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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娘不易-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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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是么,要说这兄妹俩可真够惨的,这次地龙翻身虽然厉害,波及甚广,别人家都是死伤些无关紧要之人,他家却死了两个当家的。不过幸好这个俞子诺十分厉害,你看他的言谈举止,就知道是个能干大事之人,据说他在国子监读书的时候,崔老头也曾赞过有宰相之才呢。”

    “能得崔讲侍的一声称赞,那确实是很了不起的。”这崔讲侍本是大皇子的老师,为人刚正不阿,学贯古今,早就是世人景仰的大儒,皇上当初选了他当大皇子的老师,恐怕有着力栽培大皇子为太子之意,只是不久后熙敏皇后就中毒身亡,大皇子顿时失去依靠。皇上虽然赐死了下毒的丽妃,重处了一干涉案人等,但却没见他对大皇子有什么额外的抚慰,之后德妃趁乱而起,颇得圣心,还生了六皇子,朝堂之上百官渐渐分成两队,一时间立储之事更加扑朔迷离。这崔讲侍却是无论事情如何变幻,忠心耿耿的教导大皇子,此等为人行事更加让人敬佩。

    唐一笑撇撇嘴,难得没有再语出讥讽,只是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唉,戏演完了,佳人已远,余香杳然,我也要回去补眠了。临走奉劝你一句,你这座万年冰山能动情是好事,证明你还是个正常人,但是别忘了你的正妃可由不得你做主,还是好好想想清楚,别害了人家姑娘才是。”说罢转身而去。

    柴景昀苦笑了一下,这家伙就是这样煞风景,自己心里刚有点暧昧不明的春意,就被他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不过也真巧,为什么总是在这地界遇到让自己心动的女人,上一次是在这里,这一次也是在这里,所不同的是上一次是寒冬风雪夜,这里还是个破庙,他遇到的了一个脏兮兮但是目光清澈的小乞丐,这一次则是春日清明天,这里也已经成了金碧辉煌的大寺院,他遇到了一个穿金戴银的俏小姐,十年前模糊的印象和刚才的倩影相融合,他蓦然想到,这两人的目光竟是如此的相像,清澈,透明,透着温柔善良的母爱之光,却又暗含孤冷清绝的坚强之意,就是这样的眼睛打动了他的内心,就像,就像,他拼命回忆,对了,就像小时候母亲看他的目光,想起他善良的坚强的骄傲的母亲,他眼底又泛起一层泪光,幸好周围虽然熙熙攘攘,但是人们都在为自己的那点悲欢离合忧心奔波,没人会去注意一个陌生人的神情,他甩了甩头,抛去心底的情绪,又戴上了那付波澜不惊的面具,傲然的环视了一下周围。皇觉寺确实已经太大太宏伟了,怪不得有人会想到利用他重修皇觉寺的事情做引子来陷害他,不过没关系,那个人从头就猜错了,没有人会想到他花了若许大的心血重修这个地方,并不是因为皇位,而是因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乞丐,虽然他们之间只有一夜之缘,但是她悉心给父亲喂汤的样子牢牢印在了他的脑中,让他想起自己生病时,母亲也是这样一勺一勺的细心的给他喂药,母亲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掩盖了药味,让他觉得生病也是一种幸福。

    不提柴王爷独自伤神,且说子诺两兄妹回到禅房后就赶紧收拾了上路,子谣本来见到哥哥抽到了大吉的签兴致大好,但碰上了两个莫名其妙的男子,好心情也一扫而光,一路上都沉着脸,葛覃更是生气,唠唠叨叨的骂着:“不知道哪里跑来的浪荡子,佛祖眼前也敢如此猖狂,看上去也是斯文读书人模样,谁知内里如此不堪。真真应了人们常说的绫罗裹就的朽木,白饭喂养的豺狼!”子谣本来心情不好,被她这么一骂反倒扑哧一笑:“你这张嘴也够刁的了,别说了,这次是我们不小心,回家后莫要再提起此事。”采薇是个谨慎人,知道这样的事情有理也说不清,越描越黑,也嘱咐葛覃以后再莫要提起,葛覃嘟着嘴,却也不敢再说什么,于是一路无话,一行人加紧往家赶,彼时他们还不知道,家里早已闹得沸反盈天!

    作者有话要说:近期需要出差,估计又要停更几天了。谢谢大家收藏一段时间后再来看哦。我在尽量写得不拖沓,不平淡,谢谢!

