,可是,越到后来,他就越丧气。敌方训练有素,武器精良,就地取粮,补给可靠,可是反观自己一方,却因为长久没有战事诸事不顺,兵士缺乏训练,武器大多生锈,食物药品等补给迟迟不到,眼看着手下的兄弟们因为各种原因一个个死去,他的斗志也被一点点侵蚀。最后被叛军总攻的号角彻底打败。他也不想逃的,但是架不住顶头上司都带头逃跑了,他也只能跟着流窜到山林里,毕竟,家中还有娇妻弱女等着他回去呢。
“大名府就这样失陷了……”柳震升狠狠的灌了一口酒,“他奶奶的,这帮子朝廷官员都在挺尸么,要粮没粮,药物缺乏,最后连箭枝都送不上来,让我们怎么打,怎么打啊。”
他的两只眼睛瞪成铜铃:“可是这样回去,也要以逃兵罪论处,就算不死,这辈子也就完了。以前我想不通娘为啥不让她的亲儿子学武,现在我全明白了。奶奶的,冲锋打仗背黑锅的都是我们,在后方指手画脚坐享其成的反而是他们。”
他的话引起一片共鸣,跟着的十几个兄弟也都大声的咒骂起来,直隶湖广甚至还有四川话,会成一场大合唱。铃兰在一旁默默的听着叹着,这世上永远有不平等,并不只是她一个人命背。
柳震升又说:“我们还算是好的,在大名府坚守了一个多月,哪像昌州的郝建仁,夜里直接开了城门将城池拱手让人,真是没种。”
铃兰恍然大悟,怪不得昌州沦陷的这么快,几乎没有什么战斗发生,原来是出了内奸。她忽然想起郝太太不就是德妃的侄女么,只怕早就和平王暗中互通消息了,自己还从他家打探消息,真是猪头。
有柳震升他们同行,铃兰四人组的境遇好了很多,至少再不用为吃的发愁,车子坏了有人给修理,铃兰也不用赶车了。
车厢里格外的安静,常常一整天也不闻一言。安哥儿像是忽然长大了,不吵不闹,静静的依偎在太夫人的怀里,太夫人更是除了叹息了一句不知道栾儿他们怎样了后,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
饶是官道平整,坐了几天的马车也觉得身子颠的快散架了,铃兰艰难的挪动了一□体,默默的计算着路程。
太夫人突然问安哥儿:“安哥儿,你想不想和叔叔一起骑马?”
安哥儿兴奋的点点头,太夫人小心翼翼的把安哥儿递出去,让他和柳震升一起骑马。铃兰明白,这是太夫人有话要和她说了。
太夫人仔细的打量着铃兰好久才缓缓的开口:“之前子诺给我来了数封信,都是说要将你扶正的事情。”
她顿了顿,似乎想从铃兰脸上找出一丝反应,可是铃兰只是紧紧的抿着嘴巴在听。
“我知道这些年来你为他,为俞府都做了很多事,还生了安哥儿,所以他有这个念头也不奇怪。”这开场白怎么那么像原配打发小三,铃兰有些无聊的YY。
“可是,”太夫人的声调陡然高了一度,“你做的这些也都是你该做的,俞府好了,子诺好了,你自然跟着就好了。你不应该因为做了这些就妄想扶正!”
“子诺一心为你,你也该为他好好想想。若是他爹娘还在,成全你们也不是什么难事。可是偏偏,唉,现下的他在官场上身单力薄独木难支,只有娶个家世相当的夫人,有个靠得住的岳家,将来的仕途或可顺遂一些。再者说,若是他做出以妾为妻的事情,他的同僚会怎么想他怎么说他,那些内眷夫人也不屑与你来往,到时候影响的不仅仅是他自己的名声,整个俞家百年的名声也会被拖累。”
“所以,”太夫人放柔了声音:“你不该因为一己之私误了爷的前程,子诺没有前程,你又能过上什么好日子?这个正头夫人就是个虚名,比有权有势人家的贵妾还不如。不过你放心,这些年来你做的我都看在眼里,子诺心里也有你,就是以后娶了谁,也不会让你吃亏受气。我还答应你,安哥儿将来一准记为嫡子,俞家的家业永远有他一份儿。”
“但是,若是你撺掇子诺执意把你扶正,祸害俞家,我这一关就过不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连铃兰都不得不承认,太夫人这番话有理有据,至真至诚,让人不由自主的就信了。只不过,她口口声声打着为大家都好的幌子劝她放弃扶正的打算,其实还是为自己的孙子谋划。子诺若是真娶了个合适的老婆,有了得力的岳家,现在答允的什么贵妾嫡子,都是变数,要看那继室认不认可才行。
铃兰明白在这个社会,妻子对于男人来说不只是操持家务生育孩子,能对男人的事业有所帮助,能对外代表一个家族参与上层社会的交际是妻子的重要职能之一。子诺是俞家的长房长孙,将来要传承俞家的香火的,把一个妾抬上来做正室,确实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这是事实,她可以不喜欢,但是没法改变。
太夫人等了许久,都不见铃兰有任何反应,就像拳头打到棉花上一样无从用力,不免有些烦躁。不过为着孙子,她复又颜悦色的问了一句:“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铃兰慢吞吞的抬起头:“铃兰什么都没有想,一切听太夫人和爷的安排。”太夫人气了个倒仰,原来她不是棉花,而是一团看似怎么捏都行实际上却无法甩掉的面团。
56论战
自那次谈话后;车厢里又恢复了沉默。两天后,他们遇到了唐一笑率领的骁骑营。
看到高高飘扬的唐字帅旗;铃兰有种落泪的冲动。
唐一笑的中军大帐内暖意融融;没外人在场,铃兰再也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把一大盘手抓饭吃的干干净净。
唐一笑托着腮在一旁一瞬不瞬的瞧着她;待她吃完还顺手递了杯茶过去:“你饿了多少天?”