 7落水时

    俞府兰晖阁里,几天来铃兰装傻充愣,即省了往来应酬之事,又旁观了很多人情世故,日子过得很是惬意。不过现在她不禁对自己的装傻行为暗暗叫苦,先是刘妈妈去库房领东西,去了大半日还不回来,而后三太太带了她的两个女儿一起到她屋里来,拉着金屏白露说东道西的特别热络,偏偏乐氏那边又有丫头叫了金屏去问话,金屏前脚刚走,三太太就说动了白露准备扶她到后花园走走,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个危险的阴谋,但是白露这个傻丫头已经被绕进去了,一径的扶着自己往外走,铃兰拿不准是去了后花园更危险,还是突然清醒过来有所表示更吓人,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被人拥着往外挪。

    后花园里桃李芳菲,柳枝吐翠,果真一番好景致,再配上三太太一张巧嘴,更是让人身心舒泰,一行人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园子正中的人工湖旁,铃兰自出来就暗暗注意到,这会身边的丫鬟婆子虽多,却都是三房的人,真正靠得住的只有白露一人,如今看着到了湖边,她心中一凛,难道这三太太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公然把她推下去?就再也不肯向前走,暗中紧紧拉了白露的袖子。

    三太太倒也没有特意把众人往湖水边引,只是指着满园□和白露说笑:“你看还该扶着姨娘多走动走动吧,这样好的天气,平常人多走走也会神情气爽,更何况是有病之人呢,若是多出来走几趟,说不定这病就好了呢。”说的白露连连点头,一副心悦诚服的样子。

    众人正说笑着热闹呢,忽听南边一阵喧哗,花丛中突然扑出一只黑猫,那猫体型甚大,毛皮油光水滑,两只眼睛绿莹莹的就如上好的绿松石,直冲着众人扑了过来,还听得有人说呢:“这不是二小姐养的墨团儿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眼见那墨团就如发了疯一般,呜呜叫着,上蹿下跳,见人就抓,大伙这才慌做一团。众丫鬟婆子都忙着去护自家的主子,铃兰看见猫也大吃一惊,看样子这猫有些疯癫,这个朝代可没有什么狂犬病疫苗破伤风针什么的,若是被它抓咬一下可了不得,也赶紧躲在众人身后一起后退,事起仓促忘了身后是湖水,只觉得有人在自己后衣襟上大力一扯,立脚不稳,噗通一声落入水中,她手上还紧紧抓着白露的手臂呢,把这丫头也仰面带倒了,左脸顿时擦出一片血痕,左臂也被湖边尖利的碎石子划了一条一尺多长的血口子,白露顾不上这些,惊慌的大喊姨娘落水了,快来人啊,一面反手死死的抓住了铃兰的胳膊,想把她拉上来。那边厢疯猫终于被个婆子折了根树枝敲晕了,众人看到铃兰落水,都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助白露把人拉上来。

    铃兰自己倒还镇定,她本会游泳,刚才更是用脚试探了湖边的水其实不深,看来害自己的人倒也没指望这一下就能要自己的性命。丫的,果然是落水这么老套的情节,不过也说明这一招太管用了啊,这个年代的柔弱女子,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落水时的一惊、一呛、加上冷水的一激,肯定会发烧生病,若是之后再在她的药中做些手脚,不死也能要她半条命,更何况她肚里还怀着孩子呢,好狠毒的连环计。她暗扫了一下众人,陌生的丫头婆子一大堆,都是穿着相似的衣服,刚才那人又是背后拉人的,这会要想找出来是谁恐怕难上加难,只得先借了众人的手爬上来再说。

    铃兰一上岸就被抬回兰晖阁,不一会老太太已经得了信赶来,一进屋就打了守在床边哭泣的白露一巴掌:“你这丫头怎么当差的,滚出去哭。”又对着匆忙赶来的刘妈妈和金屏骂道:“你们两个干什么去了,若是她肚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们都赔命。”

    床上铃兰还想呢,这三人其实都很冤,最该审审的应是那位突然纡尊降贵到她这姨娘屋里来坐坐的三太太,只听得三太太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诉道:“母亲要责罚就罚儿媳吧,是媳妇照顾不周,本想着如此好的天气带了小辈到花园里散散心,对姨娘肚里的胎儿也好,谁承想二小姐养的猫就发了疯,直冲过来,惊的姨娘落水,如今谨儿也崴了脚,话儿也有些受惊发烧,这些都是媳妇的错啊!”

    老太太一听果然大怒,转头向身边的金画:“去问问子谚平时都是谁管着猫的,任由一只发疯了的猫在园子里乱闯。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学习些诗书女工,养什么猫儿狗儿的,成何体统,立马把那猫打死扔出去。”

    这话正好让急匆匆赶来的二太太听到,心头一紧,知道这事不小,也忙进屋里跪了:“母亲息怒,媳妇已经叫人请了大夫,即刻就到,先给铃姨娘看看要紧。”

    老太太气哼哼的看了她一眼,重重的顿了一下拐杖,坐到了一旁。床上的铃兰心如电转,看情形这事不能善罢,但是幕后之人策划的很好,首先这时间选的很准,正好是子诺不在家之时,其次是借猫行事很是巧妙,这猫被老太太盛怒下打死,就更难查出背后的蛛丝马迹,且不论是谁要害她,如今先遭殃的是自己的丫头,白露这丫头虽然有些愚笨,但是对自己还是忠心耿耿的,刚才更是拼死拉自己上来,必要设法保下她来才好,自己这几天也熟悉了许多,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恢复过来,别人再想害她就没那么容易了。于是嘤咛一声,醒转过来。她在床上一出声,身边立马呼啦啦围了一大堆人,以老太太为首,各个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她也只好装着惊慌的看了一圈众人,带着哭腔嗫喏道:“我这是怎么了,老爷呢,白露呢?”说罢挣扎了就要起床。

    众人哪能让她起来,忙七手八脚的按住了她,还是三太太反应快,在一旁温言的说:“好孩子快躺下,没事的啊,你醒来就好,没事的,一会让大夫好好瞧瞧。”

    铃兰不依不饶的问:“白露呢,白露,我……你们……,啊,老太太,这是……?”一脸惊慌失措六神无主的样子。

    老太太想了一想,吩咐道:“去把白露叫过来。”白露正在外面院子里跪着呢,头发散了也没有收拾,上面还沾着几片草叶,左臂上寸许长的口子血肉模糊,也没顾得上包扎,只知道呜呜的哭,忽然听到铃姨娘醒了要见她,忙爬起身就想进屋,还是出来传话的金珠一把拉住她,替她整了整头发,又让小丫头拿白布给她裹了伤口,才领她进去。

    铃兰一见到白露就骂道:“你这丫头死那去了,”随后又注意到她手臂上的白布,盯着问:“这手臂是怎么回事?”话未说完丫鬟报大夫到了,一屋子女眷赶紧到偏房躲避。

    老太太盯着大夫给铃兰把完了脉,温言道:“从小娘子的面色脉象来看,当不妨事,只是有点寒湿侵体,也无需用药,熬些赤糖姜汤喝了即可,只是这落水毕竟不是小事,我且开一药方在此,若是有发热症状就熬了喝下,只要热度退下便不碍事,至于腹中胎儿,现下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这几天要分外注意了,看有无出红,只要十天内没有其他症状,当无大碍。”老太太这才松了一口气,客气的请大夫偏厅开方子。吩咐了金画赶紧去熬姜汤,留下金珠伺候铃姨娘好好休息,方才带了众人前边去了。

    子诺刚到家,贴身小厮永益就迎上来回报了晌午发生的事情,听得他拧紧了眉毛,三步并作两步来到上房。屋里站了一屋子的人,地上跪着一片婆子丫头,老太太坐在正中的太师椅上,面上不由带了几分狠厉:“依你说,你竟是一点错都没有了?”

    底下跪着的刘妈妈磕了个头,沉声说:“奴婢当然有错,奴婢是太夫人指着照顾铃姨娘的,姨娘落水奴婢难辞其咎,只是今日之事多有蹊跷之处,求太夫人看在奴婢办事多年的份上,也让奴婢问个明白。”

    “当然要查个明白,有什么蹊跷之处,你说!”

    刘妈妈转向二太太说:“二太太,前些日子老奴让小丫头去针线上领姨娘的中衣,不是回说料子没了就是说还未做好,几次三番都没有领到。今日老婆子亲自过去,管事磨蹭了很久才把衣服拿了出来,可是不仅用的是去年剩的有些污迹的料子,针脚也是歪歪扭扭,有些衣服连扣子都没有钉好,老婆子和他们口舌分辨才耽误了半日。如今老婆子想知道,下人们如此办事您是否知道?到底是他们办事不力,还是得了谁的授意呢?”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二太太身上,二太太心下慌张,之前她确实因为子语的事情对大房有不满,虽然碍于老太太不好公然发作,但是到底对大房的事情很不尽心,底下办事之人都是积年的人精,眼光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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