铃兰伸了个懒腰,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也没饿多久,只是吃的东西都不顺口。”
唐一笑眼里跳动着两簇怒火:“你来信说他会好好对你,他就是这样对你的么;自己在京城享福;让你一个弱女子往来奔波?”
“一入官场不自由,蟒袍玉带似锁囚啊!他哪有我自由自在。”铃兰并不想在这样的事情上纠缠:“平王已经打到京畿;你是皇上手中的最后一张牌了吧。”
“差不多。”
“那你现在有多少人,准备怎么打?”铃兰严肃起来。
唐一笑惊讶她对此还有兴趣,但仍老老实实的回答:“骁骑营的一万人和撤下来的神策军残兵二万多,三万多人吧,郑淮率领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燕关下,当然先解了燃眉之急再说。”
“郑淮有多少人?”
“据称五万!”
“薛侯的人马怎么还不来?”
唐一笑的眉一挑:“在山西被山崩阻了一阻,不过,快来了,皇后已经有了身孕了,这几日皇上日日守在坤宁宫。”
铃兰舒了一口气,她最担心的就是薛家见死不救,那么皇位可真要易主了,现在看来,皇上总算想清楚了,主动向薛家低了头。她低头想了想,“燕关易守难攻,有你坐镇,坚守个十天半个月没有问题,等到薛侯的人马一到,打退郑淮不是难事。不过我们不能如此保守,否则天下人都以为皇上是个懦弱之辈,不堪大任。”
唐一笑眼睛一亮:“你有什么想法?”
“把你的人分一半出去,配备最精良的武器和战马,轻骑从小路绕到后方,夺回大名府。”
唐一笑咂了一下嘴:“这太冒险了!”
铃兰的话掷地有声:“平王短短两月内推进到京畿,这样巨大的胜利却恰恰是他的致命之处,长途奔袭,人员粮草都损耗甚多,得来的城池还得分兵把守,所以他的力量已经被分散了。平王起兵时号称十万,这么一路走来,原来的军队不过五万之数,郑淮的先头部队里顶多不超过三万是金陵带出来的兵,其他的则是沿途抓来的壮丁。但是我朝数十年没有战事,老百姓安居乐业,谁想当兵?因此郑淮的五万大军不足为虑,只要耐心守住燕关,再找人写一篇脍炙人口的榜文宣扬平王反叛祸国殃民,加上放出薛家二十万大军即将赶到的消息,说不定郑淮的军队会不攻而破。”
唐一笑眼睛一亮。
“我们再来说说为什么要攻打大名府,第一,像我们之前说的,平王至多分出一万人来守城,我们出动一万五千人,人数上还是占了优势的。第二,之前神策军在大名府吃了败仗很大一部分是后勤补给不足的原因,士兵们的长矛都是生锈的,剑支也不足,因此这里面很多人都是憋着一肚子的气,如今正好可以利用他们的气势一举夺回失地。第三,听说大将辛宇晋因为之前攻城死伤太多,迁怒于城内百姓,打下大名府后烧杀淫掠,无恶不作,城内百姓早就盼着皇上能出兵解救他们与水火。我们这会出兵,正是顺应民心,里应外合,不愁不成。最重要的一点是打下大名府后平王的军队就如长蛇被拦腰截断,首尾不能顾,北边的军队缺乏粮草势必回师,南边的军队急于前来救援,想必都会向大名府集中,而这就是最好的以逸待劳围城打援的好时机,可以速战速决结束这场战争。”
“当然,”铃兰最后总结了一句:“这个想法确实太过冒险了一点,成败在此一举,就看你如何做了。”
听铃兰说完,唐一笑激动的抓住他的手,连说了几个好字,最后一咬牙:“你都想的这么周到了,我若做不到就不用见人了,我这就去准备,选人连夜奔袭大名府。”
他随后又叹道:“你们还真是夫妻,前几日你夫君写了檄文昭告天下,直斥平王偏听妇人之言,罔顾苍生性命,是个不忠不孝的千古罪人。据探子回报,敌方确有军心浮动情况,这也是郑淮几日来没有攻城的原因。”
“一言可抵百万兵,好厉害!”
“夸的这么露骨,那么让他来前线退敌好了,我就看不惯他酸文假醋的模样。”
铃兰吐了吐舌头,好大的醋意!
“他不是要把你扶正么?怎么还不见动静?”
“哪有那么简单啊。”铃兰伸了个懒腰,把赵氏的例子和太夫人在马车上的谈话转述了一遍。奇怪,最近怎么总是发困,
“所以说,你需要一个显赫的身份?”唐一笑沉吟道。
“不是我需要身份,是他需要一个有身份的正妻。”铃兰耸耸肩。
“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说实话,铃兰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做好能把握的事情是执着,追求不能把握的事情是执念,她一向分的很清楚。
这时一个军士端了一碗羊奶进来,唐一笑宠溺的说:“怕你没吃饱,叫人去附近找的。”
铃兰满心的感动,和子诺在一起时她总有大姐姐照顾小弟弟的感觉,而和唐一笑,她则变成个小白尽情享受被照顾的快乐。
洁白的羊奶上还飘着一层薄薄的奶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